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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扯着魏林清的衣袖,声音很是委屈,“父亲,衣服,衣服!”
魏林清有点无奈地抱住他,跟他说,“知道了。”
接着,他手上掐了一个诀,像变戏法一样一套崭新的衣服出现在了他手里,魏林清把那些衣服给鬼婴换上,款式还是很老,传上去跟个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可惜是个黑皮的。
已经变成僵尸的庆阿叔,不知去向,魏时也不知所踪。
陈阳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他看着已经换好了衣服的鬼婴,活蹦乱跳的从魏林清手上一个跃起,在空中转了个圈之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头上,鬼婴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跟陈阳说,“爸爸,新衣服——”
陈阳嘴角抽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应了一声。
鬼婴又看着陈阳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用冰冷的手小心地碰了碰,“爸爸,痛不痛?”
陈阳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只会回答,“不痛。”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魏林清走过来看着周围的荒坟野草,表情有些凝重地跟陈阳说,“那个兔怪还躲在这附近,我去找一下,你留在这里别动。”
魏林清说完,深深地看了陈阳一眼,身体在原地消散一空。
他把身上的鬼婴抱下来放在地上,坐回了那颗石头上,他就是想走也暂时走不了了,就这样站一下都双脚发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还得缓一会儿才行。
鬼婴看他脸色不好,没继续缠着他,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旁边那些死掉的野兔子上,他蹲在地上,胖乎乎的小手就那么一动,眼前那只死兔子就皮消肉融,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他如法炮制,把旁边二十几只野兔子全都处理了一遍。
于是,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地上就只剩下二十几具野兔子的枯骨了,鬼婴用肉手抓着那些兔子头颅,开始玩堆沙包,陈阳在旁边看着他在一堆白骨中自得其乐的样子,嘴角又狠抽了一下。
就在一个玩一个看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鬼哭狼嚎的喊叫,“陈阳,我找到了,我找到魏庆的坟了!”陈阳用手撑着石头勉强从地上站起来,鬼婴很会看眼色地身体一动,又趴回了陈阳的肩头。
手里没有白纸灯笼,借着暗淡的天光,勉强能把近处看个大概,但是要放心地在这个坟山上行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事,陈阳看着远处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灯火,应该就是魏时,他朝着那个灯火走去,走不多久,就看到魏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边跑边冲着陈阳喊,“快跑,快跑——”
陈阳一挑眉头,跑什么跑,等魏时跑得近了,陈阳一看,果然应该跑,魏时后边跟着好几个僵尸,其中一个还是活尸,脸上的蛆虫、腐肉随着跳动不断地掉下来,远远的,就传来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
魏时跑过陈阳身边的时候,抓着陈阳的手臂,带着他一起跑,边跑边转过头看着一身狼藉的陈阳,“你遇到什么了,怎么好像被蹂躏了一遭的良家妇男?”
陈阳边拖着脚步跟着他跑边回头看那些僵尸,没理魏时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我草,你到底是从哪儿引来这么多僵尸的?”这么多,不会这个坟山上所有的僵尸都被他引过来了吧!陈阳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魏时一头热汗,“魏庆那个坟是个陷阱,这几个僵尸全守在那儿,我才打算开挖就被它们给围上来了,等下,我找个地方我们好脱身。”他喘着粗气,大口呼吸,“这附近阴气太重了,就算布阵效果都会打折扣,得找到这个坟山地气流动的生门。”
陈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魏时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惊道,“你受伤了?我草,这地方果然有古怪,不会是你说的那只兔子怪在搞鬼吧。”
魏时果然是一猜即中,陈阳把他这个猜测证实了之后,魏时大呼小叫地喊,“那还不快点逃命,你忍着点!”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符纸,一脸肉疼的在上面亲了一口,才啪的一下沾在了陈阳后背上。
陈阳嫌恶地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背,我草还能更恶心他一点吗?
魏时拍了拍陈阳的后背,痛心疾首地跟他说,“你知道这张黄符纸有多难得吗?小爷我花了一千块才在鬼市上买到的。”他又强调了一句,“是一千块人民币不是冥币——”
就算是一千块人民币贴在他后背上,该恶心的还是会恶心。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前跑,不过一千块的货确实还是有点用,贴了这张黄符纸之后,陈阳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脚下边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飘的,自己跑得气定神闲,反观魏时气喘如牛,陈阳一下子心理平衡了。
魏时带着陈阳在荒草坟冢间穿来穿去,后面跟着几个嗷嗷乱叫的尾巴,走了好一阵之后,突然前面又跳出了一只僵尸,差点没跟他们迎面撞上,陈阳拉着来不及停下的魏时一个急转,险而又险地从那个僵尸身边擦肩而过。
魏时被陈阳粗鲁的一扯,扣子都崩掉了两颗,却还有精神指着那个僵尸,“这不是我们要找的魏庆吗?他在这,哈哈,好,陈阳我们把它一起带着,等下一块收拾了,省了再去找的功夫。”
现在是不带着也不行,它都跟上来了。
魏时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怀表一样的东西,眼睛不看路,脚下也不停,却一路畅通无阻,就没被任何东西绊倒过,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术做到这一点的。
很快陈阳就发现魏时在带着他在一个地方转圈,他转过头看着魏时,“找到地气的生门了?”
魏时边喘气边点头,“厉害,我才找到你就发现了,我要布阵,你帮我看着点。”
陈阳一口答应,虽然这么说,但是现在也不能停下来太久的时间去布阵,只能继续往前跑,带着后面那些僵尸兜圈子,一旦停下来的时间过久,被那些僵尸追上来围住,那麻烦就大了。
魏时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布阵的速度飞快,踩到一个点,就往脚下边插一把小桃木剑,再拿出一张黄符纸飞快的念完咒之后扔在那儿,接着就是从地上一跃而起,拖着陈阳又往下一个地方跑。
后面跟着的僵尸,已经离他们只有三四米远,要不是他们用了法术加快速度,早就被追上撕成碎片了。
陈阳在地上看到一根手腕粗的树枝,赶紧弯腰捡起来,折断上面的分叉之后,做了一个粗糙的武器,此时魏时突然脚下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接着,往地下一蹲,就开始用手去刨土,陈阳握紧了手里的树杈在旁边警戒。
总共五只僵尸和活尸,陈阳脸色发青地看着它们张牙舞爪地猛扑上来,魏时在地上不停地刨土,速度飞快,就跟地老鼠一样,很快就刨了一个半尺深的坑出来。
而此时,那五个僵尸已经到了。
陈阳飞起一脚把最前面那个僵尸踢开,接着手里的树杈用力一撞,把紧跟在后的一个活尸叉开,树杈陷入了那个活尸的身体,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声,溅出一股尸水。
陈阳被恶心得又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跟魏时说,“你他妈动作快点!”
这能撑一秒是一秒,那些僵尸可没有痛觉,就是些打不死的苍蝇,打倒了又起来,打倒了又起来,幸好陈阳身手相当不错,在外面跟人干架干出了很多经验,又有后背上那个黄符纸加成,总算勉强挡了下来,就算是这样,也被那些僵尸狠抓了几把,手臂上血肉模糊,这还是在鬼婴出手的情况下。
鬼婴龇着自己的小乳牙,在那些僵尸中间穿来穿去的下黑手,减轻了不少陈阳这边的压力,陈阳现在看他是越来越顺眼了,又乖嘴又甜还会帮干架,实在让人无法抗拒。
魏时面部扭曲地喷了一口舌尖血在一张黄符纸上,再包着几样东西放进了那个半尺深的坑洞里,然后用极快的速度把旁边的泥巴推进去把坑填平了。
接着,他盘腿而坐,又从口袋里拿出几根桃木剑狠狠插在地上,接着,又拿出几个古钱,摆出一个阵中阵,口中念念有词。
“天罡地煞,妖魔厉鬼,使明即明,生之不绝,死之不灭,南方离火,焚尽污秽——”
“秽”字出口,地面上就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火烫,杂草灌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本来正在攻击陈阳的那五个僵尸停了下来,在地上跳来跳去,好像在拼命躲避着什么,让陈阳吓一跳的是,鬼婴也跟着它们叫了起来,身上冒出了一股股青烟。
陈阳看情况不对,立刻一把抓住半空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鬼婴,就往阵外跑。
133、木雕
陈阳头也不回地从那个阵法中跑了出去;抱在他手里的鬼婴哭得抽抽噎噎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到下巴那儿化为了一股淡淡的黑气;刚穿上身不久的新衣新裤也到处都是破洞。
鬼婴趴在陈阳胸前;埋头大哭;委屈得不得了。
魏时布下的阵法是“南明离火阵”,用奇门之术激起四象中的丙丁之火;并且隔绝那一小块地方的地气流动;离火起而不散,自然会把阵中所有邪秽之物焚烧殆尽;鬼婴不小心被牵连在内;只怕会要脱层皮。
陈阳看着鬼婴模模糊糊的身体上的斑驳;那是被离火灼烧魂魄之后留下的痕迹,他伸出手去,轻拍着鬼婴的后背,动作虽然还是有点僵硬却也多了一点温和。
还在阵法中的那几个僵尸和活尸却没有鬼婴的好运气,有个阳气充沛的大活人把它们从阵法中带出去,它们在离火的灼烧下,很快,就血肉化为黑灰,骨头变成齑粉,片刻之后,地上只留下几堆灰白色的灰烬。
风贴着地面刮过来,把那些灰烬吹散在了夜空中。
而这时,被阵法包围的那一块地面,早就草衰木败,与那一道分界线外生机盎然的树木杂草形成了极鲜明的比对,被离火煅烧过这块地,等到来年绿草从地下钻出来的时候,这里必然还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魏时还坐在地上,半天都没点动静。
陈阳看情况不对头,把手里的鬼婴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头,“乖点,别动。”鬼婴扯着他的裤腿不让他走,被他瞪了一眼之后,小声哭着松开了手,陈阳走到魏时身边,看他面色惨白,气息奄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接着,又把他布阵的那些东西全收起来。
陈阳把已经昏迷过去的魏时背起来,今天晚上可真是一个事赶着一个事,让人应接不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做其他打算。
陈阳艰难地背着魏时,背上贴着的那张黄符纸已经渐渐失去了效力,他脚步沉重而拖沓,呼吸粗重而急促,身体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把背上的魏时给扔下来。
路又黑又长,看不清楚,走得很慢。
鬼婴大概是痛得厉害,还在哭,哭声并不大,细细弱弱的,却很揪人心肺,他开始还跟陈阳撒娇,但是到后面陈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之后,他就也安静了下来,抱着陈阳的脖子,轻声说,“爸爸,你怎么了?”
陈阳额头上全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还能感觉到很痛,接着是很痒,现在是不痛不痒,好像没受伤一样,但是他的身体却在失去感觉,从那些伤口蔓延开来,四肢僵硬,头脑迟钝,陈阳很清楚自己这是中了尸毒。
刚才跟那些尸体打斗的时候,挨了好几下。
周围安静得连树木的窸窣声都听不到,地上连只虫子都没得。
陈阳背着魏时,越走那个脚步就越迈不开,到最后,脚下跟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了,他无知无觉地往前一栽,本来应该是连着压在他背上的魏时一起砸在地上的,却被人给挡住了。
天边出现了一点鱼肚白,快要天亮了,陈阳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魏林清,“你找到那只兔子怪了?”此时陈阳也顾不上被他扔在地上的魏时了,要不是魏林清撑着他的身体,他也早趴在地上了。
魏林清用手揽着陈阳,低头看了他一眼,“被它逃了,不过它受了很重的伤,短时间内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陈阳点了点头,这个结果还算差强人意。现在先这样,等以后还是要想办法把这只兔子怪彻底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陈阳越想越头晕,渐渐地迷糊了起来,他面色青白中隐隐透着一股黑气,显然中毒已深,他现在只想睡觉,魏林清在他耳朵边上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楚,而是胡乱地应了两声,只要能让他睡觉,他什么都会答应。
等陈阳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脱得精光躺在一张床上,魏林清坐在床沿边儿,手里拿着一个大锅子,正从里面抓出一把糯米混着水敷在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上。
魏林清头也不抬地说,“醒了?”
好痛,陈阳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好像在被电击,被鞭打一样,不停颤抖着,嘴巴哆哆嗦嗦,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能从喉咙底部发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