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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我……我杀了他……我恨他……可我不是真的想杀人——”
“滕日,滕月,快点过来!”
此刻唯一还保持着头脑清醒的就剩下一旁的庞远岱。由于从小生活的环境使然,他比其他人更早更敏感地嗅到了更多血腥的味道,隐约察觉到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拉起地上滕日和滕月闪进了操场边的小树林,领着他们顺着那条熟悉的石子小道一路狂奔——
他还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但直觉告诉他必须先带他们逃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风在耳边飕飕地呼啸,偶尔有低矮的树枝划过他们的脸庞,汗水不断地顺着额头滑下——蒸腾——跑——跑——跑!这是脑中唯一的概念!
终于,他们如矫健的野兽一般在最短的时间内穿越了广阔的校园,来到了学校的后门。庞远岱丝毫不敢耽搁地直接把滕日和滕月推进了路旁的出租车——
“日,带滕月先去我家,找艳叔,我接了俨钧就会去找你们,然后去见我父亲,求他帮忙想办法!快走!快开车!”
“啊,是,好!”
司机被几个少年满身浴血的样子吓得二话不说,立刻狠狠地踩下油门,呼啸而去——
※ ※ ※ ※ ※ ※ ※ ※
“冷艳,出了什么事?”
坐在后宅的花园里逗弄着两条高壮狼犬的庞磬棠听到了些许不同于平常的声音,回过头问正从他身后的走廊匆匆经过的裴冷艳。
“是远岱的朋友到我们家来做客了,不过看上去有点狼狈,我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要先帮他们处理一下那身带着腥味、容易招来条子的衣服。”裴冷艳停下了脚步,淡淡地回答。
也许在普通人看来这种事情十分恐怖,但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流血见红就是很平常的事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是姓滕的那两个小子吗?”庞磬棠微蹙起两道浓眉问。
“是他们,好象是远岱叫他们来找我的,他一会儿也会回来。”裴冷艳点点头,正想抬腿,脚下却传来一声极轻的断裂声——
“断掉了啊,大减价时买的东西果然还是质量不佳,才买没多久带子就断了,真是不吉利。”他看着脚上莫名断掉了一根细带的皮拖,声音清冷扬高了些,如他的名一般冷艳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不吉利吗?我这些天眼皮跳得很厉害呢!我们这种人对这些预感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比较好……”庞磬棠走过去拾起那只坏掉的鞋子,把自己的拖鞋换给裴冷艳——
“先穿我的去吧,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远岱回来叫他马上来见我。”
“不用派人去学校接他吗?”裴冷艳踩上那还带着体温的鞋子,问赤着脚站在草地上仍然高大威严的男人。
“不必,我相信自己的儿子,远岱不会连这种小事也办不好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他骄傲的儿子决定向他“求救”呢?
“明白了,那我先去了。”裴冷艳轻挑了下细长如墨的眉,露出一个淡得接近于“无”的笑,趿拉着帮主大人的鞋子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留下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别担心,伤口不是很深,血已经自己止住了。搽上这种药膏不出一周就会痊愈的。我已经叫阿刚出去给了那司机一笔钱,警告过他不要在外面随便乱讲,你们可以放心在这里休息。”
裴冷艳半跪在地上,一边仔细地将淡绿色的透明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滕日脖子上的伤口上,一边安慰始终咬着唇没做声却一看就知道担心得要死的滕月。
“谢谢你,艳叔,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处理好了伤口,滕日脱下沾了血污的制服,换上了裴冷艳抵给他的衬衫。
“不必客气,滕日,上次远岱清理内部叛徒的时候多亏你帮了他。现在你有了困难我们自然也会义不容辞地帮忙。先帮你弟弟把衣服换一下,我在隔壁等你们。”裴冷艳说完,留下另一套衣服退了出去。
小孩子第一次经历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腥风血雨之后总需要单独和最亲近的人相处一会儿,缓和一下过于紧张的心情才是。等他们平静下来,不用急着逼问,他们自然会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
“月,来,我帮你把脏衣服换掉——”
滕日沉了下气,走到曲起膝盖坐在墙角的滕月身边,拉开他的胳膊,让他从膝间抬起头来——
“日,我这次真的闯祸了——我杀人了!以前打架斗殴时硬生生地折断别人的骨头时我以为即使杀人也不过如此——可是没想到亲手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是这么恐怖的感觉!即使他是我最恨的人——我想过各种报复的手段,怎么折磨他,怎么让他生不如死,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这样杀死他……不想……我不想杀人啊!”
两行热泪顺着滕月的腮边滑落,再次冲淡了他脸上沾染的血污,逐渐还他月亮一般莹魅的俊美容颜。
“我知道,月,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有意要杀他的……”
滕日从裴冷艳留下的脸盆里捞出毛巾,帮滕月擦净脸上和手上残留的污垢,然后替他换上干爽的白色衬衫,把那盆红色的血水和制服丢到另一个角落,不让他再接触到更多的血气。
“少爷回来了!”“少爷!”
滕日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似乎是远岱回来了!
“远岱!”他连忙拉开门迎出去。
“日,你们已经到了!啊——总算放心了——”从外面一直走进来的庞远岱把手里的机车头盔随便丢给一个手下,拉着仍然一脸茫然的罗俨钧进入内厅。
“远岱,你回来了?和滕日一起到这边来,我要和你们谈谈,我必须知道出了什么事,然后才能和你父亲商量该怎么帮你们。”
被惊动的裴冷艳站在隔壁用来接待内部客人的小厅门口,严肃的表情和清冷的声音丝毫不逊色于他父亲的凛然气势。
“知道了,艳叔,我们马上来。俨钧,去陪陪滕月,我和日要去一下。”庞远岱搂了搂罗俨钧的肩膀,在他询问的目光中把他推进了只剩下滕月一个人的房间——
“过来吧,日。我至少可以保证他绝不会在我家里出事。”
(10)
滕日和庞远岱一起进了隔壁的房间之后,有人进屋把那盆血水和沾满了血污的制服清了出去,但那股令人心寒的充满死亡味道的腥气却仍然顽固地黏附在房间中的每一个空气分子上,挥之不去地萦绕包围着滕月。跪坐在身边软垫上的罗俨钧从垂下的睫毛底下偷偷看着他比之前的一个月中的任何一天都更加苍白黯淡的脸色,几次动了动嘴唇,却欲言又止,怕再次触动了他本来就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
“俨钧,对不起,连累了你和会长。”不知过了多久,滕月终于抬起眼帘,打破了沉默。
“滕月?”罗俨钧用清澈中略带迷蒙的眼望着滕月,不明白他为什么向自己道歉。
刚才远岱匆匆忙忙赶回宿舍,只说了一句出事了,拉着他就跑下楼,把头盔扣上他的脑袋,一路闯了不知几个红灯回到他家。到现在他仍然被蒙在鼓里。
“我刚刚杀人了,我杀了龙钤羽,我用刀割开了他的脖子。你看到的那些就是他的血。”
滕月看着罗俨钧不敢相信地瞪大的双眸,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他就象一个魔鬼,突然出现在我和日面前。他向日挑衅,日就和他打起来,然后他用暗器伤了他。于是我也用了暗器,我用绳索缠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制服,象个屠夫一样用他伤了日的凶器割开了他的脖子。当我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又红又热的血已经喷在我脸上了——我变成了一个凶手。”
“滕月,我……我真的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要怎么安慰你才能让你感觉好一些,但是我相信你不是有意要杀人的……恩……我想远岱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帮助你们的!”罗俨钧舔了舔唇,反复估量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想表达的意思说出口。
“唉,为什么还要安慰我呢?这个时候你应该替自己多想一些啊……你太善良了!把你这样清白优秀的人卷到这种事情里,我的罪大概下辈子也赎不清了——”滕月哀叹一声,露出一个凄惨的苦笑,眼圈又跟着红了起来——
“你应该清楚会长家和龙家之间的关系。日和会长是朋友,我杀了龙钤羽,龙家不会只找我报仇,一定也会牵连到庞家的整个组织。我们都不可能再回学校上学了,再也不会有平静的生活。我是自找的,可是你们却是最冤枉的——对不起——可是,可是对你们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我毁了你们的生活——”
“我早已经准备好了。”罗俨钧伸出双臂抱住滕月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一向温文平和的脸上此时却显露出极其坚定的表情——
“在我爱上远岱、决定要永远和他在一起那一天就准备好了。我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是他无法选择自己生长的家庭,只能由我来选择他。你同样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当它逆风而来的时候,只有坚强起来面对它。别再自责了,请相信远岱一定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的气氛已经绷紧到了极点。庞远岱从小就知道,一旦哪一天裴冷艳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异常的波澜,那么一定是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关头——
“艳叔,带我去见父亲吧。我自己来和他解释。”庞远岱很清楚他们要过的第一关不是警察或者龙家人的追杀,而是他的父亲,庞家的当家掌门——庞磬棠。
“不,我先去。你留在这里,等我派人过来叫你。而你必须听我的安排,否则我不保证你父亲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这件事万一处置不当,牵连到的人就不止他们兄弟和你。在这里耐心等我。”裴冷艳说完,深深地看了庞远岱一眼,得到了他眼神中的保证之后才起身走了出去。
“远岱——”
“别说任何抱歉的话,日,我不想听那种话。你当初和我作朋友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会被我的身份连累到吧?”庞远岱握了握滕日的肩膀,打断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到隔壁去陪滕月吧,我想我也需要和俨钧单独待上一会儿。”
“那——好吧。谢谢你,远岱。”滕日点点头。
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 ※ ※ ※ ※ ※ ※ ※
在漫长的煎熬中,时间象只沙漏一样缓缓地流逝,当等待已经变得麻木时,墙上的钟突然“当当”地想了起来——
“已经午夜了。”滕月对靠在墙上环抱着自己的滕日说。
“别急,远岱说过,要我们耐心地等他。”滕日吻着滕月的发心,动了动身体,让他在自己怀里靠得更舒服些。
在裴冷艳离开近两个小时之后,有人过来叫走了庞远岱和罗俨钧。此后除了送晚餐的人进入这个房间,一言不发地放下食物就退了出去之外,他们再也没有见到其他人,更无从得到任何消息。
虽然主人相当细心体贴地替他们送来的是清淡的白粥、馒头和小菜,滕月却依然食不下咽,在滕日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勉强将那一小碗粥喝完。约半小时以后,还是同一个人礼貌地敲过门后,将用过的碗碟收走。他的表情告诉他们他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他们默默无语地继续着无边的等待,走廊里偶尔有急促的脚步声一闪而过,绝大部分时间就是紧张的静谧。
“日,我现在终于发现自己真的是一颗毒药,谁和我在一起都会走霉运……也许那个女人说得没错,我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个危害世间的祸害。”滕月依偎着滕日,抱紧他的腰。现在他是真的只有靠日才能活下去。
“你不是祸害——我们是一体的,世界上没有月也绝不会有日——你只是太耀眼了,她不是亲口承认她是在嫉妒,后悔为什么把自己的儿子生得比自己更出色吗?”滕日握住滕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透过薄薄的衬衫把强而有力的心跳传给他——
月的美丽本身不是错误,可是从古至今美丽的事物都容易引起“祸害”的关注。就象十年以前的那个夜晚,月第一次出手伤人一样,那并不是他的错——
那是一个和今天一样晴朗的夜晚,一轮满月荧荧地将银色的光芒撒向大地。当人们欣赏着这温柔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