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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逃妾-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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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缩脖子,赶紧溜了,等出了大门,人模人样的朝地上啐了口,斜眼骂道:“穷鬼一个!送消息来连几文钱的打赏都不给,还想和龚三爷叫板,看你怎么死!”

春晓一哭成名,太师府里都知道三爷看重这个‘孝顺、纯善’的丫头,虽丫头五官好,但脸是阴阳脸,不好说美貌,也就谈不上三爷在孝期贪色了。

如今春晓白日里哭灵,稍晚些去靶场射箭或是一门心思的跑步,累的四肢都抬不起来时倒头就睡,如此睡的沉,倒不流泪了,可想她之前睡时流泪是心思太重,梦里也不得安宁。

这一日她抽空去下院看竹偶,思晨几个欲言又止,这才发现朝阳不在,问过才知道,朝阳被舅舅接去享福了,春晓却是不信的,心里想着这里头一定有事,但面上却不显,平静的问了竹偶的状况,思晨哀怜道:“已经不大进食了,好几日都不曾起身,看着难心。”说罢几个丫头纷纷抹泪。

思瑶道:“昨儿三太太打发丫头过来看姑娘,送了些补药来,虽不值什么钱,却是三太太一份心意,比当日见到咱们姑娘就笑的一脸慈和的大太太强上太多,大太太见姑娘如今不受宠,竟连派丫头走个过场都嫌麻烦呢。”

“宅门里大都长了一双势利眼,倒不必放在心上,只姑娘的病情,怕是……”思晨蘸了眼角,小声求春晓,“小假,你现在今非昔比了,看在与姑娘主仆一场的情分上,与三爷说一说,请个郎中来吧。”

春晓这才知道龚炎则与大太太一样,连走个过场都嫌麻烦,也不怕旁人说他薄凉,以前宠的千好万好,现在病了,却连郎中都不曾请。

思晨察言观色,见春晓目光微闪,似也不赞同三爷的做法,眼里流露出‘兔死狐悲’的凄凉来,便知说动了她,又紧跟着求道:“姑娘曾怀过三爷的骨肉,虽与那孩子没缘分,但怎么说也是龚家的人,能不能求三爷,给姑娘抬一抬名分?”

春晓面色一僵,到底不甘愿做人姨娘,虽然不可否认,她贪恋三爷,可嫁娶关乎子女,她想象不到自己低下透露,弯曲脊背,屏息静气的侍候将来的女主子,更无法容忍将来她的子女在嫡子面前抬不起头,永远矮一截,何况孩子只能唤主母为母亲,却叫自己姨娘。

不不不,她受不了。

思晨见状心下一慌,以为春晓不乐意别的女人抢地位,忙道:“不求现下给名分,但求姑娘死后,不然一个通房丫头怎么进的了龚家坟茔。求求你,可怜姑娘侍候三爷一场,别叫她做个孤魂野鬼,看在你与她面容如此相似的份上,我娘说过,面容相似的人,前世是姐妹。求……”

春晓摇摇头,在思晨戛然失语的目光中,坚定的再度摇头,轻声道:“既然不能死同穴,还是让她自由的去吧。”

思晨哪里明白这话的意思,只觉得满腔凄凉,再忍不住,哀哀哭起来。一旁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丫头也跟着哭起来,春晓呆不下去,起身离开。

如今她就住在靶场放兵刃杂物的隔壁房子里,虽小而粗陋,却是正房的位置,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后的事,专注的在炉灶上置上铁锅,把面打成浆糊,一张张的在窗户上贴上澄心纸,纸张很白,她一只手扣在上面,透过清冷的日光,有那么一丝丝像是重生醒来的一刹那。

泪水自眼角滚落,她忙收回手,把泪抹了,转回身仔仔细细的收拾屋子,之前有丫头收拾过,但却不知她要住下,只大概整理了。

春晓细细的擦灰,大冷的天开着窗子和门,埋头擦地,青石板的地面从有污垢,让她擦的快要光可鉴人。

龚炎则从外头进来时就见春晓手放在后腰上捶,脸上全是汗,他当即沉脸,大步走过去。

春晓正在欣赏自己的劳作成果,扭头见他,没顾得上看脸色,顺嘴道:“很干净吧?”

龚炎则本要呵斥,但见她一脸求表扬的孩童样子,不觉一笑,伸手弹在她额头上一指头,听得娇娇一声‘哎呦’,沉着的脸转了晴,却还带着几许不满,道:“以后这种事交给下人,爷的银子也不是养闲人的,是用来给你享福的。”

春晓点点头,心里本该暖暖的,偏酸疼起来,啪嗒又掉了眼泪,忙推开龚炎则伸过来的手,撇过脸去,“婢妾做这些就是想要专心,三爷不必责备下人,也不用管婢妾,若是累了就回书房歇着吧。”意思是别来惹她落泪了。

龚炎则脸色蓦地又阴了,却又见不得春晓哭,瞥眼就见墙边杵着偃月刀,走了过去,将刀提在手上,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春晓吓一跳,不知他要做什么,忙泪眼朦胧的跟出去,就见龚炎则长身玉立的立在靶场中央,提起长刀横在胸前,慢慢的脚下走出招式,手上偃月刀舞动开来,初时一招一式皆可轻易辨清,渐渐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见刀柄浑圆,刀光凌厉,寒光凛凛,把龚炎则的身影包裹的密不透风。

龚炎则穿着玄色长袍,犹如修罗般震慑四方,即便在十步之外亦能感觉煞气。

春晓一眼看出他并不是空有武艺之人,他的手定然沾过血,是尸骸遍地的血,整个人杀气腾腾。

看的入迷,自然忘却流泪。待龚炎则收刀望过去,就见春晓眼睛清亮,眼眶微红,面容在高远的天空下干净剔透,两腮挂着清泪,眼角却没有。被她这样盯着看,龚炎则觉得脸有些热,明明平日里练一回脸不红气不喘,这会儿却觉得有些喘息困难,非得小心翼翼呼气吸气不可,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嘭嘭狂跳,他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随即手蜷成拳头按住嘴角,可还是迟了,春晓醒过神来,望着龚炎则几息后眼底便有了水色,却不知为何,明明是泪,他却看到了暖意。

龚炎则真怕春晓这么哭下去,其余两种魂找回来也要坏眼睛,忙把刀送回去,又拿了剑出来,不一时靶场上剑影纷纷,剑气如虹。

春晓心里越烫贴,眼泪就越汹涌,幸好很快又入了迷。

龚炎则原本是回来看一眼春晓,然后歇一觉的,结果一中午都在靶场换各种兵刃,打出十八般武艺,幸亏打小学武,又有悟性,刀枪剑戟,拳脚功夫都是熟套的。

却不知不仅仅取悦了佳人,也叫来靶场找他的周云祥看个心情大好。

周云祥就在夹道看着,没往里走,远远见一纤弱女子在,三爷精武贲发,变着花样的舞了两个来时辰,他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手上捏了腰间缀着得鱼嘴穗子,摇了摇,见龚三爷终于停下了,才要招手喊一声,忽地就见那女子接过三爷手里的短刃,跟着三爷一招一式的出击。

风吹着女子的裙摆,耳边碎发飘荡,三爷退到一旁负手而立,且见她有模有样,且比之寻常女子不同,身形虽娇柔,脊背却笔直,仿佛每一根骨节都是坚不可摧的。

周云祥为之侧目,似看出此女为何能得三爷偏宠。

这会儿福泉急匆匆跑来,鲜见的脸色煞白,见了周云祥愣了一下,请安后,不待周云祥说话,说了声:“祥二爷是寻三爷吧,小的过去禀告。”

周云祥明明看出福泉是有急事,不过是没与自己说,也不深问,摆手让他过去。

此时,春晓也才收了招式,与龚炎则提道:“朝阳……”还没说什么,福泉呵斥呵斥跑过来,道:“祥二爷寻您,在那站了一会儿了。”

龚炎则顺着福泉的示意望过去,周云祥摆摆手,指了指后头,转身走了。

福泉却没动,还立在旁边,龚炎则瞅了他一眼,又看向春晓,“朝阳的事你不许再提,爷已经看在你的面子轻饶了,若不信,你问他。”指了指福泉,“问他,那个给刘氏上妆的林婆子如今在哪,还有刘氏那个亲娘是什么境况。”说罢不再看春晓,朝夹道去了。

☆、第346章 试探寻人

龚三爷脸色不好,春晓看的出来,他一走,福泉紧着就要去追,但见春晓目露担忧,一面转身一面极快的道:“那林婆子本就是个寡妇,如今被卖给临县看义庄的鳏夫,她那手艺正好给死尸上妆。”

春晓听完一愣,这也算夫唱妇随了。

紧跟着福泉又道:“刘氏的亲娘已被休,娘家嫌弃并不让回去,如今在城里做乞丐婆。”

“那朝阳……”

“她没事。”福泉说罢忙小跑着去追龚三爷,此时龚三爷与周云祥边走边说话,周云祥笑道:“与佳人相处,谁不是说些甜言蜜语,送些首饰,戴个花、画个眉,这风月其中的乐趣,原不用小弟多说,可今日一见,也真是大开眼界了,竟然还能这样?”

龚炎则没法与她说春晓与竹偶的事,含糊道:“她不喜欢那些。”

“原是巾帼须眉啊!”周云祥夸张的张大嘴巴偿。

龚炎则并不喜旁人评说春晓是悍妇,嘴角耷拉道:“只是与她共同做一件事,怎么到你那就大惊小怪了,爷还没问你呢,什么时候到的家,出去这一趟可还顺利?”

周云祥嘿嘿笑着,手肘捅了龚炎则手臂一下,低声道:“三爷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明明与女子在一起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您非要卖这力气,把个娇娇女养成了壮汉。”见龚炎则脸已经黑了,忙道:“三哥您看啊,可与女子一道作画、写字、游园、共浴……自然,老太太才走,您节哀,倒是还有一样,下棋,这个犯不着谁,又规矩又守礼。”

龚炎则倒是听进去了,也觉下棋是个引春晓专注,两人又能‘心平气和’在一室相处的好法子,至于其他的,只怕春晓专注不了,他也要绮思涟涟。

周云祥没听龚炎则回应,也怕说的多了惹人厌烦,转而说了旁的:“前日傍晚回来,以为在城门有人迎爷,却不想毛都没见到一根,昨儿才知道,赵瑢天那小子带着那个外室出远门了,如今赵家一提那小子都恨的牙痒痒,只等他回来就有一场好瞧的。至于我这一趟出去,钱多多少少赚了一些,倒是路上遇见劫道的,幸亏遇上个武艺高强的,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化险为夷了。”说着声音压低:“我瞅这人不简单,穿的虽寒碜,浑身上下却没有小民的畏缩,人呢,我带回来了,三爷要不要过过眼。”

“也好。”龚炎则道:“赵福要回福建了,爷这里正确人手,闲事你把人带来。”

周云祥点头,笑道:“我这不论在哪都想着三爷,三爷可不能亏待我。”

“放心,爷亏待谁也亏待不了兄弟。”三爷亦笑了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去了外书房,福泉追上后一直紧跟左右,眼见丫头打帘子,三爷请祥二爷先进去,转过身来看了眼福泉,主仆看似慢悠悠,却寻了个死角说话。

福泉小声道:“徐真人跑了,曾与侍候的小厮说,人不能怕被连累就丢手不管,估摸着是回上清观了。”

“跑了就再抓回来。”龚炎则冷笑的勾了勾唇。

“可上清观还被十里堡的人围着呢。”福泉听到消息后也是咂舌。

“还没散?呵。”龚炎则不屑道:“官府都是吃屎的!”而后吩咐福泉:“你跟过去,烧杀抢掠与咱们太师府没干系,你去了把话客客气气的讲了,若有人动徐道长,你便不用再端着斯文。”

福泉肃着脸应下,领了三爷动用府兵的腰牌,以备不时之需。

龚炎则回身进书房,周云祥正坐在靠窗的大炕上,一只手肘倚在矮桌桌案上,一手端着登云沏的茶,在那闲闲的问登云,“登云?哪个灯?莫不是你主子是在灯笼上看了云,便取了你的名字灯云,亦或者叫灯雾?灯山?灯花?”

龚炎则就听登云低眉顺眼的回禀:“奴婢是登高的登,云朵的云。”

“呦?这名字大气,看来你是你们爷身边得用的。”

“奴婢就是一个使唤人,祥二爷过奖了。”登云虽语气闷闷的,话说的倒不俗气。

龚炎则挑了挑眉,走过来坐下,登云立时奉上茶来,他接了,摆手叫登云下去,旁边周云祥果然又胡猜乱想了,“这个长的一般了点。但似个通些文墨的,也是您身边侍候的?如此看来有琼楼的凝露姑娘要掉泪了,怎么,三哥近些日子喜欢良家女孩儿了?”

“瑢六不在只显你了。”龚炎则吃了口茶,笑道:“少操些心,你这抬头纹可深了啊,仔细弟妹嫌弃你。”

周祥云一笑,知道龚炎则的脾气,这是绕开女人的话题不想谈,想着该是老太太才去,他这唯一嫡亲的孙子是要比旁人伤感的多,便也打住,可不能提他龚三儿的女人,却能问自己起念头的吧,道:“三爷还记不记得春儿?”

“你还惦记?”龚炎则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瞒三哥,小弟是有这个意思。”周云祥点头,“只我昨儿打听,那丫头却是不卖唱了,寻了许多人问,只说再没见过,三哥人脉广,帮咱寻个方向出来呗。”

龚炎则茶盖研磨着茶碗沿儿,漫不经心道:“你是知道爷早你之前认识她,才来问爷的吧,放心,再标致的丫头爷也只喜欢长成的,小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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