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梁锷本能地一低头,头顶和额头几处顷刻血流如注。
除手、臂、前胸烧烫伤之外,游峡克右腿胫骨线性骨折,脸颊一片深Ⅱ°烧伤。当然,还有情况不明的高能DE波辐射伤。梁锷伤势较轻,头皮上有几处开放性伤口。那位实验员并无大碍,门诊处理后就回家休息去了。
他们俩又像读研究生时一样,躺在一个天花板下了。
“我们主任出差回来,一定恨不得把我干脆烤熟,让他卷块薄饼吃掉算了。”游峡克看着高高挂起的打着石膏的腿,和赤裸着的身上一片片晶亮的水泡。
“恐怕还要多蘸酱、多放葱,餐后补服黄连素。”梁锷幸灾乐祸地说,并欣赏着游峡克只能发出笑的声音、不敢做出笑的动作的可怜相。又说:“他敢,你拼老命把那堆破铜烂铁搞出来,他该谢天谢地呢。不过说真的,撞你那一刻真是过瘾,那可比一记右直拳威力大多了。”
“操,你别逗我乐了,我一笑伤口疼得能疼出泪来。”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
痛中思痛,游峡克的心境复杂起来。
这个实验及“结果”,显然是费力不讨好、好心办坏事。毁掉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实验室不说,而且给傅潮声捅了大娄子,惹了大麻烦。
这个过错是很难弥补的。
他反省并恼恨自己,这是怎么啦?他和梁锷都是实验老手,怎么会闹出这种低档次的笑话?要是莫主任在,一定会避免,至少是有准备及时处置这种事故的。就是江之湄在,细心的她也会发现线路上可能会出现负荷过重的问题。
江之湄,江之湄,游峡克满脑子尽是她的影子了。她的长发,她的双眸,她那神秘莫测、如蒙娜丽莎一般的微笑,以及她干脆利索的举止。
与她的离异,和她的离开,就像计算机病毒输入到游峡克体内,把他的程序全都搞乱了。
他转而又想起傅潮声来。
对傅潮声来说,出了问题才能使他警醒。
在事业上老谋深算的傅潮声,未必在感情上不会犯幼稚的错误。从工作角度看,江之湄又是傅潮声的另一员爱将,尽管是个小爱将。江之湄有灵气、有研究天才,她没和林岫峰共过事——那时林已从商去了,但初出茅庐的她仅凭林岫峰留下的资料记录,便很快达到甚至超过林岫峰留洋八年的水平。
傅潮声给江之湄倾注的心血比谁都高,或许他把她看成了未来的希望。
在这里,傅潮声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他将两位事业上的精兵强将牵拉进了一个家庭。除了两人外在条件上的般配之外,傅潮声未必没有稳固队伍的想法,只是两个年轻人对这一点浑然不觉罢了。军事医学那时在军医大学中是偏门的、弱势的、人才易于流失的——现在也好不了多少,那些拔尖人才要么向国外胜利大逃亡,要么向临床胜利小逃亡,能够以姻缘一线牵之,看似加上了事业爱情双保险。
游峡克所了解的郝院士家便是这样。夫妇俩同在一个教研室,都是工作痴,每日在单位以同志相称、各忙各的。回到家里,每个人占据一间房子闭门看书,互不往来。如果有客人来访,开门一问不是找自己的,便转去敲对方的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进房间干自己的事,多一句话也没有。
那也叫一种生活,但绝不是现代的家庭模式了。
殊不知现如今的爱情,已经和传统意义上的夫妻相比完全是两码事了。爱情与事业的矛盾也因之而尖锐:爱情是私秘的事业是开放的、爱情是浪漫的事业是死板的、爱情是脆弱的事业是没完没了的、爱情有更改的可能事业却往往不得不一条道走到黑,把感情夹杂到工作当中,鸡飞蛋打,把两下里都给毁了。
游峡克既后悔结婚,又后悔离婚;既后悔离婚后没有远离江之湄以致她逃避出国,又后悔她出国后没有跟过去,以致现在她下落不明。得知江之湄失踪后,游峡克托国外的朋友搞来短期出国的邀请信,并已经向科工院打了出国申请报告。
可是身为军人,要层层同意还何其渺茫和遥远!
而且,他又怎么能割舍傅潮声这摊半截子工作呢?
“梁子,高能DE波照射后,记忆力会减退吧?”看着梁锷没答话,他又问:“这些年你们他妈的怎么也没搞出点特效药呢?”
“别担心,你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可我比狗的接触距离近多了,就像直接堵枪眼一样。”
梁锷坐起身,脸朝着窗外,心里阵阵隐痛。
游峡克冲进实验舱的情景历历在目,是他把游峡克拉入这个灾难之中,把他给连累伤害了。
在外人看来,那和跳远前的助跑没什么两样,但是他的行为的伟大程度和黄继光董存瑞是等同的。他是暴露于无形、无痛又无处不在的极高功率的DE波辐射当中,很难判断那一刻离死亡的距离有多远,就如同钻进一只微波炉当中。他的大脑、神经、甚至生殖系统所受到的伤害,后果有多严重,谁也说不准,只能以观后效了。而他现在还是光棍一条,没有后代呢!
“而且,我现在的好多感觉也像你的那些动物一样,头疼欲裂,烦躁难当。回想过去的生活,好像大片大片的空白,只有……之湄的样子,越发清澈了……”
游峡克眼神迷离了,伸出一指指向前方空中的某一位置,自顾自地说:“她可真美。趁着我的脑子还清楚,有几句话告诉你。你可要听好了:我不知道之湄现在在干什么,但她一定是在玩儿危险的游戏。昨天晚上我私闯她那个研究所的电脑中心,发现有一个美国黑客昨天一天就钻进去了三次,是攻进国防部高级管制区转进去的。查的内容不知道是什么,但都是基因武器的绝密资料。这和之湄的研究不太搭界,但我觉得与她肯定有关。这符合她冒险的天性,但肯定不是她,她的电脑技术还达不到这么随心所欲的水平。如果是窃取资料,一次就够了,干吗要三次?显示水平高吗?一般来说,应该东一闯西一闯,不该总找一个地方。从时间上来看,第一次是当地时间凌晨6点19分,第二次距第一次45分钟,第三次距第二次28分钟,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含意?之湄最喜欢黄金分割了,她的各种密码都喜欢与0。618有关。如果分析这些时间,似乎进入时间和三组时间差的比值都与618接近,这是巧合吗?”
梁锷瞪大了眼睛,望着游峡克:“怎么找出这个黑客?”
“没想好。”游峡克有气无力地说:“但一般来说是有可能和他对话的,我却在这个时候倒下了!如果我大脑真的受到损伤,而如果你有朝一日能联系上她,请你转告她,我是始终爱着她的。往事中的那些失当的举动,都被这一束强波净化掉了。”
“我会的。”梁锷庄重地说。
“不过如果我没事,就请你离她远点儿!”游峡克猛一抬头,两目圆圆地盯着梁锷说,神情与刚才的病痛状判若两人。
第七章(3)
作者:郭继卫
江之湄告诉克劳尔,她根本无法开始工作,这里的实验条件根本做不出他想要的东西,她必须有美军生物技术研究所的那种实验保障。
“或者是他们的实验资料和数据。”克劳尔说。
“是的,但那也只能说是试一试。”
“我早都考虑到这个问题了。所以给你请了一个价格不菲的助手,你可以叫他沃德,他可以进入从五角大楼到国会的所有电脑。当然,有个规矩,你和他不能见面,你的电脑不能对外,要什么的话与他的电脑联系,他随时为你服务。”
江之湄走到电脑前,按克劳尔提供的路径敲出:“沃德,你在吗?”
“听你吩咐。”
“你能把你的本事露一手吗?”
三五分钟之后,电脑上显示出了一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次日的活动安排和工作要点。
克劳尔走后,江之湄开始与沃德微机对话,她很快判明了这样几点:第一,沃德应该就在这幢建筑里;第二,他不懂生物技术,他只是个下载工具;第三,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他拒绝了下载中国国内的任何资料,以免留下蛛丝马迹;第四,他很可能和自己一样,是被克劳尔一伙套进来的,而不是犯罪团伙的正式成员。
江之湄陷入了沉思。
既然她不辞而别,研究所里就会认为她是问题人物,警方到处搜索她肯定是不在话下了。由于美国近年来对接近核心技术的华裔科学家非常信不过,一旦落到他们手里麻烦就多了,很可能最终会损害中国的形象。所以能呆在克劳尔这里还是相对安全的。况且,克劳尔势力大、防范严,想逃出去短期内是不可能的。如果帮克劳尔完成工作,最终能否活着出去,也毫无把握。对国内的家人和同事而言,一定急于了解她的情况,想通一通消息的话,惟一的切入点就是美军生物技术研究所的电脑了。游峡克和梁锷都号称是电脑高手,想来他们会频频造访研究所电脑系统,只有设法让沃德在研究所留下点痕迹,但能否为那两个自大狂发现,恐怕是难上加难,只有听天由命了。
于是,江之湄有计划地让沃德进入了美军生物技术研究所的电脑。
克劳尔所说的R…3病毒是一种剧毒病毒,主要是攻击人和动物的神经系统,造成动作协调功能紊乱。克劳尔一伙没有准备直接投放这种病毒,是因为病毒会在宿主细胞中迅速繁殖,造成连他们也无法收拾的灾难。他们的计划是通过适当灭活降低繁殖速度,最好将病毒中与人的基因结合的端口加以封闭,从而较大限度地减少对人的损害,降低他们罪恶的等级。而江之湄知道帕特逊博士那里,有一套将这个可怕端口切割分离的技术手段,虽然属于技术机密,但那对江之湄来说,理论、操作并不陌生。如果这样的活,极有可能完全去除对人的毒性作用。
江之湄准备暗中按这一方案试验,于是着手制订工作计划。
在江之湄交给克劳尔的试验仪器、设备和试剂物品清单中,她本来是按照傅潮声实验室全套的配置,订了同样一套的GE公司产品,心想这也算是传递出去的一点信息吧。可是狡猾的克劳尔找来的都是使用过的产品,而非直接从公司购买,可见这家伙是个行家里手,而且谨慎到家了。
克劳尔用不着担心江之湄会不会消极怠工,因为她一旦投入工作,就显现出了一种痴迷。事实上,她必须用工作填补内心的惨痛。她恨不能立即完成所有的工作,出去与否,生死与否,都不重要了,关键是让这里的一切早早完结。
她夜以继日地干着。累了就到小阳台上,慢慢喝上一杯加冰的朗姆酒或者马提尼,静静地凝望着云朵或者星空。
江之湄明显清瘦了,眼睛变得更大,两腮凹陷了下去,紧张的生活节奏反使颧骨周围出现了红晕。如果是如血的夕阳暖暖地笼罩住她修长的身形,如果那一刻她长发临风、目光忧悒、轻夹杯盏、斜倚栏杆,再有两只森林那边飞来的白鹳争食她脚边的爆米花,那种情境真是有说不尽的优雅和凄凉。
时常,她懒洋洋地调出电脑中的收藏音乐,那是新派Hip…Hop巨星Will Smith的MTV。这汇集了黑人音乐和拉美艺术文化的Hip…Hop,或许可以翻译成“劲舞吵唱”,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初创于纽约穷困工薪阶级的时代怪胎及新宠。江之湄在自由时,曾多次驻足于夕阳没落、街灯初上的高楼大厦之隅,看那些穿着破旧牛仔服的半大孩子或有色人种的小青年儿们,投入地表演练习着Hip…Hop,他们总能兴奋她的神经,挤压出她的灵感,特别是在她那种孤寂和重负之时。
她曾去问一个长发披肩的电吉他手,演奏在追求什么。Thrash Metal and Sex(金属激流和性),那小伙子说。
Hip…Hop一般由四大元素组成,由DJ混合、切换,甚至像早期靠摩擦唱片来制造、组合出刺激的声音和强悍的节奏。MC(Micphone Controller,麦克风控制者)来主持、来rap、来即兴饶舌(free style)、来表演,来带动气氛,来喜怒笑骂地迸发Hip-Hop的文化讯息与内涵。B…Boy(Breaking Poping Locking,霹雳舞及挑战体能的高难动作)眼花缭乱地展演力量、生命力和运动技巧。Graffiti(涂鸦式的美术、喷涂、书写和乱画)渲染混乱怪异的意境。Hip…Hop在世纪之交,已经不仅仅代表另类的音乐类别和音乐流派,而是发展成为一种新兴生活方式的代名词,包括:音乐、舞蹈、滑板、体育竞技、图画、服装和行为方式等。它不仅是一种城市贫民窟中产生的底层艺术,更成为描述都市年轻一代的艰辛生活和苦闷迷惘心情、向往冲破国家民族和群体的隔膜、抗争生存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