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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夜摇头否认。
“我并非人类,而妖魔也并非群居之物。身为妖魔之子的我,是无法立足于任何族群之中。……只是,每当我见到人类之时,心里就会有这个想法浮现。”
“但……更夜不是在斡由手下仕官?”
更夜停下自己削馒头的动作。
“说的也是。……但有些不同,我虽以人的身份进入人群之中,但我有一半毕竟是隶属于妖魔,所以无法完全溶入人群之中。但卿伯却不会对我另眼相待,虽然我有些奇怪,但他也不会以这个理由讨厌或嫌弃我。”
“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到六太的话,更夜脸上浮起笑容。
“会这么说的,就只有斡由及六太。卿伯是因胆识过人,而六太你则不是人类,但一般人是会厌恶我的存在。光是妖魔站在我身边,他们就会害怕恐惧,并把我视为妖魔的同伴。若不是有卿伯的庇护,我跟‘六太’早就被杀了。”
说着,更夜挽起左手的袍袖,让六太见到左手腕上的凄惨伤痕。
“这是被箭矢所伤。当时卿伯派来治疗我的医者曾说过,如果再晚些时候,这只手就会废掉。”
六太轻撇过更夜手腕上的伤痕,视线再次看向更夜。
“……是吗——对更夜来说,斡由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
“可是,我不希望更夜与尚隆交战。既然更夜说你奉斡由为主,我也不希望斡由与尚隆交战。”
“六太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啊!”
“不是这个样子!事情本就很单纯,我是尚隆的臣子,既已奉尚隆为国王,就无法自他身边逃离。而今斡由已成了逆贼,不论斡由如何为自己诡辩,不顺应天命而强取国权,就是逆天行事。一旦斡由对尚隆提出他的要求,就等于是踏上不归之路,其结果不外乎就是你死我亡。——到底是更夜及斡由灭亡,亦或是我与尚隆灭亡。”
“……为何不逃离陛下?”
六太摇摇头。
“我做不到。”
“为什么?六太不是讨厌国王这号人物?”
“虽然讨厌,但……。哪~更夜,你还记得以前你曾想找寻蓬莱?”
“记得,听说蓬莱位于虚海东边的尽头。”
“我就是出生于蓬莱。”
更夜“喔~”的低声回应。他的声音里已不再对蓬莱抱有热切的期望。六太明白更夜已不再对蓬莱这幻梦感到兴趣。但基于礼貌,更夜仍是回应一句。
“……蓬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是个到处都充满战争的国度。——更夜,我也是被遗弃于山中的孩子。”
更夜不禁双圆睁。
“……六太也是?”
“嗯、我被父亲牵着带到某处深山,接着就把我扔在那里弃之不顾。当我正濒临死亡之际时,蓬山所派遣的使者找到了我。”
六太在深山里因饥寒交加而快失去意识之时,曾听到有野兽踩着草丛前来的脚步声,那正是沃飞的脚步声。
“麒麟真是生于蓬山、长于蓬山?”
“——没错。我已记不得刚到蓬山时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那时已回复为兽形,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等我再次回复为人形时,这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六太是到这时才体认到你真是麒麟。”
“嗯、当我察觉到自己的异变时,着实吃了一惊,接着就过著有如笨蛋般,什么也不想的奢靡生活。想想……我的家人为了生计,不得不将孩子舍弃的做法是为了什么?而蓬山上却有着数也数不清的食物任我挑选,所穿的衣物不是绢就是丝绸,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我觉得愤愤不平。”
“……是吗……”
六太将视线移向自己的双手。
“接着我就被告知要选定国王。”
六太永远无法忘记,当自己被告知一定得选出国王时所感受到的寒气。对六太而言,国王就好比山名及细川那种伟大人物的存在一般,也为女仙们所说的话感到困惑。
“当时我想——别开玩笑了!我绝对不要!”
“即使明知自己身为麒麟?”
六太点点头,麒麟是种不论年纪多小,都得选定及辅佐国王的生物。也因此,麒麟也会有着超乎于自己年龄早熟的意志。
“只要是麒麟都不会有例外。我对于照顾别人的这种麻烦事,天生就有种厌恶感。但女仙们又告诉我更多的麻烦事,像是选出国王后,就得成为其臣子出仕……等。”
麒麟本身其实一无所有。即使选出国王,在其之下出仕官职,册封给予领地,但事实上这些仍是属于国王所有。虽然上天赐与麒麟选王的能力,但同时当国王失道之时,上天所给予的报应也会降至麒麟身上。死后令使则会啃食其骨骸,就连令使也是为能保护国王而存在的。到头来,麒麟的身体及命运全部都是为了国王而存在。
——六太不禁思考,自己究竟为何而生。
六太心理十分清楚,国王到头来还是会淩虐人民,六太并不想成为国王施暴的帮凶。对六太而言,国王就等于是战争的代名词,除了任性而为的挑起战争外,更不时压榨人民的血汗,甚至于让人民成为战争的牺牲品。而现在自己不但得从旁协助这件事发生,更要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奉献给国王。
“别开玩笑了!我之所以回到蓬山,难道就是为了面见这群升山而来的人。我憎恨自四面八方涌进蓬山的人,更恨这个必需选王的自己。——所以后来为了逃避选王,我逃出了蓬山。”
更夜的眼睛再次瞪大,但六太却只报以苦笑。——除了笑之外,六太也不知该做何回应。
但那时六太的确是下定决心。六太想让战火消灭掉所有一切,包括那些因争权夺利,让六太不得不去憎恨的人们。可是当女仙们带着自己俯看雁州国时,雁州国荒芜的景象让六太有了身为麒麟的自觉。六太从没想过,世上竟有比自己出生故乡更为荒芜的国土、更为暗澹的世界。
“当见到眼前景象如此荒芜时,我不再对蓬莱有所依恋。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自己想忘却蓬莱,亦或是出于本能的厌恶那到处是战争的蓬莱。”
也是自此时起,六太重新振作自己。——自古以来从未有回归蓬山的麒麟,再次回到蓬莱。也因此六太在蓬山上可说是恶名昭彰。
“可是,就当时的我而言,除了蓬莱,我也无处可逃。”
回到之前自己所居的都城时,那里早已化为一片焦土。自市街的另一端可以直接看到另一头。也找寻不到舍弃自己的双亲,或许他们因战火波及而迁移到别处,也或许早已化做战火中的灰烬。
于是六太随心所欲的朝着西边流浪,就这么过了三年的岁月。帷湍曾责备国王太晚登基,但这有一半的责任是在六太身上。
“就在我无所事事,随心所欲的流浪时,我遇见了尚隆。”
那是在位于濑户内海沿岸的一个小国。当时六太所经过的国家皆是战火不断,也像此时一般,因被血腥味薰得直发高烧。
“我就这么无所事事的游走,甚至觉得这里不可能会出现国王。……可是,我终究是逃不了。直到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我是为了逃避选王而到蓬莱,还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王气而前去蓬莱。”
更夜用听来有些沉重的声音回应“原来如此……”
“所以我注定是尚隆的臣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一旦斡由真的起兵叛变,我就会是更夜的敌人,我不愿与你及你的主人争战。更夜,算我求求你,在还来得及前阻止干由吧!”
更夜沉默不语一段时间,六太自他的表情无法猜出更夜内心的真正想法。可是当更夜再次开口时,答案却令六太感到如坠万丈深渊。
“……办不到。”
“——更夜!”
“卿伯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想做的又是什么,就因为他明白,所以我无法阻止他。”
“再这样下去会起内乱的,除了会死伤无数士兵外,更会将许多无辜的人民卷进来!”
但更夜只是闭上眼,面无表情的低语“……是没错。”。
Ⅲ
——雁州国就拜托您了!
蓬山的女仙对自己这么说着。女仙是没有寿命限制的生物,自升仙时就停止增长年岁。这位名叫少春的仙女,自外表看来不过十二岁左右。
——少春所住的芦屋被枭王所毁,只剩下少数的大人及孩子。可是食物却无法供给所有人得以温饱,所以少春就到王母庙前发愿,请求召少春为飞仙。因为在残存的孩子之中,只有少春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在已荒废的王母庙中,少春发愿用全身的力量支撑已折断的支柱,至死都不离开。在下定决心后,少春不吃不喝,用颤抖的手脚不眠不休地支撑柱子二天,咏唱献给王母的赞歌千遍之后,便被迎入五山之中。
——少春想为雁国尽点心力,好报答少春之所以能升仙的果报,所以才自愿前来照顾延麒。
——延麒会健康的长大,并选出国王。到时,延麒将会以延台辅之名下降到雁州国,以宰辅之职协助国王,真正的拯救雁州国。
六太自远方大叫着:“你错了!”
“国王真能拯救国家吗?真能帮助人民吗?”
招来战乱、并将人民奉为战火下牺牲品的,就是国王啊!
“……少春,这是个谎言!国王不存在,人民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赎。要是有国王存在,雁国才会真正的毁灭,并成为没有任何人能生存的国家!”
——雁州国就拜托您了!
“像我跟少春这样的孩子,是无法有任何作为的!我无法让国王登基!”
六太的叫声撕裂了少春的笑容。一颗颗热烫的水滴濡湿了自己的脸颊。
少春正哭泣,麒麟竟会舍弃国家出走。——亦或着,该哭的人是自己。
“哪~小少爷!”
六太感觉到有人正轻摇着自己而睁开眼。高挂苍穹的太阳正将炙热的光射入眼睛里,脑里全是一片空白。
“恢复意识了吗?醒过来了!”
满是鱼腥味的双手正摇着六太的肩。六太睁开眼,附近有间小屋,几个人正围在六太身边探看。
接着,摇着六太的男子松了口气,他是名刚步入老年的渔夫。
“俺一直打你的脸及叫着你,但都没有睁开眼回应俺,俺还以为你死了。”
男人放宽心的对六太说这些话后,转身朝着后头看去。
“——少主,那小少爷醒了,看样子还活着。”
六太想起自己因被血腥味薰得直发高烧,累得连脚都走不动,便靠着附近岸边的石头上睡着。但六太的记忆就只到此,之前的记忆则一片空白。六太深呼吸口气,只闻到空气中满满的海潮味,一点血腥也没有,就只有沁人心凉的清风。
男人“喂”的一声,轻拍着六太的脸颊。
“要道谢的话,就向少主道谢吧!是少主捡到你的。”
六太朝着男子的视线看去,在小屋前的石头上,有名高大的男子正弯腰坐在上头。
男子见到六太后,笑着说“还没死啊!”。只是这样,六太感到全身汗发直竖。那不是因寒冷及恐惧而产生的感觉,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极度喜悦。
——天启是为何物,六太在此时完全明白。也知晓为何麒麟不论多小,皆可选出国王的因果。走出已成焦土的都城,六太随心所欲的流浪着。最初六太想回到父母所在的乡里而往东前行,但马上就感到一股闷气而不愿前行。转回朝西方行进之时,竟觉得心情开朗。六太像是追寻阳光般,朝着荒芜的山野漫步走去,一直往西边的尽头走去,直到走来这面临海边的城市。
男子站起身,将躺在地上的六太扶坐起身。
——不知是该高兴,亦或是哭泣。
“只有你一个人吗?跟家人走散了吗?”
“……你……是谁?”
“我是小松家的儿子。”
——我明白了!六太闭上眼。
这个人就是国王。
这名男子将是毁灭雁州国的国王。
男子名为小松三郎尚隆,是出生于这片面海土地的本国人。由于小松家曾有三代是为渔师,所以小松家的儿子跟城下的渔师十分熟稔。
“像少主那样的人,能老实的继承家业吗?少主的本性倒也不坏,只是过于游手好闲。”
将六太安置于家中照顾的渔师曾对六太这么说过。
“不过……或许少主是很有才干也说不定。”
“喔……”
虽然没有听到正面的评价,口气虽不像是敬爱,但每个人笑着谈论尚隆。尚隆与人们走得十分接近,或许这正是尚隆如此频繁到城下游玩的主因。不知是不是在城中没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尚隆每天都衣着轻便的来到城下,不是陪着孩子们玩乐、和姑娘们嬉戏笑闹、就是与年轻人一起挥着木刀比划,也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