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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已经很老旧。一栋两层的小楼,被一堵稍微修葺过的砖墙围起,房子也许是六七十年代的,门窗是木制的,不进门,都能闻到一股潮味儿,墙上爬满了各种植物,叶子已经落了,只留下或枯萎或还余有一点生机的茎干。
魏时租的那房子,二十平米左右,面积在出租房里算大了。老板提供了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桌子是缺了个腿的,抽屉有两三个坏了,另外几个好的,魏时也不敢用——里面全都是各种虫尸、虫卵。
环境不算好,然而,却是最适合的。
就算是这么个院子,里面的房间也已经租了个七七八八。
魏时以前在家里就做惯了家务事的,动作麻利,很快就把该收拾的收拾了,该整理的整理了,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半下午,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叫声,魏时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的。
本来早上还在发烧,忙来忙去,烧居然就这么退了。
果然人的潜力都是这么操练出来的。
魏时到外面买了个盒饭,拎回来,边吃边自己在那里感叹。
魏昕躺在那里,帽子和围巾已经被取下来,外套和裤子也脱了,盖着被子,脸全露了出来,魏时吃一口看他一眼,这小子以前就长得好,现在长开了一点,就更好了,要不是脸白唇乌,还真的像个妹子,线条精致到一定地步了,魏时摸了把自己的脸,自愧不如。
这房子不要看很老旧,但是网线、热水器却还都装上了。
魏时捣鼓了一会儿网线把网络连上,拿着舅舅送的一台笔记本开始上网,在百度的搜索栏里输入了“养尸赶尸”这几个字,立刻出来了一堆的结果。
魏时一个个看过去。
不是小说就是扯蛋的内容,魏时看得眼抽筋还没找到一点有用的。
看来,还真的要去跟陈家或余家的人实地接触一下才行。
魏时打了个喷嚏,看了一眼魏昕,揉了下有点发痒的鼻子,打了个哈欠,拿起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洗完了回来打算睡觉——这一天够折腾了,他从昨晚上就没合过眼,实在是顶不住了。
魏时把魏昕往墙里面一推,又拿过一个小枕头挡在两人中间,然后你一床被子,我一床被子,也躺到了床上。
魏时很累,过了好一会儿却死活睡不着。
身边就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魏时不是不怕的,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魏昕,把被子扯上来蒙住头,一会儿又觉得不对,把身体转过去,刚洗完澡,本来热乎的身体,温度好像被一丝丝的吸走了一样,慢慢地冷了下来。
夜深人静,屋外只有寒风刮擦着树叶和门窗的声音。
魏时又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把一具尸体带在身边,才会跟一具尸体睡在一张床上。不过,说起来也好笑,这晚上居然是他跟魏昕靠得最近的一次。他记忆里,从小就没跟魏昕睡过一张床。
魏昕性格很怪,很独,从小就这样。
当魏时还年少无知,听信了魏妈妈关于兄弟之间要有爱,手足之间要亲近的话,拿着热脸使劲地去贴魏昕的冷屁股,魏昕丝毫不为所动,坚决要跟魏时划清界限,久而久之,魏时也觉得坑哥,明白了人各有志这句话的真意,才放过他也放过了自己。
不过,就算是这样,一个从小看到大的人,总是有深厚感情的,更何况还有血缘关系在里面,很多时候,对着有血缘关系的人,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魏时不知道该把这样的魏昕怎么办?甚至不敢把魏昕的现状打电话回去告诉魏妈妈,魏妈妈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连他都接受不了——会发疯的。
要消灭僵尸,最好是用火。
火能净万物。
这些先不说,也不知养尸人有没有对魏昕的魂魄下手,有些养尸人会留下尸体的一部分魂魄用来操纵尸体,比陈师父在黄忠强身上做得手脚,要更好用一点,不,这些也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最要紧的,他妈的最要紧的到底是什么?对,最要紧的是,他不觉得魏昕真的死了。
当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出现的时候,魏时人已经睡着了。
他睡的很死,发出轻轻的鼾声。
这时,一直安静地躺在他身边的魏昕动了,他从床上直接飞起来,悬在半空中,接着,他的身体慢慢地往下沉,浮在了魏时上空,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魏时,嘴里惨白的獠牙露了出来,过了好一阵,又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窗户边,推开了窗户,直接跃了出去,接着,身影就融入了一片黑暗中,不知所踪。
第二天,魏时被手机铃声吵醒,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接着,又抬起头,看了魏昕一眼。
魏昕躺在那儿,似乎没有动过。
201、困煞
也许是心理作用;魏时总觉得魏昕看上去跟昨晚上有点不太一样。
他用深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魏昕;接着;缓缓伸出左手;在魏昕的毛衣上摸了一下,然后;用拇指漫不经心地搓掉了食指上的一点泥渍。
魏时自认记忆力还行,昨晚上睡觉前魏昕身上绝对没沾上泥巴。
他想起那天魏昕脱离了养尸人的掌控;自己找了个坟地,占了别人的棺材躲藏起来的事,难道;昨晚上也出了什么鬼?
魏时盯着魏昕的脸出神,他拿出一点“赤硝”,这东西在茅山术里面属阳,比朱砂的效果要更好,当然价格也是朱砂不能比的,魏时手里这点还是徐老三走的时候给的,当时,徐老三把东西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表情难看得像割了他的肉一样。
以赤硝为引,魏时布了一个简易的“困煞牢”。
僵尸在茅山术里属于阴煞之物,这个“困煞牢”就是专门用来困住僵尸,让它们再也不能作恶用的,魏时布的这个阵是个简易版,真正的“困煞牢”甚至能镇住传说中的万年僵尸“不化骨”。
魏时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躺着魏昕的那张比单人床稍微宽一点的床从墙角边拉出来,留出了一人宽的空隙,然后,开始围着床布阵画符,因为有了“赤硝”倒是不用去买公鸡回来了,省了点事。
繁复的阵法,缓慢成型。
魏时蹲在地上久了,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他赶紧扶住床,整个人往前一栽,刚好碰到了魏昕,离他的脸就那么一个拳头不到的距离。魏时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精致脸孔,伸出手,很无良的拍了拍,“臭小子,没事少给你哥我找麻烦,我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魏时白天都没有出门,接了他舅的电话,让去他家吃饭,魏时说自己找了个兼职,等过两天再去;接了老郑的电话,问什么时候做法开坛,魏时说今晚如果顺利的话,五天后就有个宜移柩、安葬的日子,到时候他自会上门;打了电话给罗志勇,没人接。
剩下的时间,魏时就拿着《葬经》、《葬书》等几本书,比对着认真看了起来,边看还边随手做着笔记,这个房间阴气重,魏时用了电暖炉,过不多久还是冻得手脚发冷。
而且这两天魏时觉得自己状态也不太好。
脑子没平时清醒,手脚也没平时灵活,浑浑噩噩的,跟丢了魂一样,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魏昕的事,太伤心了受了刺激的缘故,但是,今天早上照了下镜子,印堂发青,显然是魂魄不稳。
一直到了晚上,魏时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关上窗锁上门,慢慢悠悠地出了门,直奔楚江阁。已经是深夜,江边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前不久下了场雪,树上、角落里还留着一点积雪,寒风从四面八风刮过来,带着江面上的湿气,冷得直透人心。
魏时躲在一个避风的角落,点了根烟。
就这么一根接一根的抽,很快,脚边就落了一地的烟头,魏时不用看手机,光凭着周围蔓延过来的阴气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鬼市快开张了。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灰白色雾气把整个江边大道笼罩住,并且慢慢地往江边漫过去,直到跟江面上的湿雾连成一片,雾气所到之处,一片死寂。
魏时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过去。
雾气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阴影,模糊不清,远看似乎是个人,近了却又什么都看不到,越靠近就觉得压抑,魏时从容不迫地走到了雾气中间,说也奇怪,在雾气外面的时候,看不清楚里面是些什么,走到了雾气里面,视野反倒清楚了不少。
至少,魏时已经能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一段江边大道上的一切。
几点漂移不定的鬼火在雾气中出没,大道上稀稀落落地站了一些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手里提着一盏白纸灯笼,发出惨白的光。
魏时走过去,一个鬼魂拦住了他,穿着一身明朝的官服,手里倒拿着一盏白纸灯笼,照着他的脸白惨惨的,他一看到魏时就迎了上去,“这位小兄弟,想升官发财吗?”
魏时看着他的手翻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官印,一个金元宝,这个鬼魂把手里的东西往魏时手里塞,魏时突然间觉得这个官印和金元宝真是好东西,看起来格外诱人,魏时咽了口口水,他的手一直在发痒,心里有个声音在跟他说,“快点接过来,快点接过来,接过来,你的日子就好过了,要什么有什么……”
是啊,他还在坚持什么?他难道不缺钱?他难道不想做个大官回去光宗耀祖?他难道还想受那些白眼和轻视?他都不想,魏时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就要碰到官印和金元宝的时候,他五指一收,握成拳头,然后,转身离开,丝毫也没理会那个鬼魂在后面的叫喊,“别走啊,你要是有这个心,我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你,官印、金元宝。”
魏时没再理会,快步走远。
这个鬼魂手段了得,他要是当时真的伸手把官印或者金元宝接过去,回去之后会不会升官发财这个讲不定,但是命是肯定会丢了的,升官谐音是“升棺”,而发财,自然是发的冥财,人一死,家里肯定要大把大把的烧纸钱,这也算发财。
这都是鬼魂设下的陷阱。
人只要有贪念,就很容易陷进去。
魏时一边走一边目不斜视的穿过一些招揽生意的鬼魂,今晚鬼市上的活人很少,也许是天气太冷了的缘故,突然,魏时眼瞳一缩,他居然在鬼市上看到了一个熟人。
罗志勇站在一个鬼魂前面,一人一鬼窃窃私语,隔得远了,雾气又重,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魏时三步并作一步地走过去,那个鬼魂手里拿着一张怪里怪气的纸钱,看起去像是被人剪成了一条连衣裙的样子。
走得近了一看,那个鬼魂脸部发青,七窍出血,眼睛瞪得老大,一身血污,后背上被什么东西撕咬去了一块肉,露出了白森森的脊椎骨,这个鬼魂,魏时也认得,它就是魏时今晚上的目标——郑涛的魂魄。
在郑涛边上,有几个鬼魂跟他样子有点像,身体也被咬的七零八落,看起来凄惨无比,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纸钱,什么形状的都有,汽车啊别墅啊游艇啊衣服啊首饰啊各种各样,在向周围的人或者鬼兜售。
看来跟郑涛一个遭遇的人,还真不少。
不过,怎么都没听到新闻报道过?
魏时心里犯疑,那边罗志勇好像已经跟郑涛的鬼魂谈好了,手一伸就要把那张纸钱拿过来,魏时一见不好,这要真接过去罗志勇肯定有危险,这个时候,魏时也顾不上鬼市的那些忌讳,麻利的伸出手握住了罗志勇的手腕,把他往后一扯。
交易就这么被打断了。
周围所有的鬼魂都停了下来,往魏时看了过来。
魏时骂了一句,罗志勇还在发愣,好像没反应过来,魏时知道破坏了鬼市的规矩就得承担后果,只不过他可没答应老实地付出代价,二话不说,拉着罗志勇转身就跑。
鬼魂们被惊动了,骚动起来,连江风都吹不动的雾气翻滚着,好像要吞噬掉周遭的一切似的,魏时觉得自己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棉花,胸口闷得发晕,还没跑几步,脚就沉重得抬都抬不起来了。
反正跑不脱,魏时干脆不跑了。
他停下来,问罗志勇,“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志勇呆呆愣愣的,“程瑶说想要那件衣服,我到这里买回去送给她。”
魏时看他神色恍惚,又骂了一句,这家伙果然是被鬼迷了心窍。
罗志勇站在那里还在念叨,“我刚才差点就买到了,都是你把生意搅了,不行,程瑶说了,她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那件衣服,她答应了,只要我买回来就做我女朋友,你别再捣乱了,我去了。”
他边说就边往刚才来的方向走去。
魏时被气乐了,赶紧拉住他。
这家伙真是要色不要命。
罗志勇用力掰着魏时的手指,他的手冰冷僵硬,不知道是因为夜深了气温太冷还是周围阴气太重。魏时有点不耐烦,就这么一耽搁,郑涛跟那几个鬼魂已经追上来了,魏时扔出去的,用鸡血浸泡了一天一夜的黄豆,只拦住了它们一小会儿,就被阴气侵蚀,失去了作用。
周围的鬼魂太多了,魏时也不敢把还在想着要去把那件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