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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他眉头皱得更紧,“上次就是吃火锅吃进医院,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程蔓没什么表情,“这是我的事。”
老刘见秦师兄脸色不对气氛诡异,赶紧打圆场,“放心吧,师兄,我们不点麻辣的,到时候也会看着点,不会让老四吃多的。”
那厢杜晓培已经结束了通话,笑着走过来,“谁说B市大来着,这样我们都能遇到一起。”与秦准林淼问了声好,一把勾住程蔓的胳膊,笑盈盈道,“你们也是来吃饭的?不如我们一起吧?”
程蔓道,“这样不大好吧,没看到秦师兄还陪着女朋友吗?”
秦准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从容道,“这次还有些事情要忙,下次吧,我请你们。”言罢,又补充了一句,“我和林淼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寝室三人组又齐齐露出意味深长脑补过度的眼神来,本来没什么的,被几个损友这一看,程蔓面上渐染淡淡的胭脂红,尴尬得几乎想找个地洞埋下去。
烧开的汤底咕噜噜冒着水泡,杜晓培边往锅里丢肉丸,边乐不可支,“你们都没看见,秦大人刚说完的时候,林美人的表情!那真是比冬天还要萧瑟!”
阿毛举筷子抗议:“谁说没看见,一清二楚呢,只是不好意思当面笑出来。”
老刘敲某人的碗,“老四,金针菇别吃这么多,不好消化,你肠胃病还没好全吧?”见程蔓配合的放下筷子喝水,很是满意的给她夹了个鱼丸,又语重心长道,“老四,我说你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太明显了点,说话酸溜溜的,任谁也听得出你是在和秦师兄赌气。”
程蔓也觉得很丢脸,这么多年还是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面对室友们好奇又了然的目光,她犹豫了下,坦白道,“也不是赌气。只是前两天他明明说喜欢我,要和我重新开始,可我却总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眼神黯下来,“我这样是不是挺自私的,既不想和他在一起,又没有办法马上接受他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杜晓培理解的点头,“虽然这样是有点自私,可也怪不得你,说句实话,秦师兄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大靠谱,长得太好,那双眼睛一看就是命里多桃花的,没办法给人安全感。”
阿毛在一旁弱弱插话,“其实吧我觉得……以前秦师兄和老四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还是很可靠的嘛,她对老四多好啊,堪称二十四孝男友啊。”
老刘瞪阿毛一眼,“再好又怎么样?当初追咱老四追得多勤快,可后来呢……”
程蔓拍桌,“我说,这些都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了,你们老揭我伤疤有意思吗?”
那仨默契答,“太有意思了。”
程蔓伏桌不起。
吃完饭,又寻了家咖啡馆喝下午茶,几人海阔天空瞎侃着,不觉日光已渐高,转眼就近3点了。阿毛男人打电话要来接人,229的姑娘们商量着这次就聚到这里算了,下次再找地方happy,结了帐后各回各家,作鸟兽散。
程蔓在路边等出租车,正想回医院办理假期返家的手续,可还没等来出租车,就接了个电话。
是秦锦打来的,邀请她参加她与程观越下个月的婚礼。程蔓微愣,没想到这么快,他们才回国多久,居然连婚礼都准备就绪了。转念一想也并不算神速,毕竟他们已订婚这么多年。
想起杜晓培与林子秋的婚礼也是在下月底举行,不禁感慨今年的五月新娘还真多。
秦锦在电话中说,“观越非要在锦阳湖举办婚礼,离市区有点偏远,怕你找不到路,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吧。”
程蔓听说过锦阳湖,是B市郊外有名的旅游度假胜地,夏季可踏青游湖,冬季可溜冰看雪,自然风光保持完好,据说除了深冬,几乎全年都是山花烂漫,漫山遍野美不胜收,算是在都市文明践踏下难得保留的一方净土。但离闹市确实很远,60码车速也起码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达。
程蔓一口答应下来,“秦锦姐姐,恭喜你们了,到时候我会包个大红包去的,不过不用来接我,我有车,车上有导航系统,到时确定好了酒店告诉我就行。”
秦锦顿了顿,又道,“我以为观越已经跟你说过了,上次你不是还给他打了电话吗?虽然他有事情,是我接的,但他说会与你再联系。”
程蔓握着手机,觉得有些好笑,试探太明显,害她都不好意思不表达点什么了。便说,“上次打电话只是想提前祝他生日快乐嘛,因为他生日那天,我可能没办法当面送他礼物啦。”
“为什么?”
“我要回次老家,办理出国手续。”
作者有话要说:新章节: );后面的我看下安排,正在大修,基本两天一章。
☆、过往容颜
挂了电话,秦锦摩挲着手机,望向窗外遥远的风景,幽幽叹了口气,此时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你是在试探她,还是在试探我?”
她自嘲一笑,转身,对着已久立在卧室门边的秦准道,“都有吧,你要理解一个患有婚前焦虑症的女人,她现在非常需要安全感。”
室内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开了,流动的细小气流卷起他前额的碎发,额发下那双漂亮的眼眸黯黑乌沉,眉头微微皱起来,这是他有心事时惯有的神情。
“如果,我是说如果,”良久,秦准说,“将来你不幸福,一定要及时回头,我和爸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秦锦笑吟吟地看他,弯眸灿灿,“啊呀,我家老幺果然是长大了啊,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想了想,又说,“不过程观越,他是我的,这点永远不会变。”
“你太固执了。”
秦锦反诘,“你又何尝不是?”
“我和你不同,”清淡的嗓音里含着一丝焦躁,他的眉头皱了又很快舒展开来,表情如风平浪静的湖面般不动声色,“姐姐,我必须承认,当年你比我勇敢,但也比我自私,你可以带着喜欢的人远走高飞,而我不能,我做不到。”
“那你后悔过吗?”
秦准没回答,良久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才听见他好像说了个字,“不。”
诧异地投眼过去,他已经转身走了。
“你已经做到最好了,男人和女人毕竟是不一样的……可是如今看来,我们却是殊途同归。”秦锦苦涩的微笑,自言自语道。她看着秦准的身影,这个男人曾经连眼神都是灿烂而明亮的,如今却将锋芒藏得滴水不漏。往事如潮水卷来,她的思绪不禁飘了很远。
那一年发生的事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早知情深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程蔓,站住!”医院门口,一声清朗的高呼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
程蔓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扭头说,“赵医生,你烦不烦?”
英俊高大的赵医生立在她面前,撇着嘴不依不饶,“你不让我陪你回去就算了,怎么,送你到火车站都不行?”
“我记得待会儿你还有预约的病人。”
“哪有你重要?不要这么见外嘛。”
“你啊,还是把你的油腔滑调留给你的女病人吧!”程蔓忍不住笑了,伸手赶鸭子似的挥了挥,“我还要回去收拾行李呢,没空和你磨叽,火车误点了我会恨死你。”又补充了句,“再说了,我就回去办个手续,过两天就回来,你别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好不好?”
“我……”我只是想去看看,你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我已经错过这么多年。
赵迁张了张嘴,却在触及她无垢安静的目光后止了声,喉咙里气流缓缓飘出,最后仅干涩地发出个单音节。
因早上是杜晓培开车到研究生宿舍接她,所以她并没开车过来。走到站台上等车的时候,她眯眼望了眼天,天色很好,满目都是金灿灿的阳光,那阳光明明暗暗地跳跃在她脸上,干净白皙的脸显得越发的生动。
一辆黑色的奔驰悄然滑至她身边,降下的车窗露出张熟悉的冷峻面容。程蔓看了过去,几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一天遇到两次,这是不是也算缘分?
“上车吧,我送你。”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说。
她愣了愣,嘴角无奈牵起微笑,并没拒绝,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原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面再有交集的,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逢。
系好安全带,她转头对他说,“送我回宿舍吧。”
他嗯了声,淡淡问,“拿行李?”
她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他略带嘲讽地看她一眼,转而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目不斜视,“我还知道,你要赶今晚7点的火车回L市。”
“嗯……”她应了声,不说话了。她要回老家的消息想来应该是秦锦告诉他的,而其他信息,凭他,只要有心的确很容易查到。
行李不多,换洗衣物老家都有,主要是些必备的证件。又去翻柜子找去年夏天收到的托福成绩单,记得在网上已事先查过成绩,于是收到成绩单后她连拆都没拆就随手丢进抽屉里。翻了几翻,终于从书桌抽屉将已经皱巴的成绩单找出。
随之抖落出一张相片悄然坠地。她俯身捡起,微微怔住了。是那张她与程观越唯一的合影,自行车后座年少的她笑颜如花,程观越侧脸安静柔软,过往容颜,恍若昨天。她以前曾想过假如有一天能嫁给程观越,她希望他们的爱情能一直如此,彼此依靠,然后在时光中十指交错,垂垂老去。
她用了很多年才明白,从程观越坐上那辆向北的火车起,他们就已错过,生生世世无法重来。只余下这张照片,涂着属于她的暗恋色彩,那是迤逦一地肆无忌惮的梨花白。
室内灯光温暖,她捏紧手中安静躺着的照片,终于无法自持,泪雨滂沱,然后,释怀微笑。
吃完饭后天色已经暗了,天空中鸽子灰的云层低低压下来,悄悄覆盖住白昼的微光。看了眼手机,也才5点半而已,大概是要下雨了。
拎着行李袋下楼的时候她诧异的发现那辆黑色奔驰还是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驾驶座的车窗敞开着,听见她这边的动静,秦准转过头来,左手无名指弹了弹,烟灰絮絮纷纷落了地,转而他将烟头摁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
她愣了会儿,才尴尬的走过去,嗫嚅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早走了。”
他不以为意,道,“反正顺路。”
顺路?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上了车。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很久,车内气氛再度尴尬起来,她悄眼看了过去,再见到他,他给她的大部分记忆都是缄默与冷峻,他的笑容越来越少,可是他曾经的样子却还是那样清晰。
心中不由一动,她想了想,说,“你没吃饭吧?要不……”
“不用,赶火车要紧。”
“哦……”她没话找话,“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为了身体还是少抽点好。”
“嗯。”他心不在焉的答了声,方向盘一转,车子拐上了高速。
车内只余悠扬的钢琴声,车速很快,但开得很稳,透过车窗,远处是星星点点的微光。
半晌,只听他低声开口,“你还记得?”她抬眼望过去,他正目不斜视,专注的开车,侧脸清宇卓然,安静而沉默。可若是仔细一看,便可见他的嘴角微微勾着个好看的弧度。
她不禁松了口气,又有些复杂的心绪浮上来,沉默了会儿,还是老实道,“记得一些,可还是有很多不记得了,比方说,在没再见你之前,我连你的脸都快想不起来。”
独行了这么久,不需回头也知道,那些打磨过自己的人们已经随着时光走得很远,渐渐就面容模糊了,令人想不起最初是什么模样。
此时已出了高速路口,前方是临江大道,一路灯光璀璨,车子骤然停在了路边。
“怎么在这里……”她的疑惑还未全问出,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蓦地打断。他的领口残有沐浴露的淡淡香气侵入鼻息,耳边传来的砰砰心跳让她一瞬哑了声音。
他将她牢牢按在怀里,不让她看他的表情,紧接着他慢慢俯下头,呼吸温热,下一秒唇落在她发间,喃喃的叹息,“对不起……”经年流转,当初是他先放了手,可时至今日,却也是他不顾厚颜试图挽回。
她抿住嘴巴,克制住心底的酸涩与痛楚慢慢地侵袭眼眶。车里的暖气缓缓地送来,他的手还环在她肩上,程蔓只觉得恍若一场梦境,很想问出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六点四十分抵达火车站,其间两人没再说话,可有些什么东西似乎不一样了,可感觉太淡,还未抓住就从指缝间飞快淌走了。
目送秦准离开,程蔓转身上了火车。时下已至五一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