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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时皱起眉头看着这里。
魏时跟着魏宁来过这个地方一两次,魏宁总是对他们的童年玩伴魏惜的死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在魏惜落水的时候没救得了他,魏时对此相当不以为然,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有时候,对于一个注定赴死的人,不是你想救就能救的。
而且魏时对于魏惜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感情,魏惜比他们小两岁,身体又不好,常年被魏三婶关在家里,跟他们玩的时候极少,而小孩子之间的交情都是从玩乐中培养起来的,他甚至都有点想不起来魏惜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坐在屋子里,就好像水边的菖蒲一样。
不过他每天看着魏昕那张不相上下的脸,也没多大感觉了,再说,长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又不是个妹子。
魏惜就埋在这里。
以前他不知道那些杂学的时候,对这个地方出了感觉特别阴森,一站到这里就浑身不自在,以至于陪着魏宁来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肯来第二次之外,也没其他想法,然而现在,他却知道这里是个极恶的地方。
还没靠近,就打了个激灵,一股阴邪之地从脚底板直冲到四肢百骸,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魏时能闻到轻微的腐臭气和水腥味,这都是大凶之地特有的味道,对照着书里的描写,魏时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认错。
魏庄里居然有这种大凶之地,而且还把死人埋在这里。
魏时皱紧了眉头,这到底是不知道忌讳所以胡乱找了个地方乱埋人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于这个疑问,魏时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他突然间想起来,魏惜不是第一个埋在这里的横死或夭折的魏庄人。
按着罗盘指针的指示,魏时轻轻地走进了山洞。
他好像怕打扰到什么东西一样,以从来没有过的轻手轻脚,尽量镇定地往里面走去。
他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一定要把魏昕找回来,就算找不到活人,找回来的是一具尸体也行!
魏时走进了山洞,手电筒的光在魏时跨入山洞的一瞬间,本来明亮的光一瞬间昏暗了下来,一丝一丝的阴寒之气从石壁上漫出来,魏时很后悔为什么出来的时候只随便穿了一件短袖,早知道,他应该把冬天的外套带上。阴寒让魏时的头痛得一抽一抽的。
魏时的手有些发抖,手电筒差点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光线在漆黑的石洞里面乱晃,突然,在灯光照到的一个角落里——那个角落被一块凸出来的石头挡住——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很熟悉,他似乎在向魏时走过来。
魏时手抖得更厉害了,那个人影他很熟悉,就是那个他看了十几年的魏昕,他把手电筒举起来往那个地方照过去,嘴里轻轻喊着,“魏昕,是你吗?魏昕?”他用极其轻微的动作,像怕惊动了那个人一样,蹑手蹑脚地往他走去,越走越近,就越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腐臭气。
就好像下水道里被咬死的老鼠一样,魏时想作呕。
声音在死寂的山洞中回响,周围黑暗的可怕,寂静的可怕,似乎有无数的怪物、鬼魂躲在旁边,伺机而动,因为看不到,所以人的想象力反而可以无穷的发散,也就更加恐惧。魏时觉得自己有点腿软。他差一点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转身逃走的冲动。
魏时喘着粗气,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喘气声在这个山洞里格外的响亮,这让他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了。
等他走过去一看,却发现那个角落其实并没有人,只是角落里的那块石头投下的影子看起来像个人而已,魏时很失望,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都是些无用功,就因为当日魏昕失踪前后发生,尤其是失踪当晚发生的那些事,让他变得疑神疑鬼,连本来不信鬼神的人,也自学成了一个神棍。
也许,他根本就错了。
那些跟魏昕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因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原因离家出走也不是没有,何况魏昕本来就性格古怪,做出这种突然失踪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魏时以前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然而,他不愿意相信魏昕真就这样一走了之了,他宁愿相信他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离开的。
魏时觉得身上很冷,非常冷,冷得他全身直发抖,连手电筒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滚到了离他脚边三步远外,魏时搓着自己冻僵了一样的手指,弯下腰想把手电筒捡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手电筒照在地上的光里面出现了一双脚。
那双脚上穿的鞋子是一双黑色球鞋,就是魏昕失踪那天晚上穿着的。
魏时猛地抬起头,他的身体不再发抖,一口气呛上来,魏时捂着自己的嘴拼命地忍住咳嗽,这一次不是错觉,也不是眼花,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看到了。
魏时一把捡起了手电筒,往那个方向照过去。
果然是魏昕,他就站在黑暗中,光线照到他的时候,好像从他身边滑了过去一样,他一动不动,明明是站在黑暗中,魏时却又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身影,他的影子与后面的石壁交融在一起。
魏时心里怦然一跳。
魏昕的脸色非常苍白,就好像落在手里的雪一样,白色的雪花过不一会儿就化成了冰冷的雪水,魏昕就是那个样子。魏时冲口想对他破口大骂却哑然无声,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回去,快回去。”声音空洞洞的,就好像从阴世发出来的。
“什么?”魏时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回去,回去。”魏昕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字。
魏时看着他开始有些呆住,继而变得愤怒,他不知道魏昕又发什么癫,好好的家里不待非要跑到这阴森恐怖的山洞里面,被他找到了还赶他走,这不是找抽是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一两年他因为两兄弟年纪都大了,不再轻易动手抽他,所以让他张狂起来了吗?
魏时觉得自己手有点痒。
这时,魏昕突然开始往更深的黑暗处后退。
“回去,回去。”声音就好像是从极细的石缝中硬挤出来的一样。
魏时心里一跳,什么都没有考虑就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找到人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跑了,说什么也要把他带回去,魏时下定决心,但是,当他真的拿着手电筒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四通八达的山洞里岔路太多,就这么不到十秒的时间,魏昕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时看着眼前这四条岔路。
他一条岔路一条岔路地看过去,在最右边那条岔路上他发现了一些是水渍,像是半个脚印,魏时在这个岔路的石壁上用刀子划了一个箭头当做标志,才继续追了上去。
魏时跑得气都喘不过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脚步声响不响,喘气声大不大了,他只想把魏昕追上之后结结实实揍一顿,这个时候,魏时听到了前面响起了水声,淙淙的声音在石洞里听起来,越发的清幽和可怖。
魏时的脚步不由得停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直觉告诉他应该往后退,前面有极大的危险在等着他,然而理智却催促他快一点追上去,也许魏昕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跑了。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直觉,也许还有对魏昕的情感在作祟。
魏时走到了这个岔路的尽头,这是一条死路。
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尽头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的石洞,石洞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从石壁上豁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从里面流出来一股地下水,潺潺流动,横穿过石洞之后,流入了另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魏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个石洞一目了然,魏昕不在这里,魏昕不是走的这条岔路,他走错了,魏时觉得自己被阴冷的空气搞得隐隐作痛的大脑更加的痛了,他伸出手按着自己的后颈,那里的筋扯得痛。
魏时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转过身打算继续找。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尖啸厉嚎,呜咽低沉,绵延不绝,魏时打了个冷战,他慢慢地转过身,同时从衣服里拿出几张自己辛苦画好的黄符纸。
不知道什么时候,石洞里起了飘起了一团一团的绿色鬼火,就是没有手电筒,石洞里的一切也依稀可见,那个本来平静得没有一点动静的水泛起了波澜,波澜越来越大,冲刷着水岸,溅起了片片浪花。
魏时看到,有无数的灰白色影子、灰黑色影子在水里面涌动,他们不知道在争夺什么疯抢成一团,带动得那些水也激荡了起来,魏时忙不迭地后退到了石洞口。
这些东西尖利的嚎叫,让魏时脑子痛得好像在抽筋。
接着,魏时的冷汗一层层冒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冷冰冰地黏在身上,他看清楚了,那些影子在争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魏昕就在那些影子中间被他们肆意的撕扯着——他居然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垂着头,黑色的头发搭在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不,应该说没有一点表情。
魏时觉得无法忍受,他跑上去,把手里的黄符纸往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影子身上扔,然而黄符纸一沾上那个水,立刻就变成了一团柔软的纸渣,那些影子根本就不怕这个,魏时跳进了水里,想把魏昕救出来。
那些本来围着魏昕的影子,立刻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一样,蜂拥着往魏时冲过来,这时,本来没有一点表情的魏昕突然抬起头,表情扭曲得看着魏时,目光极度的痛苦而阴狠,魏时被他看得心惊肉跳,都不知道自己下水救他这行动到底该不该做了。
而魏时一下水,就立刻觉察出不对劲,阴冷一瞬间传遍了全身,浑身如同掉到了冰窖里面,冻得连反应都快没有了,脑子也迷糊起来,魏时努力睁大眼,看着魏昕,他还在那里,还在用扭曲的眼神看着他。
魏时心里想,好了,妈的,这回不用救了,他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就在这时,魏时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像是魏昕的声音的声音。
“跟着我说。”那个声音这么对他说。
“好。”魏时在心里回答。
“鬼为阴,人为阳,阴阳初分;行是恶,念是善,善恶无别。入鬼门,守鬼道,共命同死,此契——”那个声音拖长的声音极轻的念道。
魏时学着说。
“鬼为阴,人为阳,阴阳初分;行是恶,念是善,善恶无别。入鬼门,守鬼道,共命同死,此契——”
175、噬血
魏时眉心沁出几滴血;浮在了水里面;凝而不散;旁边的影子蜂拥上来争抢着这几滴血;黑沉沉的河里面水花四溅;那些影子开始打架;疯狂地撕咬着对方,水面上一层阴惨惨的灰白色雾气搅动着。
魏时模糊地看到有好多影子受了伤;发出尖锐的厉嚎;让人听得耳朵刺痛,脑门子上好像有根针在扎一样;他们断掉的肢体化成了腥臭的黑水;混入了河水里面。
河水更黑了。
魏昕踩着水走过来;他身上还穿着在医院里换上的蓝白条病服,几年过去了,他也长了一点,衣服已经有点小了,露出了一小截的胳膊腿,他身边的影子想把他拦下来,魏昕的脸色青灰,目露凶光,伸出来的手,指甲老长,他一把抓住面前一个挡路的影子,手一甩,就把他扔了出去。
然而,这还不够,还不足以阻止他们。
魏昕停了下来,他浮在水里面,低着头,动荡的水让他快到肩膀的头发飘了起来,此时,魏昕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形容凄厉的恶鬼,而不是一个还在阳世的活人,他张开嘴,牙齿跟指甲一样,锐利如同开刃的尖刀,他终于不再有任何的迟疑。
一个影子冲到了他面前,魏昕不闪不避,直接伸出手贯穿了影子的胸口,把他举了起来,再狠狠地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嘴巴咬住了另一个攻击他的影子,把他半边身体硬生生扯下来。
影子化成的黑水从魏昕嘴角流下。
无数的影子冲上来,又有无数的影子被魏昕或撕成两半,或贯穿身体,或咬成碎块,影子们拥挤在黑沉沉的河水里,他们有一些感觉到了魏昕身上煞气,想往后退却又被后面的影子给推了上去,只能硬撞到魏昕手上。
魏昕毫不客气地把送上门来的影子揪住,一撕两半。
魏时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那个内向的魏昕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可怕而又诡异的事,那样害羞的魏昕怎么可能有那样凶残而又冷酷的表情,这一定是他在做梦,眉心一阵刺痛,血还在一滴滴地往外淌,有一些影子抓到了浮在空中的血珠,贪婪的一口吞下,有一些血珠却还在被那些不肯相让的影子争抢。
魏昕已经冲出了影子的包围,那些影子既不敢再靠近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还在旁边跃跃欲试,希冀着魏昕露出一星半点的破绽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也撕成碎片。
魏昕抬起手,擦了擦嘴边流下的黑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煮沸了一样的河水陡然间安静了下来,黑沉沉的水中那些影子起伏不定,却迫于魏昕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