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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轻轻抽出长刀,看着寒光闪闪的刀身。这刀原形是水,因此可以根据主人的不同而变化为不同的形状。它是由达王制造的,当时的形状是一柄偃月刀,没有刀鞘。名字不叫水禺刀,而叫水鉴刀。据说是可以明白主人心中疑惑的刀。后来达王做了刀鞘。每次更换主人,刀的形状都会随之而变。现在就变成阳子手中的长刀。至于刀鞘也会随刀的形状而变化,要是只有刀而没鞘,那刀就会变成一柄狂刀,魔刀。但是,阳子却丢失了那刀鞘。
因此这应该叫水鉴刀。
虽然阳子已经命令冬宫制作刀鞘,但无论是怎样的刀鞘都封印不了这把刀。所以这把刀的魔性日益增强。可能快要强大到连阳子也驾驭不了的地步。现在刀身上显示出的都是一些人世间丑恶的东西。所以官员们都指责阳子竟然丢失了庆国历代相传的重宝。
阳子盯着刀身好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行。”
刀身上显示出来的幻影中根本就找不到远甫的身影。
“班渠……”
“是。”黑暗中一个声音说道。
“我要睡一会儿,你就在城门打开之前叫醒我,我一早就要去拓峰。”
“遵命。”
一早,阳子就离开北韦,直奔拓峰。因为有路人说看到当时有一群像是拓峰的人冲进了里家。于是她要想到去找那个叫劳的人。那个为蒙面人带路的男人。还有在拓峰那个旅馆里的大汉。她猜想,杀害兰玉的、刺伤桂桂的,掳走远甫的那帮人,肯定与拓峰有关系。阳子在清寒的街上走着,终于到了劳的家。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又再敲了几下。这时,路上走来了一位老婆婆。
“你一大早找谁啊,要是找劳的话,他不在家。”
阳子回过头去,看到老婆婆脸色阴沉。
“不在家?”
“消失了,可能是连夜逃亡吧。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总是有一些凶神恶煞的人来找他。可能出了什么事吧。”
“那时什么时候?”
“不知道,好像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半个月以前吧。”
半个月前,就是阳子跟踪到这里来的时候。
“是要避开我?”阳子想着,开口问道:“老人家你知道与劳先生交往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吗?劳先生现在又在哪里呢?”
“不知道。不过他离开了更好,省得那些不明来历的人出出入入。”突然,老婆婆好像想起什么事似的说:“我记得有一个很古怪的男人经常来这里。他总是偷偷摸摸的。”
“是不是蒙着脸?”
“啊,对啊,总是蒙这脸。年龄应该是接近四十吧。”
“年近四十?”阳子努力地想,但想不起这样一个人。
“喂,劳是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应该不是吧……”
“哼,”老婆婆不屑地说,“就算现在没做,迟早都会做。我总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北韦的人吗?”
“当然不是啦。他是去年秋天才到这里来住的。也没跟邻居打招呼,也不说话。我们也不愿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反正不是好人。”
“是吗……”阳子低下了头。
出了北韦,阳子叫来班渠。班渠是跑得最快的骑兽之一。要是用遁甲之术的话就更快,但这样是不可以载人的。阳子骑上去,挑一些不太热闹的路,一口气跑到拓峰,在拓峰旁边停下来,走进城门,一直向那家旅馆走去。
他们肯定与这有某些关系。阳子想。
在里家出现过的那个男人回了拓峰,在阳子第一次与他碰头时,她感到那男人有点不寻常。
其实,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其他人可以,怀疑的呢。阳子一直都这么想。
蒙面人,叫劳的人都失去行踪,对于阳子来说,就只有找曾经进出过劳的家的那个男人。
阳子快步走过狭窄的小巷,终于见到那家旅馆,于是阳子飞快地跑到门前。轻轻一推前门。
“什么?”
门是锁着的。前门旁边的窗户也是紧闭的。阳子轻轻敲了敲门,和在劳家的情况一样,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阳子用力捶了一下门,转过身,向对面那户人家走去。门也是闭着的,阳子用力地敲了敲门。
“谁?”
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探出头来。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对面那家旅馆……”
“啊,”那人看了旅馆一眼说:“好像已经停业了。”
“停业?但我昨天来的时候还开放的啊。”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是在晚上收拾行李走的。”
“昨晚?”阳子不禁握紧拳头,问:“你知道那个大汉是什么人吗?”
“啊?你说那虎背熊腰的那个?他叫虎啸啊。”
“对。那么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呢?”
“是夕辉啊?他是虎啸的弟弟。你是来干什么的?找虎啸的?”
“不,我是来找一个叫铃的女孩子的。”
“哈,”男人打了个哈欠,搔了搔脖子说:“是骑三骓的姑娘吧。他们都离开了。不好意思,我没问他们去哪里。那……你又是谁?”
阳子没回答,只是轻轻一点头,转身就走。背后的男人大骂她没礼貌,但阳子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昨天虎啸不在,铃还对自己说“请以后再来。”
虎啸昨天去哪里了呢?为什么他们要匆匆忙忙地搬走了呢?昨天里家被血洗的大概就是这个时候。
“虎啸……”
一定跟他有关系,他肯定是血洗里家,然后现在就潜逃,但铃说“请以后再来。”这句话却令人费解。
“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让远甫忧心忡忡的蒙面人经常出入劳的家。也曾经在劳的家里见过虎啸。血洗里家的那帮人回到拓峰来。虎啸、夕辉、海客铃,在拓峰被撞死的少年……阳子搞不清个中的关系。
“我要找虎啸……”
但是还没到绝望的时候。虎啸,夕辉、还有骑着三骓的铃,线索还没断。
“我一定要,找到你……”
Ⅱ
经常在祥琼借宿的地方出没的大概有三十人左右。有些人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的人也有很多人,祥琼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十人以上。而且一般都是与桓魋相识。
他们称呼自己为佣兵,确实是这样。祥琼就见到他们经常被一些过路的客商聘请去做保镖,保护商人还有货物的安全。但是也有一些人整天坐在家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而有些人也不像是有工作的,但却一天到晚跑到外面去的。而桓魋就更特别,也没有工作,也不出去找工作,去整天就呆在家里。
祥琼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桓魋,“莫非因为有我在,所以你不放心出去?”
桓魋不断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我本来就是一个懒惰的人。”
在这里住的人一有空就会拿起刀剑对练起来。桓魋一般都不参加,大多数情况都是坐在一旁看着。
但是,可以看得出,桓魋是这里的主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说话语气都很客气。他们经常都在一起聊天聊到很晚,一般都是谈城中发生的生活琐事。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很憎恨和州侯呀峰。
侠客?
他们对现在朝廷统治的不满,对劳役群众的法规的反叛,都说明他们是一群侠客。这连祥琼也看得出。而且她觉得还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因为桓魋总会照顾好到这里来的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
“但是钱从哪里来?”
难道他真的出身于富贵之家?但哪怕是这样,也不能像他那样子花钱啊。
祥琼猜想着:“难道,出入这里的人都是桓魋请来的佣兵?抑或是,就连桓魋自己也……”
她一边想一边把水倒进井口边上的水瓶里,就在这时候,门外来了一辆马车,祥琼抬头开过去,只见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蒙着脸的人,他低着头,口默默地走进院子里来,然后把门关上,这样他才抬起头来。只听到外面的马车扬长而去。
“请问你找谁?”祥琼问道。那人摘下蒙着脸的布。只见他大概四十岁左右年纪,眉宇间自有一种威严。
“你是谁?”那人用低沉的声音问祥琼。
祥琼心里纳闷,她轻轻—点头,说:“我是在这里做杂活的。那请问你是……”
“我来找桓魋。他在不在?”
“啊,在。”
男人点了点头,径自往放里走去。根本就没有让祥琼通传或让她带路的意思。祥琼急忙走过去对他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什么人?”祥琼心里想,这人好奇怪,怎么随随便便就进人家的房子?而且这里可不时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于是祥琼想要问个明白。
“你是桓魋的朋友?”
看到祥琼张开两手,挡在前面,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
“哼,桓魋找到一个好女仆啊。我叫柴望,麻烦你想桓魋通传一声。”
祥琼点了点头,暗暗地说:“我又不是女仆。”她跑上台阶,正要走进正堂,刚好见桓魋走了出来。
“啊,桓魋……”
“嗯。”桓魋点了点头,显然他是听到祥琼的吵闹声所以出来看看吧。只见桓魋向那人深深鞠了一躬,柴望随便地点了点头还礼。然后走上台阶,径自走进正堂。
“桓魋,那人是……”
“嗯,我向你介绍,你过来……”
进了前厅就是大厅,在对着正门的墙上贴有堂福和对联。下面有神台,前面有一张四方桌,在那里放有一张板凳。通常那是一家之主坐的位置,平时是桓魋坐的。但这时,当祥琼和桓魋走进来的时候,柴望已经坐在那里。
“你雇佣了一个有趣的女孩做仆人啊。”
听柴望这么说,桓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她不是我雇佣的。”接着桓魋就把怎样救了祥琼的,大概地说了一下。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有如此胆量,但不知这是不是你不知道在和州向官吏扔石头的后果啊。”
“她不可能不清楚的,她是芳国人。”
柴望看了看祥琼,说:“你是芳国人?哪里出生的?”
祥琼有点犹豫,不知道应该照直说是蒲苏出生呢,还是应该说惠州新道出生。
“我是……蒲苏的……”
“哦,原来你是蒲苏的……”
柴望没有接着说下去,他话题一转,说:“那祥琼啊,你知道出入于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
“和州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和州侯呀峰造成的。他把和州当做是自己的东西,贪脏枉法,残害百姓,涂炭生灵。我们怎么可以任由这种禽兽留在世上!”
“对。”
“本来这是应该由国王主持的事情,但是新王才登基,执政日短,毫无经验,所以以前在予王时代朝中官吏争权夺利的情况还在继续。国王只是登上王位半年,所以是没什么能力治理这个国家的。全国九州的事务她根本不了解,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国王并非普通人,而由胎果而来。”
祥琼点了点头。
“在这里有呀峰为患,毒害和州百姓,所以人民的不满之情越来越重。可能国王也很希望了解庆国九州的事,我也很盼望她能多了解庆国人民的苦难。”
“是的,这个我明白。”
“与其说要打倒呀峰,拯救和州百姓,不如说要让国王得知现今和州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苦境之下。哪怕不是由我们打倒呀峰,只要国王能够让他受到应得的惩罚那我们就感到很欣慰。但是也有可能我们都被看做是国王和呀峰的敌人,从而受到朝廷的讨伐。祥琼,哪怕是这样你也愿意助我们一臂主力吗?”
祥琼轻轻握紧拳头,说:“愿意。我也很希望能够让景王察觉到这一点。”她觉得应该相信景王,因为连乐俊也尽心尽力地帮助她,而且她会犹豫,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当国王。祥琼觉得会这样想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傻瓜。
柴望微微一笑,“是吗?连从芳国过来的客人也这么相信景王吗。真实太讽刺了。”
“难道你不相信景王?”
“既然有人会相信景王,那我很希望我们能相信她。”
“什么?”
柴望没有回应祥琼的疑问,他敲了敲桌子说:“不管怎样,以后可要请祥琼你多多帮忙。”
“是。”祥琼点头道。
站在一旁的桓魋这时候开口说道:“难道,您是专门来见祥琼的?”
柴望哈哈一笑,说:“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有点事情要告诉你。”
“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瑛州北韦的,不,应该是固继的远甫,他失踪了。”
“什么!”
“据说昨天远甫的里家被人袭击了,里家的一个小女孩被杀,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