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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什么!
“死张骞,你算准本公主根本买不到马?!”伊宁大怒,想转头寻张骞晦气,突然一瞅眼看到有几个漠北打扮的大汉在卖马。
“大哥,卖马?”伊宁满脸堆起笑脸,说起匈奴语。
那几个人漠然看看伊宁一副乞儿模样,爱理不理。伊宁又用西域方言问了一遍,他们仍然没有理会。“搞了半天根本就是假装外族人!”伊宁仔细辨别那些马匹,知道是中原种,微微露出鄙夷的笑容。
伊宁扯下额头的宝石项链,指指项链,指指一匹栗色的公马。几个大汉顿时两眼放光,接过项链叽叽咕咕议论了一番,给伊宁牵来一匹腿有疾的瘦小母马。
“瞎了你的狗眼,这宝石买下你们这里所有的马都够了!”伊宁大怒,伸手就要拿过自己的项链。那几个大汉贪念已起,用汉语大喊起来,“强盗,抓强盗!”顿时围了很多人,伊宁也听不懂他们在嚷什么,就知道自己如果不抗争就被欺负定了。拧劲一起,伊宁一脚踢向那个拿着自己项链男人的下裆,又是一拳直中那个大汉的左眼,抢过项链就跑。
“臭丫头!”边上的男人大怒,一把揪住伊宁,伊宁滴溜溜在他手下转了个圈,用力咬了一口他的手臂。男人痛呼放手,伊宁乘势狂奔起来。
“追!这个蛮人抢了咱们的东西!”顿时聚拢不少人开始追打伊宁。伊宁一路逃窜,随意抢过路人或摊头的东西扔向追兵,一时间,云中闹市大乱,颇有鸡飞狗跳之意味。
“呵呵,二哥,你辖区真是藏龙卧虎啊,看看这小乞儿,逃得还挺有章法,可比咱父亲当日在上郡遇到匈奴射雕手时跑得潇洒啊!”高楼酒肆之上,一个青衣少年看伊宁一路抱头鼠窜笑得直打跌。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笑!”李椒一个眼色,几个汉朝士兵立即跟着他走下楼去。
“臭丫头,抢了爷的东西还敢跑!”其中一个卖马的大汉一脚踩到伊宁的手上,用力要去拽那项链。伊宁已被人打倒在地上,死命握紧自己的饰物,拉拽中手都磨出了血却仍不肯松手。
“你们给我等着,我让哥哥和乌维杀了你们!”伊宁咬紧牙关,虽然万分想哭却使劲憋着。追赶的人见伊宁难缠都大怒,一时间伊宁又被踹了好几脚。
“住手!”李椒缓缓踱步,身旁的士兵拦开了围观的人。“太守来了,都不许闹!”一个将官大喝起来。
伊宁浑身大痛,愣愣抬头,看到一个身着官服、面容温和的男子定定看着自己。
“禀太守,这个小贼抢了兄弟几个的东西!”卖马之人赶紧跪下。李椒旁边的那个少年脸上微露讥讽的表情,扭头仔细打量伊宁。伊宁此时已经坐起,揉揉被踹打疼的地方,一脸怒气。她不知道这些汉人在说什么,只是知道汉人奸诈,满街强盗。
“伊宁!”张骞推开人群扶起伊宁,甘父见伊宁浑身是伤大惊,给伊宁拍打身上的灰土。“你们汉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拿了我的宝石只给我一匹病马,我不买了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却被他们追打!张骞你说的富足大汉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啊?姑奶奶可不去了!”伊宁恨恨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匈奴人?”李椒和身边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那个青衣少年本来见伊宁可怜还颇有些恻隐之心,现在立即露出憎恶的表情恶狠狠瞪向伊宁。伊宁感受到他不友好的目光,也狠狠回瞪。一时间那个少年有些愣神,倒笑了一下。
“禀太守,这位姑娘是西域人,是鄙人的小姨。她不通汉语,如果有些误会还请见谅!”张骞知道现在一行几人都一副乞儿容貌,在到长安之前不想惹麻烦。
“喂,她抢了我们的东西还打伤我的兄弟,这就算了?”那个卖马大汉怒骂。
“这明明是我们小姐的首饰!”甘父脸也冷了下来。
“就凭你们这种乞儿会有这样的珍贵首饰,大伙听听,可能不?”
顿时围观的百姓都附和起来,在汉人地界,特别是颇受匈奴之害的云中,异族人的地位比猪狗都不如。
“张骞,你不是总说自己是大汉使者吗?大小是个官吧,别告诉我你在自己地头还得看这种畜生的脸色啊!”伊宁一把拽住张骞衣襟,双眼几乎冒火。甘父沉吟看着张骞,心间也赞成伊宁的想法。
张骞略一深思,缓缓从怀中掏出业已暗黄的汉使符节,“禀太守,小人张骞实乃皇上派往西域的使者,多年零落匈奴今日方归家乡,还请太守验明我等身份,送小人一家回长安!”
李椒和身边的青年交换了一个眼色,脸色都变得凝重。李椒仔细看了看张骞递来的官文,良久道:“的确是今上的玉玺宝印!”
张骞和甘父眼眶又一次湿润,伊宁满脸厌烦看到这两个大男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你等要不就到太守府暂住,容本官上报朝廷再送你们归长安?”李椒说得客气,实则意味张骞的使者身份仍待朝廷认可。“至于你们,这项链……”
“呵呵,误会,误会!”那几个卖马人一见风头不对赶紧陪笑,快步溜了回去。
“喂,你们这几个,给我等等!”伊宁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闲气如何肯消停,蹦达起来又要追打那几个人。
“伊宁!这里是汉地,不准胡闹!”张骞怒斥,甘父一把抓过伊宁。
“你,你们,你们汉朝人都是畜生,都是大蠢驴,都是……”伊宁还要骂,却被一团布帛塞住了嘴。伊宁愕然看向布帛的主人,只见那个青衣少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小姑娘,我可听得懂匈奴语,这人群里也说不定有听得懂的人!你这样污辱我们汉人,在汉人地界不想活了?今天我李敢就教你一个汉人俗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啊!”萨沁听到一声惨呼,仍然静静折衣服,嘴角却弯了上去。这已经是伊宁第二十四次被门槛绊住摔跤了。
“汉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比狗还不如!平白弄出根木头跟自己过不去!”伊宁一脚踹到门槛上。“啊!”萨沁如期听得第二声惨呼,知道伊宁弄痛了自己的脚。
“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大漠!”伊宁坐到地上呼天抹泪,如丧考妣。
“伊宁!”张骞无奈地看着赖在地上的红衣少女,直摇头。李椒一身太守官服,比较矜持,死命控制自己的表情。
“哈哈,伊宁小姐,该是问问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吧,多少回了还是不长记性!”李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自从来了伊宁,整个太守府整日介传出惊呼和大笑,倒是热闹非凡。
“可是,可是你们干什么穿这种连路都走不好的衣服和鞋子啊!”伊宁恨恨扯掉脚上的绣鞋,异常想念自己的马靴。这汉服沿袭了楚服之风,宽襦长袖,让穿惯骑装的伊宁几乎不会走路了。“而且你们的屋子造得机关重重,根本就是为了磕人才这么盖的!”
“机关?这丫头简直可以去写赋了,真能掰!”李敢笑得直不起腰。
“伊宁小姐,你马上就可以跟着姐夫去长安了!朝廷已验明张骞大人的汉使身份,皇上已经派人来迎接你们!”李椒温和地扶起伊宁,身边一个侍女赶紧给伊宁穿好鞋。李敢定定看着伊宁秀气的脚,笑容变得深沉。
“我才不去长安,我要回大漠。在这个鬼地方我肯定活不下来!”伊宁一瘸一拐坐了下来。张骞等人谦让一回也按官衔辈分就座。伊宁皱皱眉头,知道自己没等太守入座就先坐下已经犯错,等下张骞估计又是一顿数落。
“前些日子匈奴左谷蠡王篡位,匈奴太子於单战败,听说已经逃到上谷附近,皇上已经准备招抚匈奴太子,估计近日於单会经雁门、上郡、北地抵长安!”李椒面色深沉。
“我等能逃出匈奴也全靠了这场动乱。但是从我大汉来说,伊稚斜篡位不是好消息。这个人以冒顿、老上单于为荣,对军臣与汉室多年相安无事颇多不满。”张骞叹了口气。伊宁在一边因为听不懂汉语茫然四顾,知道他们在说匈奴之事,心急如焚却无法可想。李敢微微一笑,轻声翻译给她听。伊宁一听大惊,不知道碧塔是否跟着於单来到汉国。伊宁想出言相询,李敢轻轻握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
“是啊,匈奴情势突变,长安也很紧张,听说今日廷辩已经在议论此事。好在现在先生要归朝,您通晓漠北事务,有您在皇上身边,我们这些将领也放心不少!”李椒微笑道。
“哪里,若论匈奴事务,令尊李广将军多年与匈奴作战,历任边郡太守之职,我等哪有置喙的余地!”张骞谦虚。
“你们是飞将军李广的儿子?”伊宁忍不住高叫起来。
张骞瞪了伊宁一眼,李椒笑了起来,“看着不像?”
“听说李将军人高马大,光手臂就有两米长,牙齿长得和大象差不多,专吃匈奴小孩!反正我听着匈奴人的形容,你爹长得像长牙猿猴,怎么会生出你们这样脸上没毛的儿子?”伊宁讶异。
“伊宁,不得无礼!”张骞大怒,脸色尴尬。
“猿猴?”李椒和李敢目瞪口呆,愣了半晌,两人都大笑起来,李敢笑倒在地上,拼命捶地。“下次我带你去见那个猿猴啊!”
“伊宁小姐,家父长得很寻常,可能只是比普通人看着高大些!这次你到长安应该可以见到他!”李椒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张骞知道这两人出生将门,禁忌不多,若是碰到宗室贵人,伊宁只怕现在已经脑袋落地了。
“好了,我有些公务先去前堂,先生好好歇着。”李椒起身,伊宁看看张骞的脸色,叹了口气,知道等下有得受了。“要不要我陪你到园子里逛逛?”李敢拍拍伊宁的肩膀。
“好啊!”伊宁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活蹦乱跳地出去,仿佛从未受过伤。
“到底是西域姑娘,浑身是劲!”李椒和张骞作揖,缓缓踱步出门。张骞看着伊宁和李敢的背影,突然感觉伊宁的长相在汉朝来说太过耀眼了些,心里不禁泛起隐忧。“可能让她去长安真算不得一个好主意!”张骞低喃。
“伊宁,你的头发为什么是卷的?”李敢很想摸摸伊宁的头发,但是李家再豪放,却也知此举不合适。
“这有什么稀奇,在西域很多姑娘的头发都是卷的!”伊宁一手抚着院中的樟树转圈,笑得很灿烂。“在西域,人们的眼睛颜色都不一样。我哥哥的眼睛是绿色的,侄儿的眼睛有绿的有蓝的!还有黄的呢!”
“西域真是个奇特的地方!”李敢静静看着伊宁飘飞的发丝和红裙,心跳快了好几拍。
“下次我带你去!”伊宁藏身在大树背后,仅露出半个笑脸。“好啊!”李敢冲口而出,看到伊宁白里透红的肌肤简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李敢突然警觉,用力咳嗽了一声,“伊宁你在匈奴长大?”
“嗯!”伊宁仰头看细密的树叶,阳光透过叶缝稀疏地撒在她脸上,让她的脸庞染上几点金光。
“你几岁了?”
“十四岁了!”
“我十七岁,比你大些!”
“李敢,你这里有弓箭吗?”
“有啊,怎么了?”
“好久没练箭了,手痒!”伊宁做了个鬼脸。
“女人不要舞刀弄枪!这样吧,我教你汉文,你赶紧学,否则到了长安见的贵人多了,不比云中府啊!”李敢满脑子伊宁见自己父亲时的样子,居然紧张起来。
“哦!”伊宁突然打定主意要去长安,因为於单在往长安赶,碧塔是太子妃自然会跟着到长安啊。
“姐姐,伊宁马上就要见到你了!”伊宁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赛过云雀,听得李敢浑身一震。
斗城风华
“张骞这个混球,有种别让我逮住!”伊宁趴在案几上,睡得迷迷糊糊,口水润湿了竹简。
“伊宁姑姑,伊宁姑姑!”张骞的长子张塞见夫子拿着戒尺往伊宁这边来了,轻轻推着伊宁。
“啊哼!”夫子用力咳嗽了一声,伊宁头一歪重重撞到案几的角上顿时痛醒。“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兌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此之谓乎!”伊宁口中喃喃,捂着红痛的脑门满心懊恼。但是李敢对自己说的“人在屋檐下”她记忆犹新,这个夫子又是一个动不动就打手心的主,此时伊宁居然怀念起中行说的死人脸。
“伊宁姑娘,你知道刚才背的是什么吗?”夫子板着脸。
“《礼》啊!”伊宁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刚才所诵之词的含义吗?”伊宁等人走了半月方到长安,这些日子张骞日夜教导伊宁汉语,伊宁天生聪慧,学得倒颇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