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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逃妾-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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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这才怏怏的闭了嘴,心里却在大骂:黑肝烂肺的老货,等我翻身了叫你们一个个悔青肠子。转脸见小暮木讷的立在身旁,便更来气,若是换个机灵点的丫头,早替主子左右帮衬了。

且说龚炎则骑马赶来西山庄子,到门上,福海先一步与小厮说话,小厮便说太太与贵客们都走了,龚炎则在马上听说,松了松僵绳便扭转马头。福海拦住,有些犹豫的道:“三爷,红绫姑娘还没走。偿”

龚炎则停下,问道:“她怎么与太太说的?”

“说是身上不舒服,怕路上颠簸暂留了下来。”福海回禀道。

龚炎则想了想,下马,抬腿进了庄子。冯氏的这个庄子他来过一回,夏日的时候,冯氏请了大肚子的周氏过来避暑,却是住了两日,也是红湾阁,不用人带路,龚炎则领着福海便朝里去了。在水塘边不远的地方蓦然抬头,就见一身鹅黄薄衫的女子临水而立,粗看也有几分风韵,待近些,一眼便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福海微微惊诧的张了张嘴,扭头去看三爷。龚炎则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道:“既是喜欢看风景,便让她在这看个够。”说罢转身就走。

就听身后哀哀怯怯的喊了声:“三爷!婢妾知错了。”

福海眼皮一跳,硬着头皮道:“姑娘快起来,这么冷的天,别把孩子冻坏了。”原是龚炎则一转身,红绫就双膝跪地,就跪在河边,清泠泠的河岸,将她显的娇楚堪怜。

龚炎则听见这话方才转身,冷冷的看着红绫,红绫迎着风,耳边碎发吹打在脸颊,雪白的脸颊冻的微微发红,她轻轻咬着下唇,那双盈盈杏子眼儿只渴盼的望着身前的男人,娇弱的似立时就要被风吹倒。

龚炎则见她虽身怀有孕,身板却单薄,更凸显了肚子孤零零的,倒似被父母遗弃的孤儿,那正是他的骨肉,不由胸口发闷。许是看出他神色变化,红绫立时跪行几步,攥着帕子仰头道:“圣人老爷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求三爷看在婢妾已知错的份上原谅婢妾一回。婢妾今日是故意留下等三爷说这番话,婢妾深知三爷气婢妾不诚实,不愿见婢妾,若回去府里要见三爷一面实难于上青天,是以婢妾才出此下策,等在此处,就为向爷认错,婢妾……知错。”说罢眼泪一双一对的落了下来,朦胧的视线里但见龚炎则眸光蹙动,她便低垂了眼帘,将头深深磕到地上。

过了半晌,头顶传来龚炎则低沉的嗓音:“起来,真要将肚子折腾个好歹,你就是说破天去,爷也饶不了你。”

低着头的红绫破涕为笑,一边用帕子抹了泪,一边要起身,却是带着肚子,十分笨拙,龚炎则眼见不过,走过来几步,将人拉起来,红绫就势扑进龚炎则怀里,哭的难以自持。

龚炎则抿住嘴角,没再言语。而后红绫由小暮侍候擦了脸,怕龚炎则等的不耐烦,未曾换掉脏了膝盖的长身褙子便出了红湾阁,龚炎则骑马,红绫带着小暮坐上马车,一起回去太师府。

红绫一回来就叫鸢露苑震动,由三爷亲自去接回来,回来后三爷又陪着去了她的院子,下人们的风头立时转了个弯,那些往日里不上心的,见了面露苦色。

红绫得意,面上不带出一点,温温柔柔的笑的和善,进屋后,红绫忙叫小暮:“箱子里有三爷的换洗衣裳,快拿来。”又亲自去端蜜饯油果子,等接了换洗衣裳,转身张罗上热茶,直说:“还是三爷之前放在这的好茶,婢妾也没舍得吃,一直给爷留着呢。”

龚炎则本是想坐坐就走,但见红绫为他浑身透着欢喜,与春晓那头的沉闷清冷不同,心里滋味有些复杂,便坐着没动,再听她说的可怜,眼巴巴的望着问他:“天儿晚了,爷在这用晚饭吧。”

龚炎则端起茶,顿了顿,点头。

红绫喜的什么似的,带着肚子忙转身叫小暮去厨房说,龚炎则无肉不欢,她记得清楚,点的几样大多是荤菜。

龚炎则想,春晓从未在饮食上过问,转念又想,春晓吃的随意,几乎是灶上做什么便吃什么,自己都不在意,不曾在意旁人也是有的。

红绫侍候龚炎则换了常服,笑盈盈的说了一会子话,心里明白男人留下也是惦记肚子里的孩子,便捡了许多孩子的事说,要说三个月也没什么可说的,红绫却有一张巧嘴,神情慈爱的道:“婢妾心口老是觉得热,贪凉,别看外头下雪刮风的,却总要吃一碗冰沾糖才觉舒坦,想来这孩子火气旺,与三爷一样。”

龚炎则从小练武,丹田有气,身强体健。听说孩子健康,自然舒心,脸上虽不见笑模样,但也缓和许多,不似一直挂着冷面罗刹的样儿。

不一时小暮领着小丫头进来上菜,红绫亲手斟酒,讨好道:“婢妾敬三爷,还请爷看在婢妾年轻不懂事,如今也知错悔改的份上,且饮此杯。”

龚炎则‘嗯’了声,将酒吃了。

红绫也掩着袖子将酒吃尽,又将空杯底与龚炎则看。龚炎则就见女子娇艳着两腮,玫瑰般夺目的红唇,一张粉面,双目妙然,端的是风华雪貌,不觉有些意动,伸手勾住红绫的下巴,红绫那双眼儿愈发的柔出水来。

就听龚炎则低声问:“算日子,可满三个月了?”

红绫顿时心跳如擂,知道若今晚能留住龚炎则,以后这鸢露苑便可与春晓平分秋色,忙小声道:“郎中给算的,今日已经三个月零六天了。”

“嗯。”龚炎则的手顺着颈子向下摸去,红绫身子一软,颤巍巍的叫了声‘爷’,慢慢挪去男人身畔,龚炎则伸了手臂,她便温柔小意的伏在男人怀里。

“爷,婢妾是不是在做梦。”红绫呢喃的轻声说着。

龚炎则正欲男女之事,并没兴致与红绫感伤情怀,摸着她的手一顿。红绫余光里察觉,狠狠咬了舌尖,将眼里委屈的泪儿憋了回去,小心翼翼道:“爷好久没疼婢妾了。”

“你想爷疼你?”龚炎则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声音显见暗哑下来。

红绫领会,慢慢蹭着身子,双臂也搂上了男人的脖子,一只手大着胆子伸领子里去,又将红艳艳的香唇送上,红绫的唇擦了香脂,看着娇艳,挨近了便有一股子脂粉味儿,龚炎则微一皱眉,偏了脸,红唇正贴在嘴角旁边。红绫没看见他的脸色,只当无意,还要再讨好时,就听外头福海高喊一声:“三爷,小的有事禀告。”

红绫拿眼睇着龚炎则,因龚炎则庶务繁忙,有时睡到半夜起身就走也是常事,那回她借故撒娇,竟是惹恼了他,两个月不曾来她院子,还整个八经的纳了周氏进府,可把她悔的不行,此后再不敢造次。

果然,龚炎则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松手,红绫也乖顺的松开,却到底心有不甘,咬着唇,目光紧紧追着他。

龚炎则看她一眼,道:“爷去瞧瞧什么事,你先用饭。”

红绫千种委屈,也只是点头应下。

龚炎则迈步出了屋子,以为是外头的事,接过披风边走边问:“那头有信儿了?”却是等了一阵不见福海回话,他顿住脚看过去,就见福海正挠头,脸一沉:“到底什么事?”

福海觑着龚炎则的脸色,小声道:“是下院的朝阳来寻三爷,俞姑娘那里……丢了根儿簪子。”说完也是一脸苦哈哈,丢根儿簪子也要找主子爷们,除了俞姑娘再没第二个人这么干过。

龚炎则一愣,找借口争宠这种事不似春晓那个木头能干出来的,丢簪子……嗯?他忽地想起春晓头上那根装着小叶钉的簪子,心头一惊,骂福海:“怎么才说,没轻没重的东西!”说罢疾步而去,倒把福海弄懵了,心里暗暗叫了声‘哎呦我的天老爷呀,三爷这是被辖制的死死的了!’

龚炎则主仆很快去的远了,叫红绫打发出来偷听的小丫头一溜烟转回去报信,待红绫听罢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小暮抓了几个铜板再包了两块糕点给那小丫头,小丫头眼见温温柔柔的红绫气的扭曲了脸,吓的收了小暮的东西就跑了。

门帘子扑啦一声,吹进来一些凉气,红绫蹭地站起身,一把将桌上的饭菜酒水扑落到地,身上也沾了许多汤水,却是视而不见,只顾咬牙切齿的发狠:“春晓,欺人太甚!我红绫发誓,这辈子与你,不死不休!”听的小暮浑身打冷战。

且说龚炎则急匆匆的回了下院,福海却是一把拉住龚炎则的袖子,伸手指了指自己嘴边,龚炎则眸光一动便意会,狠狠瞪了福海一眼,却是抽了帕子出来,仔仔细细的将嘴边的胭脂印子擦干净,随即将帕子掷到福海身上,转身进去。

福海看着那帕子,就觉心惊胆战,抖着手将帕子收好,就听屋子里传来龚炎则急迫的声音:“谁让你摘下来的,什么时候丢的,丢哪了?”帘子落下,剩下的话听的便不真切了。

屋子里春晓也急的不行,几个丫头将带去山庄的东西全都抖落开,搜虱子跳蚤般找的十分仔细,夕秋听说是三爷亲自定制的簪子,也急的冒了汗,又找了一阵没发现,匆匆的出去与朝阳吩咐,叫她带着几个可信的丫头在院子里找。

春晓回来后曾在院子里溜了两圈,坐车久了,腿有些僵硬。

朝阳寻了一阵,就听人说三爷回来了,她忙去院门口迎,却是三爷没回下院去了红绫处,小丫头一听眼睛就瞪圆了,也不多打听,只管回去向屋里的大丫头报信,正巧思岚在门边,听了这话便拦住众人寻簪子,气道:“还寻什么簪子,送簪子的人去了红绫那边了。”

春晓听闻也只是怔了怔,什么也没说,仍旧焦急的翻找簪子。丫头们想不通春晓是故作淡然还是真不在乎,春晓自己却是心里清明:龚炎则是许多女人的男人,簪子里的小叶钉却是她一个的命,孰重孰轻还用细想吗?

思岚却暗暗着急,她娘送她这么大个姑娘进府侍候人,还不是想要将来出嫁比旁人风光体面。可惜三爷没有正房奶奶,她娘又觉得春晓性子绵软好相与,才求了三爷送她过来侍候,却不曾想春晓性子发闷,做人不懂机变,甚至有时看会觉得不识时务,可苦了一心替春晓盼前程的人,要明白,奴婢风光全在主子的前程上。

思岚怒其不争,又怕三爷留宿红绫那里,沦落的春晓失宠那可就糟了,便背着春晓打发朝阳去寻三爷,嘱咐她说春晓不舒服,叫三爷回来。朝阳却是个机灵有主意的,去了只与福海实话实说,丢了簪子。

未曾想三爷真的急匆匆就回来了。

朝阳打帘子,三爷进屋便问,把春晓并屋里的丫头都弄愣住了。

春晓摆摆手叫丫头们都退下,因这支簪子的秘密只有两人知道,她不曾隐瞒,将方才松了头发要洗漱时发先簪子不见了,众人乱作一团的寻找,直到他回来,依然没寻见都说给龚炎则听了。

龚炎则想了想,沉声道:“会不会是丢在西山庄子了。”

春晓怔住,忽然想起自己跑去外院那一则,再后来还跳水救过人,这如何说?可万一是那会儿弄丢的,不说又怎么回去找?

龚炎则道:“你仔细想一想,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春晓咬着唇迟疑了一阵,到底将白天的事说了,只没说是自己偷跑出去,而是与跟夕秋解释的一样,应寰姑娘的约才出去逛的。

待龚炎则听到说她跳水救人,本来还想端茶碗的手嘭地拍到桌案上,直把茶碗震的一颤,也把春晓吓的眼角一跳。

“能耐了?还敢跳水救人?怎么没冻死你!”龚炎则眼睛一立,嘭的又拍桌子,那茶碗又跟着颤了一下,春晓耸了下肩头。就听龚炎则厉声道:“爷千疼万宠的竟下水救个不相识的人,你要是有个好歹,可对的起爷!”说着似不解气,竟站起身来,一步到春晓跟前,指头点了点她额前,却不曾真的用手指去戳,春晓悄眼瞧着,那指头都是抖的,可见是气大了。

春晓呐呐的动了动嘴,声音太小,龚炎则没听清,喝道:“哑巴了?说大声,爷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嘴皮子再利落这回爷也饶你不得,好叫你涨涨教训,下回看还敢不敢作死!”说罢原地转了转,似一时找不到趁手的东西,这可把春晓吓着了,趁龚炎则背对她时,起身就往净房跑。

龚炎则听见动静转身,就见女人跟个兔子似的窜的多远,先是一愣,随即暴躁的头发丝都要炸开,长腿迈开,几步就追过去,春晓不管不顾的只把门推上,龚炎则一只手就撑住她整个人压在门板的力道,直把她脸憋通红,却咬着牙抗争。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龚炎则瞧她那样子,睫毛紧着呼扇,使了吃奶的劲儿将眼睛瞪的溜圆,小嘴紧紧抿住,竟还懂得用肩头顶门,直把龚炎则气乐了,咬牙切齿道:“你出来!”

春晓也不应声,很快鼻头就冒了汗,脸上白白红红,眼睛不敢去看他。

龚炎则看的心头一动,本是气头,却也是担心的缘故,如今见她俏丽招人疼的小模样,火气消了消,可还是想叫女人涨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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