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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芳菲-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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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起码就现在的情况看来,陆寒应该还没遇害。

可是第二天,情况急转直下。

官兵的船只追上了河盗的船队,双方激烈交锋后,各有损伤。

被逼急了的河盗把掳来的人质绑上甲板当做盾牌,以此震慑官兵,当下便有几个人质被河盗砍翻扔下江里去。

官兵被迫无奈,碍于河盗手中的人质,只得暂时退兵。

这消息一传到阳城,所有被劫持人质的家属都吓得面无人色,人人都害怕那被杀的是自己家的亲人。

芳菲也急得团团转,幸亏晚上唐老太爷就来了信,说那几个被杀的人都是客商,尸体已经被官兵带回来交给家属了,陆寒不在其中。

小偏院里的气氛空前紧张。

唐老太爷每来一封信,芳菲拆开后都先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才敢看下去。因为谁都不能保证,他带来的是好消息。

陆寒他们被掳劫的第三天,敬州府的官兵也随之出动增援。因为那片水域,已经接近敬州地界,而被掳劫的又是阳城出来的船只。

两股官兵合流后,想要前后夹击河盗。谁知那些河盗能够在清江上横行多时,自然有他们独到的手腕。

他们竟趁着阳城官兵和敬州官兵会合的空当,打了个时间差,凭着对河道的熟悉钻进了一片芦苇荡里,竟消失在官兵们的视线之中。

第四天,两部官兵搜索河盗不见,开始互相埋怨对方。敬州官兵埋怨阳城官兵没有先拖住敌人,阳城官兵却说敬州官兵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这片水域本来就是以前有名的“三不管”地带,现在一出事,大家都往对方身上推卸责任,反而把对敌之事抛诸脑后了。

第五天,那股河盗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无论官兵如何搜索,也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河盗不见了?”

芳菲怔怔地看着那封信,不自觉地将那薄薄的信笺捏成了一团。她的心,也随之纠结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河盗船队,起码有三艘船以上。他们肯定在那芦苇荡附近有一个隐秘的巢穴,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密道和小港,所以那些傻蛋官兵才会找不到他们。

其实,能够让这股河盗势力坐大,就证明那些官兵是多么无用了。从唐老太爷的信中看到,那片水域因为是三府交界处,地形复杂,水势湍急,巡航困难,所以官兵的水军一般都不会到那里去。

这回如果河盗们挟持的仅仅是一些客商,而没有应考学子的话,官兵还不会这么积极的去追击呢。

第六天,依然没有找到河盗。敬州的官兵先打了退堂鼓,说紧紧围逼不是个办法,这样只会让河盗狗急跳墙。既然他们挟持了人质,就是为了要勒索钱财的,不如我们就坐等他们出来提交换条件吧。

由此可见敬州官兵的无能……

阳城的官兵当然不敢这么做,毕竟那些都是阳城学子,身后都有宗族势力在支持。如果他们也撂挑子不干了,回到阳城肯定会被父老乡亲们用唾沫星子淹死

可是没有了敬州官兵的协助,阳城的水军对地形极度不熟悉,也没法再继续追捕下去。

第七天,阳城官兵派出一支队伍回到阳城向知府史大人请示,他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已经整整七天了。

这七天里,陆寒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芳菲整个人已经熬瘦了一圈,脸上瘦得只剩一双眼睛。但她眼中的神采却并未消失,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她一定不能够倒下,那就是——她一定要看到陆寒,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第八天,史知府终于做出了决定——听从敬州官兵的意见,撤围。在芦苇荡附近等待河盗主动出来换人……

在史知府认为,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谁也不知道把河盗逼急了他们会不会将人质全部杀光。

他已经被围在府衙里的人质家属们搞得焦头烂额,所有的决定,都必须将人质的安危放在首位,而剿匪则只能靠后。

于是现在,大家都只剩下了等待。

等,等河盗提出换人。

但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船上的人质,又等不等得起?

第八天的午后,当唐老太爷将史知府的决定送到芳菲手上的时候,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不知道那些被掳劫的人质的家人会怎么做,可是等待,绝不是她行事的风格

“春雨,让人去租马车,我要出门”

春雨领命而去。

芳菲做到梳妆台前,拿出她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梳妆台里的一个带锁抽屉。

她把里头一只小小的漆盒抓在手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陆哥哥……希望你还平安

正文第八十九章:周旋

第八十九章:周旋

陆寒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嗓子眼都在冒烟,整个人一阵发虚。

他眨了眨眼睛,用手撑着船壁坐了起来。身边的童良弼也沙哑着嗓子对他说:“伙食来了,我给你留了一份。”

陆寒艰难地迸出一句“谢谢”便伸手取过那碗杂菜粥咕噜咕噜地喝起来。他喝得很慢,很小心,每一粒粥米每一片菜叶都要在嘴里嚼上几个来回才吞咽下去。因为,这是一天中唯一的一顿伙食,连水都不会给他们多喝一口。

他喝了杂菜粥,绵软的身子感觉稍稍好了一点儿,手脚也有了力气。这时他才注意到身边又少了一个人,低声问童良弼:“老梁呢?”

童良弼摇摇头,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拖走了。”

又死了一个……

陆寒对于死亡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们这群肉票一共二十多个人,全都被关在这贼船最底下的舱房里。这舱房暗无天日,只从门板里透出几丝烛火亮光,提醒他们这里是人世而不是炼狱。

不过也相差不远了。

他们被赶到这舱房里来的时候,就差点被这里的恶臭给熏倒了。但那时的他们远远没有想到后来的情况会比眼前恶劣百倍。

二十多口人,吃喝拉撒全在这间舱房里。起初他们还为当众解决三急问题感到羞愤,很快他们就顾不上这些了。臭,热,饿,还有一直盘绕在心头的巨大恐惧,将这些人质们脆弱的心压成了齑粉。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病倒。到了今天,已经是第三个倒下的人被拖出去了——他们不会天真的认为河盗把他们拖出去是为了给他们治病。一定是扔到江里去了吧,有的人……其实还没断气。

陆寒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给自己提提神。他的身体,现在在这些人里头算是好的,这全都归功于离家时芳菲给他送的那一袋药丸。大部分的药丸他放在包袱里已经被抢走了,但当时芳菲托人转告他,要贴身带着一包清心丸,预防临时中暑晕船。

这包清心丸他装在贴身内袋里,没有被河盗搜走……

陆寒每天偷偷嚼一颗清心丸。倒不是他自私不欲与人分享,但他深知人心难测。他把药分给别人,不一定能换来人家的感激,反而会引起别人的窥测,认为他身上还藏有许多好东西——其结果可能是他浑身上下的东西都被急疯了的众人哄抢一空。

就在前些天,一个客商拿出他贴身藏的牛肉脯吃了几口,结果被他身边的人发现了,两人为了抢一口食物厮打起来。那种野兽夺食般的情形,让陆寒不寒而栗。

已经八天了。他们无法从天色分辨日子的流逝,但是从每天一顿饭来数日子还是容易的。

童良弼忽然悄声说:“还有五天就到院试。”

院试。

这个词像一颗石子投入江心激起丝丝涟漪,周围学子们的呼吸变得重了一些,但随即又平静如常了。

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要是命都没了,院试不院试,功名不功名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卡啦”,舱房的门突然又被打开了。

奇怪,每天除了送饭,河盗们是不会来理会他们的。这……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揪了起来,谁也不会猜想河盗是要大发慈悲来放他们出去。

“这是谁的包袱?”

一个粗戛的声音在舱门前响起。

人们眯着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纷纷朝舱门望去。一个方脸大汉手里提着一个蓝布包袱。在烛光的映照下,陆寒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的行李。

他忽然间觉得呼吸困难。

河盗为什么要质问这个包袱?他里头根本没有装什么东西,除了一些碎银子和一张较大面值的银票之外,就是些衣服鞋袜,还有芳菲给的那包药丸。

“都是死人呐你们?谁的,赶紧出来认了”那大汉极不耐烦地踹了舱门一脚,声如暴雷般吼叫着:“到底是哪个的包袱,给爷爷我滚出来”

“是我。”

陆寒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一双眼睛在昏暗的舱房里依然十分明亮。他可以选择继续不出声,可是谁也不知道河盗们问起这包袱来是何用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他也没必要带累别人,就直接承认了吧

“哼”

那大汉也不废话,叫了一声:“出来”

陆寒慢慢地从人堆里走出去。他看到众人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在看着自己,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大限将至了。

“小陆”

童良弼忽然喊了他一身,呼地也站了起来。

陆寒没有停留,他不想再拖累多一个人。那大汉看他出了舱房,伸手一抓他的膀子就把他揪到身前来,把那包袱又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你的包袱吧?”

“是。”

陆寒不逃不避,直视着大汉的眼睛应了一句。

那大汉似乎想不到这小书生居然没有被他吓得两腿发抖,心里倒佩服他有点胆色。他放开了手,低喝了一声:“随我来”另外站在舱房前的一个河盗已经把那舱房给关上了。

陆寒挺了挺背脊,随着那大汉一直从底层舱房上了甲板。

是晚上……

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陆寒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他在心中自我解嘲:“就算马上要被害,起码还能吸了两**气,也不见得比在那舱房里病死差。”

那大汉把他带到贼船上二楼的一间宽阔房间里。陆寒跟在大汉身后进了房间,这里空间虽大,摆设却也简单,不过是一桌一床。

他看到一条更加高壮的黑脸虬髯汉子,袒露胸脯大马金刀地跨坐在床沿上,一双牛铃般的大眼正在朝他上下打量着。

屋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陆寒看到那虬髯大汉手臂上缠绕着的纱布露出血色,知道这人肯定受了不轻的伤。

“小子,这些药丸都是你的吧?”

虬髯大汉指了指桌上摊开的药丸袋子。

“对。”陆寒有一句答一句,并不多言。

“我这正缺金创药,闻着你的药丸里有几种像是伤药。”虬髯大汉的声音像是一把大刀在磨刀石上刮磨一般难听,透着一股子粗厉凶狠的味儿:“你把伤药给我挑出来。”

芳菲给的药丸是用不同颜色的牛皮纸一包一包装好的,不过上头没写药名。陆寒低头在药丸堆里挑拣着,心中天人交战——

究竟该不该把真正的金创药挑出来呢?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被带出舱房的原因。

这个虬髯大汉明显是一个首领级别的人物。现在已经是她们被掳走的第八天了,那天官兵围攻贼船,他们人质中有好几个被拉上甲板去当肉盾。

也就是那次,他们得知官兵来救援的消息,还欢欣雀跃了一阵,谁知那些官兵却没能把河盗剿灭……

现在这些河盗也许是找了个僻静的小湾躲起来了。河盗们没能回到根据地,所以伤药紧缺,才会想着要从俘虏们的行李中找伤药……

如果把药给了这个河盗,那他的伤也许很快就会痊愈,自己是不是为虎作伥?

心念电转间,陆寒想了许多事情。他忽然回头看了看那虬髯大汉,说道:“我要看你的伤,才知道你要用哪种药。”

虬髯大汉点了点头,示意他走近来看自己的伤势。他的身型是陆寒的两倍之巨,丝毫不畏惧这小小书生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举动。

“你是个大夫?”

那大汉看陆寒解绷带的手法很熟练,随口问了一句。

“算是。”

陆寒依然寡言。他把那大汉的绷带全部解开以后,看着那伤口说了一句:“骨头断了。”

“我知道,你就只管拿药出来好了。我这儿多的是接骨能手。”虬髯大汉虽是个凶顽河盗,不过看陆寒态度平静,他也忍不住心中啧啧称奇,没有像平常一样大声呼喝。

陆寒说:“可是骨头还是没接好。要打夹板。”

“你会接?”那大汉眼中精光一闪。

“会。”

陆寒放开了大汉的臂膀,淡淡说了一句:“只要给我拿那根木片来。”

虬髯大汉点了点头,朝带陆寒进来的那方脸大汉吼了一声:“听见了没给老子拿木片来”

就在陆寒与河盗们周旋的这同一个夜晚,芳菲坐着马车出了门。

“姑娘……您来这儿干什么?”

春雨扶着芳菲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黑漆大门,心中十分不解。

芳菲没有答话,仰头看了一眼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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