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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
作者: 李天晴
正文
还朝 大婚 朝堂
依依 心结 束发
石凯 亲政 赏灯
晨曦 聘礼
'内容简介'
萧默然双手捧剑,走到月上弦面前。
“请陛下赐臣一死。”
当着萧默然的面,上弦把湛虏剑扔在了地上。冷笑着说:
“竟王殿下,成王败寇这句话您一定听说过吧。”
萧默然一脸淡漠,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上弦接着说:
“下个月初十就是黄道吉日,殿下和朕,就在那天行大婚之礼。
他,是朝中翻云覆雨的摄政王,而她,是几乎被赶尽杀绝的女帝。如今终于虎口脱险,经历九死一生,再也没有力气去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那怕还有一条活路,一线生机,她都不会为难他,因为,她一直还记得,这个人,曾经,曾经温柔的保护过她。
为什么要逼她,逼她奋起反抗?
皇帝的后宫是什么样的,大家都知道了,那女皇的后宫呢?
还不就是一堆男人,有什么好想的。
对,一定有男人,不过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有尔虞我诈的争权夺利,也有浩然正气的忠肝义胆,还有……
还有欲爱不能的生死缠绵……
还朝
长平殿中,静静的坐着一个人。殿外夜已深沉,殿内却烛火通明。这是新沂送来的贡蜡,每一根都有碗口粗,半人高,无烟无泪,只在皇帝上朝的长平殿和祭祀用的太庙才能用。殿门紧闭,殿上的人已经坐得有点倦了。
多年以前,当父王和母妃在千里之外的故国大殿之上等待着,等待着这最后一刻的心情,是不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呢?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多久了?有十二年了吧。
从紧闭的殿门外已经隐隐传来杀伐之声,她已经攻破皇宫了吗?快了,她马上就要回来了。萧默然稳稳的坐在大殿的中央,那本是只有月尚的皇上才能坐的地方,月尚建国以来从未破例。可是,萧默然却让它破例了。先皇亲点的摄政王,在公主成年亲政之前教育女皇,代理朝政。掌管羽卫军守卫都城,有御赐黄金锏可以上打昏君下打逆臣,御前佩剑行走,赐住月隐宫中就近教养女皇,见女皇不必下跪,女皇亲政之前代掌皇玺,多么显赫一时,多么不可一世。
当初先皇驾崩,他说女皇年幼,宫中女眷太多,阴气太盛,会让女皇变得妇人之仁,寡谋少断。一声令下,宫中女官、女侍除跟在女皇身边的少数几个,全部赐还家。禁宫之中,换上了他属下羽卫军中挑选的年轻男子。此事既违祖制,又损礼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朝堂之上,竟无人敢挺身反对。
当然无人反对了,会反对的人早在先皇重病不能理政的时候就被处理掉了。那帮不服他的老臣,说什么他不过是个番王,而且还是被灭了国的。前来月尚天朝搬救兵回去复国的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当摄政王。这些挡他路的人,为首的,找个罪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还有不服气的,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从此朝堂之上,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四海之内,只知道月尚国有摄政王萧默然,不知道有女皇月上弦。
他说女皇娇生惯养,如何能当一国之母的重任,不知民间疾苦,当然不能当好皇帝,生生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皇当了两年的侍女,到御膳房烧火摘菜,为他更衣叠被,为他打扫书房,稍不如意,便要年幼的女皇饿一整天,罚她跪太庙,打她的手掌心。
三年前,女皇及笄之礼之后,他说女皇未建寸功,立即亲政只怕难以服众,正好成国叛乱,他要女皇亲征。成国,正是灭了他竟国的死敌,早有颠覆月尚天朝的野心,此次终于发难,岂是易与。不派老将前去剿灭,却要年仅及笄又从未上过战场的女皇前去送死,当真其心可诛。
如今,弦儿就要回来了,来夺回自己的皇位。
萧默然再环视了一遍身处的这座大殿,触目所见都是耀眼的正红色和眩目的金色。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帘幕,红色的蜡烛,红色的龙椅。金色的彩绘,金色的流苏。正红色,是只有皇族才能用的颜色,平常人家只有节庆、婚庆之时才能使用。
第一次进入月尚国的禁宫——传说中的赤宫的时候,只觉得它气派非常,肃穆庄严让人心生畏惧。如今见得多了,也不过是大一点,而且还有些俗气。
拿起摆在面前红色龙案上自己的佩剑,萧默然轻轻的拔剑出鞘,一声龙吟,如湛湛秋水的剑身上,寒芒吞吐不定。
“湛虏啊,湛虏,你陪了我十多年,今天,就由你送我上路吧。”他从衣袖里抽出丝绢,在烛火下,静静的擦拭起剑身来。
打斗的声音已经停止了,殿门外已经响起了撞门的声音。萧默然从容的还剑入鞘,将剑放回龙案之上。
嘭的一声巨响,殿门被撞开了。
最先走进来的果然是她。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长枪染上了血迹,看来终于明白政治就是要流血的了。还是用长枪,教过多少遍,只有剑才是王者之器,长枪是武夫所用,配不上女皇的身份。还有,统帅军队的人怎么能身先士卒,这样一马当先的冲进来;如果有埋伏怎么办?还是这样莽撞,难道三年的军旅生涯还没让她学乖吗?
也罢,以后自会有人提醒她,现在再教也来不及了。
萧默然突然有些想笑,马上就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月上弦一进长平殿就看见坐在龙座上,穿着红色蟒袍的萧默然。
三年了,已经三年没有看到他了。还是这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还是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她,即便现在死到临头,仍然一派潇洒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件玩物,任他搓圆捏扁。
看他拿起手中龙案上的长剑,从龙座上站起身来。
身后的卫士胡海平大喝一声:“你想干什么?”
上弦轻轻对胡海平挥了挥手,示意他噤声。
“陛下,臣恭迎陛下还朝。”萧默然拿着剑从龙案后走出来,停在离上弦五步远的距离,恭敬地说。
上弦笑了笑,没有答话。屏息静气,等他的下文。
萧默然双手捧剑,走到月上弦面前。
“请陛下赐臣一死。”
上弦接过他手中的剑,湛虏宝剑,这是他从不离身的佩剑。
“默然哥哥,你让我摸摸你的剑好不好?”
“不好,剑是凶器,弦儿还太小,会伤到自己,等你长大一点才能摸。”
上弦一阵恍惚,突然想起幼年时自己曾经拼命想要快快长大,只为能摸一摸这把上古名剑。
“默然哥哥,我现在已经长大到能摸你的剑了吗?”上弦盯着萧默然的眼睛,在心里偷偷地问了一句。“如果长大,摸你的剑之后就是要杀你,那我情愿永远不长大。”这句话当然更不会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偷偷地说。
当着萧默然的面,上弦把湛虏剑扔在了地上。冷笑着说:
“竟王殿下,成王败寇这句话您一定听说过吧。”
萧默然一脸淡漠,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上弦接着说:
“下个月初十就是黄道吉日,殿下和朕,就在那天行大婚之礼。
萧默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上弦发觉自己终于成功地把萧默然脸上冷漠的面具撕开一个口子,得意地笑了。这么多年所受的屈辱和痛苦以及心中的压抑似乎一扫而空。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萧默然面前任由自己的表情透露出心中真实的想法,但就这一次,胜利者是她,不是吗?就这一次,让自己放肆的得意一下吧。
“皇夫大人,请这边走。”胡海平强忍住笑,对萧默然作了个请的手势。
站在胡海平身后的将士们却不是都有这么好的涵养,哄的笑出声来。那个专权跋扈,辣手无情的摄政王居然要变成女皇的宠物,过着废物一样的生活了,怎能不叫人大笑出声?
萧默然就在这大笑声中,从容的拾起地上的长剑,优雅的随着胡海平离开了长平殿。
即使在很多年以后,当上弦见识过更多气质优雅高贵的人,回想起来,像这样如同把从容优雅的特质融入骨血,在任何时候都不改变的人,也只有萧默然一个。
目送萧默然潇洒地离去,上弦发现,自己原本因为长年以来所受到的羞辱终于得到洗刷而快意的心情,突然变得不那么快意了。为什么明明赢了,她却觉得,输的人是自己。
但是,上弦若有所失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马上就有别的事来分走了她的心神。
“陛下,既然萧默然已经就擒,下一步是什么呢?”
“快宣庆王觐见。”
庆王月晨曦乃是月上弦唯一的胞弟。月尚本来南北分治一百余年,月上弦的母亲月泓溟是月尚南主,父亲月黎是月尚北主。二十年前,月泓溟嫁给月黎,终于结束了月尚一百多年的分裂。她与丈夫月黎共掌朝政,更是创造了月尚从未有过的繁荣。月尚上至贵族士大夫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对这位女皇的勇敢智慧,远见卓识衷心钦佩。可惜天妒红颜,在月上弦十岁那年,这位充满传奇的美丽女皇就永远的离开了。痛失所爱的黎皇没有多久就一病不起,在月上弦十二岁生日前夕,也与世长辞了。从此,月上弦就与月晨曦相依为命。直到三年前,月上弦被萧默然送去战场。
“姐姐,你回来了。”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又瘦又小的小可怜虫了。月上弦看着这个已经长得英俊挺拔的美男子,心中很是感慨。印象当中,晨曦一直比自己矮,比自己弱,需要自己保护。可是现在晨曦长得比她还高了,本来以为见面之后一定会冲过去拥抱他,哪知道他长得比自己还高,这么有男子气概,她竟然不是很敢抱了。
“姐姐,你怎么了?”月晨曦看到三年不见的姐姐,也有些激动。他俯视着姐姐,原来姐姐这么娇小,以前怎么没发现?
“没什么,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高了,我要仰头才能和你说话。”
月晨曦笑了,
“姐姐难道以为我会一辈子都是小矮子吗?我只不过比你小一岁而已,始终也是男人,肯定会长得比姐姐你高的。”
“姐姐还可以抱抱你吗?”上弦很认真的询问他的意见。
晨曦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上弦拉进了怀里,很用力的拥抱了她,就像小时候每当上弦要回自己的寝宫,与晨曦分别时的拥抱一样。年幼的上弦独居在储君所住的东宫中,与住在兆阳宫的晨曦只有在到尚书房听课时才能见面,上弦在东宫有萧默然亲自授课,去尚书房每月也不过一两次,所以两人常常在分离时拥抱得难分难舍。
被晨曦拥在怀里,上弦才发现自己只到晨曦的肩,鼻子里闻到晨曦身上属于男子的气息,上弦突然想到,是不是该给晨曦求一门婚事了。
“晨曦,萧默然已经封你为庆王,你为什么没去自己的封地呢?”上弦把头靠在晨曦的肩上,柔声的问。
“萧默然是什么东西,他给我封地我就要去吗?他用我的安危来要挟姐姐,要姐姐你给他当侍女,又要你去战场送死,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又要我去封地,他更好没有顾忌的为所欲为,我偏不去,这样他才会有所顾忌。”晨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上弦抬起头来,看着晨曦阳光灿烂的脸。听他孩子气的话,刚刚还觉得他成熟了,几句话一说,又露馅了。
看她抬起了头,晨曦松开了抱她的手。
“那你现在想去你的封地吗?”
“姐姐想让我去吗?”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
“我不想你现在就去,”看他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上弦才说下去,“至少等你成亲之后再去,我们姐弟三年没见面,我还不想你现在就走。”
“姐姐,我还不想结婚,而且,我想自己选新娘。”
“怎么,有人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