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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知道陆寒能有今天的见识,和他那位隐于乡间的老师,前翰林学士苏老先生的教导是分不开的。
她很高兴。
她真的真的很高兴。
长久以来,她一直在潜意识中将陆寒当成弟弟,把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尽力照料。
可是她直到今天才看清,这个少年的内心已经极为坚韧和自信。或许他现在还不够强大,可是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时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去慢慢的成长……
她已经不能用一种俯视的眼光去看待他了。是的,或许她的心理年龄比他成熟,但如今,他的眼界和思想却已经超越了她。
假以时日……
他会变得越来越耀眼吧。
萧卓在阳城停留了几天就赶回京城去了。临走前他也没来得及再见芳菲一面,只到佳茗居去交代了方和,如果芳菲一有大事发生,立刻就给他去信。
缪天南父子随后也离开了阳城,走的时候自然有无数学子夹道欢送。也许是缘分,缪天南坐在离去的马车上,竟然看见了站在街边送行人群中的陆寒。
他冲陆寒点了点头,看见陆寒冲着他远远的拜了下去。
这个少年人……他眼中的神采,让缪天南印象极为深刻。
所谓年少才高的那些才子们,缪天南见了不知多少。也真有些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是学问好了,人却轻狂,言谈间总隐隐露出傲气——当然,年轻人嘛,有点儿锐气也很正常。
但陆寒和这些人不一样,应该说太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天生的内敛,还是父母早殁的经历给他带来的影响?他既有才华,行事言谈却极稳重……缪天南看人很准,他心想,如无意外,这个年轻人总会进入官场的……现在先卖他一个好,到时,还说不得谁要靠谁呢
长江后浪推前浪,雏凤清于老凤声。被世人推崇了半生的缪大儒,头脑却一直很清醒。他不会像他的很多同辈人一样看不起年轻人,因为年轻人身上,有着无限发展的可能。尤其是有才华的年轻人……更是不可轻视
陆寒拒绝了宁川公将他收入门墙的事情,在阳城学界不可避免的传扬开来。尽管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个傻瓜,机会来了却不懂得抓住,但同样也有许多人觉得他不愿弃了原师改投他门的表现极有古风。
在讲究“节烈孝”的时下,陆寒的这一行为得到了许多清流士子的好感。加上从阳城学政陶育口中传出缪天南对陆寒文才的欣赏,使得陆寒声名更盛,一时间竟被传为“阳城第一少年才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陆寒并没有听到多少传言,他依然默默地在村学里跟着苏老先生做学问。
芳菲一面照料着陆寒的生活,一面忙着闺学的功课和佳茗居的生意。
不可否认的是,佳茗居的生意现在虽然好,但确实没有起初的火爆了。
阳城的茶商们,怎么会让她专美于前,抢尽风头?就算她后头有唐老太爷撑腰,可其他人也不能干看着她赚钱,自己一点儿好处也捞不上啊。
所以各家茶坊,也开始卖搭配好的养生茶茶包。一个茶包里头搭配着适量的药材和茶叶,客人们带回自己家冲泡便可,比去佳茗居喝茶便宜。
当然,个人冲泡手法不同,所得的效果也不同,一般而言,自个在家泡茶还是没有佳茗居里头卖的滋味好,但胜在花钱少,所以也分去了不少客源。
幸而在卖给女客的花草茶这一块,暂时还没有别的茶商能够染指,因为这些花儿并不是一下子就能种出来的,炮制干花的手法他们也还没能学到手——但这只是时间问题,这又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技术,总会被人学了去的。
“七小姐,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都会被别人抢走了”
方和忧心忡忡地把最近的账本拿给芳菲看。
芳菲并没有因此而显露出什么特别的激动神色,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被人跟风,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她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账本,了解完最近店里经营的情况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方掌柜,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方和可是担心得不得了
以前佳茗居可是人头涌涌,日日爆满。现在上座率最多能达到七成,楼上雅间的情况稍微好点,能有八成满座。但和原来相比,差别还是很大的。
“是的,不用怕……”芳菲居然还笑了笑:“你没有发现,那些穿着短打衣裳的市井百姓来得少了,而达官贵人和公子小姐们还是一样照来不误吗?”
她这么一说,方和才想起确实是这样。以前许多百姓为了尝鲜,常常拖家带口的一家老小来占着一张桌子,却只叫一壶茶,一小碟点心,弄得店里怪挤的。
“所以我当日即使银钱张罗不开,也坚持请你租一家好一点的酒楼来做我们的店堂。”芳菲笑道:“老百姓们嫌贵不想来,那就不来吧。咱们一样能把生意做下去”
用现代的语言解释,就是她把佳茗居的消费群体定位在高收入阶层……那些低收入的散客们,流失就流失了吧。
总得分点好处给各家茶庄们的,不然自己一家独大,也太惹眼了。
芳菲从佳茗居里出来,忽然面上一凉,一片雪花被风吹到了她的脸颊上。
她伸出手去托住这从天而降的晶莹雪花,仰头看向白蒙蒙的空中……
又到了初雪时节了。
正文第七十六章:雪灾
第七十六章:雪灾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整座阳城被装点得银装素裹,像是一座梦幻的冰上城郭。
看上去很美,但事实上城里城外的人几乎都没有了欣赏这美景的心情。
“这雪再下个十来天……我们也只好关门谢客了。”
方和把最近佳茗居的流水指给芳菲看。
惨,惨不忍睹。从半个月前起,佳茗居就已经没什么客人上门了,这几天更是冷冷清清,只有伙计们在店堂里打盹。
但这并不是佳茗居一家店所遇到的危机,事实上阳城所有的酒楼食肆的生意同样惨淡。这场多年不遇的雪灾让阳城变得如同死城一般,路上的行人都看不到几个。
要不是为了出来看这里的生意,芳菲都不愿出门,实在是太冷了。闺学那边,早就停了课,谁敢让娇滴滴的官家千金们冒着大风雪出门来上学?
“幸亏咱们的东西大多是不怕放的,这一点损失还撑得住……”
芳菲听了方和的话,苦笑着点点头。茶叶和干花只要贮存得当,放上一段时间并不会影响它们原有的品质。比起那些大酒楼来说,佳茗居的损失是小一点……但也仅仅是小了一点罢了。
方和看着芳菲,欲言又止。芳菲注意到了方和的表情,心里不觉一沉:“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反正我今天来就是听坏消息的。”
芳菲故作轻松说了一句,方和却并未因为而舒缓脸上的表情。他一再迟疑,终于不得不说出口:“咱们的花园子……”
“花园子怎么了?”
芳菲大惊失色,这花园可是她为开春之后的花草生意下了重本的,里头的花木全都是买了最好的树种,连花农的工钱她都没吝啬过。但是看方和的样子,这花园子肯定没好事
方和说:“昨儿花园子的花农特地来让我出城看了一趟,好多花木……都冻死了……”
“那暖窖呢?夏天的时候不是开了暖窖的吗?”
芳菲惊慌起来,冻死了大批的花木,那她的花草茶怎么办
方和依然一脸苦笑:“能搬进暖窖里的,都搬进去了,可是这暖窖也是个烧钱的事儿啊……七小姐你也知道,暖窖里头要烧炭的,如今的炭是什么价钱?尽管我们用的是最差的炭渣,可一天也要花好十几两银子呢……”
意思就是,搬进暖窖里的花木就算能活下来,那成本也会比原来高出很多很多。明年花草茶这一块,是明显没什么赚头的了……
芳菲抓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青得吓人。
春雨很少见到姑娘会有这样凝重的表情,她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惹姑娘不高兴。
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些生意上的门道,可是看方掌柜和姑娘都如此表情,春雨也知道这回事情麻烦了……
芳菲强打起精神,交代了方和一些事情,让他再看三天雪灾还没过去的话,就索性关门,给伙计们放假算了。
她冒着漫天鹅毛大雪回到秦家,手脚都快冻僵了。春雨自己也冷,但是她顾不上自己赶紧让春芽、春月几个给芳菲拿手炉和熏笼来,又劝芳菲先喝了两杯烫烫的桂圆茶。
一番折腾,芳菲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
“春雨,你也乏了,先回你屋里歇歇去。这儿有春芽就行。”她回过神来,先让春雨下去歇息。
等春雨走了,她整个人靠在屋里的罗汉床上,抱着怀里的暖炉想事情。春芽几个知道姑娘有这个习惯,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在屋角点了一炉甜香,便都静静得坐到一旁边做针线边听候使唤。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芳菲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常常念叨的一句话: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好吧,现在她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几年间攒下来的银子全投到了这间佳茗居里,才刚有了点起色,一场雪灾就弄得她窘态毕露。
她居然还为自己能折腾起这么大一个摊子感到有些自得……没想到才出海不到百十里路,就已经触了礁。
当然,也不是说她的生意就此完蛋。雪灾总会过去的,天气好了,佳茗居的生意自然能好起来,这一点损失她还不至于太过放在心上。真正让她堵心的,是她的那些花木……
幸好早早就把菊花都收成了,现在库里最多的存货就是菊花。其他的那些娇嫩的枝丫,估计死了好多……投在花园子里的钱,算是折本到底了。还得等雪灾过去,才能算出真正的损失呢。
要是那些家底丰厚的大商贾,这些其实都算不上什么。做生意,当然是有赔有赚,哪有万年赚钱的事情?
可芳菲的底子实在太单薄了……
是她太着急了吗?
芳菲反省着自己的作为。看着花草茶生意好,毫不犹豫的又把赚来的钱再买了两个花园子,大量种植花木。结果这一下子,把她的如意算盘一下子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好吧,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
芳菲本是豁达之人,想通了这点,也就不去纠结它了。
只要佳茗居还在,她的根基就还在。咬咬牙,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为雪灾烦恼的当然不会是芳菲一个人,上至知府史大人,下到村里的佃农们,人人都在为雪灾带来的损失而焦头烂额。
唯一不受影响的,也许就是那些坐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们了。她们本来就受着约束不能随便出门,现在雪灾封城出不了门也不关她们的事。一样的坐在屋里绣花看书说闲话,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有一位千金小姐的心情,可是和这冰天雪地并不相符,焦灼得很哪。
邵棋瑛坐在母亲的身前,听着母亲不知道第几遍的教训着自己,心里觉得很委屈。
那次又不是她故意要跌倒的她只是受了风寒,一时头晕没站稳才会摔了下去,事后人家知府夫人也没怪罪她啊。还让史家大小姐同样拿了一身新衣裳给她换下来,帮她整理好仪容之后才用马车把她送回来的。
她以为就算那回她表现得不够好,可也不至于让知府夫人对她有什么太大的意见,那只是意外嘛
可现在她却得知,知府夫人已经在相看着别家的闺秀,不打算来他们邵家提亲了……
“你说说你你从小到大,吃的用的穿的戴的,样样不是家里最拔尖的?上回那个赏月会,我特地把我最好的一套首饰给你戴上了,结果呢?”
邵棋瑛的母亲朱氏看着眼前发着呆的大女儿,真是气得够呛。
知府家的亲事,本来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她托了好些个有体面的贵夫人在知府夫人面前说了好多次,听说吴夫人也动了心,连知府大人都觉得这门亲事可行。从史家露出的口风,说是知府大人对他们邵家的邵御史极为敬重,觉得能够娶到邵家这种名门的千金闺秀是一件好事。
朱氏当时心中欢喜不胜,在家里也难免露出骄矜之色。她只生了邵棋瑛一个女儿,家里其他的孩子都是几个姨娘生的,所以邵棋瑛就是她的希望。
结果现在平地一声雷,说人家知府夫人不考虑邵家的亲事了
邵家的大伯邵御史,还稳稳的坐在都察院里办公。邵家的各位做官的长辈们,也没一个出了纰漏。那么知府家改了主意的原因,还不是在于对邵棋瑛本人不满意么?
想来想去,还是那次赏月会上惹的祸……
朱氏骂着骂着,又想起今天那几个妾室来给自己请安时脸上那种揶揄的表情,她就更气了……
邵棋瑛的眼睛,已经憋得红通通的了。
好不容易捱过母亲这顿骂,她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一脚就踢飞了一个花盆架子。
“哗啦啦”
木架子倒了下来,上头的瓷盆接连砸到地上,屋子里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