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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却没有黑瞎子力大和威猛,只要被黑瞎子击中,那它肯定非伤即亡。所以看上去“他娘”也很小心,总伺机而动,也力保全身而退。
忽然,“他娘”还是一不小心被黑瞎子抓了一下,肩胛骨上就掉了一块皮,露出血红的肉来,疼得它“嗷嗷”叫了两声,但它却很顽强,仍摆出一副随时进攻的架势。正是那两声惨叫提醒了还趴在地上观战的太爷爷,想起应捡枪帮“他娘”一把。于是他赶紧从包袱里掏出了盒子炮,开始瞄准不停晃动的黑瞎子。太爷爷听打过猎的弟兄说过,说用枪打黑瞎子不能瞎打,因为它皮厚,子弹很难穿透,只有它胸前的那撮白毛,是最薄的地方,也是可以一枪致命的地方。太爷爷瞄得就是黑瞎子胸前那撮白毛,不知他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怕误伤了“他娘”,举枪的手竟有些哆嗦。他稳了稳情绪,终于开了枪。
《祖上光荣》 第四部分第八章 狼行双(9)
那一枪打中了黑瞎子,但却没打中那撮白毛,所以黑瞎子没咋地,但它惊恐地看了看太爷爷,转身就跑了。“他娘”没有追赶,泄了气似的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太爷爷想靠近“他娘”,替它看看伤口,他现在已很感激它,毕竟刚刚救了他一命,他走近几步,才想起手里还提着枪,会吓到“他娘”的,就又转身把枪塞进了包袱里。太爷爷再次接近“他娘”时,“他娘”竟没有躲开。他就用那双颤巍巍的手给“他娘”上了药,说不怕那是假话,虽然“他娘”刚刚救了他,但突然咬他一口也不是不可能,抹伤口时显然很疼痛,“他娘”就一抽搐一抽搐的。给“他娘”抹完了伤口,太爷爷就捡起包袱挎在了肩上,他不但很累也很饿,既然已没了黑瞎子和日伪兵,他也该下山了。
太爷爷在前面走,“他娘”就在后面跟着,而且跟得很近,两种生命就那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以至于让太爷爷觉得他自己也是一只狼,两只怀着饥饿和仇恨的狼,在浓密的大森林里行走,寻找着食物和出路……但太爷爷并没有寻找到出路,他带着“他娘”转了一个多时辰,竟发现又回到了原地,因为地面上,“他娘”和黑瞎子搏斗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太爷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在这大山林里一时辨不清方向,可他感觉确是朝着一个方向走的,也不至于又回到原处啊?他不信这个邪,于是他又朝着刚走去的方向,坚定不断地走了过去,结果转了一个多时辰,他和“他娘”又回到了原地。
太爷爷迷路了。
在荒山野林中迷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往往都会是一个后果:你永远走不出去,只能等死。我老家就在大山里,我就曾亲眼见过。一个校友上山走失了,于是发动全校上千师生上山寻找,每隔几米就一个人,连找了两天。当终于找到他时,人已蜷缩地死在一棵树下了,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太爷爷会不会就困死在大山里呢?当时,太爷爷的倔犟劲上来了,他不信走不出去,于是就又折腾了一宿,却不是走回原地就是走回他刚走过的地方,而且更让太爷爷懊悔的是,他肩后的那个包袱不知啥时被剐了个大口子,仅剩的一支盒子炮,也不知啥时掉了出去。等他回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原路了。
天快亮时,太爷爷就剩了一点力气,腹中也空得早干了锅儿。他已没本钱再折腾了,昏昏沉沉,就往一棵树上一靠,滑落着坐在了地上,心想:想不到没被鬼子追死,却要被这大山困死!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就像在等死,看来他已绝望,要放弃了。这时,忽然有东西在他身上拍打了一下,他忙睁开眼,就看见了“他娘”那双鬼火一样的“绿招子”。他睁开了眼睛,“他娘”就转身向一个方向走,没走几步,见太爷爷还没动,它就停下来又转过了身,看着太爷爷,然后它又转过了身去。太爷爷就明白了,心中就忽然又升起了希望——“他娘”是想带他走出去。
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太爷爷又坚强了起来,他就跟在“他娘”身后一步一步地走,他不明白“他娘”为什么不早带他这样走,想是“他娘”也刚看明白他迷路了。天大亮时,太爷爷甚至还看到了惊起的野鸡和奔跑的兔子,但“他娘”看上去却无动于衷,仿佛明白它现在惟一的任务,就是把太爷爷从山中领出去。就那样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太爷爷终于闻到了村庄的气息,他没想到自己在山里会转了那么深。等他迈过一个小山岭,眼前就不禁一亮了,透过枝叶的掩映,他看见了好一大块空地,那上面正有一座好大的村庄。正像太爷爷和娘“跑日本”时一样,这一路上他都绷着一股子劲儿的,这一松懈下来就会出事了,只见他眼前一黑,一头就扎在了山坡上……
太爷爷是被村庄的一个猎人救下的,那个猎人打猎却不是为自己打,而是被村上一个大财主雇了长工,他只为了得些工钱,或捡剩捡些毛皮。当太爷爷在那猎人家的土炕上醒来时,他不禁大吃了一惊,因为他看见“他娘”就被吊在房梁上,猎人拿刀正准备剥它的皮。“他娘”已经死了,身上除了为救太爷爷而留下的伤口外,还有一个很深的枪眼,它是被猎人打死的——太爷爷昏倒后,“他娘”一直守在身边,为引起村庄里的人注意,来救太爷爷,“他娘”不停地嚎叫,终于引来了猎人。它本应及时跑开,可它怕猎人还看不到太爷爷,就又守了一会儿,等猎人赶来,它再跑已来不及了,猎人枪法很好,一枪就要了它的命。
当然,“他娘”可能没有那么神,太爷爷昏倒后,“他娘”救他这一段儿,我是想当然写的。太爷爷昏倒后就没有记忆了,爷爷也就给我讲不出这个段子。但我想,“他娘”是一只知恩图报的狼,它应该会那么做的。当时太爷爷醒来后,当然不会让猎人剥“他娘”的皮,及时上前阻止了。猎人问他为啥,他说:“这狼救过俺的命!”猎人却不信:“狼还能救人的命?”太爷爷也没再跟他多说什么,就把“他娘”放下来,然后抱着出了门,抱到山脚下,含泪把它埋了。
太爷爷没跟猎人说实话,就借用了虾皮的名字,说他叫“虾皮”,是从河北讨饭来东北的。猎人见太爷爷小个子,又一身剐破的衣服,觉得很可怜,就想替太爷爷找碗饭吃。正好财主家给下人做饭的伙夫生了大病,他就问太爷爷想不想干,工钱倒不多,但管保吃饱。太爷爷那时兜里正好已没了钱,而且手里又没了枪,心想先干几天再说吧,既然是个财主,如果人又很坏,就找个机会把他抢了再走,于是他就点头答应了。
猎人当天晚上就带太爷爷见了财主,一个油光满面的大胖子,但太爷爷不明白,他那么有钱为啥还穿着粗布衣裳。太爷爷是不懂“十人有钱九个抠”的道理,更何况他还是个土财主。财主对太爷爷的面试很简单,只问他哪儿的人,叫什么,会做饭吗,然后就让他留了下来,其实他问的这三个问题连傻子都会。任何地方和人群都欺生,财主家也不例外,见太爷爷小小的个子,又是个新来的关内人,大家就很看不起他,那些扛枪的护院还总取笑他,说他还没枪高呢,一条大腿就能把他压趴下,太爷爷表面上忍着,心里却反笑他们:“俺摸枪的时候,你们还石头上晾屌呢,等着瞧,看俺给你们好看!”太爷爷做的是下人的饭,没那么讲究,他打小就为在地里忙活的娘做饭,所以倒也拿手。可他观察了几天,倒觉得财主这个人也不算坏,就是抠了些,不让往菜里多放油,可对下人还不是那么颐指气使。他就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抢他,或者该不该继续留下来。他知道翠花和潘大姑娘一天见不到他,就多一天担心和挂念,可他也确实没了路资,他正拿不定主意,却等来了桃花运。
财主有个女儿二十出头,好像天生就是个骚货,总跟几个护院的眉来眼去,护院们也总爱背后讲她的荤段子,还私下里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白梨”。也不知看上了太爷爷哪儿好,自打他进了财主家的院子,小白梨就总粘着他,有事没事总往他跟前凑,动不动还故意撞他一下,再不就开个玩笑,亲昵地在他身上抓一把。那时的乡下,天热了也没有女孩穿裙子,不过却可以穿短裤子,有点像现在的七分裤。有一次,小白梨就把自己的裤腿挽得老高,说:“虾皮,你看俺大腿白不白?”既然叫小白梨,那她的大腿当然就白了,可太爷爷连头都没转一下。于是小白梨又说:“虾皮,俺这条腿酸疼酸疼的,你给俺捶捶吧!”太爷爷仍没搭理她,却转身走了。小白梨没生太爷爷的气,反而笑了。她喜欢太爷爷这样,太爷爷的表现在她眼里,用现在的词儿来说就是——“有个性”。
这一天,太爷爷一个人在宿舍里拆被子,他是帮一个负责卫生的大妈的忙,小白梨就走了进来。太爷爷不明白,她为什么两只手臂要抱在胸前,因为那是男人的一个动作,女人做起来很不好看。可等到小白梨走到他跟前,忽然把两扇衣襟都敞开了,太爷爷才明白,原来她没系扣子,不但没系扣子,里面还没穿红兜兜,两只白净的奶子就胀实地鼓在他眼前。太爷爷就有些呼吸紧促了,任何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恐怕都会呼吸紧促。小白梨就笑眯眯地一点一点贴近了他,他就一点一点地往后仰,他终于倒在了炕上,而小白梨也很快压在了他身上,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可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外边唤了一声:“虾皮,你在屋里吗?”两人一激灵忙挪开了。
就见窗户纸上印出了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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