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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蔺雪变戏法一样把一面镜子摆到了麦丁面前。
麦丁把脸凑了上去。
镜子里的人,瘦削的脸,高挺的鼻子,流光灵动的眼睛。
无可挑剔的组合。
全世界不敢说,至少这城市里大概找不出比自己还好看的人了吧。
没有惊喜,也没有紧张,甚至连心跳都完全正常,麦丁只是很客观地评价着自己。
看看这双眼,从女人脸上,从自己曾经最至爱的女人脸上取来的眼,多漂亮,一种带着生命力的姿色,像是专为它的新主人而生一样。
麦丁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呵呵,没想到,你女朋友的眼睛这么衬你。果然有眼光。”蔺雪的语气分不清是赞赏还是揶揄。
一停这话,麦丁脸一沉,问:“你怎么知道的。”
“瞧你昨天那个心如死灰的样子,就算我是个普通人,也能猜出你和这个‘参照物’的关系。”蔺雪坐了下来,拨开耷在麦丁眼前的一缕头发。
每次,蔺雪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看穿他的内心。
仿若黑夜里被猎人射中的猎物,麦丁嗵一声倒了下去,而后斜着眼睛盯着蔺雪:“谢谢。”
“不客气。”蔺雪莞尔一笑,“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麦丁叫住正要起身的蔺雪,镇静地问:“我原来的……部分呢?”
“你的眼睛吗?呵呵,你想……”蔺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要!给我!”麦丁把手伸到蔺雪鼻子底下。
蔺雪耸耸肩,把放在一旁的灰匣子取过来,放到麦丁手里:“在这里。”
“把我所有的部分放回去,我就不会变,是吧?!”麦丁把灰匣子放在自己胸口上。
“是啊。”蔺雪点头,然后他眉头微微一皱,搓着自己的下巴,问:“怎么,莫非你想现在就……全部拿回去?”
“不可以吗?”麦丁打开了匣子。
“可以,不过……”蔺雪故意做出一副很恶心的样子,道:“就这样拿回去的话,恐怕……味道不太好哦。”
“无所谓。”说话的同时,麦丁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团颜色鲜艳的人体组织。
怔怔地看了看,麦丁眼一闭,喉咙一动,手上的东西转眼间就下了肚。
淡淡的血腥味立即从食道蔓延到了整个口腔。
其实麦丁以为自己会吐的,但是,这次很奇怪,居然一点想吐的意念都没有。
蔺雪小小的愕然很快被钦佩的笑声给湮没了:“哈哈,我发现你越来越有意思了。好了,我出去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蔺雪离开了手术室。
听到喀嚓的关门声后,麦丁从手术台上爬起来,拿了镜子,赤着脚走到窗前,撩开厚重无比的窗帘,让自然光线一览无余地洒进久未亲近的房间。
他举起镜子,对着自己,欣慰地说:“秋秋,你说过,能天天看到我,就是你至大的幸福,我也承诺过,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幸福。呵呵,看,我做到了。从现在起,你可以天天看到我了。幸福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麦丁开始大笑,笑个不停,拿着镜子的手也因为剧烈的笑声而颤抖不止,一直笑到连眼泪都流出来……
今天,是大年初十。
蔺雪很有闲心地自己动手打扫着GIVEN BEAUTY,四周的玻璃窗被他擦得透亮。
他说,要走得干干净净。
麦丁半眯着眼睛,臃懒地坐在大厅的门前晒太阳,净瓷一样的漂亮脸蛋,被阳光晒得泛起两抹生动的红晕。
怀里,一只灰耳白兔正吧唧吧唧舔着他的手掌。
《暗橱》 第三部分整 容(22)
“很好吃吗?”
麦丁摩挲着白兔的头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食物已经所剩无几。
“我一直以为兔子都吃素的。”麦丁抬起头,对着在那头忙碌的蔺雪说。
“呵呵,世事无绝对。”蔺雪用力擦着桌子,抹布蹭着桌面,嘎叽嘎叽作响。
说得没错,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几乎在所有人的概念里,兔子都是处在食物链的下层,天经地义任人宰割的动物。有谁会想到,人也会有沦落到成为这种软弱可欺的小家伙的盘中餐的时候?!
“只有GIVEN BEAUTY里的兔子,才会对这样的食物有莫大的兴趣。”麦丁把兔子放到地上,抽了张纸巾擦着手上的残渣,自嘲似地笑了笑。
肥胖的兔子满足地蹦哒着小腿儿跑开了去。
“那些东西扔了也是扔了,像婷婷和你女朋友那类年轻又有活力的漂亮女孩子,最适合拿来当食物了。一个参照物够它们吃好几个月呢。浪费是很不好的习惯。”蔺雪直起身子,捶着自己的腰,轻描淡写地说。
“婷婷?!”麦丁想起了那个可爱的苹果脸。
“一个客人选中了她。呵呵,可爱型的女孩还是很逗人喜欢的。”蔺雪梢事休息后,又继续工作。
“哦。”麦丁伸了个懒腰,无意探究今天的食物来源于哪个倒霉鬼,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安于呆在蔺雪身边,也越来越习惯他的任何看似非正常的言行举止。
或许,这个就是所谓的物体间的“同化”。
麦丁并不排斥,相反,还还很乐意接受这种改变。
最近,GIVEN BEAUTY里的兔子又多了十来只,蔺雪专门腾了一个房间给这些家伙,说要带它们一起走,还说将来一定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开个养殖场,专养吃荤的兔子。
麦丁觉得他能干得出这种事。
“哎!怎么跑出去了一只?麦丁,赶紧把它抓回来。”蔺雪突然指着窗子外头大声说。
麦丁循声望去,一只纯白兔子正悠闲地在门口转悠。
他站起来,快步撵了出去。
这只脱离组织的兔子个儿虽不大,但是并不防碍它的敏捷。
试了几次,兔子都狡猾地从麦丁的指间逃脱,快速地蹬着腿朝屋后头窜去。
麦丁穷追不舍,一直跟到了屋后头的车库前。
到了这里,兔子没了踪影。
麦丁进到车库里,整个人趴在地上,搜索着车底。
一无所获。
麦丁站起来,靠在埕亮的车身上,促起眉头四下观望。
后头是用围墙封死了的,四只脚的兔子还能飞了不成?!
嚓嚓的异响从车内传出,麦丁回头一看——那只失踪的调皮鬼正卧在驾驶座上,两只小爪,猫一样挠着真皮坐垫。
麦丁极佩服这东西的跳跃能力,大开的车窗离地少说也有一米多。
改了食性的兔子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麦丁把身子探到车里,右手果断地向那对不断转动的大耳朵伸去……
“呵呵,逮到了?”蔺雪从喘着粗气的麦丁手上接过已经脏兮兮的小家伙,用手指戳着它的额头笑道:“你太顽皮了,弄得这么脏。今天不准吃晚饭,算是惩罚。”
麦丁的脸色不太好看,先前那点红晕已经完全散去,额头上挂着晶亮的汗珠。
“怎么了?是不是抓这家伙很费了点功夫?!”麦丁的不良状态引得蔺雪不得不问。
“这兔子……太生猛了!最好饿它三天!把我折腾坏了。”麦丁愤愤然道。
闻言,蔺雪朗声大笑:“哈哈,听你的意见,饿三天。”
三天后,大年十三。
将在这城市里停留最后两天。
GIVEN BEAUTY在本地的最后一个顾客,是个20来岁的年轻女子,除了要求有一个挺俏的鼻子完美的脸型外,还要求他们给她一张没有满布青春豆豆痕的光滑皮肤。
如你所愿。
蔺雪麦丁异口同声,灯光下,两双不相伯仲的美目光彩横生。
因为这是最后一位客人,麦丁很热情地一直把她送出了大门口。
“最后两天,呵呵,我们马上就能开始另一段崭新的生活了。可以接触到更多新鲜有趣的人,真好!”蔺雪从楼上走下来,轻松至极。
麦丁迎上去,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最后一个客人要求挺高的,我真想建议她不如把整个头都换了。”
“哈哈,再高的要求对GIVEN BEAUTY来说都不值一提,因为这里有天下无双的整容医生……和最优秀的助手。”蔺雪夸奖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麦丁默默一笑,转过身,看着外头流动的街景,怅然道:“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舍不得?”蔺雪走到他身旁。
麦丁摇头:“毕竟住了那么久了。”
“真是念旧的人。”蔺雪摸了摸他的头,像安抚一个伤心的孩童:“这种情绪很快就会消失,你必须明白,最美好的事情在前头。”
“我知道。你不用为我担心。”麦丁感激地冲他笑笑。
“趁现在有空闲,来杯咖啡吧。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可能会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哦。”
蔺雪打了个响指,转过身就要离开。
“等等。”麦丁抓住蔺雪的胳膊,说:“每次都要劳烦你,这回换我去冲。你来尝尝我冲咖啡的手艺如何,做没做到近朱者赤。”
《暗橱》 第三部分整 容(23)
“呵呵,我对咖啡很挑剔的。”蔺雪斜睨着麦丁,转而又道:“不过,给你个机会试试。”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得了“机会”的麦丁很高兴,一转身就朝茶水间走去。
十分钟后,一杯浓香四溢的咖啡出现在蔺雪面前。
蔺雪端起杯子,嗅了嗅,立即浮现出惊讶的表情,道:“真不错啊,光闻味道就感觉很醇厚。”
“是吗。跟你比还是差远了。”麦丁端起另一杯,谦逊地回应。
黑褐色的液体顺着白瓷杯沿滑进了蔺雪的的嘴,蔺雪的喉咙,蔺雪的身体。
比起蔺雪的不慌不忙斯文秀气,麦丁喝得急了点,浪起的咖啡溅了几滴在他的嘴角上。
他懒得动手擦,只伸出舌头舔去能舔到的多余液体。
麦丁的杯子很快见了底。
“怎么今天喝那么快,好像有人跟你抢似的。”蔺雪看了看麦丁空空如也的杯子,嗔笑着。
“好像我今天冲的咖啡味道特别好,你觉得呢?”麦丁把杯子放回茶几上,没放好,杯子啪啦一下翻倒在上面。
蔺雪抿抿嘴唇,很认同地点点头,说:“这咖啡的味道的确很……吸引人,你加了什么别的东西吗?”
麦丁刚把杯子扶起来,手一滑,杯子又倒了。
“我……加了一点点盐。”重新把杯子放好后,他怪不好意思地回答。
“呵呵,你还真想得出来。难怪那么特别。”蔺雪忍不住向麦丁伸大拇指,然后,把剩下的小半杯咖啡一饮而尽。
麦丁如释重负地靠回到绵软的沙发上,手指绕玩着沙发扶手上垂下的流苏。
“我觉得你今天好象……比往常都特别一点呢?像这咖啡一样。”对面的蔺雪举起手里的杯子,放到眼前,欣赏着上头精美的花纹。
麦丁不说话,只笑,笑得跟蔺雪一样的高深莫测。
“呵呵,你越来越……”
话音未落,蔺雪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如影片定格一样,完全静止了。
麦丁调整了一下坐姿,手指上旋绕的流苏越缠越紧。
“你……给我吃了……什么?!”
蔺雪咬着牙,一手指着若无其事的麦丁,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站起来。
“咖啡而已,加了盐。哦,对了,忘了说了,我……还加了一张黄色的小纸片进去。”
麦丁把手指从那些缠绕中取了出来,颇有些无辜地回答。
“你……”
根本没有力气再站立起来,蔺雪身子一歪,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茶几被他一脚蹬翻了,碎了一地的玻璃。
往日高贵自信的美丽容貌霎时荡然无存,整个脸部都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凹陷、干枯,麦丁肯定自己没有见过比这更丑陋的脸了。他还清楚地看到,蔺雪身上的血液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汲取着,压榨着,直到一滴不剩,他露在外头的每一寸皮肤渐渐和他纯白色的外衣混成了同一种颜色。
“你……怎么能……这样……”
干瘪的嘴唇里挤出来的声音枯槁黯哑,死气沉沉。
麦丁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玻璃喀嚓作响。
“这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