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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科学子呢既是学子,自然有老师,更有师门……”
龚如铮已经领会了芳菲的意思。
在这个被等级制度人为划分出三六九等的封建社会里,人命和人命从来不是平等的。如果这回被挟持的是十来个阳城富商,即使他们的财富加起来可以顶过半个阳城,也不能和应考学子被劫相提并论。不过是因为士人清贵商贾贱罢了。
“龚大人,小女子自幼仰慕您在士林中的名望。千万不要因为此事,让您的清名受损啊”
龚如铮知道芳菲话里在暗示什么。不过他身为三品布政司,好歹也是一方封疆大吏,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芳菲牵着鼻子走的。
“秦姑娘……好利的一张嘴。”龚如铮轻捻长须,说道:“你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本官出兵增援去救那些考生罢了……那船上有你的亲人?”
“大人明鉴,”芳菲坦然说道:“小女子的未婚夫婿就在其中。”
“哦?”
龚如铮捻须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你一介女流,竟妄图以三言两语激本官出兵……兵者,国之重器也。焉能儿戏念在你救人心切,本官不与你计较。至于此事,本官自有计量,你就不必多言了”
他不可能因为芳菲说了几句话,就不管不顾地派出江城大营中的精锐水军。尽管他承认芳菲说的话极有道理,而且他也很想卖这个人情给芳菲——毕竟那一位,如今可是已经正位东宫……
但为了一个女子的恳求,便匆忙出兵,这事落到御史们手上可真够他喝一壶的。龚如铮能够做到今日这个位置,绝对不是善茬,孰轻孰重他还是掂量得过来。
芳菲并没有因为龚如铮的话感到沮丧,而是再次福身行礼,恳求说:“请大人屏退左右,听小女子一言。”
“君子不欺暗室,有话,就在这里说吧”龚如铮没说出口的那句是“男女授受不亲”,他怎能和一个年轻女子独处一室?瓜田李下,不可不避
芳菲也没坚持,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折成几叠的纸片,双手递上呈于龚如铮面前。
龚如铮倒没有拂袖而去,他也对这聪慧的女子的行事产生了好奇,心想她还有什么花样?
他把纸片接过来后打开一看,脸上霎时变色。
“这是哪来的?”
“请恕小女子不能直言。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您是居于朝堂之上的大人物,不过有些东西……”芳菲嫣然一笑:“草民们却更清楚。”
这是一张清江河盗们所在的巢穴的路线图,画得极为详尽。就是这张图,才让她花掉了两千两银子。
她早就知道,镖局是消息极为灵通之处,而阳城的镇远镖局在整个江南道都是有名的大镖行。它的总镖头焦青云,通吃黑白两道,手里的情报比官府的还要多得多。
虽然焦青云一开始无论如何不肯替她去买这个情报,说是风险太大。但当她一再加价,加到了两千两的时候,焦青云也坚持不住了。
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芳菲明白。很多时候,人不被金钱所动,那是因为那价钱还不够高。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永远不会过时。
以她的聪明,又怎会不清楚光凭言语是打动不了龚如铮这位布政司大人的?
没有足够的筹码,她不会站到龚如铮的面前来。
但当龚如铮愿意接见她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她可以说服他。没有别的可能,一定,绝对,能够说服他。
结果正如她所设想过的那样,龚如铮最后还是派出了水军带着那地图前去救援了。
昨日龚如铮调兵遣将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卧房,听卢夫人说已经将芳菲在府中安置下来,默默点头。
良久,他才说了一句:“怪不得太子殿下多年来对此女念念不忘……她确是个才女。”
朱毓昇通过张端妍和萧卓关照芳菲的事,没多少人知道内情,龚如铮却恰恰是其中之一。
卢夫人疑惑道:“才女?大人见过她写的诗词吗?”
“那只是小道”龚如铮摇了摇头,说道:“写诗填词,抚琴作画,只不过是富贵人家女儿的门面功夫。这秦家女儿所有的,却不是这等小才……”
龚如铮为人方正,想到自己背后议论一个闺中少女已是极为不该,遂住口不言。只交代卢夫人好好招呼她便是了。
卢夫人是看着芳菲长大的,尽管是出于功利的目的,但相处日久,自然有一番感情在。倒不用龚如铮吩咐,她也乐意照料芳菲。
芳菲感激卢夫人大早晨就起来陪自己用早饭,还让自己到花园里坐坐散心。只是她的心是无论如何都散不开的。之前一鼓作气把自己的行程排得满满的,来到江城见了龚如铮,真的说动了他——芳菲突然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下来。
她现在什么都没法再为陆寒做了,只能在这布政司府衙后宅里等待着陆寒的音信……
卢夫人见她精神实在不好,更不想让她一个人呆着,怕她想心事想出病来。便又把自己的两个四五岁的小孙儿叫过来,让芳菲和孩子们说笑一阵。
有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在面前笑闹,芳菲的脸上总算少了些阴霾。卢夫人又让人去陪她用了午饭,春雨见芳菲食不下咽,忙劝道:“姑娘,您好歹多吃点”
“嗯。”芳菲实在不想吃了,只得拿了碗鸡汤慢慢喝着。
忽然有人声从小厅外传来,芳菲刚放下汤碗用帕子抹了抹嘴,便看见卢夫人一脸喜色地走进来了。
“芳菲啊,好消息陆公子被人救起来了”
正文第九十二章:重逢
第九十二章:重逢
头好沉……眼皮好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寒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还没睁眼,他的身子就感到了一阵阵的震动,这是船只开动时特有的感觉。自己在船上?
他用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粗布帐顶。他动了动嘴唇,便听得身边一个人在问他:“你醒了?”
陆寒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军服的年轻兵卒正站在床边看着他。
是官兵的船。
陆寒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安全了……
负责看守他的兵卒赶紧给他灌水。
他们还不能完全信任他,毕竟他是从贼船上过来的。不过看他那白皙细嫩的模样,也知道十有八九不会是那些在水上讨生活的凶徒。
缓过神来,陆寒再次向兵卒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兵卒倒很和气,他是老兵了,看得出河盗是啥样良民是啥样,对于自称童生的陆寒自然不会过多留难。这兵卒还告诉陆寒此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他昏睡了一整个晚上。
“我的同伴们呢?”陆寒急急地问。难道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了吗?
“这……”兵卒拿不准该不该跟他说这些。
在陆寒的一再追问下,兵卒才告诉他,经过一夜的交战,他们俘虏了两艘贼船。不过带着人质的那艘船却逃出了包围圈往芦苇荡更深处逃窜了,现在前锋船只正在抓紧追捕。
一个小校模样的人来再问了他一些问题,以确认他的来历。陆寒浑身上下的衣裳都换过了,因为他是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就是没换过他也拿不出任何身份文件,路引和考凭都在被河盗搜走的包袱里呢。
但那小校也没为难他,和他说了一阵子话就走了。又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穿着软甲的大胡子壮汉走进了舱房。
一直站在陆寒窗边的兵卒忙向那大胡子施礼,叫了一声“总兵大人。”
陆寒也从床上支起了半个身子向这大胡子总兵行礼。
“免礼。我是江城大营水军总兵雷震,你就是陆寒陆公子?”
陆寒敏锐的察觉到这位总兵大人的用词有些古怪。他说的不是“你叫陆寒”,而是“你就是陆寒”,难道他以前听说过自己?
陆寒可不敢夜郎自大地认为连一位远在江城的总兵都认得自己这小小童生。
“小生正是陆寒。”
雷震打量了一下陆寒,发现他气色很差,便问那兵卒:“他身上有伤?还不快给他包扎。”
那兵卒忙说:“回总兵大人的话,这童生身上没大伤,只是手上有些破皮,都包扎好了。身上还有些发热。”
雷震说:“既然知道他发热,为什么不叫医官快去”他把那兵卒打发走了,才对陆寒笑呵呵地说:“陆公子,粗人不懂事,你有怪莫怪。”
陆寒正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心想我还敢怪人?这从五品的总兵对自己态度这么奇怪,像是故作亲热似的,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拉拢的?
幸好雷震很快就解开了陆寒的疑惑:“龚大人亲自吩咐我要注意陆公子……”又说了一通他是如何尽力剿匪,可惜贼人太过狡猾之类的话。
陆寒的一个疑惑解开了,又添了新的疑惑——布政司龚大人亲自吩咐雷总兵注意自己?
不过他此时想的是另一件事:“雷总兵,我在那贼船上的时候,听那贼酋和手下说起什么‘黄龙浦’、‘九曲湾’的,也许他们逃去了那里。”
雷总兵闻言一震,忙又追问他当时听那贼酋还说了些什么。
陆寒不厌其烦地把自己偷听到的许多话都跟雷震说了。雷震看医官进了舱房,吩咐医官一定要将陆寒的身体照顾好,便匆匆离去。
是日午后,陆寒便被雷震派出的一艘快艇送往江城。
当陆寒被送到江城后,在城门守卫的驻军竟直接把他送进了布政司衙门。
陆寒不喜反惊。
这是怎么回事?
当他被人安置在布政司衙门后宅的一间客房里时,陆寒的疑虑更重了。他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竟能有这样的待遇?听那些人的口气,这还是龚大人亲口吩咐的……
他坐在客房里思前想后,怎么想也想不通。过了一阵,他听见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拼命跑动一样。
这是府衙后宅,怎么会有人这么没规矩的乱跑?
陆寒正想着不知是什么人竟敢在这府里横冲直撞,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倩影一脚迈进了他的房门。
“陆哥哥”
芳菲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着胸口,喘气吁吁地喊了一声。
陆寒浑身如遭雷击,看着芳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不是在做梦……”
陆寒轻轻吐出一句呓语般的话,伸手揉了揉眼,心跳得就快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
是她。
就在他确认眼前的人儿是他朝思暮想的芳菲的时候,忽然间,陆寒觉得他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一定是芳菲在推动着这一切……无须确认,他直觉的就这么觉得。
“陆哥哥,你受苦了”
芳菲用绢子捂着嘴巴,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这还是那个俊逸清爽,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尘垢的少年郎吗?
十几天的囚禁生活严重地摧残了他的健康,他的脸颊青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头发乱蓬蓬的随意挽在头上扎了个书生髻。身上穿的也不是她给他缝的那身儒衫,而是一件粗褐布短衣,一看就是营中兵卒们的衣裳。
幸好他眼中的神采还在……
“芳菲妹妹……你瘦了。”
陆寒贪婪地看着芳菲的容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个眨眼芳菲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就是因为心中有芳菲在,他才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一直支撑下去。
“哎呀,人都救回来了,芳菲你就别难过了。”
卢夫人是跟芳菲一起过来的,只不过芳菲心急跑快了几步,所以卢夫人这时才走到门前。
“是,夫人。”芳菲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就是高兴……”
卢夫人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抚慰道:“傻孩子……”
卢夫人也为这对有情人能重聚感到高兴,虽然她素来讲究规矩,不过此时此刻也并未不近人情地把他们隔开。她拉着芳菲在桌子前坐下,也让陆寒在对面坐了。
这样一来,因为有她这长辈在场,两人也不算太逾矩。
芳菲迫不及待地问了陆寒别后的情形,陆寒捡些不太重要的说了,免得芳菲担心。
但芳菲又不是那没见识的,自然能从陆寒所说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当时情况的凶险危急。一思及此,她的眼泪又不禁噗噗地往下掉。
多年来,在陆寒心中芳菲都是极坚强自立的,他从未见过芳菲如此柔弱模样,看得他的心都紧了起来。要不是卢夫人和两个丫鬟在一边站着,他多想把芳菲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抚慰她……
芳菲好容易才收了泪水。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哭得这么惨过都是被这陆寒害得自己这般失态……可是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怎么能不后怕?
在这件事之前,芳菲从没发现陆寒在自己心中竟然有这么重的分量。
也许是因为她在这世界觉醒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将来注定要嫁入陆家,所以有着一个酷爱自由的灵魂的她,对于被人安排的命运感到不愉快。
因此,就也对这桩婚事有了淡淡的排斥——尽管她明白陆寒是个很好的男子,更明白他对她的感情。
直到发现自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