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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命。”
杜全一怔,道:“这句话怎么说?”
灰衣人道:“事情必须见到小姐才能够出口。”
一顿又问道:“杜小姐进城去到底是不是找殷天赐?”
杜全道:“不是。”转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灰衣人不答却道:“杜小姐应该记得我的。”
杜全道:“我是问阁下高姓大名。”
灰衣人反问道:“老人家,杜小姐到底进城找谁?”
杜全上下打量了灰衣人一遍,道:“去找聚宝斋的老板柳西川柳老爷。”
灰衣人眉宇紧锁,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杜全道:“这个不清楚,不过就是要回来,相信也得半个时辰左右。”
灰衣人微叹,道:“我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杜全道:“阁下不妨进内坐片刻,也许我们小姐很快就回来。”
灰衣人摇头道:“不坐了,我还要去找一个人。”
杜全道:“那么,你什么时候再来?”
灰衣人沉吟不语,仿佛在考虑什么。
杜全接道:“你说个时候,我转告小姐请她在庄内等你到来。”
灰衣人仿佛没有听到,喃喃地道:“看来只有这样了。”
杜全奇怪地问道:“怎样呢?”
灰衣人探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前道:“这封信,劳烦老人家见到杜小姐交给她。”
杜全很自然的,将信接下,目光一落,只见上面只有“杜青凤小姐亲拆”七个字。
灰衣人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老人家千万小心,莫要将信遗失了。”
杜全方待说什么,灰衣人已经转身举步,疾奔下石阶。
他脚步不停,直奔那叶小舟。
杜全看看信,急急嚷道:“阁下,阁下……”
灰衣人回头一瞥,又转了过去,迅速走到小舟前,纵身掠上了小舟。
那个船娘手脚灵活,解缆开舟。
杜全追出了门外,盯著小舟荡开,连连顿足道:“这个人真是,连姓名也不留下。”目光一转,又落在那封信之上,道:“到底这里头写著什么?非同小可,还说可以救小姐一命,不是开玩笑的吧?”
一种不祥的感觉刹那间袭上杜全的心头,他双眉不觉紧皱起来。
他连忙抬头再望,那叶小舟已经去远了。
灰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门终于关上。关门声之后,杜家庄门前又恢复寂静。这寂静维持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被一阵马蹄声打破。
青骢马,紫金鞍。
鞍上的一个少女,穿著一袭雪白色的衣裳,外罩同色披风。
蛾眉凤眼,白衣少女容貌漂亮,娇态中带几分英挺,动作俐落,就不看她肩后背著的长剑,从她那俐落的动作,亦不难看出她身怀绝技。
她策马奔至杜家庄门前,才将马勒住,“唰”地滚鞍下马,牵著鞍绳走上门前石阶。还未拍门,那道大门就已在内打开,杜全探头出来,一见白衣少女,呵呵大笑道:“老奴听得马蹄声,心就想一定是小姐回来,果然不出所料。”
这个白衣少女不是别人,原来就是杜洛的女儿杜青凤。
她应声目光一落,笑道:“全伯来得倒正是时候。”
杜全道:“老奴守候在门后已经多时。”
青凤奇怪道:“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全道:“小姐在路上有没有遇上柳老爷?”
青凤摇头道:“没有,柳叔叔方才莫不是来过了?”
杜全道:“来过又走了。”
青凤道:“怎么不替我留下?”
杜全道:“柳老爷听说小姐你去了聚宝斋,立即就动身回去,留也留不住。”
青凤苦笑道:“就是这么巧,我也是在聚宝斋掌柜那儿听说柳叔叔出城到这里,所以才赶快回来,谁知路上错过了。”
杜全道:“事情有时往往就是这样巧。”一顿转问道:“小姐有没有到殷大爷那儿?”
青凤道:“没有,我是打算见过柳叔叔之后,再去走一趟。”
她沉吟接道:“柳叔叔找得我这样急,一定有事的,不知什么事?”
杜全即时道:“柳老爷才走,昨天来找小姐的那个灰衣人又到来了。”
青凤“哦”一声,道:“有什么话说?”
杜全道:“听他的口气,好像是认识小姐。”
杜青凤更加奇怪,盯稳了杜全。
杜全接道:“他知道殷大爷是小姐的长辈,据他说是从殷大爷的管家朱培那儿知道的。”
青凤追问道:“还说过什么?”
杜全道:“小姐应该记得他。”
青凤道:“这是说,我曾经见过他,认识他的了?”
杜全道:“相信也就是这个意思。”
青凤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面庞上可有什么特征?”
杜全思索道:“特征倒没有,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人,唇上长著两撇胡子,穿著一袭灰布衣裳。”
青凤沉默了下去,忽然道:“莫非就是他?”
杜全道:“谁?”
青凤不答反问道:“就是那些话了?”
杜全道:“他还说过两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说他此来不但没有恶意,说不定还可以救小姐你一命。”
青凤一怔,道:“他这样说?”
杜全道:“老奴记得很清楚,的确是这样说。”
青凤沉吟道:“你可有问他姓名?”
杜全道:“问过,可是他不说。”
青凤道:“也不肯留下等我回来?”
杜全摇头道:“只留下一封信叫我一见就立即交给小姐,说非同小可,千万不要遗失了,所以我才守候在这里,等小姐回来。”
他补充接道:“以老奴看来,事情真的有些不寻常。”
青凤截口道:“信在哪儿?”
杜全道:“老奴一直藏在袖子里。”连忙探手从袖中将那封信取出。青凤接在手中,反复看了一遍,举手拔下头插金钗,将信封挑开。
里面放著一张折得并不整齐的信笺。青凤迫不及待的将信笺抽出来,抖开。
素白信笺上写著两行字。
——今日酉时请驾临天宁门外仙女祠有事奉告
——不见不散
信末的署名,赫然是“朱培”两字。青凤仔细看了一遍,脱口道:“果然是他!”
杜全诧异问道:“到底是谁?”
青凤仿佛没有听入耳,喃喃接道:“究竟什么事?”
倏地一抬头,吩咐杜全道:“全伯替我将坐骑拉去马厩。”随即将缰绳交到杜全手中。
杜全接过缰绳,方待再问,青凤已放开脚步,往庄内走去。一脸疑惑之色。
事情也实在太奇怪。
将近黄昏。
灰衣人出现在扬州城中,云来客栈之前。他仰首盯著那块招牌,踌躇了一会,才举步走进去。
一个店小二立刻迎前道:“这位客官……”
灰衣人道:“我是来找人的。”
店小二仍然一脸笑容,道:“小店客人过百,不知客官要找哪一位?”
灰衣人道:“南宫绝,南宫公子。”
店小二目光一亮,道:“原来客官是南宫公子的朋友,失敬失敬。”
一顿接道:“不过,南宫公子外出尚未回来。”
灰衣人一呆道:“什么?”
店小二道:“外出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
灰衣人叹了一口气,道:“怎么偏就是这样巧。”
店小二道:“客官好像有要事?”
灰衣人不觉点头。
店小二道:“那找阮公子也一样,南宫公子有话交待下来,如果有朋友找他,而他又不在的话,叫我们引去见阮公子。”
灰衣人道:“阮平?”
店小二道:“不错,客官原来也认识阮公子,那就好办了。”
灰衣人道:“他在哪儿?”
店小二道:“这边,客官请。”走在前面引路。
灰衣人沉吟一下,终于跟了上去。
二楼,天字三号房间——店小二在房间门前停下脚步,道:“就是这间了。”举手便要拍门。
灰衣人一手按住,道:“我自己来。”随即将一角银子塞进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一呆,笑容更盛,嘿嘿连声道:“这个……这个怎好。”
灰衣人淡淡一笑,道:“一点意思。”挥手。
“谢大爷。”店小二欠身退下。
灰衣人又沉吟了一下,才举手拍门。
“谁?”门立即在内打开,阮平出现在门旁,一身黑布衣裳,就像是一条剽悍矫捷的黑豹。他盯著那个灰衣人。
灰衣人上下打量了阮平一眼,道:“阁下……”
阮平截口道:“我叫做阮平,你是谁?来找哪一个?”
灰衣人只答复第二个问题道:“我是来找南宫公子。”
阮平道:“你是我家公子的朋友?”
灰衣人摇头。
阮平道:“我不认识你。”
灰衣人道:“南宫公子也不会认识我。”
阮平道:“哦。”
灰衣人道:“因为我与他根本就不是朋友,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阮平恍然道:“你是受别人之托来的?”
灰衣人又摇头道:“我来完全是自己的主意。”
阮平一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找我家公子什么事?”
灰衣人不答反问道:“南宫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阮平道:“不清楚,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也是一样。”
灰衣人沉吟不语。
阮平又问道:“莫非你让什么人欺负了,要我家公子替你出头?”
灰衣人摇头道:“没有这种事。”
阮平道:“那是什么事,快快对我说。”
灰衣人忽然一笑,道:“人说阮公子快人快语,果然果然。”
阮平道:“少说废话,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吞吞吐吐的人,有话快说。”
灰衣人道:“可惜这件事只有南宫公子管得了。”
阮平道:“所以你只肯对我家公子说,是不是?”
灰衣人并不否认,点头道:“正是这意思。”
阮平瞪大了眼睛,瞪著殃衣人。
灰衣人毫不退缩,道:“相信阮公子总不会否认武功比南宫公子稍逊一筹。”
阮平道:“这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灰衣人接道:“若说到谨慎,只怕就差得远了。”
阮平瞪眼道:“你又不认识我,怎知道我不够谨慎?”
灰衣人道:“这不难看得出来。”
阮平冷笑道:“你就是看得出我的武功比不上我家公子?”
灰衣人尚未答话,阮平说话已接上,道:“好哇,敢情你也是一个练家子,看拳!”
话落拳出,疾击灰衣人的胸膛。
灰衣人一怔,手一拨架开,道:“阮公子……”
才说了三个字,阮平已向他连环击出了七拳。
灰衣人双手急展,连封七拳,人已退出了三步。
阮平大笑道:“怎么不还手!”双拳更急,急攻两拳,接起双脚。
灰衣人连退四步,后背已挨上了对面墙壁。
阮平道:“不能再退了。”拳脚齐展,四拳三脚。
灰衣人一声叹息,道:“得罪!”身形一闪,让两拳避三脚,再接下其余两拳,立即抢上,回攻阮平三拳四脚。
阮平道:“这才是!”退两步,拳脚再展开。
灰衣人身手也相当迅速,封拳回拳,封脚回脚!
阮平毫不退让,拳脚更快。一时间劈拍之声不绝,早已惊动了旁人,纷纷走过来一看究竟,见是有人在恶斗,慌忙又退了回去,只剩下几个胆大的,仍站在旁边看热闹。
阮平并未放在心上,灰衣人神色却逐渐显得有些不安。他想退,但阮平毫不放松。
两个人拳来脚往,越打越快,眨眼间已过了五六十招。
阮平“咦”一声,拳脚忽一收,道:“你是少林派弟子?”
灰衣人没有进迫,趁机退出了两步,道:“我不是。”
阮平道:“你用的分明是罗汉拳,难道这个我也看不出来?”
灰衣人面色微变,倏地探怀取出一封信,道:“这封信劳烦交给南宫公子,事关重要,千万小心收好,不要遗失!”语声一落,手中信刀一样飞向阮平。
阮平急忙伸手接下,道:“内功也不错啊。”
这句话才说到一半,灰衣人身形已拔了起来,掠向那边梯口。
阮平目光一落,信封上只有六个字。
“南宫公子亲拆”,他“哦”一声,急嚷道:“朋友你也得留个姓名才是。”
灰衣人已经来到梯口,仿佛没有听入耳,既不回答,也不回头,身形一纵,掠下楼梯,往外疾奔了出去。
他才奔出云来客栈,阮平亦出现在二楼栏杆旁边,手一按,身形斜刺里飞起,横越栏杆,跃了下去。
——这个人方才施展的分明是正宗罗汉拳法,为什么不肯承认是少林弟子?
——他这次来找公子到底有什么事情?信中到底又写著什么?
——没有理由连姓名都不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