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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人,这赵铁牛所说,可属实?”
开口问话的,是南京刑部尚书文固,来了以后,曾毅已经把案子给文固及陕西按察使说明了。
这次审案,文固及陕西按察使董索是主审,而曾毅,却是旁观,且,不仅要审案,还要定渎职之罪,总之,一句话,深究到底。
而陕西按察使董索和湖广按察使曹昆是平级,虽为主审,却是不好开口的,是以,自然是由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开口了。
这案子,牵扯到了左布政使李南之子,按理说,是要先问李南话的,可,曾毅的意思,很明显,一查到底,包括此案中渎职、包庇、尸位素餐,要严惩。
是以,这问话,就要先从湖广按察使开问了。
“此事,下官有所耳闻,只不过,下官初闻,是李大人之子强抢民‘女’,下官平日是见过李大人家风的,家风颇严,是以,没有当真,至于赵家庄被屠,下官着实不知,没有耳闻,若不然,此等事情,定然不敢轻视的。”
“然,若真有此事,乃下官疏忽所致,下官有罪,还请曾大人责罚。”
湖广提刑按察使曹昆却也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牵扯到这种案子,若是属实,不管他知情与否,他这个提刑按察使是保不住了,这种案子,那是擦着即伤的,谁碰到谁倒霉,出现在谁的境内,谁倒霉。
是以,曹昆也不狡辩,直接认罪,只不过,关于之前赵铁牛告状之事,却是遮掩了一番。
但,曹昆也看的明白,现在,事情的最主要原因,已经是赵家庄一百五十多条‘性’命被屠,这件事,他曹昆只要是确实不知情,就足够了。
曾毅看着跪倒在地的曹昆,只能佩服这家伙是老狐狸,不过,却也没搭理他。
南京刑部尚书文固看了眼曾毅,然后,看向了湖广右布政使魏大安:“此事,你可知情?”
“下官有罪。”
魏大安这个右布政使和曹昆一样,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此事,下官却是不知情的,若真如这赵铁牛所言,他前去下官府前告状,怕是下面的那些个‘门’房坏了事的。”
“并没有人将此事禀告下官的,然,下官为湖广父母官,不能体恤民情,更出了如此惨案,下官有罪,请大人降罪。”
魏大安更是好,他可不是按察司,这事情,他也是倒霉被牵扯,可,这事情既然牵扯了一百多条人命,那就是大案。
是以,有些事情,能推的,他自然是要推给下面的人的。
他的想法,和按察使的想法,是一样的。
“此事,若属实,下官愿以死谢罪。”
湖广左布政使李南却是不待文固开口,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然,此事,不过是这赵铁牛一面之词罢了,下官不服。”
“若说下官之子强抢民‘女’,这事,或有可能,然,屠杀一百多条人命,下官却是不信的。”
“下官之子哪怕是玩略,可,却也不会如此的。”
曾毅笑着,没有搭理李南,却是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湖广都指挥使苗卓。
“本官倒是好奇,这屠庄之人,是如何大张旗鼓出城的,亦或者,是夜里有人‘私’开城‘门’?”
各地守城的兵丁,都是都指挥使或者卫指挥使的人马,也就是军户。
所谓的封城等,看似是布政使衙‘门’下的令不假,其实还是要都指挥使或者卫指挥使衙‘门’那边点头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从来不会有争执的。
到了现在,只要官府的命令到了,要封城,守城的士兵也都是直接封城的,这是一种默认规则了。
若不然,封城令经官府衙‘门’,在经军备衙‘门’,这两道下来,怕是也晚了。
可,这只是白天而言,夜间城‘门’关闭,除非是经城池内都指挥使或者是卫指挥使的签令后,才能打开的,这是不能更改,也不能变通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无奈
而那左布政使之子李子墨,是夜间动手的,想要屠杀一百多口人,就算是李子墨,应该也要找最起码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手下的。。
且,这事情既然是在夜间发生的,那,曾毅自然是要往坏了想,若是和都指挥使有关,该如何?
当然,若说是直接牵扯到都指挥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三司的官员,甚至是下面的官员,没有哪个会也没有哪个胆敢做出这种事情的。
他们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阻止,或者告之左布政使的。
但,若李子墨通过一些手段,夜里出城了,那,不管是什么手段,也不管都指挥使是否无辜,这案子,都是要牵扯到他的。
而这最为主要的原因,曾毅是想要对湖广的三司官员进行一次大的整治。
而这其中,不管如何,都指挥使这边,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
“大人,下官敢问,这一切,不过是这赵铁牛的猜测罢了,赵家庄被屠当夜,他根本没在庄子内,并未亲自见到小儿率人屠村,一切,只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
曾毅原本是问话湖广都指挥使苗卓的,可,结果却是被左布政使李南的辩解给打断了。
李南此时可是顾不得那么多的,若是不辩解几句,怕是这罪名,真是要落实了。
一旦罪名坐实,他这儿子的‘性’命,是不保了,不仅如此,就是他,也要受到牵连的。
“的确,一切,只是猜测罢了。”
曾毅叹了口气,抬手,指着李南,道:“然儿,你之子李子墨,却是最大的嫌疑,这点,想必李大人不否认吧?”
李南沉默,正如曾毅所说,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毫无疑问,他儿子李子墨,是最大的嫌疑了。
甚至,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做的。
若不然,谁会那么丧心病狂,无缘无故的屠杀一个庄子?
只是,李南也知道,他这个儿子平日里仗着自己的威名,嚣张无比,下面的官员,自然是不敢管的。
可,如此灭绝人‘性’的惨案,李南真的不愿意也不相信会是他儿子做的。
说到底,他儿子是嚣张,是目中无人,可,其到底是个文弱公子,没有见过血腥的,湖广,又非是边境,岂会有如此的杀意?
见李南沉默,曾毅方才继续道:“若非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今个,就非是如此和本官说话了。”
曾毅冷哼:“今个,不过是要论一论湖广境内,出了如此惨案,尔等三司官员,怕是逃不了罪责的。”
曾毅这话,三司的几个首官却是都没有在吭声了。
谁都知道,这事情,就算并非是左布政使之子做的,可既然发生在了湖广境内,那,他们也逃不过一番责罚。
不过,只要并非是左布政使之子所为,那,这责罚,也不会太重了。
可,若是左布政使之子所为,那,责罚是绝对不会轻的。
道理很简单,若是此事并非左布政使之子所为,虽是治下出了此等事情,可,他们并不知情,是以,有责罚,但是,不会太重。
可,若是左布政使之子所为,那,之前赵铁牛前去各个衙‘门’告状,无人接状,这事情揪出来,三司首官,除去都指挥使外,谁也逃不了责任的。
而都指挥使要做的,就是把他摘出去,证明夜里城‘门’并没有‘私’自打开过。
若是能证明,那,苗卓这个都指挥使就没有任何的罪责了,可,若是证明不了,或者真的是守城之人半夜偷偷打开了城‘门’,那,三司的首官这次可真是要一个不拉了。
“本官已经调来河南都指挥使窦坤,带人暂驻赵家庄附近,以免有人破坏现场。”
曾毅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盯着湖广都指挥使苗卓的。
苗卓是湖广的都指挥使,曾毅如此做,分明是不信任他苗卓的,且,曾毅如此,传了出去,也是要让苗卓落下不少面子的。
可,苗卓也不傻,这次情况特殊,曾毅信不过他,那是自然,换成是他坐在曾毅如今的位置,也是信不过湖广三司官员的。
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没做,那就是没做了,旁人信不过你,那也属实,除非你能拿来切实的证据。
是以,苗卓也不生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曾毅拱手,道:“若窦指挥使有需要,下官会全力配合的。”
苗卓这一句话,算是表明了他的立场。
这件事里,苗卓看的明白,只要他放聪明些,这事情,基本上是牵扯不到他什么的。
是以,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得罪曾毅的。
“苗指挥使能如此,本官甚慰。”
曾毅点头,老气横秋的说了这话。
这话,若是换个场合,根本不适合曾毅如此年纪的人说出来,可此时,曾毅说出此话,却是没有谁觉得不妥的。
这个场合,是不论年纪,只论官职的。
“两位大人,此案,就‘交’予两位了。”
曾毅冲着陕西提刑按察使及南京刑部尚书拱手,道:“凡是与此案有关之人,两位皆可查得、问得、所需各衙‘门’配合等,两位只管调度即可。”
“是。”
陕西提刑按察使和南京刑部尚书两人拱手,曾毅这钦差,不同于其他的钦差,是以,曾毅这话既然出口了,那,在湖广境内,两人在办案期间,就有了无上的权力了。
“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曾毅特意说了这句话,在加上今个的情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论是牵扯到谁,也不论这案子一旦查清,会有多大的震动,都必须要查清问明,绝对不能姑息的。
“不论牵扯到谁,不论牵扯多少,只要有关此案……。”
剩下的话,曾毅没有说,可,意思却是比说出来,还要明显,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大人放心吧。”
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冲着曾毅拱手:“既然这案子曾大人‘交’予了下官,那,下官自当尽力为之。”
“大人请放心,下官定当尽力为之。”
陕西提刑按察使也是点头。
相较于南京刑部尚书文固,陕西提刑使董索更是期望得到曾毅的欣赏的。
若是能够得到曾毅的欣赏,日后,他的前途自然不言而喻。
是以,在这案子上,陕西按察使董索,是绝对会尽心尽力的,这是在曾毅跟前表现的机会,同时,也是攀上曾毅这大树的机会。
“几位大人随本官一起前去武昌府吧。”
该说的话,曾毅也说了,自然是不会继续在停留在湖广的边境了。
而且,三司首官,若是在不回武昌府坐镇,怕是湖广的官场都要‘乱’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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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人,此案,您如何看?”
陕西提刑按察使和刑部尚书文固共同负责此案的,是以,两人也是共乘一辆马车,可以商议案情。
“不好说啊。”
文固叹了口气,他岂会不知道董索的意思?
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能做,不能说。
“下官为官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的案子。”
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一百多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
董索的语气很是凄然,哪怕是他是提刑按察使,见惯了命案惨案,可,这案子,太大了。
“本官为官这么多年,这惨案,虽见过,可,情况却不同,若是真论起来,这种案子,也算是第一次了。”
文固所说的案子,自然是沿海地带,倭寇登岸所造成的惨案。
可,那是局势‘混’‘乱’,而且,是外地所致。
如现如今这案子,嚣张纨绔所致,文固的确是第一次见。
“就是不知道曾大人想如何查,要查到什么地步。”
董索双眼眯着,看着文固,其实,这话,不过是他和文固之间在审案之前的一种试探,毕竟,两人要联合审问此案,自然要知道对方的态度了。
而文固自持身份,没有开口。
是以,董索就以下官的身份询问的方式,来试探文固的态度。
“曾大人可是杀伐果断之人。”
文固说这话,可并非是在夸赞曾毅,而是实事求是,当初,在南京的时候,南京兵部尚书,可不就是被曾毅给直接咔嚓砍头了吗?
且,此案,曾毅既然不亲自审问,而是让他这个南京刑部尚书前来审问,同时,更是让陕西提刑按察使前来共同审案,这为的是什么?
自然不是单一的砍头了,而是要真正的把这案子给查清问明了。
这可是比砍头更为严重的啊。
文固可不认为曾毅是善茬。
曾毅既然要查清问明此案,那,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怕是此案查清问明之时,就是公布天下之时,然后,才是对此案涉及官员的刑罚了。
文固当初也是京城的大员,头脑过人,不过是派系原因,才会被牺牲,到了南京刑部的。
是以,这些个分析,文固是非常擅长的。
“下官明白了。”
董索点头,他刚才问的是曾毅是什么态度,可其实,是在问文固的态度。
曾毅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从河南调兵、从陕西和南京调查案的官员,这意思,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