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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止无功而返,回到大帐之际,恰日出时分。于是,掀开帘子走出去,与几名大将一道前去东言城的城楼下巡视了一番。
东言城,因地势之关系,实不已强攻。
北景兆收到齐文静的信函,只是,心中的那一股疑虑始终难去。不难保证是不是西楚国的计,引他上钩,然后联合东清国对付他。
南灵国那边,同样如此。信函是收到了,可完全相信,断不可能。
云止眼下要做的,一是阻止西楚国兵马的返回,绝不能让其有面对面的机会。南灵国那边,可派兵拦截之,只要南灵国兵马一动,自可在半路前后夹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而如今的东言城内,驻扎了三国大军。三国兵马,现下属北堂国居多,毕竟北堂国的兵马已经全数退回了东言城,若是能成功的令其内讧,自不攻自破也。
“来人,马上拟一份信函,以齐文静的名义送入东言城西楚国兵马手中。”
“左相,若非齐文静的笔迹,恐西楚国兵马不信。”身侧,跟随着云止的将领,在这时开口说道。
云止勾唇淡笑,自信嫣然,“本相要的,就是西楚国兵马将信将疑。”将信将疑便会滋生动乱,疑心西楚国与东清国已经合作的北景兆,自然会派人时刻监视着西楚国兵马的一举一动,以防城内的西楚国兵马生变。不是齐文静笔迹的信函,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她要的,还是北景兆的一个怀疑。如此,她相信,北景兆定会越发觉得齐文静是故意如此为之。
将领慢慢明白过来,立即领命下去办理。
云止巡视了一番后,返回大帐。心中,开始思索起百花宫后山洞口的那一阵法。
其实,宫宸戋的阵法是极好的,相信这世间没有人能胜过他。只是……云止轻轻的摇了摇头,任由掀起的帘帐自自己身后飘落下去。心中奇怪,自己怎么又不经意的想起了那一个人?整整三年有余的时间,从不曾觉得他对自己怎么样。可是,当发生了部落内之事后,再一点一滴的回头去看,那点滴渗入心中,拔出来、磨灭不去。明明是那么无情冷酷残忍毒辣的一个男人,他怎么就会对她……对她不同呢?
而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哪一天会对一个男人动情,可是蓦然回首间,那一个人却已在那里。
或许,早在三年前那一夜,在他送给她宫铃的那一刻,她便是有些动心的吧。只是,不想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也就……也就……
云止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在案桌前落座。
夜幕时分,风逸再次到来,一如昨夜,端着一碗补汤,神不知鬼不觉未惊动任何人。
云止奇怪风逸究竟住在哪里?按理来说,他从未出过部落,对外面的一切应该很陌生才是,“风叔叔,不如你晚上就留下吧。”
风逸当然拒绝,在看着云止喝完后,直接离去。
云止连续两夜不眠不休赶来东源城,之后,没有丝毫的休息,约见了齐文静。再之后,又连夜前往了一趟百花宫,今天一天又从早到晚忙碌,待喝完了汤后,不免有些困乏。一只支着头,悄然陷入了沉睡。
安静中,烛光照亮着大帐。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只见一抹金丝绣边的白衣,无声无息出现在帐内。掀起的帘帐,轻轻落下去,好似不过被风吹了一下而已。
云止睡得有些沉,并未察觉到有人进入。
宫宸戋迈步走过去,每一步都静寂无声。自那一日皇宫后,还不曾见面。
案桌前的人,诚如风逸所言,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眉宇眼梢,染着一丝明显的倦色。
宫宸戋在案桌侧站定脚步,静静的看着。良久,手忍不住缓缓的伸出去,抚摸上那一张脸。然,就在要触到脸颊之际,却是徒的一转,改为了去把落在案桌上那一只手的脉搏,想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身孕……
☆、风华绝代东清相 第五九章
然,就在指尖即将要触到脸颊之际,却是徒的一转,改为了去把落在案桌上那一只手的脉搏,想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身孕、是不是喜脉……
而,也就在这时,帐外突传来一道侍卫的禀告声,“左相,楚世子求见!”
在第一声音声骤然响起的那一刻,不知不觉陷入沉睡的云止,已然惊醒过来。一边睁开眼,一边向着前方那一帘帐望去,“进来。”
帐外,得到允可的侍卫,连忙伸手掀开了帘子。
一袭淡雅白衣的楚玄裔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案桌前那一个似曾相识之人,“左相。”
云止对着到来的楚玄裔浅浅一笑。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问道,“楚世子,不知你深夜突然到访,所谓何事?”当年,云泽天下狱,她曾亲自前往八贤王府求见过八贤王。可是,当时,八贤王也被那一件事连累,表示无能为力。在那之后不久,八贤王被东申泽夺去兵权,贬到了边县,便再未见过。云止依稀记得,楚玄裔似乎是喜欢那二皇子妃来着。可是,近三年来,那二皇子越发的不学无术,沉迷女色,放浪形骸倒是有些像东申泽,此次夺嫡几乎没见到人影。如今,看似被东方卜封王,实则禁囚、监禁在府内。
“我知道左相此次,为边境战乱而来。故有一计想要献上,欲祝左相一举取回东言城。”
楚玄裔说着,忍不住轻微的咳嗽了一下。三年来,身体还是老样子,没怎么转好。当年,当他得知云泽天被下狱之事时,曾求过自己的父亲出手相助,但却遭拒绝。不过,好在后来听说云泽天被人劫走了。再之后,被贬到边县,对皇城之事了解的便少了,只是知道皇城内出了一个左相,与宫宸戋平分秋色。另外,也听说那左相长得很像云浅止。今日一见,果然极像。
云止闻言,顺势问道,“那不知,楚世子有何计?说来听听。”
楚玄裔在边县已住了三年多时间,对此处的一切自然了解。有条不絮、从容自若、款款说道。
云止听着,或偶尔凝眉、或轻轻点头、或浅浅一笑……
……
夜深的山峰之上。
风逸一边烤着兔子,一边对回来的宫宸戋问道,“宸宸,可见到小族长了?”
宫宸戋一拂衣摆,在一旁平置着的那一小木凳上落座。对风逸的问话,没有回答。见是见到了,可是,却突然到来了一个楚玄裔,让他不得不马上离去。
风逸凑过去,在宫宸戋身侧坐下,“怎么样怎么样?小族长高兴吗?”
宫宸戋望了一眼叽叽喳喳的风逸,知道自己不回答,风逸定一个劲的问下去,便淡淡道,“不曾见到。”
“怎么会没见到呢?就是那一个帐篷,那一个……”风逸闻言,很是懊恼的样子。说话间,握着插着兔子正在烤的木棍忍不住指了指下方最大的那一个灯火通明大帐,“你该不会找错地方了吧?不如,你再去一次?就是那个大帐……”
“不需要。”三个字,薄唇轻启,淡言说道。
风逸顿时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你一说这‘不需要’三个字,这让我突然想起来……”
宫宸戋不再开口,似未听到风逸的唠唠叨叨。深谙的黑眸,无言注视着下方山脚下的那一大帐。脑海中,拂过那一张苍白与疲惫的脸。
这时,一黑衣人忽然出现,“右相,左相约了花宫主在桃园山相见。”
宫宸戋听着,刚想开口问约定的时间,一侧的风逸已然抢先了一步,“花宫主是谁?小族长约见他干什么?说起这约见,这让我突然想起来,小族长昨夜去那个什么百花宫干什么?那个山洞内到底有什么宝贝,让小族长那么想进去?”
宫宸戋皱了皱眉,因着风逸的话蓦然想到什么。
风逸一边吃着烤好的兔肉,一边继续追问个不停,倒是对那一个山洞很有兴趣的样子。
片刻,宫宸戋挥手,让黑衣人退下,再对着风逸道,“你且留在这里,本相有事要离开一夜,明日回来。”伴随着话语,宫宸戋不等风逸开口便已经先一步离去。或许,那一日出现在‘北峰寨’的人,并非是花千叶,而有可能是……
风逸急忙就要问‘去哪里’,可一抬头,哪还有什么人影。
下方山下那一大片空地上的其中那一大帐内,云止认真听着楚玄裔的话与建议,时不时满意的点了点头,简直与她之前所想不谋而合。
一刹那,倒是不知不觉徒然萌生了一丝志同道合之感。
时间,在谈论中快速的流逝,谁也不曾察觉。待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才惊觉一夜已过。
云止站起身来,一边绕过案桌往帐外走去,一边侧头与跟上前来的楚玄裔继续说了几句,看上去心情不错。片刻,人已站在帐外不远处的那一校场之上,望向那一列列正整齐操练着的士兵。
楚玄裔隐有一丝说不出的熟悉感,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左相,不知那云姑娘如今在何处?”
云止目光不紧不慢、不徐不疾的环视过去,审阅着士兵的晨练。对楚玄裔突如其来的一问,诧异了一下后,侧头一望道,“怎么,楚世子想知道她在哪?”
楚玄裔点了点头,“当年,云府遇难,而我却无能为力,一直深感歉意。”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云浅止并未放在心上,还请楚世子也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自责。”云止对当年之事,确实一直不曾在意。当时那样的情况,她自然明白八贤王的难处,也完全可以理解。至于楚玄裔麽,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她在哪,还望左相告知。”
楚玄裔听云止这么一说,心中明了云止定然是知道那云浅止下落的,再行出言问道。
云止收回视线转身,一边慢步返回大帐,一边随口问道,“楚世子这是为何?那云浅止如今,只想过平静清幽的日子,并不想被人打扰。”
“父亲对当年之事,也一直深感歉意。希望有生之年还可以再见云太傅一面,也希望我可以娶了那云姑娘,今生今世好好的照顾之。”楚玄裔抬步跟上,平静的回道。
云止脚下的步伐轻微一顿,再继续往前走。没想到,三年后,竟还有人记得那一亲事。
片刻,同样平静的道,“那云姑娘,如今已有了心仪之人,恐是不愿嫁给楚世子。若楚世子与八贤王真觉得有些歉意,倒不如就此忘了那一亲事吧。”
楚玄裔意外,沉默了一小片刻后,道,“我可以亲自见她一面吗?”
云止没有说话,其实,人就在楚玄裔他面前,他不是已亲自见到了吗?那一亲事,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与此同时,破了百花宫后山洞口那一阵法的宫宸戋,缓步踏入洞内。冰冷的寒气,蚀骨阴寒。每一步,都带起当年的画面。
半响,人已立在了一封闭的冰室前。
透明的冰墙,可一眼看到冰室内的那一冰棺,以及冰棺内那一袭红衣。
宫宸戋站在了一会儿后,打开冰门走进去。随后,隔着透明的冰棺冰盖、垂眸望向棺内‘沉睡’之人。
棺内之人,还是与当年一模一样。现在算算,似乎有六七年之久了吧。
片刻,宫宸戋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去。
棺内之人,在宫宸戋离去、冰门缓缓落下的那一刻,无声无息的睁开了双眼。
一双美眸,在白色的炫目光芒与冰棱的折射下,看不清其中的眸色。一张脸,似被冻结住了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她等他,等他前来看她,整整等了六年有余、近七年的时间。可是,他站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都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是吗?
——看来,她还是小觑了那一个人。只是,没关系,棋局才刚刚开始而已。
“叶,那一个人,她不值得你这么为她付出,也不值得你这么喜欢她。”红唇轻启,轻悠悠的说了一句话,冰棺内之人随之打开冰棺,坐起身来。然后,缓步步出。一袭妖冶的红衣,蜿蜒拖延在身后的地面上。每一步,都静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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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言城内,西楚国留守的那几名将领收到了‘齐文静’的信函。
信函上,白纸黑字,命令其带兵配合城外的东清国士兵、里应外合的彻底铲除北堂国兵马。并且,明确的表示西楚国已经与东清国合作。
“这并不是齐先生的笔记,恐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不可信。”
“但是,如今已经传得纷纷扬扬,有人亲眼看到齐先生与东清国的左相秘密会面,并且还相谈了整整一夜。”
“可是,若真是齐先生的命令,齐先生又为何要他人来代笔写、用他人的笔迹?这说不过去。”
“或许,齐先生就是担心信函会落入北堂国手中。届时,西楚国也可来个抵赖。”
“此事,还不可妄加定论,先看看再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