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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0-变身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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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米说:“红眉阿坚,你觉得这个晚上过得怎么样?”    
    我说:“不错。”    
    黄米说:“有一件重要的事还没跟你说呢。”    
    我说:“什么事?刚才为什么不说?”    
    黄米难为情地说:“刚才不能说,因为你的十袋牛肉干还没吃完呢。你吃完了,我就可以说出来了。”    
    我很不习惯黄米采用的这种交流方式。我直截了当地说:“别绕圈子,快直说吧!”    
    黄米又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出了下边的话:“再过两天,环城赛就开始了。我想跑第一。我不希望有人跟我争这个第一。这些日子,我一直调查跟我有竞争力的对手的情况,我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没有人能跑出我那样的成绩。但是,只有你是我的惟一对手。我不希望你跟我抢这个第一。你听明白了吧?”    
    我打了一个香嗝。牛肉干的味道确实不坏。我说:“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除了让我吃了牛肉干,我还知道了一首音乐的名字,它叫《村路带我回家》。我该回家了。”    
    黄米说:“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我说:“你说仟么了?”    
    黄米说:“关于赛跑的事。”    
    我说:“跑就是跑,我不关心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黄米见我这么说,吐了一口长长的气;“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在博采中学举行的春季环城公路越野赛正式开始前的五分钟,吴道老师突然就跌倒了。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银白色的哨子,手里还抓着一把发令用的小红旗。运动员的出发地一时显得有些乱。我挤到跟前时,正看见吴道老师用疲倦的眼睛找人。他一看见我,就朝我扬了一下手,对我说:“跑个好成绩。”他说这句话时,还笑了笑。他一笑,脸上就堆起了皱纹。我说:“吴老师,你别笑了。你不笑显得更精神。”吴道老师被好几个人搀扶着走了。    
    是校长代替吴道老师发出的赛跑命令。当时,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我只是听着掠过耳边的早春的风,疯狂地朝前奔。当我把所有人都甩到后边时,从引路的小汽车里钻出一个人头,他大声地朝我喊:“红眉阿坚,慢点,放慢点速度。我们的车跟不上你了!”我顾不上去理睬他的叫声。逼得他大叫道:“我是裁判员!听见没有?我是裁判员!我们的引路车应该在前面!”    
    早春的风像音乐。我就沉浸在自己疯狂奔跑中创造的风的音乐里。    
    赛跑结束后,我破了许多纪录。除了博采中学的纪录外,连全市的中学纪录都破了。所有在那一天看见我赛跑的人都传说着一句话;“哪里是一个中学生在跑,分明是一只动物在狂奔。”    
    黄米在赛后找到我,让我赔偿他十袋牛肉干。我说:“行。但是,有一样东西无法赔偿你了。”    
    黄米连忙问:“什么东西?”    
    我说:“那首叫《村路带我回家》的音乐。我已经听进耳朵里了。”    
    黄米嘲笑道:“音乐?我不要了。它一分钱不值。”    
    祝英在一旁帮腔:“红眉阿坚,你傻呀?!”    
    你说怪不怪?我分明看见我的面前立着一对傻瓜版的傻瓜插图。所以,我笑起来。这一回轮到黄米骂我了:“你傻乐什么呀?”    
    我干脆放声大笑起来。


《变身狗》 第四部分血液(1)

    三十、血液    
    苗子老师在班级上课时,校长没敲教室的门就急匆匆地进来了。他一直要求我们要有礼貌,进屋之前要敲门的。他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巴,跟苗子老师耳语了一番,又匆匆地走了。我看见苗子老师的脸色马上显得不安起来。    
    有学生问:“苗老师?出什么事了?”    
    苗子老师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别打听了,这是大人的事。”    
    我突然间就有了点预感,好像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而且跟吴道老师有关。我还没完全想清楚这件事时,坐在前排的六月说话了,她的嗓音里竟潜伏着一种伤感的战栗:“苗老师,是不是吴老师的病情很重了?”    
    苗子老师的目光凝固在六月的脸上,点点头,走到六月的坐位旁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六月的头发:“六月同学的话说对了。我们的体育老师吴道病得很重。昨天夜里,他吐血了,吐了许多的血。刚才,校长动员所有的老师去医院为吴老师输血。”    
    我说:“我们都去。”    
    黄米说话了:“红眉阿坚,你傻呀?我们是未成年人,正在长身体。法律有规定,不许我们这样的学生去献血的。”    
    苗子老师点头:“黄米同学说得对。校长正在想法通过电视台,向全城的市民发出呼吁,征集血源。但是,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吴道老师的血型是罕见的。在近百名献血者的抽血化验中,还没有发现一种跟吴道老师的血型相同的血液。专家说,如果在一千个人里有一人的血型跟吴道老师的血型相同的话,就是万幸了。”    
    苗子老师的这一番话,说得大家心情十分阴郁。    
    下课时,我找到苗子老师说:“我想去医院看看吴老师。”苗子老师却说:“下节课是数学,你要好好听课,别忘了上次你只考了一条蚯蚓。别人能去看吴老师,你红眉阿坚也不能去!”    
    我特别不愿意听苗子老师提考试的事。当然,不管谁提我都会烦的,尤其是拿我画的蚯蚓说事。有人就是爱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经常挂到嘴巴上,也不嫌累。考试怎么能成为大事呢?我见吴道老师心切,打定主意去医院看望他。谁也不能阻挡我。但是,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搞懂,吴道老师失血过多,急需血浆的时候,跟吴道老师有着密切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在哪里呢?吴道老师的亲人中总有跟他血液相同的血型吧?    
    我想问问六月,六月不在教室里,操场上也看不到她的影子。我围绕着学校的大楼转了一圈,才看见在上午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在楼房的背阴处,六月孤独地站在阴影中。我发现她异常地站在那里时,我就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走近了她。    
    我轻声地叫了她的名字。我发现她娇小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她朝我转过脸颊时,我看见她刚刚哭过。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吴道老师的病?    
    六月听我如此说,眼睛又开始红了。    
    我按照我的预感说下去了:“你知道吴道老师的身世?对吧?现在,你别说话,我只是问你,我说对了,你就点一下头:说得不对,你就摇一下头,好吗?”    
    六月点头。但是,她的两只眼睛四周的堤岸太单薄了,随时会被溢满的泪水淹没。    
    我问:“吴道老师没有家?独身一人?”    
    六月点头。她把身体背对着我。    
    我问:“他没有爸爸和妈妈?”    
    六月点头。我的心却紧了。    
    我继续问:“他同样没有哥哥和姐姐?”    
    这一回,六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说:“你别再问了。”    
    我要问,也想知道吴道老师的身世。我说:“他也没有弟弟和妹妹?”    
    六月说:“我要上课去了。”说完,她就跑步回教室去了。我冲着她的背影喊:“你在躲避我提出的问题!”六月跑得更快了。    
    我一个人站在那片阴影里足足怔了十几分钟。想得头疼,然后跑着去医院了。这是全市最大、技术最好的医院。但是,当我踩上大厅那能照见人影的大理石地面时,我觉得周周的环境有些冷冰冰的,白色让我感到了冷。    
    我想,如果环境的色调和医生护士的大褂子都改成粉红色该有多好。    
    在一个病房里,我看见了缩在白色被子里的吴道老师。最初看到他躺在床上的第一眼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我误以为自己找错了病房,认错了人。床上躺着的是我的体育老师吴道吗?我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相信。    
    但是,床上的瘦弱苍老的人叫了我一声:“红眉阿坚来了。”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而且声音很大:“吴老师,你怎么病成了这样?”    
    吴道老师说:“别这么大声地哭,医生不让的。”    
    我开始抑制自己心里的悲痛:“臭老师,我们都听说了你的情况……”    
    吴道老师把手指立在自己缺少血色的嘴唇上:“不捉我的病好吗?”    
    我点头。就在我点头时,我看见自己眼睛里的一滴泪水砸在了病房的水泥地面上。我看见那滴泪水颤动着,跟灰色的水泥地格格不入。    
    一位女护士端着白色的托盘走了进来,责问我:“这是特护病房,谁让你进来的?”    
    我说:“这是我的体育老师,我是看老师来的。”    
    护士脸上出现了惊异的表情:“你的体育老师?我看倒像是你爸爸的体育老师。”    
    我望着吴道老师;心里难受极了:“吴老师,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没想到,吴道老师笑了笑,这一笑,我就想起了满是干枯皱纹的核桃。吴道老师说:“我又老又丑吧?”    
    我摇头。吴道老师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形象。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但是,我想……”    
    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你想什么?吴老师?’    
    吴道老师只说了几个字:“我想活着。”    
    


《变身狗》 第四部分血液(2)

    我转身走出了特护病房,大声地在走廊里喊叫起来:“在哪里献血?请问在哪里献血?”    
    走廊里的人都回头盯着我。有人说:“这个孩子怎么啦?”“这男孩子哭得很厉害。”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跑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袖:“孩子,医院里不能大喊大叫。”    
    我哭着哀求道:“我要献血!”    
    医生说:“不,你不能献血。你还没到献血的年龄。”    
    我说:“到了,我知道自己到了。”    
    这时候,人们叫他院长的人领着好几个医生走过来了,院长问:“是谁在大叫要献血的?”    
    我说:“是我。”    
    院长只看了我一眼,就对那个医生下了命令:“让这个孩子马上离开这里!要保证医院里的绝对安静!”院长说完,被一群医生、护士簇拥着走进了吴老师的特护病房。    
    医生抓着我的那只手还没松开:“走吧,孩子。”    
    我问他:“现在还找不到跟吴老师相同的血型吗?”    
    医生说:“上哪儿去找?别说在一千个人里找不到,就是在一万个人里也找不到。”    
    我反手抓住医生的胳膊说:“我求你们了,你们看看我的血,也许我的血跟吴道老师的血型一样。”    
    医生摇着头说:“你快离开这里吧,别添乱了。”    
    我返身想再去看看吴道老师时,特护病房的门口已经有护土守着了。我绕到楼外的窗口处,想透过窗口看看吴道老师怎么样了,才想起吴道老师的特护病房在三楼,根本没法看见。    
    我旷了一节课。苗子老师很恼火:“红眉阿坚,你是我们初一(12)班第一个敢旷课的学生。你的胆子大过头了!”    
    我没错。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我说:“我去看吴道老师了。”    
    苗子老师的声调提高了不少:“你去看吴道老师?你能解决什么问题?你的首要问题是上课题,是怎么样面对考试。”    
    我把脑袋转了一个方向,嘀咕了一声;“又来了。”    
    苗子老师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把脸朝向了苗子老师:“我说,我不喜欢苗老师刚才说过的那些话。”    
    苗子老师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像是用赤色水彩泡过了一样:“你喜欢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我说:“我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有些东西不喜欢。”    
    苗子老师说:“不管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功课不能丢下,考试不能打狼。去吧,去找一个学习好的同学,帮你把落下的数学课补上!”    
    没想到,二十分钟之后,吴道老师病危的消息就传到了博采中学。学校的老师都乘坐一辆汽车赶往医院。我什么也不管了,迫着那辆汽车去了医院。    
    吴道老师的脸白得像一张揉皱的纸。    
    院长跟校长说:“我们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没有血,一滴血也没有。”    
    我钻进了病房里,站到了吴道老师的病床边上。吴道老师的嘴唇嗫嚅着,眼光散乱急切地洒在我的脸上。我又哭了,这是我哭得最多的一天。我说:“吴老师,你有话要跟我说?”    
    吴道老师脸上的皱纹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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