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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逃妾-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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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冬晴园出来,龚炎则在垂花门外站了站,心里倒是好奇范六娘怎么一觉醒来就要退亲了,她若不张罗退亲,自己还要再费些心思,总归是有救命之恩,做的不好太过,如今可真是成全他了。

“三爷请留步。”

龚炎则正要下台阶,就听身后有人喊他,回头就见范六娘身边的贴身丫头苡琳追了出来。

苡琳到近前,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们姑娘想问三爷,仙药是不是真的从昆仑山玉霞宫求来,另求玉霞真人画像一副,姑娘要供香火。”

龚炎则眸光微闪,想起春晓之前离魂又大梦一场,当自己是永安公主,这范六娘不会也是一样的吧?不然怎么专门来朝自己要画像,且看意思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更似来讨人情的。

“三爷?……”苡琳见龚炎则不说话,有些忐忑。

龚炎则却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晚些爷让人送过来。”

苡琳连忙低头称是,目送龚炎则下台阶,龚炎则走了几步到底回头问了句:“是六表妹主张退亲的吧?知道为什么吗?”

苡琳愣了愣,点头,随即又摇头,“奴婢不知道为什么。”

龚炎则一笑,把扇子拿出来一抖,摇着扇子悠哉的去了。

再说春晓到了仙芝楼,在给她留的房间安置下来,听说龚炎文不在,先是狠狠的歇了一觉,转天出门寻玄素,玉霞宫弟子稀少,难得玄素是师傅承认的弟子,也就是她师弟了,以后自然要上心。

到了玄素住的油坊,见油坊正开门做生意,便笑着走了进去,一个老掌柜在柜台后扒拉算盘,另有一个小伙计在给人盛油,老掌柜抬头瞅了眼,道:“您稍等。”

春晓笑道:“我不是来打油的,请问玄素在么?”

没想到生意做的还蛮规整的,竟然请了掌柜和活计。

掌柜‘哦’了声,道:“您找原来的房主吧?他把店面兑给我了,不做油坊的买卖……也有三个多月了。”

春晓愣住,这店是师傅留给他的,他怎么可能会卖呢,难不成是离开沥镇了?当即有些发慌,忙打听玄素的去向,老掌柜却是摇头不知。

待春晓走后,小伙计也把打油的客人送到门口折回,与老掌柜道:“是不是该提醒一句,外头等着寻玄素晦气的可没散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少管闲事。”老掌柜啪的抖了抖算盘,又重新算了起来。

春晓走到胡同口,想了想往前街去,看舅舅一家是不是搬走了。可才要出巷子口,就被一伙人拦住,但见这几个穿的小衣衫短打扮,前头一个腆着肚子,手里掂一把雪亮的短刃,歪着身子就往她跟前来。

春晓向后退了两步,厉声喝止,“你们干什么,青天白日的要打劫不成?”

“玄素认识么?”把头的男人揉了揉耳朵,厌腥的朝春晓瞥了眼,懒洋洋的开口:“他欠了我们大把的债,您是不是帮着还上?”

“你们是……”春晓皱眉,只当这些人胡诌,玄素一个吃素的小道士怎么可能欠别人钱?何况油坊也卖了,正是手里有钱的时候,即便欠债也该还了。

怕不是讹诈吧?

春晓狐疑的看着这几个,就见把头的男人举着刀在她身前比划起来,嘴里说道:“我们是赌场收债的,借据上写的清清楚楚,玄素欠了我们三千两银子,如今这小子跑的没了影儿,不找你找谁。”

春晓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赌博?玄素怎么会赌博?他只怕连牌九都不认识,羞恼的问道:“玄素在哪?”

“咱们倘若知道他在哪,还用找你收账?”几人齐刷刷的往前逼近,春晓只能后退,那领头的男人离的近了,但见春晓纱幕上的眼睛清泠泠的如两泊山涧清泉,便是身上一酥,骨头都轻了二分,伸手就要把她脸上的纱幕全除了。

只手才伸出来,就觉一凉,随即耳边响起惊叫声,“手,你的手,掉了……”

男人迟钝的把手收回来,放在眼前的却是半只秃了手的手臂,噗噗的冒血,血线冲的高高的,直接喷在他脸上,火热湿腻,腥味还带着热气,这时才猛地惊觉断手是他,那断腕之痛简直撕心裂肺,这人痛叫一声晕了过去,后面跟着的几个忙七手八脚的要把他抬走,还有一个去捡那断手。

断手却被一只脚踩住,还狠狠的碾进土里。

正是龚炎则吩咐跟在春晓身边的随从,冷酷道:“让你知道惹了三爷的下场!手就别想要了,赶紧滚!”

这人赶紧头也不回的跑了。

春晓回神,忙道:“我还有话问,玄素是不是让他们抓起来了?”

那些人早跑远了,随从转回身道:“我等马上去查。”顿了顿,又道:“三爷在前头茶肆歇着,您过去一趟?”

*

龚炎则在茶楼等的不耐烦,便让伙计把棋盘摆上,自己摆了个残局在这消磨时间,一面等着春晓来。

这时就听外头轰隆隆响起了闷雷,茶楼里有的客人起身往窗口看,掌柜的也走过去把门打开,门一开就吹进来一股阴凉的风,更似山雨欲来风满楼。

龚炎则指尖捏着白子,不经意的往窗外瞥了眼,就见街上行人匆匆,都是急着避雨的,交错的人群中春晓的身影显的尤为纤细柔弱,素色的裙摆被风吹的如同水浪翻卷,她正往茶楼这边来,龚炎则站起身,问掌柜的借伞。

掌柜的把伞递过来,龚炎则出门,这会儿外头起风,却还没下雨,他握着伞迎春晓,不过十几步远就要碰面,这时噼噼啪啪的砸下雨点子来,倒真似撒豆子,骤然而至,落在脸上还有些细微的疼,他忙把伞撑开,举伞抬头,再看春晓却没了踪影。

龚炎则愣了下,忙一面寻一面往前去,巡索了一圈不见人,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人了。

雨越下越大,他只好跑到旁边的屋檐下避雨,这是一间小酒肆,哗哗的雨声让世界变的嘈杂。

龚炎则透过雨雾又寻了一阵,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就是有也在狂奔,或是寻着房檐避雨,他想大约春晓也是见下雨了便随便寻了地方避雨,等天晴自然就去会茶楼等自己。

他这样想,却不知人近在咫尺,就在他身后这间小酒肆里,对面坐着温润如玉,浅笑融融的庞白。

“你怎么来了沥镇?”春晓手里捧着热茶。

“老祖临走前让我去京城,我在京城等了两个多月再没收到老祖的信儿,便想来沥镇寻你,听说你住在仙芝楼。”庞白笑容有些疏冷,却仍旧是一副谦谦君子之姿。

春晓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生生死死的人,如今看人看事比以往还要淡泊,是以对庞白的态度并不以为意,淡淡的点点头,尝试着往嘴边送了一口热茶。

“你不问我为何来寻你?”庞白双手按在桌案边沿。

“我没见过老祖。”春晓知道他想知道老祖的行踪,但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谁也不会说,便与庞白胡乱的应对一句。

庞白顿了下,道:“咱们已经拜过堂了,即便老祖不在也是夫妻,老祖让咱们两个去京城,你什么时候能跟我走?”

春晓闻言把茶碗放下,摇手道:“那都是权宜之计,我从来没当真过,你是知道的。”

“亲事不放在心上,那么族谱里添名字呢,还有那些陪嫁的银钱,你要怎么处置?

“咱两个又没真的成亲,那些陪嫁的银钱我不要。”春晓明显感觉到庞白微微松了口气,肩头也跟着不那么紧绷了。

庞白道:“既如此,我帮你处置了,那些都是庞家几辈子积攒下来的,难得你不动心。”这一句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不动心也是春晓的,当日绕着绥州程走了一圈,谁不知道陪嫁是新妇的!”接话的是龚炎则,他才收了雨伞抖落了交给伙计,似笑非笑的看向庞白。

………题外话………第一更,加更到一万,醒后继续写~

☆、第483章 仰慕

庞白淡淡看了眼龚炎则,转过头来对春晓道:“我先回去了,得闲来绥州找我,我陪你好好逛逛,上一回太匆忙。”说着站起身,错身从龚炎则身边走过去。

龚炎则嗤笑道:“打小就是这副德行,这辈子你也就这样了,诶,你活的累不累?撄”

庞白顿了顿脚,扭头看他,“这世上大多人都认祖宗。”说罢大步出门。

龚炎则坐到春晓对面,喊伙计换一套餐具,迎头看春晓,道:“那些金银你还真得要。”

“又不是我的……”春晓皱眉。

“绕了绥州城一圈,这样多的金银,差不多能养军队三年,如今国库空虚,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子,只怕都没理由放过你。”龚炎则伸手给自己倒了碗茶,转头看窗外,雨下的不小,也没处寻庞白的身影偿。

“即便那些东西是我的,可也是嫁妆,皇帝凭什么要?”春晓脸色冷了下来,最看不上不思国富,只想掠夺的上位者。

龚炎则没立时接话,倒说起庞白来,“大概九岁的时候,爷与庞胜雪第一回见,小小少年,彬彬有礼,待人温和,又容貌秀雅,几乎所有的长辈都喜欢他,只有爷看不上他。

也是因着一件事,爷与庞胜雪练武散了后一道往明松堂去,路过小园子的假山,凑巧遇到养娘与二老爷通jian,爷为了自己的脸面,没当初戳破,只想着过后处置了那贱货,不想庞胜雪偷偷给养娘递了口信,让养娘请辞。

养娘不想离了这富贵窝,但又知道爷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便先下手为强,到处与人说爷跋扈难侍候,说庞胜雪斯文懂事,直说的一个天上一个泥里,以为爷忌惮个好名儿,不能对她如何,她却看错了,爷从来就没想担什么好名儿,拎着人就按井里去了。”说罢看春晓,但见她只睁着清泠泠的眼睛看他,并没有厌恶或惊怕。

龚炎则眉宇舒展,笑着问:“你不怕爷心狠手辣?那是爷的养娘,侍候爷五六年的老人儿。”

春晓平静道:“这样的奴才早晚要给主子惹出烂摊子来,除了无可厚非,我想你要杀她,并不是因着与二老爷有染,是恨她给你下套吧?”可见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小便显出来了。

龚炎则伸手过去,隔着桌子在春晓脸蛋上捏了一下,“晓儿可真是爷的心尖儿。”

春晓腾的红了脸,忙往四周扫了眼,见没人看过来,抬手将他的手拍开,烟波水润润的瞪了一眼。

龚炎则被瞪的笑眯眯的,低头吃了一口茶,又道:“事后庞胜雪来找我,说我就是看在二老爷的面子上也不该下这样的重手,只剪了舌头打发出去就是了。头前要是没有那贱货给爷下套的事,许爷就如庞胜雪说的那样办了,不过不是丢到外头去,是丢给二太太,她家爷们的腌脏事儿,不恶心恶心都对不起二老爷城墙厚的脸皮,把手往侄儿房里伸,还不是觉着爷的房头没长辈护着。

倒是庞胜雪,打那回起,爷便瞧不上了,当时我只当他是个伪君子,面上做的妥帖,背后也是藏了歹毒心思的。后来爷却是觉着他不仅仅是个伪君子,还是个呆子。

你也知道他懂医,可老祖却不同意他学医,曾说医人不若医国,让他考举子走仕途。庞胜雪面上不曾忤逆,仍旧是众人夸赞的孝子贤孙,私下里却偷偷的学有所成,你以为他是喜欢悬壶济世?非也,不过是怕将来老祖去了,家族不留他这个异类罢了。”

“所以你才说他活的累,凡事都要大家满意,倒是心累。”春晓给龚炎则倒茶,又给自己倒满,朝窗外望着,叹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只是害怕被抛弃。”被家族抛弃,被老祖抛弃,被在乎的人抛弃,他的所有委曲求全和步步为营,不过是想得到认同和温暖。

龚炎则深深看着她,心里有些泛酸,她理解他就足够了,全没必要去理解庞白那小子,咳嗽了一声道:“你和庞白既没了婚约,那些陪嫁不要也罢,正巧爷才得了一份不义之财,你收着,万一皇帝与太子动了心思,也好拿出去应付。”

“不义之财?”春晓扭过脸来。

“大老爷、二老爷,还有那一屋子的族老,抢着送爷金银,盛情难却,不好往外推啊。”龚炎则眯着眼睛,笑的狡黠。

原是大老爷、二老爷等人算计龚炎则,使出大力气,铺下众多人手接管龚炎则的商业带,龚炎则丢开手由着他们折腾,单等出海在即,不见使唤银子,这些人抵押了一些新铺面借贷,又压了自己手里的产业,包括太师府这座祖宅,也真装了几船的货出海,如今却是返航中,只带回来的洋货怕是要‘遇风暴或被抢’,血本无归。

春晓听完想了想,“会不会逼的太狠?”就怕狗急跳墙,那可是全部家当啊。

龚炎则不以为意道:“敢算计爷的人都死了。”

还留着他们的命已经是看在‘相煎何太急’的份上了。

夏天的雨都是急来风,来的匆忙去的快,说话的功夫外头已经停了风雨,只房檐下还滴滴答答的垂着水帘。

春晓站起身,道:“玄素失踪了,我回仙芝楼问问。”

龚炎则心里不乐意,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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