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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吗。……持续一段时间了啊。”
“确定吗?”
利广颔首回应先新的疑问。
“恐怕是。就我所见是确实的。柳的虚海沿岸似乎出现了妖魔。虽然是在面向戴的一方,因而人们都猜测是从戴过来的,不是失去了天意,不可能接近岸边吧。雁也编成警备派往与柳交界。”
嗯,利达轻声说:
“那位智者动用了夏官的话应该不会有错。”
文姬叹息道:
“延王也很麻烦吧。戴国不稳妖魔徘徊,近邻的庆也经常不安定。连柳也……”
“巧也是。相当数量的荒民渡过青海流入雁。”
“巧怎样了?”
“还是一样糟糕。从赤海到青海航路完全封闭了,妖魔多到连巽海门也不能通过。到底塙王做了什么,白雉落下还没有多长时间,就有那么多妖魔徘徊。”
“承蒙照顾”,利达恨恨的望向搁在一边的书信。
“到我们这里来的荒民也多到了目眩的程度。你,不能暂时克制私心,指挥荒民救济的事情吗?”
“文姬不是更适合吗?”
“我有保翠院的事情。”
奏全土有为荒民、浮民而设的救济设施,那就是保翠院。文姬很久以来担任保翠院的首长大翠一职。
举国兴办未曾有过的事业之际,必然以家内的一员为首长。比起让单纯的官吏担任首长,即使只有名号,以太子或公主为首长成立的组织里官员更勤奋,更能令百姓安心信赖。
即使知道文姬只是当上大翠,做名义上的首长,百姓也觉得这项事业得到了王直接的关注,以公主为首正是决意的表现。虽然因此得到了信赖,但实际上不是得到了王的关注这回事,文姬做大翠就等同于王直接指挥。形式上,文姬听取官吏的意见上奏先新,先新下达处断;其实文姬不需先新的指示,文姬自有如山的盖过御玺的白纸。——顺便一提,一家人可以用同一笔迹书写,这正是六百年间磨练出来的特技。
“保翠院就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利达叹息的说道,
“荒民连家当也来不及拿逃过来,越过国境已经筋疲力尽了。担心国家的情况,想等国家一安定就回去,因而不想离开国境。虽然聚起的荒民在高岫山近旁形成了集落,但是,相当于被弃置不顾了。”
“保翠院发出邀请的话……”
“正在做。但是总有些来不及。”
明嬉也点头同意文姬的话。
“总之必须先把荒民以客人的身份组织起来,最低限也要将集落整治成村镇的体裁。”
“现在只有你没有担着重任,老实帮忙吧。”
听了利达的话,利广呼了口气。
“……好像不能拒绝呢。”
“敢发牢骚就把你踢出去。拜托你了。”
“我出手的话,国库就如流水般使用了。”
“那种事不用说也知道。”
“物资的筹措和输送?”
“姑且做好连县城的义仓都被淘空的打算。”
“那么,试试看吧。”
“草案也好,尽快拿出方针来。”
“……明白了。”
唉,先新松了口气。
“延王一个人做这些事吗,实话说不得不服气啊。”
“雁的官吏里能人多,机动力也高。”
利达说着,皱起眉。
“——这方面,我们的官吏总是很悠闲啊。”
明嬉苦笑着,一圈人发出夹杂着叹息的笑声。
“嗯”,先新笑着,“我们有我们的作风。——其它地方情况如何?”
利广耸耸肩:
“戴的情况也不好。虚海边上妖魔很多,想靠近去看看都不行。”
文姬侧着头:
“但是白雉没有落下,即是说泰王没有发生意外不是吗。”
“不很清楚。综合各处的消息来看,是立了伪王的样子。”
“泰王还健在的情况下?”
“是很奇怪,也没听说泰麒失道。泰王没有驾崩,泰麒没有失道,因此只能认为是内乱,仅仅内乱就使妖魔如此跋扈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啊。”
“……很相像。”
说话的是昭彰。
“相像?”
“是,和巧国。塙麟失道,接着塙王驾崩,虽然不是稀奇的事情,但是不记得有过这么短的时间内荒废到那种程度的例子。”
“确实”,明嬉把剥皮切好的桃子分盛在人数份的碟子里。
“不是妖魔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就好啊。”
“妖魔那边?”
“已经是很奇怪的事情了嘛。戴和巧奇怪呢,还是出没在那里的妖魔奇怪呢,不仔细确认可不行啊。”
“不行啊,母亲。”
利达反对道,恼怒的看着利广,
“说了那种话,某人就会想去调查了。——利广,你又心神不定吧?”
“接了个大任务,可不能总心神不宁啊。”
“不要忘了这些话啊。”
利广苦笑自己没信用,先新问:
“还有一个危难中的国家吧,芳的情况如何?”
“那边没有特别的异常,正在迅速沉静下来,似乎已经稳定住了。那个假朝很有出色之处呢。”
“其他的呢?”
“别的大概没什么问题。舜还不是很安定,但新王登基刚四十年,情有可原。虽然不知进展如何了,感觉上是在向着稳定的方向前进。范正当重要关头,感觉也正安稳的进行。”
“庆怎样了?稳定下来了吗?”
啊,利广笑了:
“是啊,庆。那边的情形变得有趣了。”
“哦?”
文姬侧着头,
“是位女王吧?”
“是啊。——嗯,虽然庆国和女王不是很合,这次说不定会出现不同的结果。近来颁布初勅,废除伏礼。”
哎,在场的众人都睁大了眼,明嬉愣住了。
“废除伏礼——之后怎么办呢?”
“难道全员只行跪礼,像麒麟一样?”
利广向这么说的文姬点点头,
“似乎如此。”
“可是废除伏礼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觉不出有什么实用,但是怎么说——可以感觉到女王的意气。对百姓说不要叩拜的王还是第一个呢。”
“这么说也是啊。”
“做出初勅之前,庆中部发生动乱,景王亲自出马平定了叛乱。”
哦,文姬捧住腮。
“朝廷长期为操纵朝政的大臣束缚,官吏的整理都无法进行。对景王来说是少见的有行动力呢。”
“哎……”
“初勅以来,改革也在进行中,以勅令决然的把有关半兽、海客的规定制度都废除了。听说禁军左军将军就是半兽。”
“哎呀,了不起。”
“是不是应该说总算如此了呢。”
“景王发布勅令做这件事,很了不起吧?庆国本来一点没有那种气势的。”
“确实,如今的庆很有气势哪。不错。”
利广微笑着。庆的各处还残留着对强势的王的不信任感。但是,越是靠近王都的地方,百姓的脸上就越有生气,证明希望正从王膝下散播开去。饱经动乱的国家,像岩石一样固执的臣下,起码感受到了改变一切的气势。也许庆可以以很好的形态越过最初的十年。
利达松了口气。
“难得庆安定下来,不然到处都在骚动,睡觉都不安稳。我们也该去庆见习,向好的方向改进啊。”
“这是在暗示我吗?”
“要是听取本人的申请,就像个傻瓜了。”
利广苦笑着称是。围坐在桌子周围的人沉默下来,陷入了各自的思索中。
打破沉默的是先新。
“实际看来,柳有多少可能保得住呢?”
利广稍稍思考了一下,
“不清楚,虽然一旦开始很快就会见分晓。妖魔出没,相当的违背了天意哪。说不定近期台辅就会失道。”
“柳的荒民和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要依赖也是雁和恭吧。”
“雁好像已经把握局势的样子,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戴、庆、巧的荒民也要负责啊。虽然庆已经在重振中,援助还是必要的。戴已经完全不行了,再加上巧北方的难民,穿越妖魔跋扈的土地逃到奏来几乎不可能,雁是他们必然的选择。但是,接受巧的难民,柳也荒废了,雁的负担很重啊。出手援助的话又很失礼。”
“这样如何呢,”利广笑道:
“尽可能引入巧的荒民。现在荒民甚至流入庆国,但庆国还没有支持他们的力量。”
嗯,先新沉吟道:
“问题是怎样吸引巧民来奏呢?”
“出船可以吧?”
利达一边飞笔在纸上记下心得,一边举手说道。
“从赤海到青海好像比较困难,暂时尽可能增加赤海沿岸港口的船只,然后巧北方虚海沿岸派出荒民专用的船只的话……”
“虚海沿岸好像没有像样的港口啊?”
先新询问似的看向利广,利广点点头:
“能容纳大型船只的港口有两个,渔港大小有那么一些。”
“那么就用小型船只吧,渔港也能进入了。大型船只要凑齐必须临时建造,时间上来不及。渔船虽然承载的人数少,可以组成船团,增加船只数量。”
“嗯,还有这么一招啊。”
明嬉表示赞同。
“就那么做吧。慌慌张张的建造大型船只,就算能派上用场也没有可使用的途径,小型船还可以卖给渔民。把巧北方虚海沿岸的难民引入奏,可以相当减少庆的负担嘛。”
“是啊。——恭怎么样?”
利达抬头看向利广。
“回来的时候经过恭,告诉他们要做好准备。”
“恭的物资如何?”
“因为芳已经相当稳定,援助芳的义仓当前可以挪用来救济柳的荒民。但是怎么说芳也需要物资支援,长此以往也是很严峻的问题。”
文姬叹声道:
“要负担芳和柳两个呢。特别是芳,地理上也要依赖恭。恭和近邻的范有国交吗?”
“我认为没有。”
“那么,我们也帮帮恭的忙,起码确保芳的食粮供应吧。”
“那可不行啊,文姬。”
明嬉轻笑道。
“考虑一下运送的手续和花销看,与其我们援助,用恭的国库援助岂不更便捷。巧的荒民流入,我们也要开义仓,再为恭搜购粮食的话粮食的价格就不得了了。”
“那个……确实如此。”
“不如忠告供王监视谷物的价格,还有木材,北方木材出产以恭、芳、柳为主,其中两国倾覆了,价格一定会暴涨。把这边的谷物和木材降价运往北方吧。”
“但是——”
先新打断文姬的话。
“母亲说的对。赠送物品并不好,会挫伤独立不羁的心。荒民最重要的是耐心和希望,我们正是为了这一点援助他们。”
“……啊,是。”
“伸出援手是必要的,但是他人可以自立时一定要放手。援助恭也可以,我赞成支援他们的国库帮助救济难民。但是必须是恭施以救济,有邻国的帮助,柳的百姓也可以安心一些,感受到恩义。虽然和奏救助是一样的,但是恭的话因为是邻居,可以报答恩义,奏给予的恩义却不能报答。无需回报的恩义如同上天施与的,习惯于此的难民会损伤最重要的东西。”
微笑着看看点头称是的文姬,先新回头对利广说:
“你也一样。为了巧的百姓花光国库没关系,不要给得过头了。”
“记住了。”
先新点点头,叹了口气。
“嗯,你从各方带回消息帮了忙啊。”
“不能夸他,父亲。”
利达啧啧道,
“利广得有一点自觉。”
“不用唠叨那么多次,我也会接下关于荒民的任务。”
“说得好,约定下了哦。总是糊里糊涂的很过分啊。”
“知道了。”
“接下来,”
利达瞪住利广,“快去把骑兽放回厩里,想让它在外边待多久?”
向缩着头的利广微微笑笑,昭彰站起身。
“我去。”
“慢着,昭彰。”
明嬉制止住昭彰。
“拿出来的东西要收拾好,这一点都做不到可不行,怎么说都不是小孩子了。”
大家一起笑出来。
“的确如此哪。”
“是啊,哥哥,老老实实作个大人吧。”
“六百多岁的小孩子没什么可神气的。”
利广自己也笑着,是是,站起身。
这里一点都没变——利广一边从窗子钻到外边的岩场一边想。住所没变,面孔也没变,什么时候窗子里都亮着灯,开朗的人们和乐的聚在一起。
旅行归来看到这样的景象心底就安稳下来。还没有厌倦这种安逸是幸还是不幸呢。不,或许利广如此频繁奔出王宫,明知危险在诸国放浪,就是因为已经厌倦了。这么说来,每次出去的时候都没有想着回来,念头里只有前方,奏和清汉宫,以及住在那里的家人都在意识之外了。也许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