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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后世那种纯凭分数论高低的考试,也不是像府试院试那样有严谨的“糊名”、“誊写”制度防止舞弊。县试,是科举的最低一级考试,这个考试相对而言水平较低,而考试组织也不严密——
考生的姓名,是直接写在考卷封皮上的
而考过了之后,还需要让县令等考官面试一番,才能确定最后的名次……这其中,人为操作的空间相当相当大。
也就是说,陆寒在这样一个考试中能夺魁,起码证明了有人已经看上了他。
芳菲心中的欢喜打了个折扣。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她有点拿不准……
春雨春芽几个见芳菲面色变幻不定,她们便都收了笑容,心里很是奇怪。
姑娘这是在想什么?陆家少爷考中了……不是好事吗?
芳菲察觉到她们的情绪不对,忙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她又问看一句春芽:“家里的少爷们呢?”
答案尽在不言中……
芳菲能想到的,陆寒自然更早一步想到了。
他看着府衙门前的那张红榜,本该充满喜悦的心里,更多的却是疑惑。
那位章知县对自己的和颜悦色,让陆寒心生警惕。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一介无依无靠的贫寒学子,有什么是能让这位县尊大人看得上的呢?
最后面试那一场,章知县不仅当场点评了自己的卷子,还兴之所至地让他写了首七言诗。这可是同场学子都没有的待遇,怪不得大家当时都对他侧目不已。要不是看他穿得太寒酸,大概就会传出“早早贿赂了考官”这样的传闻了。
难道章知县只是单纯的礼贤下士?
陆寒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但他知道章知县是不可能主动告诉自己缘由的……想起临别时章知县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了一句“少年俊杰,将来必堪大用”,陆寒就更加想不通了。
无论如何……过了县试总是好事
他才回到自家宅子的巷子口,就接连不断地有邻居来给他道喜。当然还不至于跟他讨赏,毕竟就算他是案首,这也只是县试——还没考上秀才呢。
陆寒好容易和大家见过礼回到家中,却看见堂屋里摆了一桌酒席。
还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客人——方和方掌柜。
两年前芳菲把佳茗居转手一次性卖给了唐老太爷,附带的条件之一就是继续任用方和当大掌柜。唐老太爷看方和是个能干的,也就应承了下来。所以一直以来,芳菲要办什么事情,也还是让春雨托了方和去办。
“恭喜陆少爷”
方和发自内心地上前道贺。陆寒谦让了一句,方和便说:“七小姐知道陆少爷高中,立刻让小人从佳味斋定了一桌上好的席面过来,说让陆少爷待客。七小姐还嘱咐小人给陆少爷带个口信。”
“哦?”
这可是少有的事,陆寒忙说:“秦家妹妹怎么说?”
“七小姐说,只要结果是好的,不用担心太多。”
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陆寒心中一暖。
到底是谁要送这么个人情给自己呢?
章县令正坐在县衙后宅的厅堂上,手里拿着一壶烧酒给人斟上。那人微微笑道:“该是我给年兄斟酒才是,怎么倒劳烦起你来?”
赫然是阳城学政陶育陶远山。
章县令笑呵呵地也给自己满上,举杯说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
二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饮。章县令又拿起酒壶,感叹说:“那陆寒的文章确实不差”
陶育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可不是几年前我就看过他作文,那是他年纪还小着,尚欠些火候。这两年学下来,手法可老辣了许多,你看他破题多巧”
章县令颔首,说:“怪不得宁川公会对他赞誉有加。可惜是个不懂变通的,宁川公主动提出收他为弟子,他竟也推了”
陶育饮着酒,心想这陆寒可没看起来那么单纯。
当日老师就对他说过:“这小子倒机灵……还拿着一个‘孝’字和我周旋,不肯改投师门。才十五六岁,就有这般见地,实在难得”
陶育当时还不服气:“既然这小子如此不识好歹,不肯入我同安学派的门墙,不如……”不如就趁他羽翼未丰,把他压制住不让他出头
身为阳城学政,想让一个小小的学子考不上秀才,何等容易?
缪天南想得却远:“你这么想可不对……他今日不投入我的门下,不代表他日就会和我作对。我们送他一程,扶他一把……将来,肯定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陶育想,宁川公已经想到新君上位之后同安学派面临的各种问题了吧?所以现在才广结善缘,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助力的种子——即使这个陆寒年纪如此之小
不过缪天南说得对:“他年纪越小,将来发展的可能性就越大别忘记了,那几位候选的王子也没多大年纪呢”
现在东宫早已定下了主人。听说那位安王府出来的太子今年才二十二?是很年轻啊……
陆寒县试的考卷陶育看过,确是惊人。一般说来,参考县试的学子们水平普遍偏低,所以也难得见到什么特别的文章。而陆寒的时文,确是言之有物,而又花团锦簇,像陶育这样的两榜进士出身竟也挑不出他半点错处来。还有那一手工工整整的字迹,更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劳……
想起两年前曾经见过一面的,那个把背脊挺得笔直的布衣少年,陶育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声。
老师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个陆寒,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县试考完了,陆寒却还没能休息,因为他立刻又要去准备两个月后的府试。阳城就是州府,所以不用到别处去应试,他还是住在陆家小院里待考。
芳菲想来想去,想不通陆寒得中案首的关键,也就把这事放下了。她如今天天都在屋里呆着,只专心绣着她的“嫁妆”,虽然想帮陆寒可是也知道自己其实帮不上多大忙。
秦家的子弟都没考上,虽然是在芳菲意料之中,但秦家上上下下还是极为沮丧。第一场都过不了太没面子了。而且听说陆寒得了个案首,秦家长辈们夜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反正心情极为别扭。
不过他们很快就顾不上别扭了,因为秦老夫人病倒了。
“老祖宗的病怎么样了?”
芳菲见春雨从外头回来,免不了问她一句。
春雨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听她屋里的人说,一直没醒过来。这会儿正在给她灌参汤呢。”
那就是不省人事了……
芳菲算了算,秦老夫人已经七十七岁,在这时候绝对算是高寿了。当年受了那场大惊之后,秦老夫人的身子就一直没好过,全靠汤药养着。
如今也到了油枯灯尽之时吧?
只是……秦老夫人如果去了,对芳菲而言最大的影响,就是要守孝。
隔房的长辈去世,她要服九个月的小功。
也就是说……最起码在这九个月之内,她是不能够成亲的
正文第八十二章:嫁妆
第八十二章:嫁妆
春雨蹑手蹑脚地捧着一碗热汤走进内室,春芽刚刚替芳菲盖上被子。她抬头看见春雨进来,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春雨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内室来到外屋,春芽才说:“姑娘刚刚睡着。”
“姑娘这两天也累得很了……”春雨把汤碗放在桌上。“午后还有一拨儿客人呢。”
“还有好些天要忙,可不能让姑娘这时候把身子熬坏了。”春芽说:“春雨姐姐,姑娘不是切了参片吗。要不我们待会给她泡杯参芪茶吧,姑娘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春芽有个好处,就是极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是后来的,在芳菲心里肯定比不了自小服侍的春雨,所以在这屋里也事事以春雨为尊,从不自作主张。
春雨见她有颜色,也乐得跟她和睦相处。毕竟都是一个屋的人,吵闹起来,丢人的是芳菲。而且春芽在日常服侍上也算尽心,并不是那种刁蛮的丫头,春雨心里也不讨厌她。
只是她始终是孙氏那边放过来的,芳菲告诫过春雨对她多防着点就是了。别让秦家的人探清了芳菲的家底才好。
三天前,昏迷许久的秦老夫人终于咽了气,秦家上下哀声一片,由大老爷秦易绅出头操办丧事。秦家就算不是官宦人家,家族人丁却是不少,从本家到旁支人口众多,拜祭起来手续繁琐。
秦大老爷定了“七七”之后再发丧,在这之前要在家里做十六场法事,每日里客人川流不息。主持家务的孙氏忙得脚打后脑勺,她又是个好抓权的,就算自己累个半死也不肯分点功夫给二夫人林氏管管。
不但林氏气极,大房的两位少奶奶也都气得不行,大家索性都撂开了手任由孙氏去闹,只管坐在灵堂里哭丧。
芳菲作为未嫁的女儿,也跟着哭了好几天的丧——至于有没有眼泪自己清楚,反正眼眶是红的。芳菲暗叹:生姜真是个好东西……
不是她无情,而是感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双向的。相处八年,秦老夫人对芳菲可没见得有多亲热,有事求她的时候才给点好脸色。芳菲可从没忘记,当初遭遇大难的时候,秦老夫人把自己视为克星飞速送往陆家去……要不是陆家伯父伯母宽厚仁慈,自己还不知道要过上什么鬼日子呢
哭丧不需要技术,但需要体力。一天到晚跪着也不是个事啊还得使劲哀嚎。芳菲身体并不算差,可是这么几天下来也累着了,今天刚刚结束了上午的行程她赶紧就回来休息,下午还有一大堆事呢。
这里芳菲在睡着,几个丫头也都不敢出声吵闹,院子里静谧无声。突然间听到院外传来嘈杂之声,像是有人在尖叫撕闹似的。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去看一眼。”春芽好像听到有三夫人孙氏的声音,迟疑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出去。
她站在院门那儿听着,只隐隐约约听见“谁爱当这个家谁当”、“大不了大家都不过了”这些句子。是三夫人在和谁吵架吗?
忽然她看见二夫人屋里的丫头馨香从小径上捧着一堆纸人纸马走过来,忙朝馨香招了招手。
馨香和春芽平日感情算不错的,见状便悄悄走过去,低声问:“干嘛?”
春芽朝吵闹的方向努了努嘴,馨香会意,微微一笑,笑容里多有讥讽。她只说了一句:“两位姑奶奶陪着姑爷回来在厅上说事……”
春芽立刻明白过来。是秦老夫人生的两个出嫁的女儿带着夫家的人回来了……这两位姑奶奶可是一贯和三夫人孙氏不对路的。
馨香是二夫人的人,当然乐于见到三夫人吃瘪。不过她隐隐知道春芽也得三夫人看重,所以多余的话也不说了,匆匆和春芽道别而去。
老祖宗才去了几天,三夫人就掌不住家了……
春芽有片刻的失神。
她回到屋里,把馨香的那句话转述给了春雨,春雨也马上听懂了外头在发生什么事情。
“别管人家,我们把这屋里的活干好就行。”
春雨跟了芳菲十多年,心里是除了芳菲再没有别人的。春芽的心情却复杂得多……
她们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回头一看,芳菲已经拥被而起。
“姑娘,你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这可怎么好?”
春雨有些担心芳菲的身体。
“没事,我刚刚睡得挺沉,精神缓过来了。”芳菲掀被下床,春月忙过来替她穿衣。春雨问她要不要喝碗清鸡汤,芳菲略点点头,春雨便从一角的小炉子上把一直温着的鸡汤端到芳菲面前。
芳菲才喝了一口,便又听见一声尖叫,皱起眉头看了看春雨。
“是姑奶奶们回来了。”
春芽忙说。
“哦……”芳菲唇边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接着继续低头喝她的鸡汤。
秦老夫人才刚去世,家里就闹成这个样子。不过这也是早有苗头的……芳菲不在局中,冷眼看着这一家子老老小小的戏码,早就明白秦老夫人去世后这家会有什么变化。
大房前年续娶了个继室,又有两个刚娶回来的少奶奶;二房林夫人被孙氏压制多年,心中的不满估计早就到了极限;两位姑奶奶听说从没出嫁的时候开始就和孙氏不太处得来,现在就更加不和睦了……
估计是姑奶奶们对老祖宗的丧事办得不够隆重感到不满,所以对管家的孙氏出言不逊吧?说不定还有那堆女人在一边推波助澜,看孙氏出丑呢。对了,今天外嫁的孙女儿们也要带着孙姑爷回来的,从大小姐到八小姐往下都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真真是一台精彩的好戏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芳菲而言,秦家好也罢,乱也罢,都跟自己什么太大的关系。她的嫁妆反正不是公中出的,而是本家把她接过来的时候就帮她管着的她母亲的嫁妆,所以这群人争产也争不到她头上。
看来秦家的分家是势在必行的了她不由得警惕起来,现在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分家的时候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趁机吞了她的嫁妆
看看春芽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