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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反手便将活动室门一把拉上,锁起。
门外升起嘈杂的敲门声,而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却陡然间被绫子掰开,“嗖的”便扔向红发少年的后脑。
“哎——!”反倒是对面的部长被吓得从板凳上跳起来,红发少年则偏过身子,伸手接过了那张着一堆刀刃的小东西。
“喂,棋还没下完,下一步可是你!”红发少年的声音没变丝毫,他一边抬头看向对面冷汗直流的少年,一边悠然收起手上的东西。
“呐部长,能请你快点出去把你弟弟青太接走么?”门前的绫子微笑着看向窗前的黑发少年。
黑发少年看到绫子胸前还围着幼稚园围裙,忽然顿悟了她的身份:
“啊,难道你是幼稚……”
“你不要吃晚饭,我们还等着下班回家吃饭诶!”依然是甜死人的微笑,但部长少年额上的汗珠却愈发细密。
他总感觉,从她身上能感觉到和面前红发少年一样的气息。
——那种“要么顺从,要么去死”的气息。
“前辈,这局棋还没下完呢!”红发少年盯着棋盘,声音袅袅升起,“不下完的话,你可哪里都别想去。”
“呃……”眼见黑发少年额头的汗珠都顺着鬓角滚落下来,绫子终于将视线挪向那个绝不省油的邻家弟弟。
“你。玩。够。了。没。有?”书架上抽出的那本将棋入门书直直飞向赤司的同时,绫子的手刀也不偏不倚地向他逼近。
少年转身,书被接住的瞬间,脖子边,女人的手刀也只有一公分的距离。
大约这击落下,他能睡上一两个小时。
危险的对视,而一边的黑发少年也显得不知所措:
“快出去把你弟弟接走!”绫子略略丢下这句话,他便后退几步跑向移门,“还有记得,锁上门。”她可不想被一堆高中生围观。
部长少年很快就按着她的话做好,敲门的声音戛然而止,嘈杂的人声也开始渐渐减弱,只不过赤司与绫子的对战并没松懈一丝一毫:
“不怕他明天在学校宣传,说幼稚园有个老师暴力非常?”
“然后我被赶出洛山幼儿园,正好可以回东京离你远点。”
“……”少年微扬的嘴角僵了一下。
“倒是你,挺会玩儿的,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不得不晚下班啊!”绫子一手撑着赤司身后的桌子,一手摆好手刀的动作,她前倾的动作与他后仰的姿势正好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只不过彼此间的距离很近,近得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时从鼻腔里喷出的热度。
“我可是因为等你等得不耐烦,才不得不跑来这里打发时间啊!而你居然还打断了我下棋,要说起来,绫子你足够死上几百次了。”他陡然睁大眼睛,窗外的天光愈发昏暗,少年逆光的脸上,此刻暴戾的眼神足够让人胆寒。
“只可惜十郎,这回输的人可是你。”女人嘴角微微上扬,手刀又近了一分。
清风从窗外灌入,赤司半举在空中的将棋书页,被吹动出一阵“沙沙”声。
“那可不一定啊绫子。”说完这句话时,书本便从他手中掉落。
也许整个过程只有一秒钟也说不定,当轻盈的樱花从窗外飞落于他们身上时,少年那原本握着书本的手已经握住了女人的手刀。
他从后仰到前倾,而她则从前倾到后仰。
不过是将各自的重心倒置了一下,原先有利于她的平衡不久便演变为有利于他的平衡。
地板上传来重重的震动,绫子感觉后脊传来一阵痛感。再睁开眼睛时,视线上方,那张怪诞的脸已直直望向她。他的刘海,此刻被春风吹得左右摇晃。
就像是被钳制住的一头猎豹,绫子平躺在部活室的光滑地面上。初春,背后的凉意渐渐袭来。而上面的少年,已经将那把危险的瑞士军刀对向她的额心。他跪坐在她上方,不久便又开口:
“大概能一刀毙命吧!”他咧开嘴角,微露的洁白牙齿反射着森然的光点。那样子仿佛就是一只亟待进餐的狮子。
绫子望着他那多少有些骇人的模样,心里反而坦然起来。
也许存在漏洞能让她扳回局面,但她还是叹了口气,将原先焦灼的目光渐渐冷却下来,视线则偏开少年,指向上方被天色染成灰紫的天花板:
“嗯,下手吧,十郎!”
说完这话,她煞有其事地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在虔诚祈祷死神的到来。
“……”一分钟的沉默,不久,她便听到了轻微的“切”。
身上原本沉重非常的分量,不久便消失殆尽,手腕的疼痛渐渐消失。她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少年早已转身穿上了挂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
要说起来,赤司最讨厌绫子这种性格,明明胜利就在咫尺,却每次都因为她的主动投降而惹得自己愈加不爽。
总不能清楚明白地战胜她,事实上是因为她的性格,总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不过绫子,”他忽然转身,行云流水般地伸手将她从地板上拉起来,“既然你输了……”
“诶?我输了么?”绫子笑着刚说完这句话,他的力气便加重了一分,于是女人踉跄了几步,对面少年威胁的表情便又近了几分:
“既然你输了,”他加重了语气,像是故意要掩盖掉她的反问,“按照惯例,晚饭就由我来定。”
你妹,这是哪门子惯例?有这种惯例存在于他们之间么?
“今晚就咖喱吧!”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觉得内容提要总是那么惊悚,要不以后就搞个赤队惊悚语录啥的…………
于是这章码完当时就觉得色气满满,咳,我要护住自己的节操!
最后考试周各种焦躁,我一定要HOLD住!
☆、04Q 妥协
但是第二天,绫子和里奈还是接受了园长的严厉批评。尤其是绫子,园长教育她“连等待家长来接孩子都没有耐心,如何能有耐心地对待小孩子?”后来绫子想想园长说的也不错,所以自己在做出决定的那个瞬间,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才会急着去履行和那家伙一起回家的诺言。
——况且还只是那家伙单方面的诺言,甚至连带着定下了“谁赢谁定晚饭”的奇怪规定。
因此,这周剩下的三个工作日,园长下令都让绫子去值班。还说新人什么的,果然要多多锻炼……
所以说,自己这回真输大了。
索性,青太那小家伙还挺有良心。下午点心时间,他偷偷跑来拉了她的衣角,递给了她一颗糖果:
“谢谢绫子老师。”
“诶?”要知道那孩子可是大班,绫子站在小班教室看着他,忽然有种穿越的感觉。
“昨天送我去哥哥那里,再晚一点回家的话,就要被妈妈骂了。”小男孩眨着大大的眼睛。
多少还是被安慰了,绫子觉得今天早晨被园长教育的事情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眼前青太的纯真表情就足够治愈她了。
所以她笑着接下了那颗糖果,虽然之后,她就伸手抄起青太,把他交到了快急疯了的里奈手里:
“以后可不能到处乱跑啊青太!”她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微笑起来,“还有,谢谢你!”
……
幼稚园放学时分,绫子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
接通电话后连“喂”都没来得及说:
“今天我放学大概会晚一点。”
女人微微愣了一下,但一秒后她就意识到听筒那边是谁。该说她这辈子都无法习惯这个人的打电话方式也可以,但真不会有多少人一通电话,就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正好,我被罚值班三天。”她整理着地上的积木,把自己方才的埋怨咽进了肚子。
“那也挺好,”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这在绫子听来有些不舒服。可接下来的话,大约足以让绫子摔电话了,“不过即便正常下班,你也必须等我回家。”
她的手顿了顿,那个瞬间,掌心的积木差点没被捏碎。幸而最后,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你真够了,我可不是你保姆,只是被你父母拜托照顾……”
“嗯就是我爸妈,忽然来了电话。”他打断了绫子的话,“所以你必须等我社团结束。”
电话里的声音摇晃起来,直到听筒里清晰地传来篮球砸地的声音,绫子才确定,他正处于篮球场。
而要知道,这个人虽然各种不靠谱,但会在篮球活动途中打电话给自己,恐怕这事确有必要听一听。
“哦,嗯,”绫子应和着重又接上手上的动作,“我知道了,我会等你放学的。”她不再争辩,而是顺从了少年的意思。
“真——听话!”调笑的声音。
“哈?”惊悚。
“嘟嘟嘟嘟……”挂断电话的短音。
绫子深吸一口气,她发誓今晚绝对锁门锁阳台,饿他一晚上她不信就饿不清醒他。
不久,最后一个孩子也被家长接走。
绫子扭了扭肩膀,她如释重负般地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出去锁上园门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位少年却进入了她的视野,他手上牵着的正是白天递给自己一颗糖的小男孩。
“是你?”绫子推了推眼镜,她看到少年踌躇着的摸样,猜不透他此行的目的。
“听青太说,您是绫子老师。您好,我是上田朋,洛山高校将棋部部长。”他挠了挠头,“啊,这些您恐怕已经知道。”
绫子转身看向他,便服后的女子反倒更显活泼。她披下微卷的褐色长发,早春时节略厚的圆点连衣裙外,还有一件别致的小外套,胸前是一只小小的水钻挂坠,映着夕阳的光闪烁出几个耀眼的亮点。毕竟是才二十岁的幼稚园女老师,她把自己打扮得俏皮而不过分,也算工作需要。
听闻,绫子朝他歪了歪脑袋,不久还是弯起嘴角:
“嗯,所以有事么,上田君?”
“您能替我说服赤司君,让他加入将棋部吗?”
绫子一瞬哑言,她的目光落向了一边矮矮的青太身上。这个懂事的小男孩,此刻脸上也挂着和哥哥相似的忧虑。
“那个,为什么不自己……”
“今天已经劝说了他一天,但是……”上田皱起眉心。
绫子这才注意到,他的脸颊上有轻微的划伤,连脖子上都有还残余着一点淤青。她倒吸一口冷气,最终摇了摇头:
“真辛苦你了!”说完便走向青太,弯腰揉了揉他的头顶,只想驱散那孩子满脸担忧的表情,“不过上田君,你还是放弃吧!”
“哎,为什么?”他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很有天赋!”
“将棋在他看来只是一种消遣。”女人直起身子,望向他时,含笑的眼里终于透露出一点认真。“他是不会入将棋部的。”
虽然面前的女子笑得甜美而诚恳,可上田依然不愿轻易放弃这个“优秀人才”。绫子看出了他的心思,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吧,我们去一个地方。”
……
天色已经渐入暗淡,而这个体育馆却依然灯火通明。
绫子踏着樱桃红的高跟鞋,跟着上田走进了洛山的篮球馆:
“呜哇,一点也不输帝光诶!”女人感叹了一句,从阴影中走向光明的时候,眼睛还是不自觉地被顶灯晃了一下。她伸手挡在额上,眼睛也跟着眯了眯。
然而虚景中的一抹红色还是那么突兀地跃入眼帘。
绫子放下额前的手掌,不久便弯起嘴角。要说起来,每一次看他打篮球,她都能彻底地体验到紧张、激动,以及胜利后的狂喜。
篮球场上的赤司征十郎,是连她都不愿去打扰的。
“上田君,这才是最完整的赤司。”女子推了推眼镜,眼睛却一刻未离球场上的那个红发少年。他奔跑、跳跃,汗水会随着耀眼的顶灯挥洒出晶莹的闪光。
上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身边,还有几个未归的少女,正满脸兴奋地望着球场上的少年们。
“所以你明白了吗?赤司对于篮球的渴望,无人可及。”
“奇迹的世代……”他忽然喃喃说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奇迹世代的队长。”
“……”绫子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她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看样子早就是尽人皆知的秘密。“原来你知道?”
“也许是刚刚觉察到,真没想到昨天下午,他竟然就坐在我面前与我对弈。”上田忽然双眼发光,恍惚间,绫子将他归入了那群女高中生之中。
少年,难道你现在进入了无限崇拜模式?
而就在这个瞬间,球场上的赤司忽然纵身跃起,前方两个高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