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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宝宝饶有兴致地推测道:“能这么让你惦记着的,是一绝色吧?”
王伟摇摇头:“那倒称不上,公平地说,姿色中上而已。”
陆宝宝笑道:“那就是性格招人迷?特会发嗲什么的。”
王伟无奈地笑了:“你就不能有点创意?老是那个套路,开口三板斧,‘漂亮吗’,‘会发嗲吗’,第三个问题该是‘她干啥的”了吧?特俗!”
陆宝宝坚持道:“你就说是不是吧?”
王伟想了想,评价说:“要论撒娇发嗲的手段,她就是一个正常的女性吧。”
陆宝宝一听他说“正常的女性”,想起来什么,哈哈笑了起来道:“所谓正常的女性,通常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你不调戏她,她会说你不是男人;如果你调戏她,她会说你不 是上等人。”
王伟不以为然道:“照你这么说,那就把她列入‘不正常’好了。”
陆宝宝没听出来“不正常的”的这位有何过人之处,王伟对她的维护倒是看出来了。陆宝宝说:“你瞧你这就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王伟听了陆宝宝这话,心里不由感慨起来,半晌才说:“就算是吧。”
陆宝宝好奇地问:“那她干什么的?是你同事?”她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第三个问题果然没跑出王伟说的三板斧。
王伟没嘲笑她,望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去看手中那杯红酒,不说话。
陆宝宝识趣道:“哦,知道了——不用说那么具体。”
王伟说:“主要跟你说那么细也没用,我三言两语又说不清。”
陆宝宝笑着回到正题说:“既然那么惦记着她,就和她好下去呗。”
王伟笑笑,未置可否。
陆宝宝怀疑道:“难道她嫁人了?”
王伟还是笑着摇摇头。
陆宝宝不解了:“那你到底犹豫啥?”
王伟说:“我和她复合有两个困难,第一,她官瘾特足。这两三年她正在想升职的兴头上,而且,她一直做行政,想转HR,如果不在现在的公司完成转换,到其他好公司完成这 个转换就更没指望了。”
王伟这话有破绽,陆宝宝已经是修炼成精的,一听就估计到女方是王伟在DB的旧同事,而且因为想在DB升职,和被DB开了的王伟要好难免有点不便,否则,她的官瘾不应该是两 人复合的障碍。陆宝宝善解人意地没有点破,只评价说:“特烦她的官瘾吧?”
不料王伟很认真地说:“不烦。我完全理解她的愿望。人谁没有点自己的想法。”
陆宝宝意外之下说:“那你够二十四孝了。或者说,你这方面更像一个美国丈夫。”
王伟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她这个年龄,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精力又好,这时候不升啥时候升!”
陆宝宝说:“继续,那第二个困难是什么?”
王伟说:“我有些陈年旧事没处理好,她曾为此非常担惊受怕,因为精神过于紧张,那阵子她经常要靠吃药才能入睡,后来她跟我说渴望从乱七八糟的关系和事情中解脱出来— —所以,我离开DB前,实际上,我们已经分开一段时间了。那也算是有交代的分手了。当然,我曾经试图挽回,用你的话说‘YOU SHOULD TRY AND TRY AND TRY(人应不懈努力反 复尝试)’,那正是我做过的,我自己都记不清我TRY了多少次,但是不管用,她似乎一直没有谅解,我也能明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们的感情变得很复杂——怎么说呢,反 正不够和谐吧,也许她那时候就已经觉得‘没意思了’。有的女人,只要你坚持不懈就有追到的一天,但我知道她不属于那种类型,她有她自己的主张,她喜欢主动,并不是被反 复劝说就能改变主张的人,说得太多弄不好反而让她更厌烦。”
陆宝宝点点头,总结说:“你闹不清好到底怎么想的。”
王伟说:“而且,那段时间我在她面前总是要摆出低姿态,我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你说这要真成了夫妻,我们以后也没法相处呀,保不住一碰到什么事就翻旧账。”
陆宝宝咧嘴一笑,善意地调侃道:“伤自尊了?确实,对你这样骄傲的人而言,真的不容易。”
王伟承认说:“总是不依不饶,我确实心累,当时就觉得有点心灰意冷吧。你也知道,我离开DB那段时间,情绪非常低落,那话是怎么说的?‘没有被炒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 生’——人还非得自己被炒过一次,才知道被炒的滋味儿。那正是刚发现我爸生病的日子,我自己的事情压根儿没和我妈提一个字,她已经够烦心的了!可我还不得不编瞎话骗我 妈,关于我为什么能总在医院陪着我爸——那几个月是我有生以来最糟糕的日子,我把手机都关机了,什么电话都不想接。”
陆宝宝理解地拍了拍王伟的手。王伟认真地说:“宝宝,我还没有说过谢谢你呢!是你的及时出现,把我从那个尴尬的境地中拉了出来。不然,坦率说,我已经做到销售总监了 ,这市场上总共才有多少销售总监的位置呢?我又是那样离开DB的。”
陆宝宝拉过王伟的手握在自己的两手之间,软语相劝道:“王伟,过去的事情咱就让他过去吧。就算你有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和陈年旧事,环境污染的全球问题,谁的心能永 远不落上点灰?谁不犯错?只要我们大致上是好人,也就行了!”
王伟被陆宝宝这么一开解,眉宇之间果然舒展了些,他赞同道:“有道理,所以我现在特别愿意做好事。百善孝为先,自打我爸去世后,我特别能体谅我妈,只要她不是让我干 坏事,我都尽量满足她要求。”
陆宝宝深谙王家各人的脾气,对王伟这话自然有点不信,揭发道:“你以前好像没那么听老太太的话呀。”
王伟辩解道:“你也知道,我妈那人比较固执,还爱把自己的想法加到别人头上,所以以前只要她一唠叨,我就不愿意听。我这人不是晚熟嘛。”
陆宝宝嘻嘻笑道:“老太太是个有本事的,研究员,核物理学家,多牛叉呀!年轻时又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自然是要有点个性的。”
两人又谈了会儿生意上的事情,陆宝宝心情很好,一杯接着一杯,直喝得粉面含春,还不住劝王伟道:“这酒不错,你怎么喝那么少?不行不行,咱俩得走一个!”
王伟见她已经差不多了,提醒道:“宝宝,这酒后劲足。”
陆宝宝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咕哝道:“可不是吗?真有点上头了。这才晚上8点多呢,我就喝高了,不像话!”
王伟笑道:“今天你也累坏了,一大早就出门赶飞机。喝点酒正好回房早点休息。”
两人结账起身,陆宝宝步子已经有点飘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都不要了,倒还记得抓住自己的小包。王伟瞧她的情形不对,赶紧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外套,一面伸出胳膊给她, 陆宝宝就势抱住。王伟有点不好意思,跟站在一边殷勤服务的服务员打招呼说:“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喝高了。”
服务员是个很会说话的人,笑道:“这酒是好喝,高兴就该多喝点。”
陆宝宝双手抱住王伟一条胳膊,半靠在王伟肩膀上,高兴地对服务员说:“说得太对了!这就叫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陆宝宝还要发挥,王伟赶紧带她走人。两人一走出餐厅,陆宝宝就侧脸在王伟耳边轻声娇笑一下道:“好!生活真美好呀!酒足饭饱还有美男的胳膊抱。”
王伟笑道:“我看你心里明白得很,别借酒蒙脸占我便宜了。”
两人走进电梯,门“叮”的一声合上了。杜拉拉从一根巨大的大堂柱后面闪出身子,大堂里灯火辉煌,她脸上却没点血色。这会儿她似乎明白了为啥邱杰克拦着不让她来,起先 对邱杰克的那股蛮劲随之被掏空了。拉拉呆站了一会儿,终于黯然离去。
王伟把陆宝宝送到房门口,陆宝宝说:“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就“嘭”的一声合上了门。王伟笑了笑,转身开自己的房门。他插好钥匙牌,随手掏出手机来,这一看,吃 了一惊,原来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邱杰克打来的。王伟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这分开也不过两个小时,王伟连忙拨回去,邱杰克一接电话就抱怨:“急死我了!你怎么不接电 话!”
王伟解释说:“我设置了静音,起先一直跟陆宝宝在吃饭,没注意到你电话。有啥急事儿?”
邱杰克说:“你跟陆宝宝离开公司的时候,杜拉拉看到你开车了,她找你去了!”
王伟吓一跳,声音一下就高起来:“什么?你怎么不通知我一下?”
邱杰克叫苦道:“哥哥,你不接电话呀。我本来想过去当面和你说,可我就知道陆宝宝一准在你边上,我能说啥?我怕她听了不高兴呀!”
王伟不高兴地说:“胡说啥?陆宝宝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拉拉知道我住哪个酒店吗?”
邱杰克辩解道:“我是和她打马虎眼呀,可杜拉拉又不笨,你会住哪些地方她心里比我还有数,当我面她就发狠一家一家酒店总机打过去查,查不到三家就给她查出来了。”
王伟急了,顾不上再埋怨邱杰克,打断他道:“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邱杰克说:“我刚拨过她手机,估计是看到你俩进了电梯,她就只好走了。”
王伟马上说:“行了,我知道了。回头再打给你!”
邱杰克连忙嘱咐道:“哎,王伟!你可小心处理,别让陆宝宝生气呀!”
王伟不理他,直接挂了电话,拔出房间钥匙就下楼。
王伟先在大堂里找了一圈没有收获,他马上快跑几步奔出大堂门口。早春的晚上,时有时无地飘着毛毛雨,风一吹,正是春寒料峭,王伟却急得冒汗了。他在大堂前面酒店的广 场兜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只好又回到大堂门口的台阶上,心有不甘地向夜幕中张望着。起先跑得急了,这会子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在清冷的空气中化作了一道道白雾。
过了一会儿,门童过来问他:“先生要叫车吗?”王伟摆了摆手,退回几步无奈地准备回大堂。
他一转身,一下愣住了,杜拉拉正站在他侧面的台阶边上,在黑夜里像一个冻柿子那样看着他。王伟跑上几步叫道:“拉拉!”拉拉站在那里,微微地笑了,王伟听到她轻声回 叫自己:“王伟。”
王伟下意识地想去拉她的手,还是克制地停住了,一时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后来王伟说:“进去吧,外面太冷。”
进了大堂,王伟本想带拉拉去大堂吧,但晚上8点来钟,大堂里来往的客人还不少,王伟怕拉拉不方便,想邀请她去自己房间,又怕她不肯,不由有些踌躇,最后还是问道:“这 儿人不少,要不,上我房间坐会儿,方便不?”
拉拉也觉得大堂里有些不便,怕遇见熟人,但说到马上去王伟房间,她心理上似乎又一下适应不过来,毕竟两人已经一年多没有相处了,有些陌生起来,这种陌生让拉拉猛然面 对王伟的时候,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况且,拉拉心里还有个很大的折磨,她不知道起先和王伟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什么来头,而这两人的亲密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事实了,这令她一下想起夏红曾说过的“一年多时 间能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弄不好王伟连儿子都有了。”
拉拉担心那女的要是也正在王伟房里,自己岂不是连装傻都没余地了。可要是说不去吧,别回头王伟又不知所踪了,拉拉没胆量再玩矫情。
她犹豫了一下用建议的口气说:“要不,我先回去了。你明天还在广州吧?看你方便,咱们明天另约个地儿。”
王伟一听拉拉要走,一下急了,但又不能勉强拉拉,只得说:“我送你。”
拉拉说:“外面在下雨,我就这儿打个的吧。”
王伟说:“我开着公司的车,就停在大堂边上,我送你。”
拉拉含笑嗯了一声。
王伟想起邱杰克说的拉拉傍晚看到自己开车就赶来酒店了,忙问:“对了,你吃了吗?”
拉拉说:“吃过了,就在大堂西餐厅吃的。”
王伟听了一愣,奇怪地问道:“你早看到我了?怎么不叫我?”
他这一问,拉拉心里委屈起来,她忍着眼泪专心迈步,不吭声。王伟见了心疼起来,忙一把拉住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拉拉把眼睛转向另一个方向,低声说了句:“没事儿,快走吧。”王伟只得不问了。
两人一起走到停车的地方,拉拉一看,拍了一下手,笑了:“是辆新车吧?迈腾!真漂亮!”
王伟问她:“你喜欢迈腾?”
拉拉一面绑安全带一面说:“太喜欢了!我过年前刚去过梅花园那边的一汽大众4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