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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继卫赌下一颗子弹-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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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她会如此粗心大意,会弄成这样?!
  她扭头看着那些实验用的瓶瓶罐罐,缓缓地说:“你们找错人了,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专家……”
  “是的,一个优秀的专家,一个惹不起的人物。可是你周围有些情况发生了变化,而且你知道得晚了。帕特逊博士,你的导师,已经因为向国外出卖机密技术被抓起来了,所以他的一个外国助手害怕被抓而消失了。这很自然。弄不好她还会被发现畏罪自杀呢,就这么简单。反过来说,我们都是科学家,没必要去当杀人犯。我们要的是钱,不是要伤害任何一个人。我们只是启动一点点R…3的攻击动物的功能,这个你应该清楚。你没有道义上的压力,你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只从事一个小小阶段的工作。只要你帮我做完这个无伤大雅的实验,我保证会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让你达成你的理想,无论是什么,钱?绿卡?优越的工作……”
  克劳尔说得眉飞色舞,江之湄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只试剂瓶,打开来,凑近鼻子闻了闻,猛然甩动胳膊向他脸上泼去。
  克劳尔没防备这一手,大吃一惊,用双手揩抹,发现那是实验用酸性洗剂。虽不像强酸物质那么作用强烈,但稍有耽搁亦会造成眼及皮肤灼伤,于是忙不迭地
扑身在水槽边,同时打开冲眼器和水龙头冲洗。
  借此机会,江之湄冲出门去,但是她走错了,这门只是通向二楼的阳台。两个带武器的打手模样的壮汉闻声闯了进来,他们一个扶起克劳尔,一个向江之湄逼近。江之湄不管那么多了,翻出栏杆,奋力向下跳去,下面是一楼伸出的雨篷,她站立不稳,顺着雨篷滑下,一头摔进了楼下的游泳池中。
  江之湄本来水性是不错的,但入水时头部撞到了池底,她立刻被呛了一口水,浮上水面时,又冒出一个打手使劲将她按在水中。喝了不少水之后,她感到不行了,绝望的她有种渐渐漂向归宿的感觉……

 
第三章(3) 
作者:郭继卫 
  汉语语言文字之所以复杂,和它大量的专有意义修饰有关。汉字源于图画,字从像来,许多字词无论从逻辑上应该怎样,在实际运用中它就是表达某一特定的景象或含意。这恐怕是让英语语系的人学汉语最为头痛的事了。譬如“中国队大胜美国队”,是指中国队赢了,这好理解。可是“中国队大败美国队”还是指中国队赢了,则何其大惑不解。同样:“翩翩少年”中的“翩翩”形容举止洒脱飘逸,而对举止洒脱的老者使用“翩翩老年”形容,谁能明白这位老年是怎地“翩翩”?倘若用“翩翩老耄”就更难以让人想象了。
  不过,傅潮声的父亲傅老院士却完全可以用这四个字形容,“翩翩老耄”。年事耄耋,举止仍然如翩翩少年。
  傅院士已88岁了,体态匀称,步履稳健,面色红润,眼袋和颈部皮肤也未见特别的松弛。兴致高时打网球,仍能做出跳击球、快步上网等相对于年龄来说的高难动作。最近的全校歌咏比赛上,他还在专家合唱团中领唱《西江月·井冈山》,其美声发音饱满浑厚。在科里可以坚持大查房,间或要上手术室指导指导,以至于如果不是他的生活中经历过那么多大事,人们定会怀疑他虚报了年龄。
  他是学校三级以上教授中年岁最高的一个,加之人缘好,喜直言,所以在学术圈中威信高、影响力大。凡有他在场,人们常常甘愿唯命是从,惟马首是瞻。当然同样,凡他不爱听的话,谁敢多言?
  作为“军事医学新观念”论坛的一个重要活动,学校安排了各方面医学头牌专家参加的座谈会。鉴于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这帮专家老爷子与会,傅潮声就请学校政委何懔到场主持这个会议。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人们都说中国的会多,这会有会的门道,有务实的,也有务虚的;有议大事的,也有做样子的;有一团和气的,也有剑拔弩张的;有按部就班的,也有风云突变的。在院校的会议中,有开学、毕业典礼之隆重,有党委全会之庄严,有职称评审会之紧张,有专业论证会议之激烈……这个座谈会虽说不是什么重大例会,也不会载入校史,但是凝重的气氛和办会的难度,与别的会议相比,均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人员看,参加座谈会的除了校领导,就是全校各个学科专业的学术领袖,这些国内军内赫赫有名的学界大腕,就是全校大会也未必肯去参加。院校不同于部队,在部队谁官大听谁的,在院校是“铁打的专家流水的官”,他们当中的某些人见到总书记、总理的机会比校长政委还多,官大的也要时常看看这些国宝级无冕之王的脸色。
  从议题看,军事医学新观念涉及办校方向和学科的未来发展趋势。说严重点儿,有些观念变化有可能或多或少,将会影响到国家与军队的军事医学发展思路,与会的莫不感到责任重大。
  从变数方面看,这种探索性预见性没有多少规矩可依,又牵涉太多的个人利益和学科发展利益,多年以来始终都是思想最难统一的争论焦点,很难预测会达成什么结果。
  既然有这些压力,政委何懔早早到场了。他站在会场外面,和到来的专家们寒暄几句。门口人来车往,专家们有坐专车来的,有像散步一样走着来的,有由家人或弟子扶着来的,有的边入场边向学术秘书交待工作,有的在场外就为什么事争论起来了。
  何懔看着这个场面,不知怎的,竟然感到一丝压迫的分量。
  何懔来校担任政委职务的时间不长,至今还不足两个月。虽说以前他多年工作在后勤技术单位,在总后内部同职级干部中小有精明强干的名气,但是以前所辖的顶尖级专家属凤毛麟角,不像此时在国内国际享有知名度的学术大牌接踵而至。何懔到职后,为摸清院校规律曾开展了高强度大范围的调研与谈话,今天到场的专家教授绝大部分他都当面恳谈过。他们一个个思维之活跃、气魄之宏大、态度之坦诚、个性之张扬,何懔多有领略,既让他开阔眼界,又使他豪气倍增。而今各路诸侯齐聚,心潮如何不冒出些激动的浪花儿呢。
  这时,他看见傅院士走来,就迎上前去,笑道:“傅院士早啊。我在这儿想半天了,怎么开口才能讨到你老的一幅墨宝呢。”
  在所有专家中,何懔与傅院士相识最早。那是若干年前总部组织过一次书法大赛,他和傅院士的作品同评一等奖,以后常有此艺术上的切磋,因而一见面就觉得亲切和随便。
  何懔目示一个张罗会议的年轻小伙子走过来,好陪傅院士进去。许是入行不久,小伙子和何懔一样,还不知老爷子的习惯,要搀扶傅院士,手还未触及到老爷子的胳膊,突然被老爷子使了个擒拿术中的扣腕反制动作,手臂被别到一边。小伙子吓了一跳,以为挂碰了傅院士,连忙缩回身子,一个趔趄,倒被傅院士拉住,脸憋得当即为汗液所湿润。
  有人上前说傅院士什么时候让人扶过,老头诡秘一乐,说道:“他哪里是扶我,是要帮我拿包么。”
  大家一看,傅院士的手提包已扣到小伙子的手腕上了。小伙子也笑了,傅院士抚着他的背说:“多谢你啦。”便让小伙子替他先把包拿进会议室。
  老头因得意,满脸闪出光彩,指了指何懔无意中伸出的手。何懔忙把手收回去,声明道:“哎!我伸手是讨字,不是讨‘制’哟。”
  傅院士摆摆手,示意了结了这番聊发少年狂的插曲,正色说道:“何政委呀,给你这位狂草高手献丑,不光是要花工夫练练,还要花时间修行出最佳状态才敢动笔呀。”
  “那岂不是一幅传世精品诞生了?我愿意等,不过凭我这身体,我只能做等20年的准备,不能再久了。”
  傅院士抬指咧嘴,似在批评何懔顽皮,但是看得出心上高兴。他边走边说:“政委呀,你给我的太平猴魁真是不错,是上魁吧?味与色就不说了,我就喜欢芽朵刀枪云集、群猴闹杯的样子,不沉不浮,一副四大皆空的感觉,比明前狮特龙井好。”
  “家乡土产,你还夸着。只是好在没有污染之虞,而且是采时宁少勿滥、炒时趁热装罐的,鲜而醇,嫩而精。好比是三月间的出头笋——内藏生机无限。既然院士喜欢,我办公室还有一点,让他们去取,今天给你泡这个茶。”
  “也好。不过政委呀,我看你注意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好茶必辅以好水,要不然是暴殄天物。你给我那一大青瓮水就好,甘洌而醇重,《茶经》上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我看这是上好山泉。我把大瓮埋在院子里黄桷树下,养上一冬,再品味儿会更好。来年春天开耕之时,我请你到家中品茶。哎,品茗虽微清小雅,亦要须其人与茶品相得哟!”
  何懔大笑,“傅老高抬我了,我一定去,想来茶后必赏我一幅佳作。你是品茗专家,一尝便知是山泉。不错,那水是雩西水溶洞的地下泉水,未曾出山,未曾见光,也未沾人气,立秋时采。我的一个老战友送我的,已不可多得了,那里已经开发成旅游景点了。”
  “是吧?你初来乍到,却有雅致的眼光哟。只是太过费事了,就是搬运也很不容易。”
  “所以不敢享用,必赠德高之人呢。”
  何懔与老爷子谈着茶经,不再站在外面,与他一同步入会议室。
  
  一辆在国内极少见到的95款蓝色四驱雪佛莱越野车驶进停车场,稳稳停在接送专家教授们的轿车前面。林副校长从车内跳下来,扫了一眼那些轿车。轿车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加长“红旗”,在风挡玻璃左侧统一竖着“教授(或院士)专车”字样。
  凡是有车保养得不好,或停得不规矩的驾驶员立即紧张起来。这位派头十足的林副校长——他们背后尊称“林爷”,不是指岁数,而是指威严——主抓后勤工作,可以和他们喝酒打牌,也可以拿掉出现差错的倒霉伙计的军士牌子。他的严厉是出了名的,而且这支威风凛凛的教授车队也是他一手抓起来的。今天他没工夫搭理那些站在车旁或坐在车里的驾驶员们,因为没走几步,就有来开会的专家教授们和他打招呼,或说点什么事儿。
  在大学里,莫过于管行政后勤的头儿难干,服务保障的定位、吃喝拉撒的差事,又面向挑剔和不买帐的专家学者们,最是费力不讨好。有人总结这份领导工作有四项基本职责:收发员、消防员,擦屁股纸来泥瓦铲,也就是说能做好公文理清、事故减轻、错误纠正、矛盾抹平就不容易了。
  不过对林副校长来说可不是那么回事。敢于违反有关规定自己开车,又在学术大腕面前不卑不亢的副校长,恐怕在全军院校也不多见。车是林副校长以前带队出国执行“维和”任务后,该国元首指名赠送他、并经上级批准接受的。既然同意接受,当然可以理解为同意使用了。
  教授们对他的厚爱,则是他用两个字赢得的:“实”和“严”。有个小例子,林副校长刚一上任,就碰上军委下令部队停止生产经营。他快刀斩乱麻地撤销所有生产经营机构实体,并受到检查组好评。到后期,有一个厂的职工找他集体上访,坚决不同意离开学校。林副校长一方面没有答应职工们提出的要求和条件,另一方面本着自愿的原则,拉着当中的几个人办起教授服务中心,自负盈亏,开导他们发“院校财”,挣“教授钱”。从为三级以上教授送副食上门做起,从几个人干起,发展到现在为全体教授服务,有几十人的小有名气的“好儿女”教授服务队,平均每个季度都能推出新的服务项目,代表服务业务项目内容的“服务歌”越编越长:买米背面,/订菜送饭;/拿报送奶,/清扫房间;/派车订票,/接人送站;/复印打印,/联系保健;/陪伴病人,/维修水电;/钓鱼养花,/教拳练剑……
  这些项目和林副校长的魄力一样,可能还要增加下去,如果服务对象给予好评,学校也在政策和管理上以服务教授的名义给予一定优惠。而且在整个完善与发展过程中,林副校长从不将这个“政绩”与他挂钩,不允许宣传,不允许张扬,名气和品牌全靠教授之间口口相传,反倒讨得大家欢心。
  可见他是把专家教授琢磨透了。
  正是结合主管工作特点,从鸡毛蒜皮抓起,使得他在专家中的口碑越来越见长,大有盖过傅潮声之势。
  傅潮声是在会议即将开始前才到场的。他故意要来得晚些,所以先到军事医学城拆迁工地那边转了转。
  参加会议的这些元老们他都熟悉,有的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个别的平时见面还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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