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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干眼泪,冲她们笑笑。
然后又没忍住瞄了眼严子颂,他没太过冲动,只是拂开雷震子的手,在我回头那一瞬突然道,“我有……”
“有什么?”小林子问。
“我有……珍惜。”他的眼眶此时也是微微泛红,看得出浑身的压抑。
我顿了顿,然后转身就走。
我察觉他试图追上来,可是雷震子横在前面,颇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气势。
事情的最后,我还是吃了小咪那碗方便面。
**
晚上他果然给了我电话。
恰好是雷震子接,她生平最讨厌人婆婆妈妈拖拖拉拉,我和严子颂的感情,她一向不看好,尤其是看他不顺眼,所以很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我想或许这也是一种迁怒,毕竟她和余凰戎,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开始牵扯不清。
我的日记本已经写满了,所以就和小咪小林子窝在床上,看周星驰的《国产凌凌漆》。
周星星同学的电影我无一遗漏,有些剧情我甚至倒背如流,只是这一晚我笑得特别夸张,周星星喂狗也好笑,用鞋子当风筒也好笑,用飞刀射苍蝇也好笑,尤其是袁咏仪给他拔子弹的时候,我笑得特别夸张,直到两行清泪流下来。
小林子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摇摇头,今天开始,我要忘记这个人。
然后我想着,要不要像电视剧中那样,分手的人,把对方送的东西还给他。
只是,我只有一条手链,唯一的手链。
那个晚上宿舍的电话响个不停,烦到雷震子把电话线给拔了,她说,“这样的男人,就该给点教训。”
她以为我在教训严子颂,其实不是的。
我想,为什么最后周星驰那么容易的就原谅了袁咏仪,只是因为,这终归是一部喜剧?
第二天严子颂又来找我,他默默的站在我们宿舍楼下一旁的大树底下。
落拓得很漂亮。
我决意无视他。
他没有纠缠,望望我,然后离开。
第三天。
第四天。
……
一个礼拜后,在我走去饭堂的途中,他突然默默的跟上,跟着我走了一段路。
后来他突然揪住我的衣摆,神色透着几分紧张,几分别扭,他就站在原地问我,问我,“蒋晓曼,你可不可以继续……爱我?”
回头草
“你可不可以继续……爱我?”
我无法否认,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心又在一瞬间被揪紧。
可不可以?
我蓦地扬了扬嘴角,严子颂你这个坏蛋,这种时候,你又把主动权踢给我,让我去承担选择的后果,所以若事情再次走到无法挽回的最后,你是不是会说……
当初是你选择了继续爱我。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严子颂?
我们的问题,一直都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应该如何”。
望着严子颂期待又忐忑的眼神,我拂开他的手,态度坚定的道,“不可以。”
忽视他听到这个回答时眼神里的失落和受伤,我抿抿嘴,事情走到这步,因为什么恐怕你还是不懂。
“你不要再来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我不想再变成一种习惯,或许像他习惯我这样,只是习惯在那些个寒冷的早晨,吃一碗我煮的面条。
他没有回答,脸色看起来有几分紧绷,衣摆仍被揪在他的手中,连带的被他拉长了几分。
我突然想起一句老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所以当初他会问我明天还来不来,而我选择在每个没有课的早晨下来吃早餐……
……
原来,我们都是别扭的人。
说完了该说的,我转身欲离开,只是他依旧拉扯着我的衣摆,不肯放手。
我瞪他,然后试图将衣摆从他手中夺回来,只是他握住的那一角,紧紧的被拽在他的手心里,罔顾我的意愿,甚至有种誓死捍卫的错觉……老子是文明人,懒得再理他。
走一步,他跟一步,亦步亦趋。
走到饭堂,再给自己买了一份白粥两馒头,直到坐下时,他还牵着我的衣摆,只是我特地选择了那种两个人之间的空位,他没有坐下的余地。
然后我喝着我的白粥,吃着我的馒头。
严子颂居然就这么锲而不舍的继续站在我是身后,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一边埋头吃一边忽视他是不是没吃早餐,是不是饿了,只是再抬头时,我方圆五六个座位……
都空了……
o(╯□╰)o……严子颂你这个妖孽!我忿忿的想着,然后故意把头别过来不去看他不理他。听到他轻轻的说,“蒋晓曼,我饿了……”
臭男人!妈妈说,寝不言食不语,别人的闲事莫要理。
“你能不能借个饭卡给我?”
不借!
我大大的喝了一口粥,吃得专心致志,就不理他。
他就拉着我的衣摆轻轻的扯了两下,声音中带着一种诡异的磁性,轻轻的说,“你借给我。”
坏家伙!我故意忽视他,大口大口的啃着馒头,觉得饭堂弄得没有我家做的好吃,还卖五毛钱一个,又硬又粗,一点口感都没有。
还有白粥,根本就是大海里摇曳着两三艘白色小舟,米粒的力量势单力薄,稀稀疏疏的,飘荡在水中,根本无法满足人的视觉和味觉需求。
然后他突然沉默,又平白说了句,“对不起。”
兴许是没有反应过来,我很平静,只是耳边又传来他近乎低喃的又一次道歉,他说——
“对不起……”
我就这么的,倏地很没原则的又红了双眼。
我讨厌自己这么容易受他影响,所以把持住自己,没有声响。
眼前突然蹦跶出两个小姑娘,在他面前放下一碗面条,瞥了我一眼,一个大胆点的,微红着脸说,“师兄,请你吃!”
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两人就嬉笑着跑了。
事情来得很突然,我蓦地意识到,其实我不过是因为比较主动,占了先机罢了。若之后有比我更热情的小女孩,送花送水关怀到家,那么我之于严子颂,是不是依旧特别?
想了想,我又抽了抽嘴角,瞥了那碗面条一眼,没有去看严子颂的表情,我就突然用力的拍了他手背,语调有些冷漠的说,“放手。”
余光瞥见严子颂的眼神有些受伤,透过眼镜的玻璃片,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倔强,望着我。
眼眶也是有些泛红。
我无言以对,一瞬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我感觉胃还是空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吃,微微有些翻腾。
他突然松开了我衣角,我反应迅速的欲起身离开,他却改变了姿势捧住我脸颊,神情认真的说,“你不可以不爱我。”
毕竟是饭堂,人来人往,隔了条过道依旧是坐着人。
因为他太过突出太过醒目,一直有人将注意力投射过来,这句狗血的对白,突然让周遭的人一阵肉麻的轻呼。
而我,竟是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受不了……
原来我平时说话这么可怕……太雷人了…_…!
我双手挣开他的手,只是他力道比我更大,他不肯,他的语调突然又几分强硬,他说,“我不要吃面条,我要吃包子。”
包、包你的头!谁管你!
我白了他一眼,别开视线。他仍在强调,“我饿了……”
关我屁事!我赌气的就是不肯看他,感觉他的手,开始蹂躏我的脸,感觉我的脸在他挤压之下,变幻莫测的改变着,想到众人眼中将是一个长得颠倒众生的妖孽和一个不成人形的……我,我才又开始挣扎,只是先前的冷漠却是无论如何再模仿不来,语气微微带冲,“你放开我!”
他不屈不挠的继续,有些赌气,“帮我买。”
靠!欺负雷震子没在我身边护法,我咬咬牙,不应话。
他说,“不然就把你变成包子。”
奶奶的胸!我无名火直蹿,吼了句,“有本事你就吃了我!”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好。”
好……
我突然意识到我说了什么,囧囧有神的瞪着他,老子皮厚,毛都不怕,不怕丢人,有本事你现在吃了我!
只是我乖乖的把话藏在心里,免得接下来的发展被河蟹。
然后便和他持续的沉默。
我看着现在的他,竟又想到他先前的表现,不明所以的心中又是憋屈,猛地掏出饭卡往地上一扔,“撑死你!”
然后推了他一把,站起来就往外冲。
你敢不把我饭卡拣回来,我就跟你拼命!
我觉得我们俩真变态,谈个恋爱谈得如此百转千回胡作非为……
不理他!
【番外二】情滋味(上)
他是先天近视,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后来有记忆的时候,大街小巷里流行着一首歌:
雾里看花
水中望月
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他极少听歌,只是不知怎么的就记住了这歌词,变幻莫测,多么贴切的形容了这个世界。
他家里应该是有钱,住在被标榜富裕的别墅区,住在冷冰冰的别墅里。
父母从不管他,也从不管对方。或许是那房子太大,大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父母见到对方的视线都满是陌生,然后争执吵闹,吵闹争执。
只是父亲在口头上,从未赢过母亲。
母亲是极美的,这大致也是父亲把她娶回家的原因。只是母亲从商的天赋开始慢慢展现,一步步侵入父亲的事业,一口口吞噬,母亲冷静的辩词,冷漠的讽刺和没有温度的冷笑,让他一次又一次认知到这个女人的强势。
小的时候他就戴着眼镜,站在一旁看着,事情的最后,父亲就开始像个女人一样扔掷东西,然后看着他的脸指着他恨恨的骂着什么,把满腔的怒意发泄在他的身上。
直到心疼他的保姆在两人开战之前一次又一次用手遮住他的眼睛,把他拉扯开来。
终于他对保姆说,我头晕。
不想再戴着眼镜,不再看。
他朦胧的认知到,这个世界,有时看不清比看得清更加美好。
那天早上从睡梦中起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保姆没有叫他起床。走到旋梯的时候,有几个警察站在大厅里,似乎在调查盘问着什么,只是他什么都看不清。
就自己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上学。
快到门口的时候,保姆突然抱住了他,用一些些颤抖的声音说,乖,今天我们在家里休息。
他一直很乖,休息。
那个时候其实眼镜就挂在他的胸前,只要戴起来,很多都会清晰。
但他就静静的坐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
那天早上他什么都没吃,但发育期的胃,太容易饿。一直坐到快中午的时候,脸色已是饿得发白。
那种滋味极为难受,胃纠结在一起,刺痛刺痛的,难以言喻。
以至后来很多女孩给他买东西,吃下去,不问缘由。
但偶尔会莫名的焦躁,大致像父亲迎娶母亲一样,她们看中是他的脸。
父亲其实死了,他们交谈中提及了什么……吞安眠药自杀。
他隐约记得有几次争吵,父亲在放狠话说我死给你看。
我死给你看。
后来他们说,父亲一辈子都太顺利,一帆风顺的人生,在母亲的美丽、叛逆和强悍之前,输得一败涂地。
蓦地想起一本书名,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应该如此罢。
那天母亲突然走过来抱着他,他先是一动不动,只是被搂得不舒服了,就开始拼命的挣扎。但一直没有哭,其实父亲的逝去和母亲的怀抱一样,都让他感到陌生。
突然不知从哪冲进来的一群人,一个女人突然一把揪住他,一巴掌甩向他,被动的,他摔倒在地,脸颊顿时像火烧一般疼痛。
一张模糊的脸在他面前指着他说着,杂种,狗娘生的。
又是一个刺耳的声音重复,杂种,狗娘生的。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争执。
他头晕,然后默默的想,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让人看清楚?
上学,放学。
上学,放学……
突然无法忍受,有一天他背着书包站到她面前说,我要离开。
母亲像是看穿了他什么心思,她用一种伪装过的温柔说,也好,我现在很忙,没空管你,你先去舅舅家住一下。
他说好。
舅舅家不大,依旧没有自由的感觉。
上学太远不方便,就换了所学校,依旧什么都看不清,戴上眼镜就头晕。
然而日复一日的生活让他觉得其实该做些什么,但一直只是想想,然后慢慢长大。
听人说,长大的孩子会叛逆,顶嘴,打架,惹祸,还有……
离家出走。
他跳过了前奏,然后说,我要离家出走。
出走,不过是出去走走。
大街上一个人慢慢的前行,总觉得那条路没完没了的长,走到脚很酸极痛,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