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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决定,去沙嘴村看看那个把十万元巨款捐给方方的女人,被方方她们尊称为“秀儿姐”的女人!他想,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他虽然并不认识李秀儿,但是,他早就知道了胡小妹和李秀儿所做的事情。他是黄琪案件的主审法官,他翻阅过案件卷宗和公安部门侦察过程中的所有记录。自然,胡小妹是谁,方方是谁,李秀儿又是谁,他都一清二楚。甚至,胡小妹第一次由秦律师带着跟他见面,提出找保姆之事时,他几乎就猜想得到胡小妹会给他找怎样的人。只是,后来他意想不到的是,“小姐”的里面,竟然还有方方那样非常不像“小姐”而如此清纯的女孩。于此,他就真的“糊涂”起来,还配合着她们,把方方当作胡小妹的表妹,把胡小妹当作方方的表姐,如此,高爱莲对他自然也生不起疑心。
自从失去高爱莲,家里发生了那样大的血案后,胡法官的性格几乎有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他开始默默无语,有时整天没有一句话;他也开始思考和写作。有人说,思考和写作本来就是痛苦之人做的痛苦之事。现在,他胡理光经过这一透骨之痛和打击后,弥勒佛之相开始收敛,其痛苦中和痛苦过后的思考之状开始浮起。
他本来从小就是文学爱好者,加之和高爱莲结婚后,受高爱莲的影响,读了更多的书籍和思考了更多的问题。以前很长一段时间,即高爱莲遇害前的那多年,因苦于应付官场,因苦于人际交往的浮躁,没有太多的时间阅读和学习,更没有时间和心情写作。但现在,请了长假和接受检查机关的调查后,他开始体偿到无官一身轻的惬意,也便开始思考一些社会、生活、生死、人性、爱的问题,从而有了写作的冲动,甚至还隐隐有一种接过爱妻的“枪”,继续战斗下去的感觉。
有了这样的感觉,他于是不再把所有的人都当作犯罪嫌疑人而进行揣摩和“审判”,期间的变化和感觉,犹如一个牧师,对所有的人都怀有亲切和感恩,甚至有一种虔诚,有一种要把福音传播给所有的人的心态和感觉。
也许,这李秀儿,就是他第一个要了解的人,也是第一个要把他排除在法律之外,只把其当作生活中人、社会中人而进行“解剖”的对象。
他开车来到了沙嘴,他把他的车故意停在沙嘴村武装应急小分队办公室的门口,而步行几脚上了蓝色妖姬足浴城的二楼。
他要了一个小包厢,点了一个钟。有意思的是,他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当时心头出现“十八“数字,竟随意点了十八号技师,似乎自己对十八号很熟悉或很有感情似的。
过了一会,十八号技师没有来,却进来一个二十好几,颇有气质,看起来像经理的女人。一进门就自我介绍道:“老板,十八号今天不在。我是经理,我叫美枝,您能不能换一个?我们这里的小妹服务个个都不错。”
胡法官有点大腹便便,没有穿法官服,看起来很像老板。接待他的女孩是很善于察言观色的,觉得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客人,便叫来了总经理助理美枝。事实上,足浴城不是小店,作为总经理助理也不是轻易出面的。
“你们老板李秀儿呢?”胡法官对美枝的解释充耳不闻,突然问。
“您认识我们李总?”美枝露出惊讶之色,又说:“其实,我们有两个老板,还有一个胡老板。”
胡法官淡淡一笑:“是不是胡小妹?”
美枝又一惊,没有回答胡法官,而是说:“您是―――?您贵姓?”
“我也姓胡。”胡法官淡淡地说。
“哦,是胡老板。”美枝礼节性地说,马上又接着刚才客人问李秀儿的话,说道:“我们李总回老家了,还没有回来。既然您认识我们胡总,要不要她来见您?”
“她没在医院吗?”
美枝又吃了一惊,觉得眼前这个人不简单,起码,不是一般的客人。于是,在胡法官旁边的沙发凳上坐下来,颇为诡谲地说:“您挺神秘的,连我们胡总最近在医院都知道。”
胡法官还以诡谲,并神秘地笑着说:“因为我说过我也姓胡啊。”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美枝一眼:“我还知道你美枝是大学生。在你们这个行业,大学生从事的不多,你是个人才啊。”
美枝一边偷看客人的脸色,借此观察是否熟悉,一边说:“也不全是吧。娱乐行业、健康会所,做管理的大学生也蛮多的。”突然,美枝一拍脑袋,想起什么来似的,惊呼道:“您该不是胡法官吧?”并盯着胡法官看。
胡法官呵呵笑几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美枝银铃地笑着,像见了久别的朋友。说:“久闻您大名!您能来我们这里,真是蓬筚生辉啊!”说着,马上给胡小妹拨电话。
给胡小妹打完电话,跟胡法官说一句“您稍等。”然后急着出门。
一会儿,胡法官的包厢外来了十几个打扮性感的“小姐”,鱼贯而入。胡法官投眼看去,个个眉目传情、顾盼生姿,一字排开站在面前,就像等着体检似的,既有对客人的期盼,又有对客人的紧张,但更多的都如皇帝的嫔妃,有着受宠的期待。
法官摇头:“我没有说要她们来呀?”
美枝尴尬地一笑,手一扬,“小姐”们又鱼贯而出。
“那,我把洗脚的技师都叫来,但她们胖的胖,矮的矮,瘦的瘦,虽然看起来清纯些,但我怕您更看不上。”美枝脸上表现出十二分的不好意思。
胡法官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看李秀儿——你们李总的。”
“哦,可是,秀儿姐不在。我看,您就放松一下呗。要不,我自己去帮您挑一个技师来,相貌好的,技术也好的。”说着,美枝就准备出门。
胡法官马上挥手制止美枝,说:“你别。倒是很希望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是吗?”美枝职业性地笑了。“要真是这样,我巴不得天天陪您法官大人。或者,我技术好的话,帮您洗脚也成。”
胡法官心一动。确实,美枝是典型的美人胚子,个头比方方还高,除了看起来没有方方那么清纯外,但比方方多几分妩媚、冷艳和成熟的气质。于是,开玩笑说:“要是你帮我洗,就是没有技术,我也乐意,甚至应该多出几倍的价钱。”
“那好啊。”美枝说着,挽起袖子,装作要动手的样子。“我不要你多出价钱,只要你经常来照顾我的生意就好了。”美枝显得很真诚地说着。
美枝果然没有假意,又出门叫人送了一盆水来。水一到,她好不矫情和扭捏,蹲下身子,手伸到盆里,试探着水温。见坐着的胡法官开始脱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只手伸过去,抓着胡的一只脚,放到自己膝盖上搁着,帮起脱起袜子来。
胡法官有一丝丝不好意思地看着美枝的脸,发现这个女人——女孩,其性格豪爽,办事泼辣,不拖泥带水,尤其是标准的普通话,其圆润、其甜美,很像高爱莲年轻时的声音。
想起高爱莲,胡法官的脚本能地往自己身前缩了一下。这一缩,让专注抓着其脚的美枝失去重心,身子扑倒在胡法官的腿上。当胡法官勾起身子想去把其扶起时,却又弄巧成拙,脚一动,一用力,反把美枝弄得一个后仰,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
美枝屁股坐下去的时候,双腿拉开着,因穿着的是职业套裙,胡法官清晰地看到了美枝白色的短裤,这让胡法官莫名地血液上涌。
但是,他还是忍住自己,把脸不好意思地撇开。也正这时,胡小妹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六十
在宝安一个电子公司当销售部经理的阿宝,在方方的父亲没有到深圳照顾方方前,他做到了每天到医院看望一次方方,并且坚持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他辞掉了职务,在地处福田车公庙的公司找到一份营销工作。这样,每天到医院看望方方就要近许多。
他并不知道方方是姐夫的性伴侣。他从在武汉的公交车上看到方方的那一刻起,就圈定了方方是一个纯洁的女孩,到如今,也没有丝毫怀疑。
当他看到方方的父亲,在女儿病床前整天泪流不止、以泪洗面时,他的心似针刺,如刀割,陪在旁边也不知流了多少泪。
方方的父亲惦记着家里养的几头肥猪,心挂两头,忐忑不安,在阿宝好不容易问出了他的苦衷后,坚决地让老人家回到麻城去,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来照顾他的女儿。老人对阿宝这个小伙子有着多分的好感,他相信他。这样,老人才决定回老家去,说是把家里处置好,把肥猪卖了,再来照顾女儿。他很女儿从睡梦中醒过来,他这样对阿宝说过。
阿宝也祈盼着方方能从这长久的睡梦中醒过来。阿宝是一个重感情的小伙子,如果说胡法官因失去爱妻、失去姨妹、或许还要失去方方而痛苦的话,阿宝比胡法官就痛苦多了。他不但失去了自己敬畏着的姐姐,还失去了亲亲妹妹,也或许还要失去她喜欢着并爱着的女孩。这一切,打击着他,折磨着他,也考验着他。
尽管他刚刚换一个单位,而换的这个单位也够他晚上去看望方方,但是,当他鼓励方方的父亲回去照看家里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再次辞职,专门到医院全天候照看。
胡法官想否决阿宝的决定,但他提不出站得住脚的理由。或许,在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陌生的城市,他胡理光可以做到整天照顾方方,但是,在深圳这个地方,他的周围全是熟悉的目光和熟悉的面孔,他一个主人全天候去照顾家里的保姆,会惹来很多生疑的目光和非议的话语。尤其是,他作为法官,作为作家高爱莲女士的先生,可以不去顾忌自己的身份,但一定要让在生时就喜欢安静的妻子,升入天堂后也继续安静下去。
毕竟,他是爱妻子的,而对妻子,他也总是心怀内疚。
在方方没有“植物”之前,他的内心里也产生过娶方方的念头,但是,只仅仅是一闪念,只仅仅是一闪而过,他摇着头告诉自己:要想让高爱莲一生没有烦言污语的侵蚀和侵害,只有自己忍痛割爱,让其他人以恋人或老公的身份去爱方方,去唤醒她的沉睡。
因此,他成全了小舅子——高玉宝。
胡法官的心灵虽然有过污浊,但他喜欢(不是爱)方方的心应该说是毫无疑义的,但是,要他和阿宝比,他不得不承认,阿宝的心更真,更纯清,他的行为更值得赞美和尊敬,他甚至默默祈祷,愿阿宝能把方方从睡梦中唤醒过来。
阿宝从公司辞职后,跟姐夫住在园岭新村。胡法官军人出身,无所谓凶宅不凶宅,阿宝没有住过来时,他睡在爱莲的房间,晚上,总要在没有被劫匪抢去的台式电脑上敲打一段文字;在睡觉前,总要读一段妻子写过的文字,然后望着妻子的照片。每天,只有这样他才入睡,他才似乎心灵得到安慰。阿宝住过来后,他怕阿宝害怕,要阿宝住他的房间,但阿宝不肯,他说,他晚上要跟妹妹莲子讲话,也要跟恋人方方讲话。
阿宝是一个文弱书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勇敢,在胡法官看来,这真是难得。
胡法官还有一点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方方的父亲回麻城。他要开车把他送火车站。他来到医院楼上时,老人或许去厕所了,不在病房,只有阿宝一个人守着方方。在老人要走前的那个晚上,阿宝坚持要陪着老人一起守在病房,说是给老人信心,使他相信有阿宝的照顾老人不用担心,老人在老家就可以等猪价有个好价钱时,再卖掉,而不会因匆匆处理而贱卖。
胡法官在病房外,听到了阿宝对方方说的一段感人至深的话。
阿宝哽咽着说:
方方,你听到吗?你听到了吗?你爸爸今天回去,你醒醒,你用眼睛送送他吧。虽然他还会来,还会来看你,还会来陪你讲话,但是,你醒醒啊,你看看他呀!
你总是不醒来,你怎么能这样贪睡呀?你还记得你跟我讲过的吗?你从麻城老家来深圳的时候,十几个小时你坐在火车上,一会盹也没打,一会眼也没合上,你喜欢看车外的景象,喜欢看树林一排一排地往后倒,还有楼房;晚上,你还能看到灯光像流星朝后面泻去,火车对它不理不睬,把它丢在黑暗里,它们就像一对冤家,谁也不买谁的帐,一个朝前跑,一个朝后飞,你把它丢在黑暗里,它把你放入黑暗中,一直这样,谁也不觉得疲倦,谁也不服输谁。你说,最好看的是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挂在东边的山头,静静地立在那里,慢慢地朝上爬。那种平稳,那种坦然,那种大气,任你火车跑得多快,它总是笑嘻嘻地跟着你,看着你,你永远也跑不掉,总是在它的视线下。你说,太阳刚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