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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金显得特别激动,他将不参加后续的游览活动,当天下午和专程赶来的大使馆武官一道,先期乘机前往北京。他拉住部长助理,执意要喝一大杯伏特加。
前面饮酒控制得很好的部长助理其实是有酒量的,被劝不过,提出要喝两杯,第二杯算是回敬谢尔金,并请他带回对俄方几位到中国访问过的后勤司令部将军的致意。
谢尔金告诉部长助理,他带来的资料、器材、装备等,都留下来赠给傅潮声的军医大学——如果他还继续研究下去的话,这才是开始;如果不干了,那可以代表他的感谢之意。
随后他又召集各国的头头,以及傅潮声——傅潮声那时正和亚历科夫院士商讨基因合作的问题——都到一起,说根据这次会议上中国论文的高学术水准,建议在雅加达举行的国际军事医学论坛上大家做些调整,凡与中方内容相似的撤回大会发言,突出中国大会发言的分量,并在会上一致建议下次论坛在中国举办。
这个意见大家还是都能同意的,因为能超过或接近中国论文的,主要是在谢尔金那里。
为了不影响下午的活动,酒会没拖得太久。贾副校长继续陪同大家游览并送到码头,其他人员就在招待所挥手作别了。
谢尔金也在大队人马离开后,依依不舍地告别。
看着谢尔金的车子在警车的伴随下离去,部长助理放下挥舞告别的手,带着笑意的脸缓缓地绷紧了,“你们要安排人员和旅行社一道,送外宾们到上海,确保余下的全程不出现任何差错。提醒贾副校长,要随时报告外宾们的安全情况。剩下的那些国内和军队代表,也要安排妥善送离。”
傅潮声和何懔不住地点头。
他又问秘书,给总部的书面报告写好没有,秘书说差不多了。他指示说将谢尔金、教官一行安全离开的情况也写进去,然后由绝密特急传真发出。
第十二章(1)
作者:郭继卫
“客来沏茶,客去扫地。外宾们送走了,留下的一桌饭我们还要吃下去。”送别谢尔金一行,部长助理大步走进招待所大厅,径直到会客厅正中的沙发上坐下,示意傅、何两人靠近些。告诉他们说:
“你们知道,我计划这半年对几个大的业务单位搞一次工作建设情况调研。原准备近期从京内开始,现在既然已到你们这里来了,经请示部长同意,就从你们学校开始。重点是发展方向、学校人才和班子情况,政治部、业务部的同志很快会过来。大家都很熟悉了,我想就不要再搞汇报材料那些形式主义的东西了,主要是谈话、座谈、去科室看。实际上群众也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一大早就有两位专家打电话要约我谈。这样也好,你们两位连日辛苦,先准备准备,有些工作去处理处理。吃饭你们也别陪了,我让秘书点两个家乡菜端到房间里,也许谈到谁就边吃边聊了。你们找个人,把其他工作组人员安排好。咱们一切从简、务实、讲效率,一心一意搞好工作。”
何懔了解部长助理的脾气,点头答应着。
傅潮声心情比较沉重,脑子里对局面的严重性生出了悲观的判断和预感。
从整体情况看,业务建设工作稳步发展,大大小小取得了一些成绩。只是推动观念与方向变革的转型期尚属攻坚阶段,特别是部长助理所关注的专家层,意见尚不完全一致,矛盾未曾根本缓解。近来大事不断,原先考虑过的与主要的专家教授静下心来,进行深层次交流也一拖再拖,没能争取主动。本想全力组织好“反恐”这出大戏,给上上下下一个触动,结果冷不防搞成这个样子,让人痛心。而且这一来恐怕会适得其反,成为新的矛盾焦点。而部长助理的调研工作已经开始,再做什么补救也是不适宜的,实在是有种雪上加霜的被动和英雄气短的无奈!
何懔轻轻碰了傅潮声一下,暗示他将部长助理送上楼去。傅潮声此时,才觉得腿上的伤口阵阵作痛。
“小声。”
傅潮声站起身正往楼梯口走,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昵称。恍惚间他以为这一声是从历史中传来,那是多少年前妈妈在唤他,唤声凄凉悲切。他周身一紧,仿佛全身上下内外的血液一瞬间交换分布了一遭似的。
扭头一看,从角落里跑出的是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段阿姨——神经外科张主任的夫人。张主任是按照“女大三、抱金砖”的标准找的老家媳妇,这老伴已退休多年了。
随她这一叫,大家都驻足转身了。
“小声,老外送走了,你也该忙乎完了吧?你咋不去病房瞅一瞅你小张叔?”老太太颤巍巍地朝他奔来。
傅潮声伸出双手把老太太扶住,“段娘,您放心,是我安排张主任去病房的。他精神挺好的,让他再休息休息就送他回家。”
段老太脸上的器官似向一块儿收缩着,一双老眼顷刻溢出泪水,颧上纵向的皱褶一条条清晰可见,泪便像泉溪一样在皱褶间滚动。她干哑地抽泣道:“声儿啊,你小张叔快不行了……”就说不下去了。
校办公室秘书忙上前来告诉傅潮声,张主任上午突发半身不遂,动不了了。医生说是脑溢血,在抢救呢。因为他和贾副校长都忙着,林副校长就到病房组织全院大会诊,各项治疗都安排好了,正准备忙完了告诉他的。
傅潮声一听,也急了,顾不得部长助理在场,双手抓住老太太胳膊,话语音间竟带出和老太太相似的口音:“段娘,这是啥时候事儿?”
何懔本想陪部长助理离开的,见此状又有些疑惑。秘书在一旁向他和部长助理悄声介绍段老太及她与傅家的关系,说在傅潮声小的时候,常是他们两口子带着的。
“是晌午九十点钟吧,他的脸没咋着就斜棱儿了,话说不出音儿了……寻思你忙着,就没让告诉。他嘴里哼哼儿地,眼珠子不停找人儿,你爸去了他也静不下来。我估摸着他是想见见你……声儿啊,你咋瞅着也不该拿你小张叔搞试验来‘反恐’哇,他都多大岁数啦……”
傅潮声心里不是滋味,又急于看到张主任。他搀着段老太太,请部长助理先回房间休息,他要去病房。
部长助理见状,便也要去病房看看。
秘书忙着安排车。
“还有领导哇?没忙完是不是?”老太太忙擦去眼泪,让傅潮声先别去。见大家不听她的,就嘀咕着:“我也急得没抓儿拿儿了,孩儿们都不在,可不来找你?其实也怪老头子,总把自己当小伙子。恐怖来了你就服了呗,他老骨头去反去抗,恐怖没咋着,他自个儿反出毛病了。”
老太太一席话听得大家想笑,傅潮声却更加难受了。
张主任被收入ICU病房,那里监护条件比较好。林副校长从科室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向他们简单说了两句。
大家进了病房,见张主任已经注射了镇静剂,平静地睡去,脸还是歪的,嘴角尚存口水。
科室主任介绍说生命体征是平稳的,已做CT明确了出血部位,傅院士等神经内、外科的专家都来会过诊,认为暂无手术的必要,先由内科治疗。
傅潮声上前,掏出手绢给张主任仔细擦了嘴角,问了几个治疗和预后上的问题,安慰了老太太几句,又让秘书打电话叫叶宜楠过来陪着。
一行人离开时,正好能看见那间教授休息室。门关着,为了保护好现场以备检查,门口还站了个兵。部长助理要过去看看,傅潮声便招呼开门。室内依然是一片狼藉,一股血腥的硝烟味扑鼻而来,让傅潮声头皮发紧。
仅十来个小时之隔,却似乎梦幻一般遥远,生与死的考验、进与退的抉择、张扬与掩盖的密谋,都发生在那纷乱而短暂的瞬间。而此时,这些都像被福尔马林固定的标本,一切都凝固在那个无可奈何的时候,任人宰割了。
傅潮声毫无激情地说了说当时的简况,部长助理走到墙边摸了摸弹孔。“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他说,“现场检查的工作都进行了?”
何懔说保卫部门都记录过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去就由他去吧。”部长助理似想调节沉闷气氛,干笑了两声,“撤了吧。”他说的是站岗的兵,且顺手点了点门上“不得进入”的纸片。
后边马上有人上前,揭下那张纸来。
总部的业务建设调研工作组到齐后,部长助理率干部部、训练局领导,参加了一次学校常委会,检讨“‘反恐’会议”特别是演习意外情况的工作,也算是对这一不宜再宣扬的特殊事件做总结、画句号。在此之前,上级通知下来,那个惹祸的教官已遣送回国,处理完毕。而国内媒体对“反恐”活动进行了轻描淡写的报道,部分境外媒体也做了转播。
好听的都让记者们说了,因而这个会议的主要目的是查问题、找教训。
具体负责组织指挥工作的贾副校长也不管部长助理和别的领导愿不愿意听,一发言就肯定了整个活动,包括演习方案是在总部批准、层层负责之下,组织是有序的、策划是合理的、问题处理是恰当的、效果和目的基本达到。特别是在应对突发事件方面,果断迅速,避免出现恶性后果,是意想不到的成功——原话是“捡来的成功”,演习队伍经受住了考验,交出了合格答卷。那个战术教官的异常举动,正好表明恐怖活动已渗透到方方面面,就在我们身边,防不胜防。要不是前期“反恐”训练开展得深入扎实,或者那狗小子不像现在这样瞎了眼,而选择另外时机搞事,结局还很难说。张主任的发病主要是他自己的问题,首先是身为参演医院的主任、教授,不注意学习掌握早已下发的“反恐”资料,完全没有警觉性和基本“反恐”常识,反而有抵触情绪、意气用事,其次他的发病是在演习结束以后,不应计在演习的帐上。
他的这一席话,倒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自己的工作即使没什么功劳苦劳,也无重大差错。似乎说如有问题也是傅潮声等人的,与己无关。
林副校长的发言更加出乎傅潮声的预料,既没有指责别人,也没有直接表白他一贯不赞成、不主张这项活动的立场。甚至还主动作了自我批评:俄方武器入关是武警边检部门负责的,而这项工作是由他分管的学校军务部门与之联系,尽管曾经提醒过边检的领导其武器装备的复杂性危险性,并主动邀请了警备区的武器专家协同一并进行入关检查,但还是让对方混带了数发实弹,成为要挟人质的主要手段之一,这当中的教训应该深刻汲取。另一个问题是会议前后,学校人员特别是演习的接触与参与人员的思想动态把握不细,有的人同意“反恐”重要,但不认为是院校教育训练当中的主要工作、重点工作,准备不积极、态度不认真,表现在问题发生后就是怨声怨气,影响下一步的正常工作,所以必须予以高度重视。
林副校长这番话,调子低,风格高,角度分寸与他主管的行政后勤严丝扣缝,无可挑剔。但细琢磨,仍可知他对这一活动事前思想认识不统一的问题是有看法的。
林副校长讲完以后,便有常委顺着这个思路,指出思想认识的不一致,致使演习受影响,又因演习而加剧。
傅潮声的情绪还在为张主任的倒下而愧疚,而演习的意外砸锅虽某种意义上为外交策略所补救,但他仍然懊恼和丧气。他绝对不能同意贾副校长关于张主任发病的说法。事情发生之后,如能及时做好老头的思想工作,稳定情绪、消除误解,发生脑溢血是有可能避免的。
可他那时候有可能去看望张主任吗?无论恢复得怎么样,他作为一名优秀外科医生的职业生命是彻底终结了。
傅潮声无心多说,只是表示他应该承担领导责任,这些话倒是有前面江之湄事件的报告做垫底,讲起来轻车熟路。但这些话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他心里默然流露出一丝可悲。
最后他说了三点教训:一是不要盲目相信权威,总以为权威做的事都是有道理的,就在那个教官动真格时还以为是在演习,并进行了不必要的冒险;二是应该敢于和善于独立判断,回头来看那个教官调动直升机、向双方人员施放次声弹等举动,已经使人怀疑了,但终究没有采取相应措施;三是须要过细地把握住安全上的重点环节,如管控好武器及使用武器的人员,包括对方教官,腾空所有病房、不留非参演人员,要求突出队员先行制服对方指挥人员。究其根源,还是和平麻痹、生于安乐的思想在作怪。
在大家都发了言之后,何懔谈了他的看法。从思想动态上分析,他觉得近一时期,主要是江之湄事件发生以来,因事关重大,又久拖未决,在全校特别是领导层当中造成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