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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那个小人,他根本没有分出一个骑兵给李陵。李陵那个木头,没有后援就敢带着五千人深入浚稽山,碰上单于三万人,结果以少胜多,还杀了一万匈奴骑兵。”霍宁抹抹脸,露出骄傲的神情。没多久嘴一憋,“可是现在且鞮侯单于亲自帅兵围攻李陵的步兵,怎么打吗,十多个打一个啊!”宁宁在夏朵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陵不愧是李广一族,他现在打到哪里了?”伊宁慨然长叹,快步走到地图前。
“南山附近!”霍宁擦干眼泪也看着地图。
“不容易,这么点人能退到这里!好孩子!”夏朵叹了口气。
“我现在只能传书给且鞮侯单于,他是乌维的弟弟,虽不亲睦却还说得上话!我请他围而不攻,切莫斩尽杀绝!”伊宁快步走到案几边。
“就这样?”霍宁微张着嘴。
“你还要怎样?”伊宁垂首写字。
“母亲,你给我一万人,我去救李陵!我是霍去病的女儿!”霍宁热切地看着伊宁,伊宁冷冰冰瞪了女儿一眼,“就算你父亲在世,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他绝对不会冒然进攻!”
“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救李陵!”霍宁一脸失望。“我不管,他要是死了我决不活着!死我也死在他身边!”霍宁突然奔出帐篷,一片马蹄响起,她带着自己卫队驰远了。
“我可告诉你啊,你女儿什么性子你最清楚,这丫头拧起来十头骆驼也拉不回来!”夏朵急得团团转,伊宁脸色铁青,大口喘气也几乎没了主意。“我不管,这孩子是我命根子,你要是不救她,我跟着她一起死!”夏朵也要奔出去。
“站住!”伊宁猛拍案几,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控制不了自己。夏朵满脸泪痕看着伊宁,虽畏于伊宁气势没敢迈步,眼中却显然不服。
“我现在不能离开乌孙,你火速带着这个令牌和我的信去向且鞮侯单于陈情,求他放过我女儿和李陵!至于李陵是否愿意活下来,就看宁宁是不是能说动他!”伊宁封好信交给夏朵。“多带些人,照顾好自己!”
“放心!”夏朵欣慰一笑,快步出帐。
“去病,保佑我们的女儿!”伊宁一人枯坐穹庐,脆弱地撑住脑袋。
“李陵!”
李陵坐在小山丘之上,浑身泥迹斑斑,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因为多日没有进食,目光一片黯淡。听得晚风送来隐约的呼唤,李陵竖起耳朵却听不真切,苦笑一番。
“军中还剩多少人?”
“八百!”韩延年眼圈红了。“按照都尉的吩咐,只受伤一次的必须继续作战,受伤三次以上方可坐车!”
“若是我们手中的箭能再多些,我有信心退回国境!”李陵长叹一声,秋风带走日间的燥热,草原一片寒气。
“天杀的管敢,若不是他告诉匈奴人我们没后援,恐怕匈奴单于早撤了!”韩延年握紧佩剑。
“天命,一切皆有天命!”李陵站起身子,秋风抚过战袍,脑中居然滑过霍宁弯弯的笑眼。这些年李陵在张掖等地练兵,霍宁总是借口逛关市在他身边挨挨蹭蹭,李陵表面凶神恶煞,却早已被霍大小姐折腾得没脾气了。
“都尉,抓到奸细!”
李陵怒目圆睁,快步走上前。“李陵!”霍宁浑身泥巴狼狈不堪,正和几个汉人小兵争执却看到李陵,顿时眉开眼笑。
“霍宁?”李陵上下打量霍宁,胸口一震。
“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霍宁挣开目瞪口呆的士兵,猛地扑进李陵怀抱。“李陵,我来了,不管你怎么说,我跟定你了!”
因为霍宁一下子压到自己伤口,李陵浑身冷汗良久说不出话,听得霍宁斩钉截铁的言语心头剧震,不由自主搂紧霍宁。“傻瓜!”
“还说,如果我是傻瓜,也是被你气傻的!呵呵,反正现在我也出不去了,出去肯定被射成马蜂窝,你再赶我试试看!”霍宁嬉皮笑脸,拿出脏兮兮的手巾给李陵擦脸。李陵心下感动,却冷着一张脸。“我方处决了所有随军的家眷,你如果再纠缠,不用匈奴人费心,我自己砍了你!”
霍宁的眼波流转,温柔地笑了起来。“好啊,如果你肯承认我是你妻子,我自杀好了,省得你费力气!”
韩延年笑着拍拍李陵,招呼士兵离去。李陵胸膛剧烈起伏,无言以对。“过来!”李陵突然扯过霍宁恶狠狠吻住她,霍宁想推开他,却终柔顺地垂下手。听得草地的轻响,一块手巾静静落地。
“伊宁公主多礼了!”且鞮侯单于笑呵呵扶过伊宁,“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我这个儿时玩伴,不够仗义啊!”
“还不是怕你记得我小时候欺负过你,把我拖出去砍了!”伊宁笑语。
“谁敢啊,且不说你们乌孙十多万兵马,乌维单于临终也告诫我们几个弟弟要对你和善些!”且鞮侯单于大战告捷,心情一派晴好。
“既然如此我可有话直说了!”伊宁淡然一笑,“放了李陵!”
“那小子是个人才,打仗有一手!偏生性情乖张,愣生生就杀了替本单于教习汉人战法的管敢,这么多贵族能容得了他吗?”且鞮侯单于拍拍脑袋,叹了口气。
“老姐姐说句心里话,他虽然带兵打仗很像样子,其实论年岁是我们晚辈,还是孩子!汉人皇帝一口气灭了他一族,他心里能好过吗?”伊宁心下一痛,想起李敢更觉难过。李氏一族本来就凋敝,现在李陵一支彻底被灭,幸好刘彻总算没波及公孙悦母子。
“这关管敢什么事!”且鞮侯单于瞪大眼睛。
“刘彻恼恨还不是听说李陵帮你带兵教战法!其实这些都是管敢干的嘛!”伊宁淡淡一笑。
“老姐姐,不管怎么说李陵是匈奴人了,这样干就说明他还没心服,的确不让人放心啊!”且鞮侯单于捏捏胡须,快速瞟了伊宁一眼。
“单于不用担心了,现在李陵根本也回不了汉,他除了死心塌地还能如何?无论如何,他是个人才!”伊宁站起身子,拍拍且鞮侯单于心房,“这里,还要慢慢来!”
“李陵,吃点吧!”宁宁拿着一碗粥愣愣看着李陵背影,扭头擦擦眼泪。李陵一言不发,直直看着山的南面几乎成了石雕。“李陵,求求你,别吓我!”宁宁从后面抱住李陵,眼泪缓缓而下。
“我现在还能吃能喝,可我的母亲呢?我的妻子呢?”李陵猛地挣开宁宁,宁宁重重摔到草地上泪流满面,看着几乎不可理喻的李陵说不出一句话。
“宁宁!”夏朵快步奔上扶起霍宁,怒冲冲看了李陵一眼。
“你可以死,来表达你的愧疚!”冰冷的声音传来,李陵微微一颤,对上伊宁平静的眸光。“母亲!”宁宁挣扎起身,抱住伊宁的腿。“不要伤我男人,求求你!”
“你给我站起来!你这样要是被你父亲看到,天知道他会有多生气!”伊宁厉声呵斥,夏朵小心翼翼扶起霍宁,叹了口气。“李陵,别以为我乌孙伊宁是善类,你如果再冥顽不灵,我第一个结果你!”
“天命,为什么天命对我李氏如此不公!我们一族源自秦代大将,世世代代为将才,可是皇上偏生信任那些外戚,任朝纲败坏。祖父李广,叔父李敢,他们都是英雄,却身后没落。乌孙伊宁,你没有资格站到我面前,你心里最明白,你的夫君对我们做过什么!”李陵眼睛通红,突然怒吼起来。
“好,有本事来报仇啊!杀了我,给李敢报仇!”伊宁脸色铁青,“只会活在过去一味埋怨人世不公的家伙不过是懦夫!刘彻是对不住你,可我听说此次出军是你自己请命的!你出征的时候也非常明白自己没有后援!”
“母亲,你不要苛责我男人!”宁宁噘起嘴。
“我承认你是个将才,这一仗打得漂亮,虽败犹荣!你一个败军之将能获得匈奴礼遇是因为匈奴传统尊重英雄,他们根本没有羞辱过你!在漠北民族眼里,你奋战过、努力过,你的作为没有对不住任何人!”李陵惨然摇头,踉跄坐到草地上。“可是我居然投降了,我没有以死保全家族的荣誉!”
“也许在汉人眼里,这是你唯一的过错!”伊宁凑近李陵,轻拍他的肩膀。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委屈自己!”宁宁趴到李陵膝盖上泣不成声。“是我不对!”李陵颤抖着抚摸霍宁头发,眼圈红了。
“李陵,身为战士的任务是战斗,而非牺牲!”伊宁按住刘海,深秋的风吹乱了她的思绪。“别自责了,虽然事情到这一步大家都很难过,可是如果你再意志消沉、自轻自贱,不但辜负了宁宁,更加愧对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的老母!我知道母亲的心,我想她当日应该欣慰你还活着!”
“当日宁宁劝我效仿赵破奴,假意投降等待时机回国,可是皇上为何不能体会我的苦心!他血洗我李氏,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李陵重拳砸到石头上,指节开始流血。霍宁心疼不已,轻握李陵双手,眼泪如断线之珠。
伊宁长叹一声,突然庆幸霍去病以完胜离开人世,否则这同样执扭的君臣是否会产生嫌隙也未敢言。“李陵,放了自己吧!为了李氏你更加要好好活着,开枝散叶。你们李家没剩几个男人了!”
李陵抬头定定看着伊宁已然花白的头发,突然想起多年前一个午后,布店慵懒的阳光照在一个娇俏的美人脸上,也照亮了三叔矛盾的心。往事如潮水一般淹没了自己,李陵想起自己家族一再见证的悲苦与荣耀,也想起自己为振兴李氏所作的一切。霍宁感觉到李陵剧烈的颤抖,紧紧搂住李陵。“李陵,你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李陵!”
伊宁看着他们两人,心下既凄凉又欣慰。“单于刚认下宁宁这个义女,他会帮你们办婚事!不过你杀了匈奴都尉,活罪难免,恐怕要到瀚海去避避,也正好和你三叔的故人一叙!”
“苏武叔叔?”李陵心下一虚,对这个铮直的长辈有些害怕。
“到时候我陪着你们过去,他敢欺负我女婿,我第一个不依!”伊宁淡淡一笑。李陵嘴一瘪,想说点什么终还是忍住了。伊宁锐利地瞪着他,见他不再语带偏激稍松口气。
伊宁伸手,夏朵含泪拿上两个锦盒。“李陵,这是飞羽,希望你能变回当日那个小李陵,不再忧心世事烦扰!”李陵愣怔接过短小漂亮的飞羽短剑,眼光变得温柔。“宁宁,这是我当年收到的笈礼簪子,是李陵三叔送的,今天就交给你保存了!”李陵看着碧绿的玉簪,别转脸去。
“宁宁,你父亲肯定想不到他的女婿会是李陵!这就是命运,你永远猜不透结局!”
秋日斜阳快速掠过胡杨林,随着晚风,金黄的树叶落下大半,仿佛一刹那草原就进入冬天。伊宁的裙摆被风扬起,她极目远眺南方,思念再一次紧紧缠绕自己。伊宁抬起手腕,亮丽的相思豆纠缠着自己,“去病,我好想你!”
长相思 在长安
长相思 '唐'李白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一片水烧开的声音,少妇脸上通红,卖力地搅动锅中的饺子。“夫人真是好眼光,独独挑中我这一摊!”
伊宁愣怔看着渭河上的点点星光,恍然一笑。长安繁华依旧,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仿佛那么陌生。“原先的摊主呢?”
“你说的可是我公婆?公公十年前就过世了,婆婆去年刚走!”少妇淡淡一笑。
伊宁淡淡点头,“他们做的饺子很好吃!”
“您放心,公公的手艺我学了八成!呵呵,我公公在世总是吹牛自己手艺好,说当年大司马家的小厮经常来铺子里买饺子,说是他们夫人就馋这个!我公公逢人就说这事,可能吗,大司马家啊,他家的厨子不会做饺子?”少妇噗哧一笑。伊宁从竹筒里捡出一双筷子,“说不定真有没眼色的夫人就看重你们的东西!”
“可不!那她可得出来帮我们说说,让我生意更好些!”少妇笑了起来。伊宁不再说话,对着满碗的饺子有点不知道怎么下嘴,“老了,吃劲都不足了!”
“夫人口音像是长安人,怎么以前没见过!”少妇擦擦炉灶,抬头看看天色。
“是啊,离开长安好久了,久得差点找不到路了!”伊宁咬了口肉馅,水嫩水嫩的,依稀是回忆中的味道。
“夫人好福气,看你一身贵气就知道是大户人家,不像我们,守着一个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