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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柳蔚虹便喜笑颜开,也端起自己那杯香茶慢慢品尝起来。
“你怎么想到要写这个老城区的报道?”
柳成邦放下茶杯。再次看向女儿。柳蔚虹也将茶杯放下,稍稍转过身子坐直,做出了正经应答的姿态。
她知道,真正的谈话,才刚刚准备开始。
“爸爸。我打算做一个老城区的专题系列报道,这一篇只是序幕罢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新城市建设’计划中,老城区的拆迁或许不是最关键的部分,但却是对民生影响最大的部分。牵涉到一万多户居民的拆迁和安置。我认为,应该更加慎重!起码,应该深入了解下。这些老城区到底有没有拆迁的必要?是否可以不拆迁。只改造?”
柳成邦眯起了眼睛,沉声道:“这就是你写这些报道的目的?”
他倒是没想到……女儿居然打算“由下而上”地,想要通过从民间发声的方式来“曲线救国”。
南都市的“新城市建设”之争,说到底。还是郭书记和柳市长代表着各自派系政~治需要的争斗。郭书记所在的大派系,对加快经济建设十分热衷。甚至可以说是太热衷了。
柳蔚虹也认为,华夏国落后了这么多年,是应该大力发展经济。这是时代所需,也是民心所向。最高首长力排众议开放国门,便是出于这番考虑。
然而,凡事过犹不及!
还没学会走路,就急着想跑了——郭书记大人的脚步也太着急了些!南都市这几年尽管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较之前繁华了不知多少,可毕竟老百姓才刚吃饱饭也没多久。
郭书记却迫不及待地想把南都在他短短的几年任期内,便建设为一座“看起来很美”的大都市,为此即使牺牲了众多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也不在乎……柳蔚虹可以不客气地说一句,这是踩着老百姓的肩膀往上爬!
她的父亲与祖父,尽管观念过于保守,确实与时代大流不大合拍,可是……却是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在考虑的。
“爸爸,其实我很清楚,单凭一份报纸、几篇散文,对于‘新城市建设’计划而言根本是螳臂当车。”
她不再是关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不会以为自己写几篇文章就能够对这样的大事构成什么冲击。
“但是我做这个老城区的系列报道,以及往后的对老街居民的采访,只是想记录下老百姓自己的声音。爸爸,我知道您每天会听到很多很多的报告,但是真正的民生……到了您这个地位,可能很难接触到最真实的情况了。”
她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肃然道:“爸爸,我想做您的眼睛,您的耳朵。请让我代替您,去看看这座城市最本真的一面,去倾听这座城市居民们心底的声音,好吗?”
柳成邦也不禁直起了身子,微微仰起头看着立在身前的女儿。她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俏脸上一丝稚气也无,眼中流露出坚毅之色,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双眼。
一瞬间,他似乎想起了十七岁那年的自己。那时候,柳家正遭受着一场席卷全国的巨大风暴的冲击,柳老爷子被软禁,老太太也病倒了。身为长子的他,虽然还只是个羸弱的少年,却毅然站出来对一群弟弟妹妹说:“不要怕,我们都会没事的!”
女儿的身上,似乎也流淌着和自己一样的冲动和勇气……
不愧是他柳成邦的女儿!
“好吧。”
他点了点头。
“不过,你写报道的时候,要保持客观的心态。一些太敏感的东西,不要去碰。”
柳蔚虹点头受教:“是的,爸爸,我记住了!”
她会努力地去思考,寻找一个相对平衡的方案,既让南都市能够得到真正的发展,也能保证居民们的实际利益。至于父亲与郭书记的斗争……目前,却暂时不必担心。
因为主管市政建设的副市长肖蒙在“吉豪夜总会”里进行不正当活动被抓了现行的缘故,他已经被责令停职反省了。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既然肖蒙被闲置,他也就无法保护隆昌地产。就柳蔚虹目前了解的情况看来,隆昌地产和肖蒙的那些猫腻,父亲大概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下一步,就是顺着隆昌地产这根藤,把肖蒙这只小西瓜轻轻拿下,断掉郭书记的一根小手指——肖蒙还真不够资格当郭书记的臂膀呢,小手指算是抬举他了。
不知道隆昌地产的账目里,会不会牵涉到那位“第一夫人”白玉芳?
柳蔚虹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又被她自己否定了。根据那天她在桑拿房听到的信息,隆昌地产的两口子还没资格搭上白玉芳的线。
要找郭书记的把柄,不是那么好找的……
“爸爸,郭书记近来似乎很沉默呢。”
在短暂的静默后,柳蔚虹又向父亲提出这个问题。柳成邦眼皮一抬,淡淡地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电视新闻和报纸的报道……”柳蔚虹笑道:“我每天都有在关注哦。咱们的书记大人,近来似乎都没有发出什么特殊的声音。”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柳成邦扫了女儿一眼,没有接茬,而是警告了女儿一句。不过这警告的语气也淡得很,看来他已经开始习惯了女儿的“胡乱掺和”。
女儿果然很聪慧……比很多在官场上混了好些年的小干部们,还要看得准。最近,郭其鹤是很平静,似乎自己拿下肖蒙、打了他的脸,他一点也不在意似的。
应该说,太平静了……
事出反常必为妖!
郭其鹤的平静,反而让柳成邦嗅出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这位强势的书记大人,肯定不会甘心吃瘪的。他更不会放弃他的“新城市建设”计划,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志,而是他身后整个大派系的决定。
柳成邦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他得加快脚步,掌握主动权才是!
柳蔚虹看到父亲眼角上细细的鱼尾纹,又是好一阵心疼。她必须更加努力,才能为亲爱的爸爸分忧!
看来,自己手上的很多计划,必须要尽快推进了……
“薇薇,你今天怎么有空陪我到处逛?”
一身休闲打扮的程文思,还是背着他那台心爱的徕卡相机,与柳蔚虹并肩走在南都市一处老城区的小街上。
068:陋室明珠
“薇薇,你今天怎么有空陪我到处逛?”
程文思每到周日,依然与原先一般在南都市的各个旧城区里,寻找他所喜爱的富有南国风情的传统古建筑。
他虽然是在海外土生土长的建筑师,却深受家庭教育影响,崇尚“天人合一”的设计风格。在他看来,传统民居就是这种风格的完美体现。
回廊、骑楼、天井、阁楼,灰瓦覆盖的屋顶,檐角上翘起的兽头,还有挑高的堂屋上手绘的仙鹤与祥云……在岁月的冲刷下,在尘埃的遮蔽中,依然散发出让他难以抵挡的魅力与光芒。
所以程文思的工余时间大多花在了拍摄古建筑上,不过有了那一回“偷拍”柳蔚虹差点被当成登徒子的经历,他可不敢再轻易把镜头对准行人了。
只是,也不是什么人能让程文思产生拍摄冲动的呢。
柳蔚虹今天没有穿她喜爱的洋装,而是穿着清爽的白T恤与卡其色长裤,头发依然高高梳起绑成马尾拖在脑后,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气息。
真正的美女,并不需要华服丽饰的点缀。
“我不是早说过要带你到处走走,寻找最地道的南都风情吗?”柳蔚虹微仰起小脸娇笑道:“好容易能闲下来,当然要赶紧兑现对你的承诺了。”
“哈哈,那好,我今天就跟着你这个向导走了……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程文思显然也很柳蔚虹一起四处闲逛。他每天面对着导师和其他的一些建筑界的前辈,虽然工作的时候也很开心,不过还真是没能见到几个年轻人。
难得有机会与年轻的同伴出来逛逛,还是一位可爱的小妹妹。自然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你跟我走就是啦。”
柳蔚虹笑嘻嘻地卖了个关子,招呼程文思和她一道上了公车,往南都城西老街的方向而去。
两人坐了许久公车,才到了城西老街街口。柳蔚虹率先下车,打开手里的本子喃喃自语:“嗯。第三个岔路口,安宁街……”
“啊?”程文思不禁愕然。柳蔚虹自己也没来过这一带?
不过程文思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说好了“今天就跟着她”。也就不去追究到底会被她带到哪里。
何况这一区的建筑,正是他苦苦寻找的岭南旧民居,他拍照都来不及呢。哪里会计较柳蔚虹的目的所在。
柳蔚虹在巷子里穿来穿去。不住辨认着那些红漆木门边上的斑驳门牌。终于,她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面前停下脚步,拍手笑道:“总算找到了!”
“这是哪里?”
程文思打量着那扇已经开始绽开裂缝的大门,心想这种屋子也该算危房了吧,还能住人么?
但柳蔚虹却轻轻拍起门来,还扬声叫道:“有人在吗?”
片刻后,门里便响起了簌簌的脚步声,随后二人听到有人清脆地应道:“来啦!”
只是一声寻常的呼应。却让柳蔚虹和程文思同时怔了怔。这女声婉转圆润,清越明亮,一入耳便让人觉得如饮雪水。有种说不出的清新舒畅之感。
仅仅听这把美妙的嗓音,便会令听者情不自禁地想象起声音主人的容貌来。
程文思不是那种外貌协会的肤浅男人。不过连他都觉得——如果这姑娘的长相,并没有如她的嗓音一般动人的话……那还真是很遗憾啊。
残破的屋门吱呀一声从内开启,一个梳着黑油长辫的少女探出头来,笑吟吟地看向二人:“两位是?”
这少女肤色并不白皙,身材也偏于娇小,可是看到她的人大概都会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她的眉眼、她的笑容、她挺翘的鼻尖,都是那样赏心悦目。
尽管她穿着最普通的白纱衫、黑裤子,但依然无法掩去她清丽无匹的气质。程文思没有想到,在这样破败灰暗的巷子里,会走出这样一位明珠般的少女!
柳蔚虹对美色的抵抗能力天然比程文思强,很快回过神来,笑道:“我是早就和薛先生早就约好今天过来采访的华大记者团的学生,我叫柳蔚虹。”
“啊,我知道我知道!我妈妈在家里等你呢,你进来吧。”
少女热情地将他们迎进院子里,随手关上了屋门。程文思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古老的院子和老屋,比他在外面看到的还要破旧,光用“年久失修”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情景了。
可是这么破的屋子,还是打扫得很干净。少女带着他们穿过一道小门,走过天井,边走边对柳蔚虹说:“柳同学,你叫我小仙就可以了。”
“好的,小仙。”柳蔚虹从善如流,微笑应道。
小仙似乎是个很活泼的少女,又或者是女孩子之间比较容易产生亲近的感觉,短短的一段路,她和柳蔚虹说话时经常会咯咯笑起来。她的音色本来就很美,一笑起来更是动听,真如黄莺出谷一般。
程文思听着她们两人的对答,知道柳蔚虹今天是来采访一位名叫“薛瑞仙”的女子。他疑惑地想,这位“薛先生”是哪行的名人,会引起柳蔚虹采访的兴趣?可是,一位名人住在这种烂屋子里,也太……
待得小仙带他们走进堂屋,程文思见到屋里的情形,才猜到了一个大概。
只见天花挑得极高的老式堂屋里,一位长相端庄、气质娴雅的中年女子,正在指导几个穿着传统戏服的小孩子唱曲。
哦……原来柳蔚虹今天采访的对象,是一位戏曲界的前辈么?
程文思想的没错。
柳蔚虹今儿来采访的这位薛瑞仙女士,乃是在整个南方省中都赫赫有名的南戏名伶。
薛瑞仙出身于戏曲世家,她的父亲薛云飞在世时就是行内的名角。当年薛云飞被称为“小生王”,大胆改良了南戏的腔调和板式。自成一派。她继承了父亲在南戏上的天赋与勤奋,十五岁起就在南戏班子里担任正印花旦,一唱而红。
但与许多传奇人物一样,薛瑞仙也有过许多坎坷波折的经历。此时的她人届中年,早已宠辱不惊。少有登台演出,只在家中教些有资质的孩子唱戏为生。
柳蔚虹之所以要来采访薛瑞仙,却是源于李荣添。
她在搜集南都市旧城区的各种资料时。去找过几次李荣添了解情况。他可是她所认识的人里,对南都市的老城区认识最多的本地土著了。说到城西的老街,李荣添顺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