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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儿都有几分土性子,平时邵棋瑛有事没事老是对她冷嘲热讽的,她懒得跟这种人计较,能不回嘴尽量不回嘴,让她自己讨个没趣。却不想她一再退让,就让这邵棋瑛以为自己好欺负了?
“夫人,刚才是我扰了大家的雅兴。为了向您和诸位姐妹致歉,我刚刚请史妹妹带我到她屋里泡了壶乌龙梅子茶,给大家解渴。”
大家这才注意到芳菲身后还站了个小丫鬟,手里托着一个白瓷茶壶。
史明珠坐回原来的位子,对吴夫人说:“母亲,今儿我看秦姐姐泡茶,才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要泡出好茶来,还得费不少功夫呢。不瞒母亲说,我刚刚已经在房里偷偷先尝了一杯,这茶滋味真是香甜”
梁小姐也说:“哦,是佳茗居新推出的乌龙梅子茶吧?我去喝过一次,确实不错。”
芳菲身边的荷包里是常常备着许多茶包和药粉的,这习惯从她小时候开始就有了。当下她亲手执壶,为诸位同窗一一倒上。
最后她给邵棋瑛满倒了一杯,亲手端到邵棋瑛面前,诚恳地说:“邵姐姐,刚才真是抱歉,把你的杯子给扫到地上了。你不会怪我吧?”
邵棋瑛看着芳菲一脸的歉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给脸色芳菲看啊,便也牵动着嘴角挂上一个客套的笑容,伸手把那杯茶接了过来:“哪里,我怎么会怪你呢。”
芳菲给每个人倒了茶以后坐了下来。吴夫人喝了一口这乌龙梅子茶,赞叹道:“以前我们喝茶就是喝茶,哪有这么多配方?你这方子是怎么弄出来的?”
芳菲笑道:“夫人,所谓秋饮乌龙,润肤益肺。乌龙介于绿茶于红茶之间,茶性适中,不寒不热,既有绿茶的清香和天然的花香,又有红茶的醇厚滋味。这乌龙本身就是可以解油腻的,加上生津止渴的陈皮梅,可以让这茶饮口感鲜爽——其实呀,这道茶是最适合吃月饼的时候喝呢。”
吴夫人和几位史小姐常年在西北生活,即使当时是身为知州家眷,家里的饮食也是很简单的。哪里听过这么多讲究?不由得全被芳菲的话吸引了过去。芳菲也不是来专抢风头的,时而和梁小姐说两句养生,又转头和徐小姐谈一谈糕点,不知不觉间把桌上每个人都绕进了话题圈子里,让大家无人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冷落,桌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又到了一个小高潮。
看看说得差不多了,芳菲再次起身告辞回到她的原位上。邵棋瑛这回可不敢再动手了,怕是再次弄巧成拙让她又走不成。看到芳菲真的走得远远的回到了盛晴晴们的身边,她才暗暗吁了一口气。
她才放下心来,正想打起精神再跟吴夫人说说话,忽然觉得有点儿头晕。
“咦,邵家侄女,你脸色有点儿苍白,是吹了风吗?”
吴夫人突然注意到邵棋瑛脸色不对,不由得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邵棋瑛忙笑了笑,说:“我身子好着呢。”
冷不防梁小姐却插了一句:“邵姐姐,你要注意身子啊上一回你伤了风在家里休息了好长一段时日,我们都担心得很呢。”
邵棋瑛差点想骂人了,那次伤风她只请了两天的假好不好什么叫好长一段时日?
“是呀是呀,”徐小姐也跟着说:“邵姐姐,这样硬撑着也不是办法,你常常病着也不见好,要不换个大夫看看吧?”
其他几位闺秀心领神会,全都开了口,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对邵棋瑛关怀备至的友好模样,却句句点出她“身子一直不见好”。
邵棋瑛双手藏在袖中紧握成拳,脸色更不好看了。这些人在她“相亲”的时候拼命说她身子不好,这不明摆着在阴她么?哪个婆家会喜欢身有顽疾的媳妇啊?
史明珠是个聪明人,早看出这几位小姐想干什么了。只是她对邵棋瑛现在没什么好感,根本不想出头为她说话。说实在的,她现在还真不想哥哥娶邵棋瑛呢,这么肤浅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是良配?改明儿私下里得婉转的和母亲说说才是,宁可娶个门户差点的贤良女子,也不能娶个品性不好的高门贵女。
史明珠刚刚坐得离芳菲很近,她虽然没有看见邵棋瑛碰掉茶杯的动作,但总觉得应该不是芳菲自个弄掉茶杯的。要是邵棋瑛故意这么做——那也太小心眼了
芳菲回到盛晴晴的身边,和几位好友继续聊天喝茶,眼角却一直扫着主席上的动静。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邵棋瑛只觉得身子渐渐绵软起来,她担心自己真的是因为吹了这园子里的晚风导致染上了伤风。
自己的身子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虽说上月是病过一次,但早就好了呀难道是刚才心情跌宕起伏太过紧张的缘故?
史楠坐在椅上听着那几个官学里的同窗说话,心里却还挂念着刚刚见到的芳菲。这几个同窗和史楠相识不久,却也都知道他是的脾气,便笑他:“史公子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魂儿被那美人儿给勾走了呢?”
“唉……”史楠也不否认,他真的是对芳菲的美貌非常动心。这样的美人为什么偏偏定了亲?
席中有一个公子也是听说过芳菲的,便说:“这秦家七小姐,谁都知道她是阳城一枝花,但人家是有主的人了,有什么办法?连湛家老九这种风流种,家世好、相貌好,还惯会做小伏低,这样都没能把她的心给磨过来。”
“是呀”另一个同窗说:“她的烈性子谁不知道?看得吃不得,谁也奈何不了她”
史公子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却不服气。凭什么别人奈何不了她,我就一定不行呢?
转眼间,赏月会便到了尾声。众家闺秀纷纷来向吴夫人告辞,自然要恭维一番她组织的这场赏月会是如何的风雅别致。
邵棋瑛坐在吴夫人身边,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身子软乎乎的直想倒下去。不过,总算熬到结束了……她强撑着站了起来,看不到远处的芳菲脸上那讥讽的笑容。
“这女人能撑到这时候不倒下真不容易呢……”芳菲在心中冷笑:“不过她走起路来就有趣了……”
她正想着呢,便看到邵棋瑛和吴夫人说了两句话,然后迈开她那摇摇晃晃的步子想要离开。
也合该邵棋瑛倒霉,今儿为了漂亮穿了一条曳地千褶长裙。要是在平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过她现在站立不稳,一脚踩在自己的裙边上,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一下子便往前摔去——
邵棋瑛尖叫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撑住桌子,不但没能撑住,反而将上头那块精致的挑花桌布一手扯了下来,所有的杯盘碗碟乒乒乓乓全摔在地上砸成了碎片。
在碎片堆中,躺着不住挣扎的邵棋瑛,她可是正面朝下狠狠的摔了下去
正文第六十九章:车祸
第六十九章:车祸
(刚说了特殊情况,马上就特殊了……刚刚带女儿出去了,抱歉)
多日后,闺学里的许多同窗说起邵棋瑛当日的丑态还是忍俊不住。摔跤并不特别,特别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吃屎……
是的,当邵棋瑛被史家的几个丫鬟扶起来后,那一脸泥巴模样可不就是像足了狗吃屎么?
邵棋瑛当场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偏偏她又浑身绵软走也走不动道,吴夫人只得让史家的丫鬟们把她硬生生架着拉到了内房去梳洗一番。本来极为圆满——起码在吴夫人看来是这样——的赏月会,就在这样的闹剧下草草落幕。
当邵棋瑛一不小心把桌布扯下来摔碎了所有的杯碟之后,芳菲就彻底放了心。
除了当事人邵棋瑛,谁也不会想到是芳菲做的手脚。即使是邵棋瑛,也不能肯定是芳菲害了她——同样一壶茶,怎么别人喝了都没事,就她喝了昏昏沉沉呢?
她当然不会知道是芳菲在指甲盖里藏了药粉,直接弹到她杯子里去的。这药粉其实也不是毒药,只是芳菲随身带的治疗失眠时吃的类似安眠药的药粉,吃了以后会很想睡觉……古人所谓的“蒙汗药”,其实就是这个玩意……
就是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所有的杯子都被摔了个粉碎,谁还分辨得出她原来用的是哪一只?
如果她有机会见到那位也曾经遭过芳菲“毒手”的洛君公子,他们倒是可以执手相看泪眼,抱头痛哭一番,说不定还能从此撞击出点什么火花来也说不定……不过现在邵棋瑛显然只能躲在自己家里哭了,起码事情过去半个月了,她也还没敢出来见人。
至于她的婚事有没有受影响,芳菲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已经把邵棋瑛的事情全然丢开,开始忙起了佳茗居的重阳菊饮,这可是近期内最赚钱的一个茶饮系列。
每次配了新茶,芳菲总会先去让唐老太爷品尝一番,请他老人家指点指点。唐老太爷对于芳菲层出不穷的创意感到十分惊奇,不过久而久之也习惯了。作为爱茶的同道中人,即使没有救命之恩在里头,唐老太爷对芳菲也是极为欣赏的。
他常常对芳菲的茶饮提出一些改良的意见,经过唐老太爷改过的茶方,确实也更加符合时下人饮茶的口味。
佳茗居开张大半年,客源渐渐稳定了下来。芳菲去花园那边看了几次,认为现在鲜花的产量仅仅够提供佳茗居的茶饮使用,这样可不利于她明年的大计。于是让方和又在原来花园的附近再买了两个园子,也照样种上这些花种。
她现在有“替陆寒管生意”的幌子在身前挡着,许多事情做起来无须太过顾忌,比原来好多了。
至于陆月思夫妇,暂时还是不敢来惹她的。听说那陆月思的外室生了个儿子,方氏跟他在家里又是大闹一场,好像还回娘家去住了一段时间。陆家家宅不宁,更是顾不上来抢夺侄子的家产了。
陆寒依然住在乡下,过着清苦的日子。芳菲时不时去看他几次,每次去的时候都看到他在孜孜不倦地读书,小时候那种厌弃书本的性子完全被扭转了过来。陆寒对生意上的好坏并不太关心,却老是问芳菲在秦家过得如何。
“陆哥哥,你不用替**心。现在他们哪里敢对我怎样?我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脾气。”芳菲看陆寒住的农舍里的土墙都斑驳不堪了,想着得让方和给找几个人来替陆寒修修房子。这会儿已经是九月,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这样的屋子怎么过得冬?
她这回来,是和陆寒商量重九去给陆月名夫妻上坟的事。她毕竟还没嫁进陆家,没名没分的,不合适去上坟。
“这些是我替你准备的重九祭品……”芳菲把一堆堆的包裹指给陆寒看。“这是重阳糕、这是祭祀用的熏肉、这是干果子、这是香烛和纸人纸马……那几天秦家也忙着呢,我也得去替我爹娘烧纸,就不过来了。不过我会请方掌柜来送你去的,你在家里等着就好。”
陆寒早已习惯了芳菲对他的照料,他们之间也无需再说什么谢不谢的话。倒是芳菲见陆寒没出声,眨巴着眼睛说了句:“陆哥哥,你不会是嫌我啰嗦吧?”
“怎么会呢?”陆寒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我还要听一辈子的呢。”
芳菲没想到陆寒一下子又冒出句这样直白的情话来,倒让她怪不好意思的,只得又拿些别的话来遮掩她的羞赧。这孩子……越来越不老实了,真是的……
眼看着日头偏西,芳菲也不好多留,便告辞了陆寒匆匆回城。她出来看陆寒一趟还真是不容易,得先借口到佳茗居去才能从秦家出门,然后在佳茗居的后门坐上方和准备好的马车偷偷出城去看陆寒。
她还是个普通富绅家里的女孩儿而已,要真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身边永远跟着四个以上的丫头,想做点什么私密事情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前看着电视剧里头演古装戏,连公主都可以随便在大街上走,真是……完全的浪漫主义,纯属幻想。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小姐们能够见到的年轻男子——而且是有资格跟她们婚配的,绝不会多。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千金小姐一见了个清俊男人就把一缕芳心全寄托在他身上了的缘故,因为她们可以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少了。
所以,这半个月来,芳菲在闺学里亲眼见证了几位被吴夫人列为儿媳妇候选人的同窗们,也就是梁小姐和徐小姐等人彼此间明争暗斗的精彩戏码。
那天晚上的赏月会,她们可都是亲眼见了史公子的,觉得他虽然没有潘安之貌,可也算得上一表人才,自然就芳心暗许了。在最大的心腹之患邵棋瑛躲在自己不敢出来见人之后,原本连成一气对付邵棋瑛的她们,又开始了内部斗争……当然,芳菲只是当戏看而已,从没想过这事会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从佳茗居出来,坐在秦家的马车上,芳菲无聊的想起这些事情,不由得笑了两声。春雨跟她一起坐在车厢了,见状好奇的问道:“姑娘,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呀?”
芳菲刚刚想说话,突然间听到车夫惊呼一声,紧接着便是马儿嘶叫的声音,车身随之一震便停了下来
“唉哟”
马车骤然的震荡使得春雨一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