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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够了!”
可这样的威慑毫无作用,被推开的记者,再次入潮水一般涌上去,继续拍打车窗,试图让宋小泳出来。
片刻之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车门当真从里面打开。
宋小泳从里面钻出来。
谷雨从来没看到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会是这种表情,惶恐不安,又似歇斯底里,像是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所有人都一时怔忡,就连记者都因为看到这样的宋小泳,忘了拍照采访的空当。她忽然尖叫着推开人群,朝马路上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宋尔同和司机保镖反应过来之前,宋小泳已经如同离弦之箭冲到了车水马龙的路中央。
刺耳的刹车声,司机的叫唤声,女孩的尖叫声,夹杂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之后的所有画面,像是一场混乱的默片一样。谷雨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那样怔怔地,看着周遭人来人往。
后来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再后来人都散了。
谷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只是刚回到家,就接到老刘打来的电话。
“宋小泳出车祸过世了。”
他说的是一句陈述句,一句简单的告知。
“哦。”谷雨应了一声。
没有人能体会,那种看到一个女孩被车子撞飞在马路中间的震撼。
她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宋尔同在传媒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十余年,熟谙其中规则,也从来都是规则的运用者,他是得利者,从未因此付出代价。
却不料,最后的代价却是这般。宋小泳死于一场传媒之战。
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
作者有话要说:
报复社会~~
还有两章结局~~当成中篇看~~新文已开~~比较轻松的探险言情~~~快去看看吧
第26章 结局
乔远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谷雨坐在阳台上发呆。
宋小泳车祸身亡的消息,网上已经炸开了锅,当时有太多记者在场,车祸现场的照片早就如同病毒一样散播出去。
乔远在外办案时,从手机里看到消息后,立刻就赶了回来。
虽然他知道宋小泳对谷雨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稍微特殊一点的采访对象。但从吴曼曼到宋小泳,短时间里接二连三的变故,谷雨再坚强,也不可能不受影响。
他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世事无常,别太难过了!”
谷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勉强轻笑一声:“算不上太难过,不过看到一个女孩在自己眼前被车撞倒,心理上有点难以接受。”
乔远抱着她,两人一起沉默了一会。还是谷雨重重舒了一口气,将他推开,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我真的没事,你别穷紧张。生老病死,飞来横祸,要是砸中谁谁也躲不过,我就是有点感慨而已。”
乔远绕道她面前蹲下,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谷雨,也许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说,我们结婚吧。世事无常,我想和你好好地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他其实在说完这句,就有点懊恼。这种时刻,大概是会让人反感的。
不料,谷雨只是怔了一下,就笑了,抽出手,在他脑门上狠狠一个爆栗:“傻样!”
乔远心中重重舒了口气,无赖般靠在她胸前,瓮声瓮气道:“我是傻瓜,小雨姐不准嫌弃我。”
“……滚!”谷雨打了个寒噤,毫不客气地将他一脚踹开。
宋小泳葬礼那日,晴空多日的城市,忽然阴雨绵绵。
谷雨前一日接到宋母电话,请她参加孙女的葬礼。老人家声音都是颤音,说小泳活了十七年,除了家人从未有过朋友,唯一亲近的也就是谷雨。
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概是人世间最悲痛的一件事。谷雨在电话里安慰老人家节哀顺变,却也发觉怎样的安慰都显得有些无力。
宋小泳是宋母一手带大,其中感情可想而知。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除了工作人员和保镖,就只有十余人,大概都是宋家的亲戚。
谷雨抱着白菊花,隔着人群遥遥看到最前方的几人。
几日不见的宋尔同,一夜白发,苍老了至少十岁。与那个城中才俊天壤之别,这样看过去,不过是一个陡然失去孩子的中年父亲,就连身形都似是摇摇欲坠。
谷雨叹了口气,走上前,宋母见她,抹着眼泪,对她点点头。
她将手中的白菊花,放在墓碑前,那上面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是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片刻之后,她转过身,对上宋尔同。
他并没有谷雨想象地那样悲戚,反倒是一种虚浮的迷茫,面色苍白,面无表情。
“节哀顺变。”谷雨轻声道。
“谢谢你能来。”他低声回她。
谷雨这时才发现,他身边站着一个气质知性优雅的女人,眉眼与宋小泳非常相似,只是眼角的细纹透露她并不年轻。
女人一双眼睛红红的,时不时捂脸低泣,旁边高大的外国男子,揽着她的肩膀,轻声抚慰。两人之间牵着一个五六岁的混血男孩,一脸懵懂地看着周遭。
谷雨对宋尔同上一段婚姻并不了解,但也猜出,这便是宋小泳的生母。
仪式很简单,结束后,宋尔同对宋母一行人道:“你们先回去,我一个人陪小泳待一会。”
宋母在女儿女婿的搀扶下,抽噎着离开。
谷雨跟着大部队,走出陵园,在停车场分手告别。
看着几辆黑色的车子慢慢驶行离去,她坐在自己的驾驶座上,正要启动车子时,忽然看到驾驶台面上的一本旧书。
封面上的素时二字,此时显得特别显眼。
书是前几日整理书架时,不知怎么给翻出来的。随便看了几页,不得不承认,发黄纸页上那些信手拈来的文字,仍旧能打动她。
她盯着书面发了一会呆,下车走回了陵园。
宋尔同此时坐在墓碑前,听到身后的脚步,也没有任何反应。
谷雨走上前,在他旁边坐下,将手里的书递给他:“前几天我在书柜里发现的这本书,时隔几年再读,好像又是另一番心境。你要不要回头看看,当年的自己?”
宋尔同拿过书,看着封面上的字,怔忡半响,怅然道:“一晃十几年过去,好像做了一场梦。只希望小泳下一世投胎一户好人家,有恩爱善良的父母,健康快乐地长大,不会因为父亲的过错而付出任何代价。”
“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你也不要太自责。”
“自责不自责又有什么用?小泳已经不在,即使我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她,也不可能。”他叹气说完,转头看向她,举了举手中的书,“谢谢你谷雨,这本书我留下了,我也想温故一下,当年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
谷雨点点头,心知不便再打扰他,起身道:“那么,再见。”
“再见。”宋尔同抬头看她。
当年的宋尔同到底是什么样子?
宋尔同问自己。
他出生书香世家,并没有大富大贵,但有一对淡泊从容的父母,有和睦温馨的家庭。他从小优秀,一路顺风顺水,二十二岁大学毕业留校任教并报送本校研究生。
或许是受从小的家庭影响,他内心多少带点文艺和清高,从未有过大的追求,只享受三尺讲台的快乐。课讲得好,又高大英俊,课堂总是人满为患,尤其是女生,更是趋之如骛。
开朗大胆的女生,偶尔喜欢逗弄这样的男老师。
他记得课堂中写纸条提问的环节,收上来一大堆问题,大部分都是学习和大学生活的,但也有一些故意捣乱的小问题。
他念着就会觉得好笑。
最常见的便是:“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
他会笑着回答:“我已经结婚了啊!”
台下便会有装模作样的哀嚎一片:“那我们岂不是没机会了。”
他笑:“是我没机会了。”
他享受师生间这种无伤大雅的逗乐,但不喜欢和女生有逾距的玩笑,因为一旦逾距,就会暧昧。他洁身自好,尊重女性。因为他有一个好的母亲和相知相爱的妻子。
他和前妻刚入大学便相恋,刚毕业就结婚生子。他传统的家教和内心的清高文艺,让他坚信美好的爱情,也笃信天长地久。
前妻是很优秀的女子,知书达理,温婉独立。他们是同学,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是所有同学艳羡的对象。
只是这一切美好的生活,在他二十五那年转弯。
在更早的两年前,他和前妻的孩子降临于世,取名宋小泳。让本来就幸福和睦的家庭,更添了一分欢喜。
他是年轻的父亲,但是早已经做好了为人父的准备,他亲自为女儿洗澡换尿布,大一点的时候,他和前妻带着女儿,在大学家属区的小花坛,蹒跚学步。
那时候的幸福,简直能够溢出来。就连他为杂志所写的专栏,都隐隐透露着这种快乐和满足。
在他看来,女儿是上天送给她的天使。
只是,两年过去,家人和他渐渐发觉宋小泳的不同。她没有叫过爸爸妈妈,对一切都不感兴趣,除了拿着彩色铅笔,在墙上重复地乱画。
他和前妻犹豫很久,最终还是带着两岁多的女儿,来到医院。
最坏的预想成为现实,宋小泳被确诊为阿斯伯格综合征,也就是孤独症的一种。即使医生告诉他们,宋小泳智商没有问题,甚至还高于常人,也并没有安慰到这对年轻的夫妻。
命运给了他们致命一击,不过一家人并未放弃。虽然医生告诉他们,目前对于孤独症,医学界仍旧是病因未知,治疗无方。但他和妻子,还有父母,依旧辗转全国各地访遍名医。他们相信天道酬勤这个真理。
一年过去了,宋小泳的治疗,并没有明显好转,但家中逐渐捉襟见肘。宋家只是书香,普通的大学老师,薪水很微博,加上他写作的收入,在高昂的治疗费用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别无他法,他只能选择辞职下海。
他恰好有一些广告界的朋友,便与人开了一间芝麻大点的广告公司。他的广告文案做的极好,几个经典广告做下来,很快积累了一些资源。
除了女儿,他运气向来不错,赶上信息发展最急速的时代,所有的创业看起来都顺风顺水,从最开始的广告公司,到杂志报纸,到网站,再到影视制作,都赶上刚刚好的时间。
那个时代竞争也不如现在激烈,凭借着互联网的发展,和对传媒的把握,他在商海中激流勇进。
不过几年,他再不需要为钱担忧。宋小泳得到最好的治疗,即使看起来效果依旧不太明显。
前妻曾建议他们再生一个孩子,但被他拒绝。他越来越忙,商场从来是纸醉金迷的地方,开始是逢场作戏,前妻和他的争吵越来越多后,他索性不再遮掩。
原本相爱的男女,终于渐行渐远。
他前妻性格看似温婉,但内心却是倔强高傲的女人。可因为爱还在,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提出分开,只是申请了国外的学校。
只是,有了距离,本来还残存的那点爱恋,也就慢慢消失殆尽。两年后,前妻回国与他办理离婚手续,并要求带走女儿。
那时的宋小泳,已经好转不少,语言和认知能力,基本和同龄孩子无异。只是感情能力很差,对离开两年的母亲,没有任何概念。他不放弃抚养权,而宋小泳又排斥生母,前妻只能悲伤离开。
没有了婚姻的束缚,他更是无所避讳,逐渐成为欢场高手,渐渐在浮华中,忘了曾经站在三尺讲台的宋尔同,忘了那个写作的左耳。
一晃近十年过去,他遇到了谷雨。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有过太多的女人,只是每个人都是冲着他的身家身份而来,只有谷雨,拿着一本他曾经的集子,他差点忘了他曾经出版过这本叫做《素时》的书。
他和谷雨也有过一段快乐时光。
他享受一个年轻女孩,对自己的敬仰,即使他明知道,谷雨爱的不过是多年前的那个左耳,而非后来的宋尔同。
他还是习惯性地在这种敬仰中迷失,内心渴望她对自己心悦臣服,但谷雨和他前妻太相似,看似温婉,内心倔强,他还未从迷失中走出,她已经带着对他的鄙夷,抽身离去。
他这时才知道,自己早已经变成一具华而不实没有灵魂的躯壳,不值得任何人敬仰。
宋尔同坐在墓碑前,回忆着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经历,真真切切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他抚摸着手中那页泛着陈旧光芒的封面,素时,是他二十五岁之前的时光。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的女儿是孤独症患者,他还在享受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他和他的前妻仍旧恩爱,虽然不算富裕,但那是他人生中最欢喜的岁月,此去经年,他的人生急转而下,被迫离开三尺讲台,家庭破散,从此商海泛舟。
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半生繁华阅尽,不过欢梦一场。
他起身,凑上前,摸了摸墓碑上宋小泳的名字。终于转身离开。
轰隆一声雷鸣,乌沉沉的云,从远处慢慢涌来,但都被他抛在身后。
谷雨和乔远三个月后举行婚礼。
乔远父母从云南赶来,带了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谷雨多年没有见过这对叔叔阿姨,再见时,却是以这种身份,不免觉得有点害羞,
谷雨印象中的二位,还是当年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