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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朱宸濠,对曾毅,可以说是既有恨意又有些喜欢的,恨的是当初,曾毅坏了他的大事,以至于他被迫壮士断腕。
可是,后来,曾毅却又是给他创造了一个极佳的环境,是以,这一坏一好两件事,却是让朱宸濠对曾毅,可真是有着极为特殊的感情的。
“此次进京,王爷却是要小心这曾毅了。”
仍旧是那身穿白衣的谋士,骑在马上,没有丝毫的文弱,比起武夫来,却是没有丝毫的逊‘色’。
“此次,京城传来消息,这几天,曾毅的声望,可是日益高涨,怕是在用一些时日,就该传遍整个大明朝了。”
“到时候,曾毅就是年青一代的楷模,是天下皆知的大公无‘私’的贤臣。”
“这曾毅,原先,属下还想着,其未必能有多少的才能,可现在来看,这曾毅,倒也有几分才学的,只是,却有些顾头不顾尾。”
“喔?”
宁王朱宸濠双‘腿’夹在马肚子上,手牵着缰绳,放慢了速度,直起身子,侧脸看着自己的这个心腹谋士。
“此话怎讲?”
主要是自己这个心腹谋士之前对曾毅的评价,可是非常不好的。
现如今,只是一个消息,难不成,就能提高对曾毅的评价了?要知道,有些事情,也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在故意宣传的。
而且,在宁王朱宸濠来看,曾毅是皇帝的亲信,这么做,是指定不会落下什么责罚的,是以,故意如此,在给自己扬名的。
这白衣谋士跟随宁王朱宸濠多年,且,其谋算过人,对于宁王脸上的不屑,也是看的出来的。
只是笑着,道:“不管曾毅如今的行为,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或者是曾毅自己做的。”
“这都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曾毅,不好对付,他这是在扬名。”
“若是曾毅背后有人,那,倒还好些,可是,若是这曾毅自己想出的主意,来给自己扬名,那可就有些意思了。”
“只不过,这招,却是有些傻了。”
“曾毅在南京的时候,锦衣卫,可是倾尽全力帮他的。”
“现如今,刚回京,曾毅就提议裁撤锦衣卫诏狱了,这事,虽说牵扯了锦衣卫,百官肯定赞成。”
“可是,若是抛开锦衣卫三个字,曾毅现如今的行为,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恩将仇报。”
“这事,现在牵扯着锦衣卫,自然没人会说曾毅的不是。”
“可是,时间久了,日后呢?”
“若是真有什么大事的时候,谁拿出这件事来搅合一下,就算不能坏事,也能恶心曾毅一下的。”
“是以,属下才说,曾毅此举,是有些顾头不顾尾了。”
“曾毅只想着要名声了,却没想到,日后,他将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是以,属下才说,这曾毅,有些意思,有那么几分才学。”
“只不过,这几分才学,在属下看来,却什么都不是,只能是自作聪明。”
“此次进京,王爷或许,可以以曾毅为突破口。”
白衣谋士嘿嘿笑着,表情‘奸’诈:“这曾毅如此在乎名声,到时候,王爷只需称赞其几句,把他夸的飘飘然了,然后,以大义、大理的站住跟脚,提些事情,这曾毅,自然会傻乎乎的替王爷您冲锋陷阵。”
“到时候,王爷您,只需要在幕后等着看戏就成了。”
白衣谋士的一番话,说的宁王朱宸濠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先生这番话,却是让本官茅塞顿开。”
“看来,这趟京城,本王果然没白来。”
“这曾毅,曾大人,咱们还是要感‘激’一番的,如此的贤臣,待本王进京之后,岂能不亲自前去拜访?”
宁王朱宸濠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得意的腔调。
若是从敢于上奏皇帝,裁撤锦衣卫诏狱,且,最后若非是被宦官‘插’手,差点成功,从这个方面来说,曾毅,的确算是贤臣了。
且,曾毅在河南,在南直隶,所行之事,没有丝毫贪墨。
在加上此次提议裁撤锦衣卫诏狱,这个整个大明朝百姓尤其是官员最为期待的事情,曾毅的名声,岂能不扶摇直上?
尤其是,在此事上,内阁,也有推‘波’助澜的意思。
一个贤臣的名号罢了。
内阁,还不屑于和曾毅这个‘毛’头小子去争这些的。
在内阁看来,若是能推‘波’助澜,把曾毅的名声推到顶端,到时候,曾毅定然会稳当的站在忠君爱国这一面的。
若是有丝毫的动摇,就该想想,这贤臣两个字了。
要知道,有时候,声望不仅可以保护人,还可以毁了一个人的,更能约束一个人。
曾毅独‘门’独户,没有师‘门’,且,现在身上又有先帝钦赐的金牌。
是以,内阁对曾毅,也只能是用这种变相的怀柔政策,来把曾毅给彻底的绑在忠君爱国的阵营上。
“本王倒是有些等不及了。”
宁王朱宸濠双‘腿’猛的夹了下马肚,嘴里大喝了一声:“驾。”
立时,胯下的骏马飞奔了起来,顺着官道,朝着京城奔去。
此次来京,宁王朱宸濠可是有目的而来的,自然是不能空着手了。
只不过,怕时间上来不及,是以,宁王朱宸濠和他的谋士,带着一干‘侍’卫,快马加鞭,奔向了京城。
而后面,则是宁王的大队随从,车队。
锦衣卫衙‘门’移‘交’诏狱。
说是移‘交’诏狱,其实,也就是把诏狱内的刑具,全都移‘交’给了东厂的番子们,让其带走。
至于锦衣卫现如今的诏狱,则是要毁了的,而东厂内,则是要新建一座诏狱。
兴建诏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诏狱,可不是那么随意建成的,总是要牢靠,若不然,随意让人逃跑了,或被人救走了,那还叫的什么诏狱?
只是,这笔开支,对东厂来说,什么都不算,甚至,哪怕是要砸锅卖铁,刘瑾也会把诏狱在最短的时间内,在东厂内兴建起来的。
虽说裁撤了诏狱,锦衣卫所在的北镇抚司内的诏狱,是要毁了的,只不过,锦衣卫的衙‘门’,仍旧是北镇抚司。
且,一应官员的规格,也是没变的。
只不过,是没了诏狱,没了随意收押官员的权利。
而锦衣卫内,‘精’通刑罚的人,也都跟随者诏狱内的刑具,全都移‘交’给了东厂。
这些人,锦衣卫就算是在继续留着,也是没什么用处了。
而恰恰,东厂,最需要的就是熟悉刑罚的人。
“牟大人可曾怨恨过本官?”
曾毅就在如今的锦衣卫当中,和牟斌两人站在原先的诏狱,现如今,已经将要被拆除毁掉的地方。
如今的锦衣卫,虽说没了诏狱,可是,防备力量,却是仍旧和以前一样。
锦衣卫内,其实最需要防备的,并非是诏狱,而是锦衣卫收集的各项情报,这些情报,才是最为重要的。
是以,虽说现如今诏狱没了,可是,锦衣卫的防备,却是没有丝毫减弱的。
“下官不敢。”
牟斌拱手,只是不管如何,怕是心里,对曾毅,还是多少要有些怨气的,哪怕是明知道,曾毅这么做是对的,可是,毕竟,曾毅在南京的时候,锦衣卫,可是对其倾尽全力的帮忙。
结果,曾毅回京,就等于是拿锦衣卫开刀了。
“你心里有怨气,正常,本官也不会怪你。”
曾毅笑着,旁边虽有岗哨,可是,两人所到之处,这些岗哨,都是懂得自动退避的,是以,说话,也不怕被旁人听到。
看着默不作声的牟斌,曾毅叹了口气,道:“或许,本官说了,你未必会信,只是,本官如今这做法,却是在救锦衣卫。”
曾毅这话,让原本还不吭声的牟斌双眼楞了一下,随即,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锦衣卫,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且,又并非是朝廷规矩的衙‘门’。”
“百官对锦衣卫的态度,你该谁知道的。”
“东厂原本,就有监管锦衣卫的例子,现如今,东厂重开,实力不足,是以,才会暂时不曾监管锦衣卫。”
“可是,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等东厂的羽翼丰满了,自然还是要监管锦衣卫的,不为旁的,就因为锦衣卫的诏狱。”
“到时候,锦衣卫被东厂监管,却又并非是东厂番子,是以,所处位置尴尬。”
“可,若东厂有令,牟大人是听还是不听?”
“怕是一些事上,却是需要锦衣卫来给东厂当挡箭牌了。”
缓了口气,这些话,曾毅是不怕传出去的,就算是传出去了,又能如何,这也只能是说,他在制衡东厂的力量,避免东厂力量快速膨胀,同时,更是在解决锦衣卫这个大明朝这么多年来的毒瘤。
“现如今,锦衣卫没了诏狱,反到是少了被人惦记的可能。”
“且,没了诏狱,不代表锦衣卫就不重要了。”
“锦衣卫下的各个卫所,该如何,还是要如何的,只是,不能随意抓人罢了,不过,这事,本官会在好好思附,然后上奏陛下,定下一个具体的规矩,或许,可以给锦衣卫一些不出格的特权。”
“而锦衣卫,也必须要有一个真正的定义。”
“锦衣卫是朝廷的眼睛,是朝廷的耳朵,只不过,原先的诏狱,等于是涨在眼睛及耳朵上的毒瘤罢了。”
“人们虽然需要眼睛,需要耳朵,可是,却被上面依附的毒瘤快要折磨死了。”
“甚至,因此,已经忘了眼睛和耳朵的必要‘性’,只想着除去毒瘤。”
“现如今,诏狱以除,毒瘤以除,锦衣卫的任务,还是不变的,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牟斌点头,曾毅这么说,却是已经让牟斌很满意了。
曾毅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牟斌,锦衣卫没了诏狱是不假,可是,朝廷却不会因此,而看轻了锦衣卫,更不会想着日后,在继续裁撤锦衣卫。
锦衣卫的监察,打探消息,是朝廷的耳目,是绝对不会裁撤的。
“只不过,日后,锦衣卫,或许要有一些文官前来任职。”
曾毅给牟斌提了个醒,这也是曾毅的打算,既然锦衣卫没了诏狱,那就没了那些打杀的必要了。
且,若是情报的话,锦衣卫,也的确是需要一些文官的。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没有文官愿意来锦衣卫,可是,只要把这个局面打开了,日后,慢慢的,锦衣卫内,文官也会不少的。
那个时候,锦衣卫,才会成为真正被百官所接受的情报衙‘门’。
只不过,日后,对于锦衣卫的高官组成,却是也要有一部分的调整了,这个,尚且还在曾毅的脑海里孕育,并没有实质‘性’的想出来。
不过,大概的,却还是有了个轮廓的。
“只要北镇抚司不毁在下官手中,就足够了。”
牟斌叹息,他在锦衣卫担任都指挥使,也不少念头了,对锦衣卫,也是有感情的,锦衣卫可以改变,但是,只要名头不掉,那就足够了。
“只是,这次没想到的,却是给东厂做了嫁衣。”
最终,曾毅皱了下眉头,虽说,有些事情,是在他的算计之内的,可是,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更不能表达出来,要装作不知道,装作意外,不可思议。
“那刘瑾……。”
牟斌的话说了一半,犹豫了一下,也知道,曾毅不是那种随意‘乱’说话的人,是以,方才接着道:“那刘瑾,为东厂提督,前些日子,大人您在南京的时候,整个京城,可是被东厂的番子给折腾的乌烟瘴气。”
“好端端的天子脚下,却是冷清的很。”
“现在,您回来了,整日在京城行走,刘瑾怕您责罚,不敢在京城闹了。”
“可是,东厂的番子,根据咱锦衣卫的消息,已经是在各地方闹开了。”
“现如今,东厂又得了诏狱,怕是要火上浇油了,只能是让东厂的气焰越加的嚣张。”
“此事,大人可是要小心啊。”
牟斌意味深长的看着曾毅。
可以说,牟斌的这些话,其实都是在遮掩最后一句。
这不管是在挑拨,还是在提醒,都是在告诉曾毅一件事,刘瑾既然敢拆您的台,夺了诏狱,那,这种疯狂的人,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别的疯狂的事情来。
要知道,锦衣卫的消息,是非常灵通的,是以,自从知道了曾毅有金牌在身以后,经过一些消息的佐证。
牟斌是可以肯定,刘瑾,是绝对知道曾毅身份的。
刘瑾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是皇帝的近‘侍’,同时,更和曾毅关系不错,且,从他对曾毅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些的。
“这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曾毅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不愿在提这事。
其实,对于曾毅来说,刘瑾是有心计,可同时,刘瑾也没心计。
刘瑾的所谓算计,只能是比一些武夫强些,若是敢真的单独的和朝廷的那些个重臣比谋算,怕是十个刘瑾都难活成的。
只不过,刘瑾拥有圣宠,才是让百官无可奈何的原因。
对曾毅而言,时至今日,所有的事情,都还是被他掌控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