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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放下后,张素元接着说道:“王大人,江大人,你们到宁远的日子虽不多,但大致的情况想必都已经知道。大捷后,关外形势巨变,辽东如今可以说百废待兴,只要我们抓住这一时机,整个辽东的局面必将全然改观,但所有这些都需要钱,需要银子。二位大人,俗话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本抚也就不说那些场面话,咱们今个儿有什么就说什么。本抚想请二位大人作引见人,今后只要九千岁他老人家旦有所命,本抚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听了这话,王丙元和江上庆二人相互对了对眼,而后王丙元说道:“张大人若有此等心意,九千岁他老人家定会深感欣慰,但不知张大人需要九千岁做些什么呢?”
“银子!辽东的军饷今后还需九千岁他老人家鼎力相助。”
看到王、江二人眼中闪烁的嘲弄之意,张素元全当没看到,继续说道:“二位大人,辽东今后的军饷本抚要拿出三成,交由二位大人全权处置。”
张素元此言一出,王丙元、江上庆悚然动容,他们震惊的不是三成军饷,他们震惊的是张素元说这三成军饷全权交由他们处置。
他们知道高行义任职辽东经略时,辽东的军饷至少有五成进了九千岁的腰包,所以张素元要拿出的三成军饷并不算多,但张素元的意思是他不管他们怎么用这些银子!
王丙元、江上庆二人就是再笨,他们现在也知道张素元和那些削尖了脑袋想要拜在九千岁门下,以身为他老人家干儿子、干孙子为荣的官儿不一样,像张素元这样的人是不想与九千岁有什么瓜葛的,既然如此,张素元也就不会在意他们把银子是给了九千岁,还是他们自己私吞了。
离京之时,九千岁交待给他们两个任务,一是监视张素元,二是拉拢张素元,既然九千岁想拉拢张素元,也就自然不会想在张素元身上刮多少油水,那么,那么……。
白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对王丙元、江上庆这样胸无大志的太监而言,银子远比权力可爱,因为权力是五月花、六月雪,而银子则是一年四季,分分秒秒都贴身又贴心的小棉袄。
银子太可爱了,可爱得多少都是少,此时,二位监军大人心中就如藏了一千只小耗子,四千只小爪子同时在挠他们的心肝肺。
看着两位监军大人渐渐充血的眼睛,张素元心道成了,只要他们贪念一起,这二位也就成了他手里的面团,怎么捏怎么是,全随他的意,至于军饷,他也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拿走。
一番虚头八脑的场面话后,张素元看着二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一笑,说道:“二位大人,本抚还有一事相商,望二位大人能体谅一二。”
“张大人,有话尽管说,跟我们还客气什么。”江上庆热情地说道。
“二位大人,虽说九千岁如今在朝堂上一言九鼎,但背不住还会有不开眼的家伙,所以为了慎重起见,本抚觉得还是将军饷先运到宁远,然后再转运回京城为好,虽然费点事,但这样做稳妥,不知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张素元这话正中王、江二人下怀。京城中到处都有九千岁的耳目,如果那三成军饷不运出京城,他们又怎敢私自吞下这么多银子?他们刚才想说又不好开口的就是这个,如今听张素元这么一说,他们可谓忧心尽去。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余下的自当尽在不言中,屋中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融洽而和谐。三人轻松愉快地闲聊了一会儿后,张素元又抛出了一个更香更大更诱人的鱼饵。
五十七章 买卖
酒宴的气氛融洽之至,二位监军大人完全恢复了先前的精神和活力。
“二位大人对将来的局势有什么看法?”看着难抑兴奋之情的王丙元和江上庆,张素元问道。
“张大人,我们懂什么,这种事要我们说不是班门弄斧吗?”王丙元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道。
“是啊,这种事理当张大人讲,我们听才是。”江上庆也跟着附和道。
“二位大人,你们知道宁远缺粮缺饷,但如果我们一味向朝廷要粮要饷,势必会让九千岁劳心,而且也会引起大臣们的猜忌,让九千岁他老人家为难。”张素元也不再客气,直言说道。
“那怎么办?”王丙元不解地问道,而江上庆也疑惑地看着张素元,他们实在跟不上张素元的思路,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二位大人,如果我们自己能设法解决一部分粮饷,那就必然会减轻压在九千岁他老人家肩上的担子,本抚觉得这也算是我们孝敬九千岁他老人家的一点心意,不知二位大人以为如何?”张素元诚恳地征询道。
这是什么屁话!张素元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二人跟死鱼似的呆呆瞪着他看的眼珠子,张素元诡秘地一笑说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其中的好处可比军饷大多了。”
咕咚、咕咚,王丙元、江上庆都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大口吐沫,喉结痉挛似的不停地嚅动着,什么,比军饷的好处还大?
“张大人,此话怎讲?”二人的眼珠子此时俱都光华闪烁,他们原本对张素元关于将来局势的话毫无兴趣,但现在他们都变成了兔子,耳朵都直直地向上竖着。
“屯田、经商。”张素元简捷地说道。
“张大人,你详细地说说。”二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二位大人,屯田所得照例可由我们全权支配,朝廷不会插手;至于经商,我们得瞒着朝廷偷着干,所以收益自然更是我们自己的。”
王丙元和江上庆虽说不上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但对有关银子的事却向来极为敏感。他们知道关外的黑土地有多肥沃,而且由于连年战乱,现在这些全是无主的地。如今张素元已经恢复了锦州和大、小凌河的防线,前线和山海关之间绵延达四百余里,这是多么大的一片土地啊,如果张素元真有此心,他们就将是帝国最大的地主!
二位监军大人同样知道关外出产的人参、皮毛有多珍贵,有多值钱,如果真能如张素元所言,三成军饷确实是九牛一毛,和这个根本没法比。
“张大人,你说怎么干?若有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张大人尽管开口。”王丙元热切地说道。
“是啊,张大人,你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无不照办。”江上庆也跟着附和道。
“二位大人,你们知道,宁远至山海关之间虽然绵延二百里,但南面是山,北面是海,中间宽不过四十里,所以这一地区虽然安全,但土地有限,不可能大规模屯田。目前,我们若想大规模屯田,就必须向锦州以及大、小凌河一带大量移民,但这有个前提,就是必须修保证安全,而要想保正安全就必须筑城练兵,但筑城需要时间,练兵更需要时间,所以要想现在就开始屯田,最可行的办法就是与离人谈判!”张素元最后断然说道。
张素元最后一句话让二位监军大人直嘬牙花子。
“张大人,朝廷上下对这种事的看法你不知道吗?”王丙元有点无可奈何地问道。
“本抚当然知道。二位大人,这件事和你们完全无关,若有差池,全由本抚一人承担,决不会牵连他人。”
顿了顿,张素元放低声音继续说道:“二位大人,我们若想把买卖做大,就必须与离人谈判。”
王、江二人相互看了看,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这样的机会去了就不会再来,何况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凭什么不做?
“张大人,您是干大事的人,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王丙元慨然说道。
而后,三人就在酒桌上,花了大半个时辰,字斟句酌地写好了二位监军大人呈给九千岁他老人家的第一份工作汇报。
密札送出五天后,张素元的奏章也随后到了京城。
洋洋洒洒的奏章中,通篇没有一个“谈判”、“议和”的字眼,张素元很清楚,朝廷是决不会喜欢这两个词的。自宋以降,几乎不问情由,凡在外族军事压力下主张议和的人,全是投降派的罪名,及至于今日,这种观念早已成为唐人的心理定势,若有敢冒大不韪者,就难逃一顶“唐奸”的帽子,由是之故,数百年来,在唐人与外族的军事斗争中,杀身成仁者众,而敢言谈和者,几无!他现在这样做,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如此。
与离人接触,他不能落人话柄,必须奏请朝廷,只有朝廷准了,他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但如果他直言奏请朝廷准许他与离人谈判,那即便秦桧贤心里想支持他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在奏章中只是说,与离人接触是为观其离合向背,以定征讨抚定之计。
果然,奏章送走半个月后,朝廷照准的圣旨就到了宁远。
自从关于辽东的通盘计划在心中成型后,张素元就一直在留意寻找和离人接触的合适人选,但思来想去宁远都没有合他意的人。
说来也是天从人愿,就在奏章送出后不久,祖云寿的舅舅李昌之来宁远探望祖云寿的老母亲。
偶然听祖云寿提到他的舅舅是山西五台山的喇嘛,张素元心中一动,因为离人举国崇佛,尊信喇嘛,于是他当即就在祖云寿的引见下拜会了李昌之。
一谈之下,张素元发现李昌之厚重旷达,博闻多识,确是他与离人谈判的合适人选。
当张素元恳请李昌之作他的信使时,李昌之大为震惊,他深知张素元这样的人能置名节于不顾而如此作为是何其难得,此诚所谓慷慨赴死易,忍辱负重难!
李昌之慨然允诺,何况佛家慈悲为怀,若能就此消弭兵祸更是无量功德。
与李昌之的反应不同,祖云寿一听之下却大惊失色。
五十八章 探路
祖家世居辽东,虽算不上名门望族,但也是官宦世家。祖云寿与宁远一般的将官不同,他深知这件事的后果,他知道即便大人是在朝廷授权下行事,那大人作为和谈的主使者和执行者,在大人亲手平灭离人前,这件事随时都可能成为朝中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攻击大人的利器。
祖云寿也和左长以及几乎宁远所有的高级军官一样,对张素元的感受已犹如弱子之依赖父母。十余年的惨痛经历,他们都深知张大人能来到辽东对他们和辽东所有军民而言是何等的幸事!
追随在张大人麾下,他们不再蒙受屈辱,他们不再有欲哭无泪似的无可奈何的愤怒,他们和手下的将士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主帅昏庸而随时随地都可能枉死在异族刀下,不仅如此,追随在张大人麾下,他们可以尽吐胸中块垒,从军以来,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畅快!
祖云寿虽是武将,但他并不嗜杀,相反,他厌恶杀戮,所以即便手握刀柄,他也不希望有鱼肉可以供他一试刀锋,但不知自那一天起,他希望终其一生都能追随大人争战天下!
祖云寿对张素元的安危去留早已看得重愈生命。
对大人想要与离人和谈的事,祖云寿一方面为此而惊惧;另一方面,他也大惑不解,他不理解大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在他看来,与离人和谈的唯一好处就是可能拖延一些时间,但充其量也只是可能而已。
离人和帝国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和平可言,除非离人缴械投降,像从前一样作帝国的顺民,和平才有可能,所以大人即便与离人和谈成功,也只是表面上的成功而已,一旦机会到来,又或时机成熟,双方谁也不会把这个当回事,现在之所以罢兵不战,并不是要什么和平,而只是目前谁都没这个能力而已。
既然如此,祖云寿就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来做这种事。
虽然心里满是担忧和不解,但他并没有说出来,祖云寿毫不怀疑,这种事他能想到,大人也必然能想到,大人这么做就一定有大人的理由。如果大人想告诉他,大人自会说的,但要是不想说,如果他问了,会让大人为难的。
祖云寿的神色变化当然逃不过张素元的眼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心中对祖云寿的信任又进一层。
圣旨传到宁远的第五天,张素元请李昌之为使者,命左长为都司随从,以参加吉坦巴赤的百日祭为名前往沈阳,为初步的和谈探路。
沈阳,于皇天极承继汗位的当日被更名为盛京。
虽然吉坦巴赤没世尚不足百日,但盛京的景象已为之一变,街上人流如织,买卖铺户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虽然人人脑后都缀着一根辫子,但是唐人还是离人,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这根辫子就是生活在后箭的唐人必须付出的代价,后箭大汗皇天极在昭告中说,只要有这根辫子,生活在后箭的唐人将比生活在帝国的唐人安乐祥和千百倍。
皇天极即汗位后不久,即颁行新政,善待唐人。
新政颁行不过数日,皇天极就亲自下令斩杀数十个敢于顶风而上的离人,虽然这些人大多不过是些贵族豪门的家奴而已,但引起的震动却非同小可,自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