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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开炮!1-80-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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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知道,属于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些东西,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向阳倒在地面上的一声轻响,才惊醒了僵硬住的我和高力强。 

高力强窜了过去,一摸,惊跳起来:怎么这么烫? 

发烧了。你赶紧送他去医院吧。我不想看他们,往车边走:我。。。。。。嘴肿了,说话有点不太利索,努了努:我送你们去。 

高力强没说什么,极度心慌意乱的样子。 

就这样我和他把陈向阳抬上了车。陈向阳经过这翻折腾,又在院子里呆了会,还穿得那么少,人已经烧得半昏迷了。 

把高力强的行李箱拿回屋里,高力强已经到楼上拿了看病要用的东西下来了。 

锁上门,直接开出去,直奔医院。 

高力强不知道在想什么,车里挺暗,我也不想往后看。他脸上的表情也许很复杂,但大家都鼻青脸肿的,谁也分辨不太仔细。 

难道我的表情就不复杂了吗? 

也许吧,我从车门旁的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基本上称得上面无表情。 

他。。。。。。有没有什么反常?高力强忽然问。 

有。我大概描述了一下,觉得隐隐有些不对问:怎么呢? 

。。。。。。没什么。 

我本来应该告诉他,你误会了。可我没说,没劲了。干什么都没劲了。我就是意兴阑珊了,也没脾气了。火都从打架和刚才的那句话里泄掉了。 

这种索然令我只是把他们送到了医院,就没跟着进去。 

把车开回了高力强的家,停好。 

取下车匙,啾一声锁好。连小金炮一起扔进了窗户的破洞里。 

出来了,慢慢走到大路上。 

这两天挺累的。倒不是身上,是心理上。 

从来没这么累过。 

身上的疼也不觉得,还是累。 

除此之外,就是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干吗,就是挺盲目的溜达着。偶尔路过的人看着我,投来诧异的一瞥。我一梗脖子,粗鲁地犟: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一头一脸的灰,抽口气就能含一嘴沙子。和着牙齿里的血,又是硌又是腥。 

操! 

没多想,看见有辆公共汽车停在站上,下来几个,上去几个。后门还开着,我就钻进去,歪在最后一排最靠窗户的空位上。 

没有人来找我买票,可能是看我这个样子,都不敢过来了吧。我也没看这车上有多少人。我看着窗外。 

黑暗中不停地闪过霓虹,各式各样的,高楼的外轮廓,名胜古迹的外轮廓,尖顶的避雷系统上隔一会就闪一下的红点。开着门的小铺子和商店,进进出出的黑影。说是城市要亮化,说是城市需要夜生活。是啊,就这么大的地方,要过活这么多的人,铺不开,撒不欢,只好把所有的点都打算进去。把生命象一张太过稀薄的草纸一样折叠起来,让它变厚了,先紧着能用的时候再说。 

想不起来什么了。 

也不想去想。 

好象上来一个小孩,看见我就喊了一声:妈妈。你看。。。。。。 

妈妈的声音: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然后压低了嗓门批评他:在车上别指着人乱看,不礼貌知道吗? 

我闭上眼,打算让自己合一合,让一些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赶紧回来。要想起来我觉得该惦记着的事。。。。。。 

可一合就着了,再睁开,是被人推醒的。 

唉,我说,我们这车今开到这算终点站,您赶紧下去吧。我们要打扫下班了。 

噢。我站起来,没站稳,又坐下去了。 

人扶了我一下:没事吧你? 

没事。我一摆手,挺起来往车门走。 

人在后面喊了一声:哎,你外地的吧?出去就有个地铁口,知道吗? 

我下了车,腿迈下来的时候有点涨得疼。看见地铁口就下去了。 

走到站台上。有两人正站在指示图前仰首观望,我也站过去,也仰头看了半天。后来感觉人在看我,就也一扭头看着他们。 

这俩吓了一跳,女的一拉男的,就匆匆走开。 

我看着四下里,眼神有点散。有人扯着京胡,拉唱着二黄慢板,在整个甬道里悠悠地响着。 

下意识地就顺着声音过去了。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楚。 

。。。。。。我好比哀哀长空雁 

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 

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 

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 

思来想去我的肝肠断 

今夜晚怎能够盼到明天。。。。。。 





65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坐在黑大褂瞎老头旁听了一段又一段了。 

路人本来就不多,老头也只是坐在拐角的地方,面前摆个盆。 

我看了看,盆里没多少,都是碎钱。 

忽然收了琴,老头叹了口气:小伙子,时候不早了,家去吧。 

啊?我一愣。 

老头松了松黄杨木弦轴,卸了琴码,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布来仔细抹了抹蒙着琴筒的蛇皮。 

大爷。。。。。。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了:您。。。。。。我四下瞅了瞅,抬起屁股凑过去,把手窝到嘴边:您眼睛没事啊? 

老头把墨晶眼镜往下一拉,一双浊眼但是眼珠自如,从眼镜上面看着我:你说呢? 

我又坐回去了。 

老头开始给弦上来回抹松香,一边自顾自地说:打刚才你坐在这我就看见你了,本来以你这模样,很会影响我这生意,可我又一想,没准加上你,咱爷俩更惨点,人还会多给点不是?可惜啊。。。。。。今天不好,晚上出来的人少。。。。。。。 

我摸出钱包来,拎起一张整票,就搁他盆里了。 

结果,老头一伸手,又把它给我拿回来了:别介,我可不是要饭的,你要有散的就当是个听戏钱。 

我二话不说,把裤兜里所有的钢蹦毛票都掏了出来,又把钱包里的散钱也收罗了收罗,然后必恭必敬地轻轻搁盆里了,尽可能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老头没言语,点了点头:跟人打了? 

我猛地心事上头,想了起来,一股酸气仿佛被人用针捻进了腰眼,钻心的难受。 

见我低头不语,象是明白我的心思,老头一边给琴上套一边叹道:年轻人,火气太旺,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白云苍狗,这世事不过是飞萤流水,甭管是长歌还是短调,快板还是慢板,岁岁光阴一曲也就唱完了。 



大爷。。。。。。我大惊啊:您。。。。。。您是一高人啊。 

嘿,老头乐了:我不高,我站起来最多到你胳肢窝。不过你这话我爱听。怎么着,大爷再跟你唱出虎牢关应应景? 

不,不用了。。。。。您琴码都卸了。琴都套上了。心里苦笑,虎牢关三英战吕布,我。。。。。。我这跟人家可不能比啊。 

也是。老头想了想,一笑:我这还有把板胡呢。要不,我给你唱个秦腔吧。 

啊?您还会这个? 

呵呵,老头从旁边又拎过一把琴就开始下琴套,笑道:少小离家啊,想不到到老又从陕北颠回来了,树都砍了,没水,地里什么都种不出来。。。。。。唉,这不,在哪都是掉沙子,我估计这老天爷八成是得了尿道结石了。 

这大爷还真能琢磨,我一乐,吸了口气,嘴疼。 

。。。。。。在那也是土,在这也是土,将来埋了也是土。所以你说,还斗的什么气呢。。。。。。老头拿出琴来,较弦定码,操起马尾子,上下一索,滑出一声轻颤。 

你想听什么吧? 

我一咬牙,里外里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那什么。。。。。。什么玩意惨您,您,您就给我来什么吧。 

喝?想以毒攻毒?老头点点头:甭问,情伤啊。 

我不说话,就听见咿呀一阵响,老头捏起了嗓子高亢又尖细地唱了起来,声音古朴圆润,象是能穿透整个隧道。地铁飞快地停靠再飞快地离开,迅猛的呼啸声,竟然都无法将这缕旷音驱开去或遮掩住。 

听不懂。 

只听懂了一句“落花惊散不成欢”。 





哎,哥们借个火。 

从地铁里出来,已经是深夜里了。走了半天都没找到铺子,想买只火机都买不着。烟摸出来了就不想再放回去,只叼在嘴里,到处乱看,好容易这才找着一个有火的。脑子已经清醒了,身上的疼火烧火燎地反射出来。就是想抽烟。烟是好东西,花点钱买了揣兜里,到哪都不怕它跑喽,也不言语,点着了烧成灰都任劳任怨。你要跟它说点什么,它也不是不懂,会跳起舞来给你看,黄豆豆杨丽萍也扭不出它那水平,姿势绝难还不带重样的。最穷那会,买了烟丝自己卷,就是太花时间,卷得不如抽得快。卷了老半天还不够一会烧的。 

谢谢。跟那哥们道了谢,就往前晃。回家吧。 

也该。。。。。。回家了。 

没走几步,迎面过来一人。 

呦,这不炮哥嘛!阿保看见我就挺高兴,过来一把抱住。 

哎呦! 

恩?阿保把我拉亮地里,一看,吓一跳:怎么拉这是?又跟谁掐上了? 

阿保,我心说你怎么说又呢,好象我没事就喜欢跟人掐架是的,嘴上说:真巧啊。 

刚借火那哥们过来了,原来他和边上那俩一起等的是阿保。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炮哥!阿保忍不住拉着我跟大家臭现,得意洋洋地:没他,我升不了职啊!来来,大伙多亲近亲近。炮哥,这是我一帮小弟兄。 

噢。跟三人一一握手。众人齐笑:幸会幸会。 

这么晚还出来玩啊?那什么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打了个招呼,我就想抬腿。 

那那成啊!阿保一把拦住:我们哥几个要去唱K,有内线说了今生意空,打折,一起来吧,人多了才热闹啊。 

阿保,我推脱着:我。。。。。。你看我这样。。。。。。 

炮哥,阿保不由分说推着我就走:就是看你这样,才让你散散心,有哥几个陪你解解闷,也省得你回去了一个人呆着闹心不是? 

被簇上的车,我和阿保一辆,剩下那三一辆。 

我没辙了,问阿保:那什么,你手机借我使使行吗? 

行啊,阿保递过来兴头头地问:跟谁请假呢?你那小情?还是那洋妞? 

嘿。接过来,自嘲地一笑,摇摇头,拨号码。 

老实说,你这架是为谁打的吧?大概阿保一直认为我是根双插蜡烛吧,处于中西对抗的矛盾焦点中。 

他这么一提,我还真想起我那大胡子树皮脸的情来了。。。。。。张头。。。。。。眼神一呆,可转念一想,我哪还再有脸回去见他啊。 

秘书台通了,跟小姐报了机号和密码。过了会。 

小姐报话了:您有两条短信,昨天晚上22点零7分,一位姓高的先生发来,内容是苏珊给我发了电邮,她说中国人真奇怪,心是用来打的用来吃的,她让我转告你,心应该是用来爱的。。。。。。 

苏三。我忍不住低喊了一声,闭上眼。 

我觉得对不住她。 

。。。。。。另外一条短信,今天凌晨,依然是由高先生发来,内容是你手机不通,没什么事吧?我已经订了下午的航班,大约晚上到,别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见面请你吃饭。信息播报完毕。 

谢谢。 

把手机还给阿保,我觉得饿了。 





炮哥,和洋妞掰了?没看见她再来找你哦。 

不想说话,我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过了会,说:阿保。 

恩? 

我不干了。 

什么? 

我辞职不干了。 

啊?阿保从前面扭过头来大惊:真的假的啊? 

真的。你礼拜一帮我跟黄姐说一声。钥匙我已经还给总了。公司也没什么我的东西,打个招呼就完了吧。 

炮哥。。。。。。你怎么拉?出什么事拉? 

我把脸扭向窗外:。。。。。。没事,累了,想歇一段。。。。。。 

可你在医院的时候不天天吵吵说歇着累吗?这才出来几天啊?阿保狐疑地看着我,过了会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难道。。。。。。事业部那帮小子传的话是真的?你。。。。。。你撬了高总的墙角? 

放屁!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扭过来一把捏住他搭在前座上的手腕:是谁嚼得这舌根,是哪个王八蛋? 

哎呦,炮哥,饶命啊!阿保苦着脸叫: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说的,苏三是高总的老相好。。。。。。 

我一愣,松开手。 

阿保揉着手腕嘟囔着:前他们才告我,本来我还不信,可你刚一说这话,现又这样,你看看,还不明显就是嘛?瞎子都看得出来。 

我松了口气,躺回座位上,心里砰砰地跳,想着,幸好。 

唉,所以说,什么妞都能泡,这总的妞能泡吗?啊?什么人都好得罪,这老板能得罪吗?现在你倒好,这小妞听说是也有段没来找你了,这饭碗也保不住了。。。。。。阿保先是瞪着眼,后来又忍不住贼贼地笑起来:不过呢,话说回来,要换我,我多半也会上拉,这他妈多有成就感啊! 

我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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