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顺着目光望去,楚熙看到一个身量魁伟,长颅白肌、金发碧眼的白种男人盯着她。男人的金发已经黯淡,两鬓斑白,他深邃的眼眸中迸发出迷人的光彩,似乎见到了毕生的珍宝。
那是一个凯特尔人,而且曾经是个职业军人,楚熙如是想。因为家庭因素,她对军人十分敏感,极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
楚熙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盯着她看,她确信自己不认识对方。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自己一个黑发黑眼的亚裔,她想,也许对方只是好奇。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楚熙对对方点头后离开。她没有看到,当她离开后,那个男人黯淡的双眸。一声轻微的叹息溢出口,一辆开过来的车子里下来一个拄着拐杖的,年愈六十的老者。
微风吹起他花白的头发,拄着拐杖慢慢靠近笔直站立的男人,他叹气说:“奥古,你还没有放弃吗?已经三十四年了。”
这两名老者在二战时期曾经是德国陆军中的一员,兄弟二人分别是上校与中校,哥哥卢卡斯·沃夫冈特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被俘虏,然后送去西伯利亚劳改。
那一场战役的九万名俘虏,在战争结束后活着回到德国的,只有五千人。而卢卡斯·沃夫冈特就是这幸运的五千人之一,当然,他因此终身残疾。
卢卡斯·沃夫冈特的弟弟奥古斯丁·沃夫冈特在西线作战,诺曼底登陆后,德国全线溃败,他也成为了十万战俘中的一员。但是比起被关押在苏联和英法两国的同胞,奥古斯丁很幸运,他被关押在美国战俘营里。
过了几个月,奥古斯丁被转移到法国的战俘营,相对于苏联对战俘残酷的迫害,法国也不遑多让,战俘营里鞭打辱骂是家常便饭。奥古斯丁从事极其危险的拆除地雷工作,已经有一千多名战俘死于这项工作。
想起梦中娇美的容颜,还有那迷离的眼神,姣好的身手,精准的枪法,还有时不时的嘀嘀咕咕碎碎念。。。。。。奥古斯丁忍受着这些不人道的待遇。因为,这是他们曾经加诸在对方身上的,如今只是偿还罢了。
因为消息闭塞,二哥已经战死,他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怎么样了。是被俘虏?还是战死?他内心希望自己的兄长还活着。
奥古斯丁不知道的是,关押在苏联的德国战俘才是最悲惨的,有一百多万战俘永远都无法再回到德国,再看到亲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德国的男人几乎都成为战俘,没有武力保护的老弱妇孺们在苏联士兵赤裸裸的目光下,全城女性被强(女干),无论是孩子还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1956年,卢卡斯活着回到柏林,他的妻子卢娜·沃夫冈特热烈的欢迎他。早他几年回来的奥古斯丁和侄子卡尔微笑着在一旁,等他们夫妻叙话后上前一一拥抱。
德国战败的时候,卢卡斯的儿子卡尔还只是个幼童,没有参战,所以也没被俘虏。为了养育儿子长大成人,卢娜吃尽苦头也不喊一声辛苦。战败后的德国,气氛低迷、百废待兴,而国家的依仗与劳动力基本上都是女人,或者老弱。
当夜,卢娜·沃夫冈特微笑的在卢卡斯怀里停止呼吸,只留下一句遗言——亲爱的卢卡,终于等到你回来,我可以解脱了,去见我们可怜的安妮宝贝,她孤单的太久了。
此后,卢卡斯不曾再婚,他与亡妻仅留下一个儿子。因为战后的德国普遍存在厌战情绪,卡尔·沃夫冈特大学毕业后选择经商,而因为奥古斯丁心里的那一丝希冀,卢卡斯陪弟弟奥古斯丁移居海德堡。
奥古斯丁凝望着蔚蓝的天空,过了好一会儿,他微微垂下眼帘凝视着拄着拐杖的老者说:“卢卡,我的哥哥,我已经等到了。”
“你说什么?真的出现了?”惊讶于弟弟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卢卡斯惊奇的瞪大眼睛急忙问:“人呢?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奥古斯丁面露茫然,他迟疑地说:“索菲亚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但是我。。。。。。老了。”
对于弟弟的临阵退缩,卢卡斯十分气馁,他明白,时间的差距无法弥补。两人的年龄相差了三十一岁,三十一年光阴的距离——奥古斯丁等待了三十四年。
六十一岁的奥古斯丁面对三十岁的楚熙犹疑不决,只是像一个暗恋的毛头小子一般,躲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
看了好几周,情况还是没有改善,卢卡斯气的差点揪掉自己的胡子,他亲自出马,丢掉拐杖,虚弱的坐在楚熙常走的道路旁的椅子上,并向躲在暗处的奥古斯丁眨了眨眼睛。
可惜,卢卡斯在寒风中坐了一个多小时,本该这个时间经过这里的楚熙并没有出现。不甘心的卢卡斯继续等着,天快黑了,楚熙才慢慢出现。
卢卡斯立即瘫在椅子上,等着楚熙慢慢走近。当二人距离二十米左右的时候,一阵寒风吹过,卢卡斯的脖子急忙往衣领里缩。
就在这一瞬间,他像看到什么奇景一般,睁大了眼睛。奥古斯丁从树后面缓缓现身,看到渐渐消失的身影,冷峻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说:“平安夜。。。。。。我和索菲亚相遇的日子!”
“你是说。。。。。。她。。。。。。嗯?我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卢卡斯拄着拐杖走在奥古斯丁身边,他说:“还等什么?奥古,我们回家庆祝。”
圣诞节后楚熙的同事发现她没来上班,同事以为她还没回来。因为她经常到处跑,又没有多少朋友,所以失踪后一段时间一直无声无息。
沈陆决定给女儿半年时间,自然不会经常打电话‘骚/扰’,所以等到半个月后打电话找不到人才知道女儿神秘失踪。
楚云飞与沈陆一听女儿不见了,大急之下叫上次子和三子陪同他们去德国。他们刚刚踏上海德堡的土地前往研究所,不到两个小时,奥古斯丁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除了奥古斯丁兄弟二人,没人知道楚熙去了哪里。经过验身,奥古斯丁走进包厢,楚云飞皱着眉头望向对面坐着的年龄相近的老人,他压抑着焦急的心情问:“你说,你知道我的女儿在哪里?”
奥古斯丁打量了对面的楚云飞夫妇,他虽然努力镇定,但还是有些紧张。奥古斯丁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复杂的心情——一个大龄女婿见岳父和丈母娘。
听完奥古斯丁的叙述,楚云飞和沈陆的脸又青又白,最后都黑了下来。因为警卫们都在比较远的地方,基本听不懂德文,所以沈陆也直言不讳,她咬牙切齿的说:“沃夫冈特先生,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你说我的女儿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于三十五年前的你相遇在第聂伯河的战场上?然后相知相爱?”
“荒谬!”楚云飞黑着一张脸说:“沃夫冈特先生,你确定你不是在白日做梦?”
“如果一个梦可以让我用三十四年的时间怀念,我宁愿沉醉在这个梦境里,永不清醒。”奥古斯丁面对着楚家三张黑脸坚定的回答。
楚焘问:“沃夫冈特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和我妹妹年龄上的差距?”
奥古斯丁在楚焘的质问中哑口无言,这是他的隐痛,也是横在他心里的一道天堑。他微微垂下头,沈陆见此景也没再说什么。
且不说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眼前这个德国佬就死定了!就算是真的。。。。。。为了女儿不被解剖,他们必须低调查找,而且。。。。。。对方的年纪是在太大了!只比他们夫妇小五六岁。
本着保险起见的心思,沈陆详细询问了奥古斯丁家的人口状况,他也仔细回答了,没有什么好隐瞒。
沈陆这一问让楚云飞注意到了,他和奥古斯丁的哥哥卢卡斯是柏林陆军大学的校友。知道了卢卡斯的近况,楚云飞便通过奥古斯丁约见卢卡斯。
楚云飞与卢卡斯在校期间交情还不错,但随着楚云飞回国,两人便断了音讯。次日见面后,听卢卡斯提起过去的同学们,发现几乎都死光了,有些人死在战场上,有些人死于集中营。二人聊到深处眼含热泪,相互捶胸拍肩地安慰。
因为卢卡斯的关系,楚云飞对着奥古斯丁也不复横眉冷对,但想到奥古斯丁的讲述,作为一个女控,楚云飞表示,他很不能适应。
沈陆让警卫监视沃夫冈特兄弟,并请私家侦探调查远在柏林的卡尔·沃夫冈特一家。请私家侦探的时候,沈陆在感叹,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如果在台湾,她一定将奥古斯丁的祖宗十八代查个遍。
因为不能长时间滞留国外,楚云飞和沈陆只能回台湾等消息,但是楚焘和他的二哥楚智派遣的一部分人手会一直留在海德堡。因为保镖跟在楚焘身边听他调遣,楚轩和楚智第一时间就会有消息,所以才能安心继续工作。
第64章 64
时间过了一年,又到了12月24日这一天。
法兰克福的一个公园小树林里,昏暗的角落,光线突然扭曲了几秒钟。一个身影凭空出现,面上还带着错愕的表情,此人赫然就是去年神奇失踪的楚熙。
刚才,她想走过去接奥古斯丁手里的报春花,那朵奇妙的在隆冬绽放的花朵。想到这儿,楚熙跌跌撞撞的跑出公园,看到大街上车水马龙,人们脸上因为节日到来而露出的笑容。
透过商店的玻璃,楚熙清晰的看到墙上的日历上印着‘1979年12月24日’,再看向广告牌等物品,还有电视里播放的剧目及新闻。楚熙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我。。。。。。回来了?”
低下头打量自己的双手,看到右手中指上镶着灰蓝色珍珠的银戒指,楚熙靠着商店橱窗滑坐在地上。她摘掉眼镜,仰起头望着天空发愣。
“女士,也许你需要一杯咖啡?”因为节日而提早打烊的店主看到橱窗前的楚熙,经历了风霜的他边脑补边怜惜地说。
楚熙颓然摇头回答:“不用了,谢谢。”
耙了耙纠结成一团的黑色长发,楚熙看着自己像难民一般的打扮,低叫一声,急忙戴上眼镜告别店主,坐上去海德堡的巴士。
从破旧的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才算凑够了车资。楚熙暗自庆幸,幸亏没有将这几枚硬币丢弃。
冷静下来,楚熙开始回想并且整理这一年多的记忆。想到一些记忆时,营养失衡而显得苍白的面上泛着一丝粉色。她轻轻抚摸着戒指,暗想,如果奥古斯丁还活着,已经有六十二岁了。如果他。。。。。。楚熙面色一黯,下意识的否决了这个念头。
奥古斯丁六十二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楚熙微微歪着头靠在车窗上遐想。突然,她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看到车厢里稀稀落落的几名乘客望着她,她抱歉的点头,随后坐下。
“是他。。。。。。是他。。。。。。那个骑士之家前的。。。。。。”楚熙兀自念着,这一刻她归心似箭,想要确认那个人就是她的奥古斯丁。
巴士刚到站,楚熙立即跳下站台,也不管身上的污脏,直奔骑士之家。夜幕下,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骑士之家,但是这儿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在家里吃平安夜大餐。
楚熙不知道该去那儿找奥古斯丁,她不知道他住在哪儿。雪花飞落,衣着破旧的她寂寥地抱着双膝坐在骑士之家的门口。
啊——嘁——楚熙打了一个喷嚏,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鼻涕,她窘迫的发现自己居然多愁善感了。打了个哆嗦,她急忙往租赁的公寓跑去。
从第三个花盆底下摸到钥匙进屋,匆忙中,楚熙没有看到公寓对面窗户上一闪而过的光亮。楚熙用了好多洗发露才算将打结成一团的头发理顺,洗了个热乎乎香喷喷的热水澡,她一边擦头一边走出浴室。
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壁炉已经生起,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看到背影她就明白是谁,刚刚在浴缸里泡在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回到房间穿上家居服,楚熙回到客厅,安静地坐在楚焘对面等待审问。对她良好的态度,楚焘很满意,循着楚家一贯的作风,他放缓了语调开始问话。
在楚焘‘讯问’时,楚熙也从中问了几个疑惑的地方,得到答案后表示明白,一问一答间,兄妹二人的气氛十分和谐。但是在听到她爱上奥古斯丁的时候,楚焘的脸完全黑了。
楚熙起身到墙角的钢琴前坐定,一边弹钢琴一边说:“我爱奥古,这毋庸置疑。我甚至认为,我前三十年空白的感情,就是为了等待奥古出现。如果奥古不在了,我也许也会爱上其他人。。。。。。但是,我必须先忘记奥古,这段时间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
倚在钢琴边上,楚焘臭着脸说:“十年?等你忘了沃夫冈特那家伙,还有人敢要吗?四十岁的老女人。”
瞪了楚焘一眼,楚熙将调子转成婚礼进行曲,她转过头对楚焘说:“所以,我要嫁给奥古。”
兄妹二人因为新郎官的人选问题争论了大半宿,最后还是按老规矩解决。预热的时候,楚熙扭动手脚说:“老规矩,打人不打脸。”
“看你这一脸菜色,我让你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