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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红巾拂起,罗通的鼻中就隐约闻到一股若有若无,似兰似麝的花香,心头猛然一惊,瞪眼叱道:“妖妇,你敢使诈!”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他的右手向外一挥,一道扇影,恍如匹练般激射而出。
田七姑不防他会骤然出手,口中娇呼一声,急忙斜退而去。
她虽然应变得很快,但仍感到一道冷劲的风声,掠身而过,头上的青丝,还是被截断了一小段。
这会儿可把田七姑给惹毛了。
只见她粉脸倏地一变,冷笑道:“罗通,奴家一片好意,你真不识好歹,也罢!你以为不怕毒,奴家就不能把你抢走了吗?”说罢,左手一挥上即有两个黑衣人一闪而至,屁话不说,两道冷电般的刀光,无声无息地卷了过去。
这两个人久经训练,知道两人对敌,应该欺到敌人的某一角度出手最为有利。
因此,他们这一招配合得十分巧妙,两人虽然互相配合,但各使各的刀招,出手诡异至极,也快速之极。
两柄刀有如交剪般交叉而至,若是武功稍差之人,只此一招,恐怕就可被他们俩劈成数断了。
罗通毕竟缺乏和人动手的机会,只觉对方使的刀法十分恶毒,来势强烈凌厉,快得如同电光石火,顿使人有不知所措之感。
他手中握著折扇,一时竟然来不及出手,只是身形一闪,从两人双刀之间,闪了过去,两道雪亮刀光,几乎贴著他身子划过。
凌厉的刀锋,啸声入耳如涛。
但就在他刚刚闪出之际,两个黑衣人一招落空,同时一飞旋,紧跟著转过身来,劈出的刀势,并未收同,随著他们身子急转,刀风盘旋,仍然交叉劈到。
正因为他们刀势是随人带转,承接著上一式而来的,因此劈出来的刀风鸣音有声,更为强劲。
罗通仍然没有看清对方的招数,所以并不敢硬接,还是身形快速的一闪,躲了过去。
他当然不知道麦香堡这些煞星所学的刀法,是从天下名门各派招式中,搜集而来的最恶毒,最凌厉的招术。
倘若你不熟谙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自然摸不透他们的路数,更看不清他们的招式了。
罗通仗著太极门特殊身法“龙行九渊”接连避过两记刀招,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到惊骇不已。
“毒华陀说田七姑率领的是北斗煞星,非自己不足以解围,但对方只出来两个人,我连他们的刀法都看不清,还解什么鸦子围!”想及此处,两个黑衣人却如影随形,紧迫盯人,两柄刀比闪电还快,缠上了你,铁定至死方休。
他们出手眼见愈来愈快,配合得也愈是佳妙,不论你闪到那里,他们竟跟著攻到那里,而且一次比一次快捷,使你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罗通折扇护胸,一连避开了对方五招,他年轻好强,心头不禁微有怒意,暗道:“自己若是连对方两个无名刀手都接不下来,还算太极门的传人?”心念一动,身子突然像陀螺般急转,手中折扇“豁”的一声,业已朝外急扫而去。
这记龙战于天,正是防身御敌的招式,威力自然极强。
但听“当”的一声响,两个黑衣人劈来的刀势,立即被他通天犀角折扇震荡开去。
两个黑衣人同样被震得连人带刀,后退了两步,那知这两人正是典型的无敌铁金刚,连气也不透一口,一退即上,又猛攻了过来。
两柄刀势若奔雷,光若匹练,见人就剁。
罗通已试出自己扇招的威力,顿时精神为之变震。右手一圈,使了一式“怒龙推云”,又是“当”“当”两声,封开了两人刀势,这回他不待对方出手,身形突然欺上,左手一挥,拍出一掌。
这一记他采取了先发制人,身法奇快,手掌推出,正好拍在左首一个黑衣人的背后。只是他紧记著爷爷的话诫,太极门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出手伤人,这会儿,那黑衣人早已躺平哩!
因此他一掌落到对方后心,只是把左首黑衣人推得飞了起来,摔出去七、八尺远。左掌出手,同时一个急旋,迫近右首黑衣人身侧,折扇倏收,一点扇影,拍在对方执刀右碗之上。
那黑衣人闪避不及,右腕剧痛,“当”的一声,一柄厚背鬼头刀,落到石板地上,火星四溅。
罗通这两招当真身如风发,快到无以复加。
那知左边那个黑衣人虽被摔得满头包,但他并没有受内伤,当下又弹了起身,飞扑到罗通的身后,一声不吭,举刀就砍。
罗通忽觉脑后兵刃劈风,心头不由为之大怒,他连头也没回,使了一招龙尾挥风,手中之折扇霍然向后扫去。
那黑衣人一刀劈下,突觉刀势一缓,恍如砍在一团棉花之上,心中顿感不妙。
罗通随身扇转,折扇兜住刀势,手腕一翻,业已压住了钢刀,左手飞快一指,点在对方右肩穴上。
那黑衣人右臂骤然一麻,立即垂了下去,五指一松,钢刀随之落地。
一旁的田七姑看得微微一怔,左手立即打出一个手势,两名黑衣人右手若废,左手拾起钢刀,迅快地退了下去。
田七姑俏眼一溜,笑盈盈的道:“小兄弟,好俊的功夫!”
罗通折扇当胸,冷然道:“田七姑,你现在可以率人走了吧!”
“哟!”田七姑媚笑道:“小兄弟,方才姊姊只是试试你罢了,倘若你如此看轻‘北斗煞星’,那你就大错特错哩!”
罗通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不妨叫她们一起上!”他在出手反攻两招之数,就制伏了两个杀手,心中信心大增,口气当然也就大了。
“唉!”田七姑忽然叹了口气,注目道:“你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你也不想想,麦香堡训练出来的‘北斗煞星阵’,若是有你想像中那么容易对付,那也不叫北斗煞星阵了!”
“哦!”罗通警然道:“是吗?”
田七姑道:“倘若他们七人聊手,其威力何止十倍,行走江湖,如果像你这般逞强好胜是会吃亏的!”她居然关心起罗通来了,但她说的倒也都是真话。
罗通笑问道:“那你待如何?”
田七姑娇笑道:“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跟姐姐去一趟麦香堡,姐姐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阿弥陀佛!”罗通还来不及开口,一旁的广慧大师已低喧一声佛号,抢先说道:“女施主可知目下形势已变,如不知难而退,贫僧只好下令逐客了!”
“哟!怎么?大师父的口气怎么又硬了起来?”田七姑一双俏目从罗通身上缓缓移开,接著朝四下溜了一眼,不禁看得她粉脸为之变!
“好哇!大师父,真有你的!”原来,方才已经被她迷倒的三十六个灰衣僧人,在这一瞬之间,忽然全数都站了起来。
蓦地——忽听围墙外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冷笑。
“田七姑,你的任务已完成,可以带他们回去了!”
田七姑微微一怔,抬头道:“杜总管?”
“不错,正是在下!”人影一闪,麦香堡总管杜云飞已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广慧大师施礼问道:“杜大施主深夜来访,又有什么见教了?”
田七姑见总管业已现身,她也就用不著再耗在这里了,当下俏目一转,朝罗通挥挥手道:“小兄弟,姐姐失陪了!”左手红巾一挥,这是给北斗煞星撤退的暗号,人已随著腾空飞起,越墙而去。
那七个黑衣人一声不吭,跟在她的身后,纷纷往寺外飞去。
杜云飞待他们全都离去之后,这才阴侧侧地一笑。
“田七姑使的‘无影之毒’,只有毒华陀能解,他藏身在贵寺之中,已是铁的事实,大师父如今还有何话好说?”
“这个嘛……”广慧大师吱唔著,硬是答不出话来。
“杜总管此话似乎逼人太甚了!”罗通跳出来说话了。
“在下听说麦香堡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不想居然训练‘北斗煞星’暗中使毒,这种下五门的行迳,简直令人可耻、可恨、可悲,加上可叹。再说,你凭那一点断定毒华陀就藏身在栖霞寺里?就算他藏在此地,既没犯法,麦香堡又能怎样?”
杜云飞被他抢白得不禁一呆,继而嘿嘿笑道:“在下已经说过,田七姑的无影之毒,唯有毒华陀能解!”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罗通眉锋一扬,耸然道:“在下于龙王庙替毒华陀解了围,他临行时,送了在下一瓶解毒丹,方才就是利用这瓶解毒丹,替这些大师父解了无影之毒,所以毒华陀并不在此地,杜总管现在可以回去了!”
杜云飞阴声笑道:“在下仅凭你片面之词,如何回去覆命呢?”
罗通反问道:“要如何你才能回去覆命?”
杜云飞道:“罗公子既然说毒华陀不在这里,那就委屈公子移驾敝堡向堡主作证,不知罗公子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罗通还来不及开口,蓦地传来一声低沉的佛号声。
这声佛号在旁人听来,声音并不怎么响亮,但听在杜云飞的耳中,彷拂却像闷雷似的,震得他耳鼓生疼,嗡嗡直响。
他一时不由大声失色,脚下连退了两步,仰首道:“是那一位高人?”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空中说道:“老僧慈云,请杜施主转告麦施主一声,此事与罗小施主无关,明日午刻,老僧当亲往贵堡,当面和麦堡主解释误会,老纳如此一说,不知杜施主可否回去覆命了!”声音就在空中飘忽,但每一个字,听在杜云飞的耳中都显得特别铿锵有力。
杜云飞不曾想到栖霞寺的老方丈一身武功,竟有如此超凡入圣的境界,心里暗暗惊骇不已。
他是多年的老江湖了,当然懂得如何见风使舵,当下忙向空中拱手道:“有老方丈这句话那已足够了,在下不敢不遵,告辞!”话声甫落,头也不同地纵身飞起,一溜烟地走了。
次日,清晨。
罗通很早便起了床,因为今天是他离开栖霞寺的日子。
大清早,他就独自来到这座古刹的后面,参拜了达摩洞,舍利塔,上了紫峰阁。
抬头望去——只见千佛岩景色依旧,只是和本门“太极玄功”有关的十六尊佛像,已经剥落得面目全非了。
不但佛像的脸上,失去了原有那种精奕奕的神辨,就是有许多衣折也都模糊不清,尤其有几尊佛像必须用手势来表示部位的,那些手指,现在也都已折断。罗通不由看得暗自感叹不已。
这些石像,不知已经历过几百年了,这定是太极门祖师费尽心智的艺术作品,但却毁在几百年后的今天……慈云老禅师是一位有道高僧,他这一决定,当然有他独具的慧眼,看到了某些别人看不到的后果之后,这才毅然决然的从他手中毁去这十六尊佛像。
罗通初出江湖,虽然看不出眼前江湖上有什么风暴,也不知这场风暴到底有多厉害,才会使这位老禅师出此下下之策?于是,他怀著沉重又黯然的心情,徘徊良久,才行离去。
吃过早膳,收拾好行囊,正待去向老方丈辞行,只见广慧大师合掌当胸,业已走了进来“贫僧奉老师父之命,替罗施主送行来的!”
罗通道:“多谢大师,在下正要向老师父告别的!”
广慧大师道:“老师父正在行功,罗施主不用去了!”
罗通道:“未知老师父有没有指示?”
广慧大师道:“老师父说:他要说的话,都已经告诉施主了!”
罗通道:“那在下这就告辞了!”
“这些日子多有打扰,在下谨向大师父致谢!”
广慧大师笑道:“罗施主好说,敝寺和太极门渊源极深,本是一家人,罗施主说谢那就太见外了!”两人说话之间,这会儿已出了山门。
罗通同身道:“大师父请留步!”
广慧大师停下身,合掌一礼,说道:“小施主请一路保重,贫僧不送了!”
罗通亦拱手还了一礼,这才举步往山下走去。
麦香堡在金陵城西,这一带的地名,叫做龙蟠里。
据古老传说主朝时候,有一条黑龙在这里显露,金陵城龙蟠虎踞,就是因此而来。
这天正午时分,麦香堡门前,忽然来了一乘敞轿,抬轿的是两个光头赤足的灰衣僧人,坐在轿内的则是一个身穿青灰僧袍,白眉低垂,形容枯槁的老和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栖霞寺的老方丈慈云禅师。
麦香堡石阶上,正中间两扇黑漆大门,平常是不轻易开启的,但今天却是敞开的。只见敞轿尚未抵达大门,大门内已迎出了一行人来。
为首一人是身穿缎玄狐皮袍,身材高大的老人,此人生得方面大耳,浓眉鹞目,颜下一缯拂胸苍须,脸色黑中透红,神辨奕奕,走起路来,虎步龙行,大有八面威风的气概,他正是麦香堡堡主麦当雄。
跟在他身后的是麦堡主的三个门人,大弟子铁扇公子顾青纶,已有三十出头。
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