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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皮皮鲁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是那个预报地震的物理学家!”护士记忆力超众,她小声告诉医生。
“没错!”医生连连点头肯定搭档的判断。
“您看病?”医生问皮皮鲁。
“我……”皮皮鲁迟疑地看了护士一眼,他觉得只能单独和医生谈。“我能单独和您谈谈吗?”
“单独和我谈?”医生看了看护士,“为什么?谈什么?”
“我……”皮皮鲁无法回答医生的问题。
“如果不是急病,请您明天再来去门诊看病。”医生对皮皮鲁印象不佳,他的几位嫡亲死于邻城的那次地震。
“是急病!”皮皮鲁忙说。
“患者是您?”医生上下打量皮皮鲁,看不出他有什幺急病。
皮皮鲁点点头,接着又摇头。
“我还是想和您单独谈谈。”皮皮鲁再次请求。
医生断定皮皮鲁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出于职业道德,他冲护士努努嘴,示意她回避一下。
护士白了皮皮鲁一眼,老大不情愿地出去了。其实喜欢猎奇的她并未走远,就躲在门口偷听。
“您说吧。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了。”医生看着皮皮鲁的眼睛说。
“我有个朋友得了急病,想请您帮助治治。”皮皮鲁说。
“让他来呀!不管是不是您的朋友,我们都责无旁贷地给治病。”医生觉得皮皮鲁不正常。要么他的朋友就是逃犯。
“他已经来了。不过请您不要吃惊,一定要设法救救他。”皮皮鲁说。
“来了?在哪儿?”医生越来越感到蹊跷。
皮皮鲁谨慎地从口袋里掏出舒克,将他放在左手掌上,托到医生眼前。
“你这是干什么?”医生不明白这位声名狼藉的前物理学家深更半夜拿着一只老鼠来医院捣什么乱。
“他刚才突然肚子疼,我估计是阑尾炎或胃穿孔,请您救救他。”皮皮鲁诚恳地说。
医生的两道眉毛迅速靠拢,他显然被气坏了,他认为皮皮鲁是在侮辱他。
“你给我出去!这里是医院,不是疯人院!”医生火冒三丈。
舒克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他进八昏迷状态。
皮皮鲁急了,他的理智失去了控制,他冲着医生大吼道:“你不能见死不救!你的职责是拯救生命!他虽然是老鼠可他也是生命!你们光拿人家做实验,却不绐人家治病,你们算什么医生!算什么医院!”
医生被皮皮鲁的吼声震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位曾经声名显赫的物理学家,他的脑子里像被注入了万能胶,细胞们无法正常运转。
躲在门外偷听的护士兴奋了,她认定这是大新闻,忙跑去给丈夫打电话——她丈夫是一家无聊小报的记者。
医生的大脑渐渐从痴迷状态回复正常。
“你让我给这只老鼠看病?”医生问皮皮鲁。
“对。”皮皮鲁点头,“我重谢你。”
“我只会给人看病,我不是兽医。再说,兽医也没有会给老鼠治病的。”医生提出了技术问题。
“你就拿他当人看。”皮皮鲁再次把舒克捧到医生眼前。
显然是“重谢”的许诺打动了医生的心,他眯起眼睛观察舒克。
“它什么地方疼?”医生问皮皮鲁。
皮皮鲁指给医生看。
“他告诉我的。”皮皮鲁说走了嘴。
“它告诉你的?!它会说话?”医生基本断定皮皮鲁是心理变态者。
皮皮鲁不吭声了。
“可能是阑尾炎,还要化验一下血才能证实。”医生开化验单。
皮皮鲁不知怎么带舒克去化验室抽血。
“姓名这一栏我怎么填?”医生抬头问皮皮鲁。
“舒克。舒服的舒,巧克力的克。”皮皮鲁告诉医生。
医生的笔仿佛在空中凝固住了,半天才落到化验单上。
“性别?”
“男。”
“年龄?”
“33岁。”
医生再次抬头看皮皮鲁。
“老鼠能活33年吗?”医生不信。
“他特殊。他去过外星球。”皮皮鲁解释道。
医生这次没看皮皮鲁,他已经适应了。
就在医生写化验单时,闪光灯亮了。
皮皮鲁忙收回托着舒克的手。他回头一看,一个手拿照像机的男子正在门口连续拍照。
“你干什么?”皮皮鲁愤怒了。
闪光灯继续闪,男子不理睬皮皮鲁。
皮皮鲁用另一只手挡住脸。
护士叫来了当记者的丈夫。记者丈夫在电话里死活不信妻子提供的信息,他还嘲笑妻子开的这个愚人节玩笑太拙劣。直到妻子威胁说他如果不来就和他离婚,他才急忙赶到医院。
跟前的景象令他吃惊:前物理学家皮皮鲁手捧着一只老鼠站在医生旁边,而医生居然在给老鼠开化验单!
记者丈夫服务的小报就缺这样的新闻!他差点儿把照像机的快门按碎了。
看着已奄奄一息的舒克,皮皮鲁顾不上和记者丈夫纠缠,他往化验室跑。
记者丈夫迅速对医生进行采访。
“的确不可思议。”医生把详细经过添油加醋地向搭档的先生描述。
记者丈夫眉飞色舞地记录。
护士在一旁帮助丈夫录音。
“我先去报社发稿,一会儿再回来。”记者丈夫拔腿就跑。
“我帮你盯着!”护士是个十足的事儿妈。
化验室的化验员接过皮皮鲁递进窗口的化验单看了看,说:“伸手。”
从手指上取血。
皮皮鲁把捧着舒克的手伸进去。
“啊——”窗口里一声尖叫。
化验员小姐显然怕老鼠。
“流氓!”她声嘶力竭地喊。
皮皮鲁不知所措。
“你别喊,你听我说。这化验单就是医生给这只老鼠开的,他可能得了急性阑尾炎,请你帮忙给他验血。”皮皮鲁尽量将自己的声音调得柔和些。
“给老鼠抽血?”化验员还是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我来帮你给他抽,你光化验就行了。”皮皮鲁估计一百年之内这位小姐也不会同意自己给老鼠抽血。 第129集
藏在抽屉里的录音机;
记者丈夫在主编的桌子上写稿;
主任家开一道门缝儿
化验员小姐看着皮皮鲁发愣。
“给我针,我给他抽血。”皮皮鲁伸手向化验员要钢针。
化验员从盘子里取出一根消过毒的钢针,她犹豫了一下,把钢针递给皮皮鲁。
皮皮鲁对舒克说:“舒克.你忍着点儿,我在你耳朵上扎一下。”
化验员像看童话剧。
护士躲在一旁拼命记住每一个细节。
舒克的血取出来了。化验员小姐不得不坐在显微镜前给一只老鼠验血。
“有炎症。”化验员将化验单递给皮皮鲁。
“谢谢你。”皮皮鲁接过化验单往急诊室跑。
医生听见皮皮鲁的脚步声,他按下了搭档的记者丈夫留卜的微型录音机上的录音按钮。
皮皮鲁将化验单放在医生的桌子上。
医生一看化验单就说:“急性阑尾炎。”
“需要手术?”皮皮鲁问。
“对。如果耽误,就会穿孔。”医生看着皮皮鲁说,
“你可以给他做手术吗?”皮皮鲁问。
“对不起,我是内科医生。再说,就是外科医生,也不会给一只老鼠做手术。”医生摇摇头。
皮皮鲁觉得医生的话有道理,会给人做外科手术的医生未必能给老鼠做手术。他的头上开始出汗。
皮皮鲁从兜里掏出舒克,舒克已经奄奄一息了。
“舒克!舒克!你再坚持一会儿!”皮皮鲁大声呼唤。
医生将抽屉拉开一条缝儿,他看了一眼藏在抽屉里的正在工作的微型录音机,他想起搭档的记者丈夫叫嘱他的尽量多诱导皮皮鲁说话的吩咐。
“我建议你带这只老鼠去医科大学的动物解剖实验室,那儿的教授们经常解剖小白鼠,也许他们能给老鼠做阑尾炎手术。”医生故意反复强调老鼠。
皮皮鲁眼睛一亮,说完谢谢拔腿就跑。
来到急诊室外边,皮皮鲁才想起现在是深夜,医科大学的动物解剖室根本不会有人。
皮皮鲁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同五角飞碟联系用的微型通讯器。
“贝塔!贝塔!我是皮皮鲁,你听见了吗?”皮皮鲁对着通讯器呼叫。
“我是贝塔。我听见了。舒克怎么样?”贝塔的声音里全是焦急。
“你现在马上用电脑查询医科大学动物解剖实验室主任家的地址,快!”皮皮鲁说。
“明白!”贝塔回答。
再说那位护士的记者丈夫从医院出来后直奔报社,他叫醒了正在睡觉的夜班主编。
夜班主编揉揉眼睛后看表,他不满意记者丈夫打断了他的好梦。
“有重要新闻。”记者丈夫对夜班主编说。
“抢劫?凶杀?强奸?”夜班主编问。这些内容是支撑这张报纸的基础。
“比这些都刺激。”记者丈夫边说边从照像机里取出胶卷。
“快说,哪方面的?’夜班主编的兴趣被调起来了。
“您还记得皮皮鲁吗?”记者丈夫问。
“就是那个上法庭的物理学家吧?”夜班主编说。
“对,就是他。”记者丈夫故意慢慢说,他喜欢看上司眼中那种迫不及待的神色,“他现在在医院的急诊室里。”
“他病了?”夜班主编想小出急诊室能有什么爆炸新闻。
“他没病。他带别人去看病。”记者丈夫还是舍不得一下说出来。
“女的?”夜班主编的想像力纵横驰骋。
“一只老鼠。”记者丈夫终于抖开了包袱。
“老鼠?!你是说,皮皮鲁带一只老鼠去医院看病?”夜班主编精神头来了。
记者丈夫把目睹的场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你不是编小说吧?”夜班主编知道记者丈夫还是一位七流业余小说作者。
“百分之百的报告文学。”记者丈夫高举起手中的胶卷。
夜班主编打电话叫来值班的摄影部副主任。
“立即冲洗这卷照片,越快越好。”主编将胶卷递给摄影部副主任。
“你马上写文字稿,我去印刷车间给你留出版面。”夜班主编说。
记者丈夫坐在主编的大写字台上挥笔疾书,他把在大学中文系时往肚子里灌的那点儿墨水一古脑倒了出来,怎么危言耸听他就怎么写,怎么哗众取宠他就怎么编。
二十分钟后,文章写完了,标题是《夜半奇闻:物理学家给老鼠看病》。
夜班主编当即审稿。记者丈夫垂手侍立一旁,像被告等待法官宣判。
“嗯。”夜班主编一边看一边情不自禁地点头。
记者丈夫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他盘算着什么时候提加薪的要求火候最佳。
为了显示自己技高一筹,夜班主编用红笔在稿子上做了两个根本不需要的修改。
“画龙点睛。”记者丈夫捧功特火。
摄影部副主任送来冲洗出的照片。
夜班主编挑选见报的照片。
“就用这两张。”夜班主编从十几张照片中选出两张。
一张是皮皮鲁泪汪汪地看着手中的老鼠。另一张是皮皮鲁捧着老鼠和医生交谈。
“马上送照排车间。”夜班主编亲自往车间送稿。
记者丈大想起了他的那位在医院继续监视皮皮鲁的护士配偶,他忙返回医院,搜集新的素材。
贝塔用电脑查出了医科大学解剖实验室主任家的地址,他告诉了皮皮鲁。
皮皮鲁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经纬路4号。”皮皮鲁告诉出租车司机。
经纬路不近。出租车足足跑了半小时才到。
这是一座二层的小楼。动物解剖实验室主任住在一层。
皮皮鲁看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
皮皮鲁按主任家的门铃。
10分钟后,门厅的灯才亮。
“您找谁?”门开了一道缝儿,露出一张不年轻的男人脸。
“我找主任。”皮皮鲁说。
“你认识他?”不年轻的脸从头至脚看了皮皮鲁一遍,问。
“不……不认识。可我有急事找他。”皮皮鲁说。
“什么事?”那人问。
“我见了他才能说。”皮皮鲁知道如果现在说了这辈子也甭想见那位主任了。
“我就是主任,你说吧。”那人亮出了身份。
“我可以进去吗?”皮皮鲁觉得站着说话的效果不如坐着说好。
“清您告诉我,您深更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主任坚持不开门,只露一道缝儿。
皮皮鲁运了运气,他知道舒克的生命能否继续就看他的话能不能说服主任了。
“您是谁?”主任借着路灯的微弱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