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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西川道:“这十年以来,我一直没有将武功放下。”
殷天赐颔首道:“方才一战,我已经看出来。”
柳西川道:“大哥的武功比十年之前显然也精进不少。”
殷天赐道:“有些意外,是不是?”
柳西川道:“的确有些。”
殷天赐自嘲道:“也许我早已料到有今天。”
柳西川道:“有件事情我倒想问大哥一个清楚明白。”
殷天赐道:“知无不言。”
柳西川沉吟著道:“大哥这十年以来,可曾开罪什么人?”
殷天赐道:“人开罪得倒也不少,但都谈不上什么仇恨。”
柳西川又问道:“那么有没有杀过人?”
殷天赐道:“当然没有。”
柳西川道:“如此就奇怪了?”
殷天赐道:“你是指骷髅刺客送骷髅帖给我这件事?”
“不错。”
“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奇怪。”殷天赐浓眉深皱道:“由昨天收到骷髅帖到现在,我一直在想,却是始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买凶手来杀我。”
柳西川沉默了下来。
殷天赐沉吟接道:“也许那是我无意中开罪了什么人,自己也都不知道。”
柳西川道:“嗯。”
殷天赐又道:“世间的事情岂非很多都是出人意料?”
柳西川道:“不错。”
殷天赐目光一回,道:“正如你的到来就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柳西川又沉默了下去。
殷天赐一笑,道:“我们到底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好兄弟,尽管意见相左,一旦有事,还是立即赶来相助,不肯袖手旁观。”
他一顿接道:“这一次收到骷髅帖倘若不是我,而是你,相信今天我也一样会出现在你那间聚宝斋之中。”
柳西川叹了一口气。
殷天赐听在耳里,道:“我自己也不担心,兄弟你又何必如此担心呢。”
柳西川道:“大哥……”
殷天赐截口道:“富贵有命,生死在天,大哥我舒服了这么多年,就是死,也可以说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柳西川道:“小弟……”
殷天赐又截道:“再说,骷髅刺客这个名字虽然充满鬼气,我绝不相信是真的来自幽冥,终究是一个人,武功即使是怎样的高强,也未必全无敌手,我们兄弟的武功亦非寻常可比,剑掌联手出击,要杀他也许仍然是力有未逮,但他要得手,相信亦一样大成问题。”
柳西川道:“也许。”
殷天赐道:“也许他反而倒在我们兄弟二人的掌剑之下。”
柳西川道:“希望如此。”
殷天赐道:“这些事现在说也是多余,今天才是十五,后天十七才是我的死期,那个骷髅刺客若是坚守原则,骷髅帖送出之后三天才杀人,这两天之内,我实在可以不用担心,尽可以放开怀抱,好好地享受一下。”
柳西川道:“这些年来,骷髅刺客显然都没有改变他自己定下的规矩。”
殷天赐道:“听说是的。”
柳西川道:“不过,规矩是他定的,他自己并没有一定要遵守的必要。”
殷天赐道:“我也是有此顾虑,所以才将这里的所有人打发离开。”
柳西川道:“这样做最低限度可以避免无谓的牺牲。”
殷天赐道:“不错。”
柳西川再次沉默了下去。
说话间,不觉已到了殷天赐居住的那个院落。
殷天赐一面穿过月洞门,一面大笑道:“你我兄弟多年不见,难得今日相聚,就算他骷髅刺客真的自坏规矩,现在找来,我们也非要痛痛快快地喝几杯,庆祝一下不可。”
柳西川道:“小弟也有这个意思。”
殷天赐放声大笑道:“我这里多的是陈年美酒,就是喝上十天八夜也不愁短缺。”
柳西川道:“我们现在却不能够多喝。”
殷天赐道:“这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柳西川道:“幸好酒就算再放上两天,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殷天赐道:“打杀了幽冥刺客之后我们再喝那时才高兴。”
柳西川道:“当然。”
殷天赐道:“我现在却又恨骷髅刺客不自坏规矩,现在就来了。”
柳西川道:“我也是不喜欢等候的。”
殷天赐道:“闲话少说,先进堂内坐下,喝几杯陈年美酒。”脚步一快。柳西川亦步亦趋。
酒的确是陈年美酒。
像殷天赐那么懂得享受的人,即使不懂喝酒对于酒的选择也不会怎样随便。
何况他对于酒本来就很有研究。
美酒芬芳故人情重,两人不觉已三杯下肚,殷天赐意犹未尽,立即又斟下一杯,道:“请!”
柳西川举杯却又放下,道:“我们还是慢一步再喝。”
殷天赐道:“哦。”一脸奇怪之色。
柳西川的态度确实很可疑,殷天赐也早已留意到。他终于还是放下酒杯。
柳西川即时一声微叹,道:“大哥……”
殷天赐道:“你好像有很多心事。”
柳西川赧然道:“说来惭愧,小弟这次来,其实也并非完全只为了大哥设想。”
殷天赐道:“这句话从何说起?”
柳西川道:“大哥可否先将收到的那张骷髅帖给小弟一看?”
殷天赐道:“有何不可?”探手入袖中,将那张骷髅帖拿出来。
柳西川接在手中,仔细地看了一会。
殷天赐看在眼中,奇怪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柳西川不答反问道:“大哥是昨天早上收到这张骷髅帖的?”
殷天赐道:“不错。”
柳西川又问道:“如何收到?”
殷天赐道:“昨天早上,我睡梦中忽然听得异声,张眼一望,就看见这张骷髅帖飞进来,却看不见人。”
柳西川道:“不是钉在门外?”
殷天赐道:“不是,怎么你这样问?”
柳西川道:“大哥请看。”探怀取出一张灰白色的纸来。
那是一张纸钱,上面画著一个骷髅头。
骷髅帖!
黑色的骷髅,血红色的字。
左四右三,一共才只有七个字。
——三月十八
——柳西川
殷天赐目光一落,一怔,失声道:“骷髅帖!”
柳西川道:“正是。”
殷天赐面色旋即一变,长身而起,道:“莫非你就是骷髅刺客?”
柳西川摇头,苦笑道:“大哥请看清楚这张骷髅帖!”将那张骷髅帖递上前去。
殷天赐一脸警戒之色,一会才伸手出来,将那张骷髅帖接过来。
他终于看清楚骷髅帖之上那七个字,又是一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西川道:“小弟也收到了骷髅刺客的骷髅帖。”
殷天赐脱口道:“什么时候?”
柳西川道:“就是今天拂晓。”
殷天赐一想道:“不错应该就在今天收到,今天是十五,三天之后是十八,骷髅刺客的规矩是这样,在杀人之前三天送来骷髅帖。”
柳西川道:“不错。”
殷天赐又望了一眼那张骷髅帖,奇怪道:“怎么你也收到骷髅帖?”
柳西川道:“很巧,是不是?”
殷天赐道:“实在太巧了。”
柳西川道:“骷髅刺客在同一地方接连杀两个人并不奇怪,杀的这两个人互相认识也不奇怪。”
殷天赐沉吟道:“我就奇怪极了。”
柳西川道:“骷髅刺客走遍天下,几乎每天鄱在杀人,每一个地方都有人找他杀人,同时在一个地方杀两个人在他应该是常有的事情。”
殷天赐道:“可是我们……”
柳西川道:“他杀的都是江湖上的名人,彼此认识有何奇怪?”
殷天赐道:“我们却已退出江湖多年。”
柳西川道:“终究是江湖人。”
殷天赐道:“那么你奇怪是在什么地方?”
柳西川道:“这十年以来,小弟与大哥一样,纵然开罪过什么人,绝对谈不上仇恨两个字,甚至于敢肯定说一句,那其中没有一个是江湖人。”
殷天赐道:“一般人也可以请骷髅刺客替他们了断仇恨。”
柳西川道:“问题在这十年以来,小弟始终没有在别人面前显露过武功,知道小弟懂武功的人,可以说绝无仅有。”
殷天赐道:“这真的很奇怪了。”
他目光再落,道:“让我看看这两张骷髅帖可有什么不同。”
柳西川心中一动,亦将手中殷天赐那张骷髅帖递了过去。
殷天赐接在手中,将那张骷髅帖分别捏在左右手拇、食指中。
那两个骷髅头看来大小都一样,眼窝中的字迹也并无不同,颜色更就完全一样,纸钱也是同一种的纸钱。
殷天赐再将那两张纸钱叠在一起,长短、宽窄赫然亦是一致。
柳西川全看在眼内,道:“送骷髅帖给我们的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
殷天赐点点头,道:“毫无疑问。”
柳西川道:“所以那个人若不是骷髅刺客,必然是我们兄弟的共同仇人。”
殷天赐道:“这十年以来我们根本就没有走在一起。”
柳西川道:“小弟绝不相信真的会那么巧,我们都无意中开罪了什么人,那些人又不约而同找到了骷髅刺客,叫他来取我们的性命。”
殷天赐道:“那么照你看事情又会是怎样子的?”
柳西川道:“小弟怀疑那是十年前的旧恨。”
殷天赐道:“十年前江湖上还没有骷髅刺客这个人。”
柳西川道:“所以我怀疑送骷髅帖给我们的并不是骷髅刺客。”
殷天赐道:“哦?”
“当然——”柳西川重重一顿道:“亦有可能,骷髅刺客根本就是我们的仇人,到现在才知道我们在扬州,才将骷髅帖送来。”
他再次一顿,又说道:“但当然也有可能,我们的仇人自问不是我们兄弟之敌,到十年后的今日,千方百计请来了骷髅刺客。”
殷天赐皱眉道:“十年前我们可没有与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
柳西川道:“最低限度,也有一个。”
殷天赐道:“是谁?”
柳西川道:“大哥真的已完全忘记了那件事?”
殷天赐双眉皱得更深,忽然一开,道:“你说他?”
柳西川颔首。
殷天赐道:“但是……”
柳西川道:“他坠下的虽然是一个深冷的寒潭,但也不是全无生机。”
殷天赐道:“那道门户却已关闭。”
柳西川道:“也许那个地方并非只有一个出口。”
殷天赐道:“听你这样说,简直肯定就是他的了。”
柳西川道:“由看见骷髅帖开始,我一直就在想,除了他之外,却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做。”
殷天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又是怎样收到骷髅帖?”
柳西川道:“我也是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异声——那是“笃”一下异响。”
殷天赐道:“又是从什么地方传来?”
柳西川道:“从门那边。”
殷天赐道:“于是你起来开门走出去看个究竟……”
柳西川道:“虽然隐逸十年扬州,我警戒之心并没有稍减。”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也许就因为当年那件事,始终不能释怀。”
殷天赐垂下头,叹息道:“这都是我不好。”
柳西川道:“也不能怪大哥一人。”
两人相顾叹息。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他”,又是谁?
风从门外吹进,吹起了两人的衣袂。
殷天赐倏地捧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柳西川也痛尽一杯,然后才接道:“我跳下床,小心翼翼过去将门打开,不见有人,目光一转,就瞥见了那张骷髅帖钉在门板上。”
殷天赐道:“是用什么钉住的?”
柳西川放下酒杯,探手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长有三寸的钉子。
那枚钉子是三角形,乌黑发亮,也不知什么打就,半端之上半寸,嵌著三支细细的倒钩。
殷天赐一见色变,失声道:“追魂钉!”
柳西川道:“不错,就是见血封喉,“五云捧日追魂钉”!”
殷天赐伸手道:“给我一看。”
柳西川将那枚钉递了过去。
殷天赐小心翼翼接在手中,一再打量,面色越来越难看。
柳西川接道:“那张骷髅帖就是给这枚追魂钉钉在门板上。”
殷天赐呻吟著道:“果然是追魂钉!”
柳西川道:“虽然相隔十年,这种追魂钉我仍然分辨得出,当时我心中实在惊讶至极,忆及昨夜从下人口中得知,大哥也收到骷髅帖,不再犹豫,立即动身到来。”
殷天赐淡然一笑,说道:“你原来并不是完全因为关心我而来。”
柳西川道:“小弟也不论是否存私心,不过,即使小弟没有收到骷髅帖,稍后也会来等候大哥。”
殷天赐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