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烟,是吗?”她问,继续 打量著她。
“是的。”含烟恭敬的说,她望著柏老太太,那锐利的目光,那坚强的脸,那稳定的 ,握著她的双手,这老太太不是个等闲人物呵!她注视著她的眼睛,那略带灰暗的眼睛是 深沉难测的,含烟无法衡量,面前这个人将是敌是友。她看不透她,她判断不了,也研究 不出,这老太太显然对她是胸有成竹的。“你知道,含烟,”她说。“你的出现对我是一 个大大的意外,我从没料到,我将突然接受一个儿媳妇,所以你得原谅我毫无心理准备。 ”含烟的脸红了。低下头,她轻轻的说:
“对不起,妈,请饶恕我们。”
饶恕“我们”?她已经用“我们”这种代名词了!她唇边不自禁的浮起一丝冷笑,但 是,她的声音仍然温柔慈祥。
“其实,你真不用瞒著我结婚的,我不是那种霸占儿子的母亲!假若我事先知道,你 们的婚礼绝不至于如此寒伧!孩子,别以为所有的婆婆都是孔雀东南飞里那样的,我是巴 不得能有个好媳妇呢!”含烟的头垂得更低了,她没有为自己辩白。
“不管怎样,现在,你是我们家的人了。”老太太继续说:“我希望,我们能够相处 得很好,你会发现,我不是十分难于相处的。”“妈!”含烟再轻唤了一声。
妈?妈?她叫得倒很自然呢!柏老太太难以觉察的微笑了一下。“好吧,现在去吧! 霈文连天在收拾房子,又换地毯,又换窗帘的,我竟糊涂到不知道他在布置新房!去吧, 孩子们,我不占据你们的时间了,我不做那个讨厌的、碍事的老太婆!”
“谢谢你,妈!”柏霈文嚷著,一把拉住了含烟的手,迫不及待的说:“我们去吧! ”
“等会儿见!妈!”含烟柔顺的说了一句,跟著霈文退出了房间。柏老太太目送他们 出去,她的手指握紧了那圈椅上的扶手,握得那样紧,以至于那扶手上的刻花深深的陷进 她的肉里,刺痛了她。她的脸色是僵硬而深沉的。
这儿,霈文一关好母亲的房门,就对含烟急急的说:
“怎样?我的母亲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可怕吧!”
含烟软弱的笑了笑,她什么话都没有说。霈文已经把她带到了卧房的前面,那门是合 著的,霈文说:
“闭上眼睛,含烟!”含烟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她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她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接著,她整个的身子就被腾空抱起来了,她发出了一声惊呼,慌忙 睁开眼睛来,耳边听到霈文笑嘻嘻的声音:“我要把我的新娘抱进新房!”
把含烟放了下来,他再说:
“看吧!含烟,看看你的家,看看你的卧房吧!”
含烟环室四顾,一阵喜悦的浪潮窒息了她,她深吸著气,不敢相信的看著这间房子; 纯白色的地毯,黑底金花的窗帘,全部家具都是白色金边的,整个房子的色调都由白、黑 ,与金色混合的,只有床上铺著一床大红色的床罩,在白与黑中显得出奇的艳丽与华贵。 另外,那小小的床头柜上,在那白纱台灯的旁边,放著一瓶鲜艳的黄玫瑰,那梳妆台上, 则放著一个大理石的塑雕——一对拥抱著的男女。
“那是希腊神话故事里的人物,”柏霈文指著那塑像说:“尤莉特西和她的爱人奥菲 厄斯。他们是一对不怕波折的爱侣,我们也是。”他拥著她,吻她。“这房间可合你的胃 口吗?”
“是的,是的,”她喘息的说:“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你告诉过我,你希望用白色、金色,与黑色布置卧房,以米色和咖啡色布 置客厅。”
她眩惑的望著他。“你都记得?”“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说,用手 捧著她的脸,他的眼光深深切切的望著她,低低的、痴痴的、战栗的说:“我终于,终于 ,终于得到了你!我所挚爱的、挚爱的、挚爱的!”俯下头来,他吻住了她。她闭上眼睛 ,喉中哽著一个硬块,那层喜悦的浪潮又淹没了她,她陶醉,她晕眩,她沉迷。两滴泪珠 滑下了她的面颊,她在心中暗暗的发著誓言:
“这是我献身、献心的唯一一个人,以后,无论遭遇到怎样的风暴,我将永远跟随著 他,永不背叛!”
她的手臂环绕住了他。那黑底金花的窗帘静静的垂著,黄玫瑰绽放了一屋子的幽香。
新婚的三天过去了。这三天对于含烟和霈文来说,是痴痴迷迷的,是混混沌沌的,是 恍恍惚惚的,是忘记了日月和天地的。这三天霈文都没有去工厂,每天早晨,他们被鸟啼 声唤醒,含烟喜欢踏著朝露,去剪一束带著露珠的玫瑰,霈文就站在她身边,帮她拿剪刀 ,帮她拿花束,有时,她会手持一朵玫瑰,笑著对霈文说:“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
她那流动著光华的明眸,她那似笑还颦的娇羞,她那楚楚动人的韵致,常逗引得霈文 不顾一切的迎上去,在初升的朝阳下拥住她,在她那半推半就的挣扎下强吻她……然后, 她会跺跺脚又笑又皱眉的说:
“瞧你!瞧你!”他们撒了一地的玫瑰花瓣。
早餐之后,高立德总要去茶园巡视一番,有时带著工人去施肥除草。他们就跟了去, 含烟常常孩子气的东问西问,对那茶叶充满了好奇。有一次,她问: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用茉莉花作香片茶呢?为什么不作一种用玫瑰花的香片?”柏霈 文和高立德面面相觑,这是一项好提议,后来,他们真的种植了一种特别的小玫瑰花,制 造了玫瑰红茶和玫瑰香片,成为柏家茶园的特产。不过,由于成本太高,买的人并不多, 但这却成为含烟独享的茶叶,她终日喝著玫瑰茶,剪著玫瑰花,浑身永远散放著玫瑰花香 。
跟高立德去巡视茶园只是他们的藉口,只一会,高立德就会发现他们失踪了。从那茶 园里穿出去,他们手携手,肩并著肩,慢慢的走往那山坡的竹林和松林里。含烟常摘一些 嫩竹和松枝,她喜欢把玫瑰花和竹子松枝一起插瓶,玫瑰的娇艳欲滴,松竹的英挺修伟, 别有风味。依偎在那松竹的阴影下,含烟常唱著一支美丽的小歌:
“我俩在一起,
誓死不分离。花间相依偎,水畔两相携。山前同歌唱,月下语依稀。海枯石可烂,情 深志不移!日月有盈亏,我情曷有极!相思复相恋,誓死不分离!”含烟用那样柔美的声 音婉转的轻唱著,她的眼睛那样深情脉脉的停驻在他的身上,她的小脸上绽放著那样明亮 的光辉……他会猛的停住步子,紧握著她的手喊:
“噢!含烟!我的爱,我的心,我的妻子!”
在那郊外,在那秋日的阳光下,他们常常徜徉终日。松竹桥下,流水潺□□,那道木 桥,有著古拙的栏杆,附近居民常建议把它改建成水泥的或石头的,因为汽车来往,木桥 年代已久,怕不稳固。含烟却独爱木桥的那份“小桥、流水、人家”的风味。坐在那栏杆 上,他们曾并肩看过落日。在桥下,他们也曾像孩子一般,捡过小鹅卵石,因为含烟要用 小鹅卵石去铺在花盆里种水仙花。在那流水边,长著一匹匹的芦苇,那芦花迎风飘拂,有 股遗世独立的味道。含烟穿梭在那些芦花之中,巧笑倩兮,衣袂翩然,来来往往像个不知 倦的小仙子。他们也去了松竹寺,在那庙中郑重的燃上一炷香,许下多少心愿。跪在那观 世音菩萨的前面,他低俯著头,合著手掌,那长睫毛静静的垂著。她用那么动人的声音, 低而清晰的祝祷著:“请保佑天下所有有情的人,让他们让我们一样快乐;请保佑天下所 有的少女,都能得到一份甜蜜的爱情!并请保佑我们,保佑我们永不争吵,永不反目;保 佑我们恩恩爱爱,日久弥深!”她站了起来,他握住了她的手,郑重的说:
“我告诉你,含烟,神灵在前,天地共鉴,如果有一天我亏负了你,天罚我!罚我进 十八层地狱!”
她用手堵住他的嘴,急急的说:
“我相信你,不用发誓呵!”
那观音菩萨俯视著他们,带著那慈祥的微笑。他们都不是宗教的信徒,可是,在这时 候,他们都有种虔诚的心情,觉得冥冥之中,有个神灵在注视著他们。
晚上,是情人们的时间,花园里,他们一起捕捉过月光,踏碎了花影,两肩相依,柔 情无限。她痴数过星星,她收集过夜露。他笑她,笑她是个夜游的小女神。然后,他捉住 她,让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变成一个。看著地上的影子重叠,他说:
“瞧,我吞掉了你!”“是你融化了我。”她说,低低的,满足的叹息。“融化在你 的爱,你的情,你的心里。”
于是,捧住她的脸,他深深的吻她。他也融化了,融化在她的爱,她的情,她的心里 。
就这样,三天的日子滑过去了。三天不知世事的日子!这三天,所有的人都识趣的远 离著他们,连柏老太太,也把自己隐蔽在自己的房间中,尽量不去打搅他们,这使柏霈文 欣慰,使含烟感恩。他们不再有隐忧,不再有阴霾,只是一心一意的品尝著他们那杯浓浓 的、馥郁的、芬芳的爱情之酒。这杯酒如此之甜蜜,含烟曾诧异的说:
“我多傻!我一度多么怕爱情,我总觉得它会伤害我!”
霈文为这句话写过一首滑稽的小诗:
“爱情是一杯经过特别酿制的醇酒,
喝它吧!别皱眉头!它烫不了你的舌,它伤不了你的口!它只会使你痴痴迷迷,虚虚 浮浮,缥缥缈缈,
永无醒来的时候!”怎样甜蜜而沉醉的三天,然后,柏霈文恢复了上班,连日来堆积 的工作已使他忙不过来。这三天,甜蜜的三天,沉醉的三天,不知世事的三天是过去了。
18
是的,那沉醉而混沌的三天是过去了。
第四天早上,含烟一觉醒来,床上已经没有霈文的影子了,她诧异的坐起身来,四面 张望著,一面轻轻的低唤著:
“霈文!霈文!”没有回答,她披上一件晨褛,走下床来,却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花 瓶下面,压著一张纸条,她取了出来,上面是柏霈文的字迹:“含烟:你睡得好甜,我不 忍心叫醒你。赵经理打电话来,
工厂中诸事待办,我将有十分忙碌的一天。中午我不回
来吃饭,大约下午五时左右返家。
吻你!希望你正梦著我!
霈文”
含烟不自禁的微笑,把纸条捧到唇边,她在那签名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她竟睡得那样 沉,连他离开她都不知道!想必他是蹑手蹑脚,静悄悄离去的。满足的叹了一声,她慵散 的伸了一个懒腰,没有霈文在身边,她不知道这一日该做些什么,她已经开始想他了。要 等到下午五点钟才能见到他,多漫长呀!梳洗过后,她下了楼,拿著剪刀,她走到花园里 去剪玫瑰花,房里的玫瑰应该换新了。这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初升的朝阳穿过了树梢, 在地上投下了无数的光华。含烟非常喜爱花园里那几棵合抱的老榕树,那茂密的枝叶如伞 覆盖,那茁壮的树干劲健有力,那垂挂著的气根随风飘动,给这花园增添了不少情致。还 有花园门口那棵柳树,也是她所深爱的,每到黄昏时分,暮色四合,花园中姹紫嫣红,模 模糊糊的掩映在巨树葱笼和柳条之下,就使她想起欧阳修的“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 ,帘□无重数。”的句子,而感到满怀的诗情与画意。入柳穿花,她在那铺著碎石子的小 径走著,花瓣上的朝露未干,草地也依然湿润,她穿了一双软底的绣花鞋,鞋面已被露珠 弄湿了。她剪了好大一束黄玫瑰,一面剪著,一面低哼著那支“我俩在一起,誓死不分离 ”的歌曲。然后,她看到高立德,正站在那老榕树下,和园丁老张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到 含烟,他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望著她,这浑身绽放著青春的气息,这满脸笼罩著幸福的光彩 ,这踏著露珠,捧著花束的少女,轻歌缓缓,慢步徐徐。这是一幅画,一幅动人的画。“ 早,柏太太。”他对她微笑著点了点头。
“霈文跟你说过好几次了,要你叫我含烟,你总是忘记。”她说,微笑著。“你在干 嘛?”“对付蚜虫!”他说,从含烟手上取过一枝玫瑰来检查著,接著,他指出一些小白 点给含烟看。“瞧,这就是蚜虫,它们是相当的讨厌的,我正告诉老张如何除去它们!这 都是蚂蚁把它们搬来的。”“蚂蚁?”含烟惊奇的。“它们搬虫子来干嘛?”
“蚜虫会分泌一种甜甜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