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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沈陆抵达十一师在徽州的驻地,十一师三个月来的伤亡已经被补充上,军政部特拨军马、枪械等装备补充。人数上已经恢复了战前状态,但是战斗经验却降低了好几级,毕竟新兵怎么能与经验丰富的老兵相比。
沈陆以上校军衔正式领六十二团,十一师开始内部整顿。原副师长方天调职,第三十三旅旅长叶佩高因在过去战斗中的出色表现升任副师长。
沈陆对叶佩高的上位并没有表现出热情,虽然她敬佩叶佩高的军事才能,但是非黄埔嫡系却在十一师出头……沈陆转过头看着身边喝茶聊天的学长,他迟早会被驱逐,这就是派系倾轧。
“轻闲,你认为呢?”沈陆抬起头看向问话的六十一团团长龙佐才,她将茶杯捂在手里说:“峻德学长说的有理,但叶副师座的名声正如日中天,最重要的是,师座信任他。我们中在名声与才能二者皆能与之抗衡的人,只有伯玉学长……”
龙佐才与沈陆都是三十一旅的新团长,工作上两人都是新官上任,并且并肩作战过,所以平日里的训练都是有商有量,相互取长补短,一时间团里的工作也是颇具成效。
“对,还有伯玉学长。”龙佐才翘着嘴角说:“我不忿他,组什么突击队,显得特有才能似的。”
“我看峻德学长你是不甘心不能加入突击队吧?”沈陆不带讽意轻嘲“那就是个营编制,蹲不下峻德学长你这尊大佛。”
“这么说来,轻闲你也打过那里的主意?”龙佐才凑过去挤眉弄眼地问。
“怎么没打过主意?那儿聚集的是师直属队伍,还有十八军各师抽调上去的,哪个没有一两招压箱底的把式?我六十二团也被调走三个。”沈陆也不避讳,她大大方方的承认,说着又咬牙切齿地说:“在罗店,我手底下没了多少精兵?活下来的都是宝贝蛋,我就指望着这点家当,他居然一次就给我调走三个,以后还不知道多少个呢!想想就觉得憋气。”
“才三个你就心疼成这样?我那十多个呢!找谁哭去?”龙佐才说起来也咬牙切齿。
沈陆抽出一把小折扇展开扇风,她贼笑着说:“这就叫会哭的孩子有娘疼!当初叶副师座可是在我这儿挑了九个要带走,我上师座那儿哭去了。”
龙佐才一听火了,他一巴掌挥开沈陆手里挥舞的小折扇冷笑:“大冬天的,你也不嫌冷!我就说,怎么我这儿挑走了十多个,你那里就三个。看在罗店那会儿,你六十二团打起战来也是不要命的主儿,原来诀窍在这儿。”
沈陆趁势收起折扇对着龙佐才挑眉得意的说:“说以我将诀窍告诉峻德学长你,如果你能拉的下脸面去师座那儿哭诉,你也能留得住那些宝贝蛋。”
龙佐才垮下脸来,沈陆可以仗着是个女人跑到师长那儿去胡搅蛮缠,但他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吗?就算秘籍在手,也发挥不出来。那一层脸面,不是说舍便能舍的。
看到龙佐才纠结成一团的黑脸,沈陆心满意足的捧起茶杯轻抿,她觉得这事儿可以和最亲爱的丈夫分享,所以决定了今晚写信。
彭善的办公室里聚集了十一师的最高层——师长彭善,副师长胡琏、叶佩高,参谋长彭战存。
“用迈啊!突击队的情况怎么样了?”彭善笑容满面的问。
叶佩高点头回答:“回师座,一切顺利。”说着他像想到了什么一般,面容扭曲了几秒。
彭善一看叶佩高稍显扭曲的面容,笑哈哈的安慰“用迈这是想起轻闲了。”
“轻闲的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吃不消啊!”胡琏打趣。
胡琏和彭战存明显也知道沈陆的作态,他们两人也哈哈大笑,特别是胡琏,作为副师长又是黄埔系将领,因为叶佩高的上位,二人开始明争暗斗。
胡琏手底下聚集了一群不服叶佩高的黄埔出身的校官和尉官,胡琏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平日里虽不至于处处反驳叶佩高的意见,但能看到叶佩高吃瘪心情也舒畅。而且沈陆是他手底下成长起来的,又看着她出嫁,自然多了一份兄长一般的爱护之情。
十一师是男人的天下,有一天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不拉后腿的女人,自然是稀罕物。初来乍到,凭借美貌沈陆在十一师追求者众多,但偏偏已是名花有主。但随着时间流逝,一起从壕沟里爬出来的情谊,让一群学长对她的那一点情愫在并肩作战中慢慢化为兄长对幼妹的爱护。
胡琏现在的心情很好,就像是他因为某件事憋了一肚子气,她的妹妹却用另一种方法为他出气一般舒畅。师长彭善是黄埔一期的,对小学妹也很关照,只要不威胁到十一师的颜面与安全,他一般都纵容着沈陆。
就比如这一次,叶佩高从六十二团挑走九人,沈陆冲到师办公室又是诉苦又是讲道理又是打亲情牌,终于将人数降到三个,直到彭善严肃着一张脸说不能再降了,才不甘不愿的离开。期间,参谋长彭战存一直在一旁看着没吭声,这是黄埔系内部的事情,他一个刚升参谋长的‘外人’不好插嘴。
彭善笑着瞪了胡琏一眼说:“轻闲分明就是被伯玉你宠坏的,一上战场,那脾气就是军座也头疼。”
胡琏连连摆手,似乎畏惧一般笑言:“师座这是冤枉我,轻闲那脾气师座也有份。军座和司令疼她和疼女儿似的,委员长可有一句话说对了。”
看到其余三人盯着他,胡琏笑呵呵地回答:“‘霸王花’,轻闲可不就是咱们十一师的霸王?”
“对!对!对!”彭善连连点头,他转头对叶佩高说:“用迈,你也别和轻闲生气,她脾气就那样,想从她手底下抢兵,就算是军座也要头疼。”
“我还能和一个女人过不去?师座放心,这点胸襟我还是有的。”叶佩高笑着摇头,他知道彭善这是特意在安慰他,也是提醒他别为难沈陆。十一师呆了这么久,他怎么会不知道沈陆在十八军的受宠程度,他也听说了沈陆是战区总司令陈诚的心腹又是入室弟子,特别是西安兵谏后,她在委员长那儿也挂上号了。
彭善心里满意,面上的笑容更浓,他说:“知道用迈你胸襟开阔,以后轻闲如果顶撞了你就来和我说,我一定帮你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叶佩高微阖眼点头,但心里却打定主意,只要沈陆不触及他的原则问题,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心知肚明,黄埔系明里暗里挤兑,他没必要多树敌人。
为了亲近黄埔出身的军官,减少工作生活中的摩擦,叶佩高在晋任副师长之后,主动兼任第十八军干部训练班副主任一职,主持干训班的实际工作。
叶佩高在对学员的授课时,经常宣讲十八军的历史和“爱护民众、达成任务”的传统,并且积极推广十八军的老军长陈诚所制订的“四大公开”(即人事、经理、赏罚、意见公开)和“三个一体”(即官兵一体、军民一体、友邻一体)两大方针。
叶佩高的这一行为还是有一定的成效,工作上磕磕绊绊的事情少了许多,一切都在往顺利的方向发展。其实这是十一师黄埔系内部妥协的结果,师长与副师长之一是黄埔出身,参谋长与叶佩高还不能动摇十一师根本,所以只要师长是黄埔出身,底下的黄埔校官、尉官的情绪并不是很大,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就在十一师移驻徽州前后,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拉开帷幕。但是沈陆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说国军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个时间段,这件事情还是掩藏的很严实。
沈陆在十二月下旬得到消息,安吉通过公司运货渠道从美国寄回《纽约时报》。赵磊收到报纸,立即专车专人送去给沈陆,报纸中一帧帧的照面刺痛了沈陆的眼睛,杀人竞赛、集体屠杀、零散屠杀……一个一个词语变得鲜红。
沈陆红着眼眶喃喃自语“唐生智……宋希濂……后撤没有错……但是为什么不安排好,怎么可以丢下弟兄们和手无寸铁的平民?校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时之间被打击的沈陆开始玩儿命般训练,部下和同僚不知道她怎么了,问也不回答,只能由着她去。直到六十二团高负荷、强压力下倒了一个排,彭善才出面干涉。
沈陆看着对面坐着的彭善、叶佩高、胡琏等人,她平静的递过去一份报纸,报纸上纯英文,但这难不倒眼前的几个人。砰!胡琏率先发作,他唰的站起来,像一只困兽一般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走。
沈陆低声说:“南京已经成为一座孤城,日本人怕杀了外国人引来争端,才放这些外国人离开,德丁先生是纽约时报的记者,离开一回上海就立即向美国发新闻稿。纽约时报的编辑是我的朋友,他……卑职憋在心里难受……抓心挠肺都不能缓解……”
“不能说!不能说!”彭善捂着脸,手肘支撑在桌面上。
“卑职知道……”沈陆吸着鼻子说:“如果让外面的那群士兵知道,国军将领丢下二十多万部下自己逃命……那些士兵在被困城里,最后被屠杀殆尽……指不定他们就哗变了。”
“轻闲,你做得很好。”彭善柔声安抚。
“师座,作为军人我没有做错。”沈陆咬着嘴唇,含泪说:“可是,师座,作为一个中国人,卑职愧对自己的良心和信仰!”
“也瞒不了多久了。”胡琏犀利的指出,
叶佩高稳定了情绪说:“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安抚士兵,以免突然接到消息引起哗变,或者斗志丧失。”
沈陆擦去眼泪说:“卑职查过,《大公报》和《申报》那边并不知道实况,只知道一些边角新闻。但是《纽约时报》已经刊载出来,过几天国内应该就会有大量转载,那个时候我们必须保证十一师乃至于十八军的稳定。”
胡琏点头接着说:“一旦国内开始报道,国军要接受的指责恐怕不会比二十年(民国20年,1931年)东北军那会儿低。”
“说什么也得抗住啊!你们先出去,别让底下的人瞧出端倪,我先和司令及军座汇报。”彭善咬牙说。
第27章 27
三人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办公室,六十一团的团长龙佐才见到沈陆笑着打趣“轻闲啊!这是被师座训了?真是千年难见的奇闻。”
沈陆勉强勾起嘴角说:“我就不信你没被训过。”
“我被训很平常,但你可是十一师的宝贝疙瘩,居然被训了,真是天上降红雨。”
“兴许这天就真的降红雨了。”沈陆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说:“全是血。”
“说什么呢?都没听懂。”龙佐才察觉到沈陆的状态不太对。
“没事儿。”沈陆盯着龙佐才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有空就去练兵,别一个大老爷儿们输给我一个女人,好意思?”
“你还是女人吗?”龙佐才龇牙。
十八军加大思想教育,十一师更是重视,果然,次年元月《大公报》首先转载《纽约时报》的报道,紧接着全国报纸疯狂转载,国内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接着,有人开始质疑国军将领与国民政府的领导能力,到最后开始质疑国军的作战能力,十一师因为早开始思想教育,所以报道出现后除了乱了半日光景外,他们将悲伤化作动力,发誓要报仇雪耻,为了无辜死去的平民与袍泽。
十一师加强思想教育的同时,彭善也对人事重新做了调整。这段时间是难得的松闲,全师上下卯足了劲儿训练,又花大力气磨合新老兵。
五月十四日,师部召开军事会议,针对日军在当地部队的驻防情况,决定首先攻击日军防守最为薄弱的凤桥。
凤桥驻军仅为日军第二十三联队第三大队的一个加强中队二百二十多人。对付这么一支小队伍,叶佩高还是小心谨慎,他决定以第三十一旅六十一团为主攻部队,以突击总队和沈陆领导的六十二团担负阻援任务。支队炮兵于十五日凌晨五点正,对驻凤桥的日军发动突然炮击,使正在酣睡的日军伤亡过半。
好战的沈陆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炮轰声,却不能亲自上场,心里别提多憋闷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有日军来救援。六十一团分三个方向进入凤桥村,匆忙间醒来刚来的及拿到枪的日军,有些衣服还没穿整齐就被子弹打中。
一个半小时后,六十一团将这支加强中队包圆了,击毙中队长前田正治以下六十八人,俘虏日军一百三十多人,其中包括近百个伤兵。
听到轰隆隆的炮声,日军第四联队大佐得悉凤桥被围,匆忙间让第四联队的二个中队分两路救援。
沈陆的愿望得到满足,她嗜血得看着前方约两百人的中队,伸手做了一个手势。六十二团将这支两百人的队伍暗中围住,只留下一个缺口,而缺口的方向是通向凤桥村。
四面包围无路可对,对方只会拼死抵抗,但只要还有一条生路,他们就不会拼死一搏,己方的损失就不会太重。
沈陆已经收到消息,村里面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搜查有无漏网之鱼以及接收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