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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发髻,基本上都一致,仅用一根簪子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束在头顶。
宫宸戋发间的那一根白玉簪,白皙剔透,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名贵之物。而相比之下,云止发间的簪子就显得有些寒碜了,寒碜至极。
宫宸戋没想到面前之人竟会要求比这个,这基本上与比武差不多。究竟是太不自量力?还是……浓眉微扬,“本相今日倒是闲来无事,陪公子玩玩也无妨。本相,先让公子三招……”
童泊艰辛万苦的终于吐出了卡在喉咙之物,正欣喜间,手中的半只鸡不翼而飞。
下一刻,但见那半只鸡,被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硬生生钉在了刚才所坐过的那一颗大树树干上。而做这一动作之人,不用想也知是谁。
云止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一拱手道,“那在下,就先谢过宫相了。”
最后一个字的字音还未完全落下,她便已迅捷的将手伸向了他头顶那一根白玉簪。两个人身量的高度,不过只差了大半个头。这样的距离,若是他不动,她可以很轻而易举的将那一根白玉簪取下。
不过,宫宸戋又岂会不动?
只见,宫宸戋不缓不急的一个微侧身,那优雅如画的动作,却偏生避开了云止的手。
云止一击不中,另一只手紧接着再出。短短的一眨眼时间,三招已过。但,就在宫宸戋出手之际,云止的眼底反倒再次闪过了那一丝异样的狡黠光芒。
下一瞬,宫宸戋发间的白玉簪已鬼使神差的落在了她纤纤素手之中。
云止握着白玉簪顶部,用尖端指向宫宸戋的心口。四目相对,自信笑颜而语,“宫相,你输了。”一刹那,如一弯碧透泉水的美丽潋滟瞳眸因笑意而微微弯起,纤细浓眉睫毛,如羽翼般轻轻扇动,竟有着一股女子般的和婉。
刹那,宫宸戋的心神,竟无来由的微微一震。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太快,一旁的童泊,竟看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起来。若是面前之人有着不亚于宫宸戋的武功,那么,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但,问题就在,她压根一点内力也没有。
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太不可思议了!
“宫相,承让了。”云止随即将玉簪一收,再将手掌打开伸向宫宸戋,想将玉簪还给宫宸戋。
但,被人碰过的玉簪,宫宸戋如何还会再要?一头乌黑如绸似缎的长发,顿时,如瀑布倾泻而下,丝丝缕缕飘逸飞扬在半空之中。然,一眼望去,非但没有半分狼狈,反倒徒添了另一份如诗如画的美靥,令人难以移目。
“此簪,便送与公子了,如何?”
顷刻间,完美滴水不漏的掩去了眸中那一瞬的细微异样,宫宸戋笑而不接。
云止微微怔住,可就在这一怔的时间,宫宸戋已经头也不回的翩然离去。那一头散落下来的长发,发间在转身的那一刻,甚至还若有若无的轻拂过了云止的手背。而同时,云止也错过了宫宸戋幽深眸底那一丝再度划过的兴致。
低头,望向手掌心的那一根白玉簪。
送给她?
不知卖了,能赚多少钱,她本能的想。
童泊霎时欣喜不已,在宫宸戋稍稍走远之际,一把便直截了当的取过了云止手中那一根白玉簪,握手中掂量着嗤嗤笑道,“这簪子,我那厨艺了得的大徒弟薛媚儿可窥想好多年了,小子,没想到今日竟被你得到手了。如今,为师已决定收你为徒。这簪子,便送给为师当拜师礼吧。”说着,也不给云止说话的机会,便将玉簪收入了衣袖中。
下一刻,突然,童泊觉得有些腹痛难忍起来,整个人都忍不住蹲了下去。
云止奇怪,也有些担忧。微一凝眉后,也蹲下身来,担忧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童泊随着云止的靠近,自云止身后吹拂过来的那一阵清风中,隐隐约约似在淡淡的药味内闻到了一丝什么。于是,急忙将云止一把推开,自己也一个快速侧身转了过去。随后,眸中光芒一闪,一个起身转瞬间消失不见。而不久,又回到了云止身前,拍着手欣喜道,“没想到那小子也有今天。”
云止心下直觉一跳,忽起一丝不好的征兆,脱口问道,“前辈,你刚才去做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去摘了几片花瓣扔到那小子的床底下而已。哈哈,那小子在烤的鸡里多添了点东西,想来是准备拿去给我那师兄吃的。而你身上所敷的药中,又含着一味特殊的草药。如今,再配上我的花瓣,这三者加在一起,可是天底下最极致、无药可解的春药呀。不行了,我得马上去通知我那大徒弟媚儿过来,等生米做成了熟饭,再逼着那小子娶了媚儿,媚儿也就不会再与我这个师父生气了,我也就可以每天再吃到媚儿做的饭菜了。小子,你且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回来,我一定教你武功。另外,你也要记得告诉我你刚才到底是怎么拿到那玉簪的……”
话落,人影已无。
云止环顾四周,一时间,偌大的山峰上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综合脑海中的所有信息,刚才离开那一个男人应该是宫宸戋师父的师弟。而那一个男人的大徒弟是一个女人,那一个女人喜欢宫宸戋。另外,刚才离开那一个男人他想要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不得不说,此刻的云止,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心情,似乎突然间变得不错。放眼望去,旭日东升的晨景确实美极,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而拜什么师父对她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她要的,无非就是尽快学一点武而已……
☆、名动天下少年郎 景夕允婚
旭日东升,朝阳恰似一个金红色的圆球悬挂东边,璨色的光芒如一件金缕玉衣笼罩大地。
云止独自一个人,漫步行走在高耸入云、白雪未融的山峰之上。白色飘逸的衣袍与乌黑如缎的长发,随风飞扬而起。心中暗暗思量着,等学些武后,便前去东清国。届时,或许可以见一见云浅止的亲生父亲——云泽天。那一个男人,他恐怕已知道了西决城发生之事。
思及此,不觉抿唇浅浅一笑,也算是圆了云浅止一个心愿。
旋即,目光环顾四周,不知不觉被眼前银装素裹、一览众山小的美景所吸引。只是,缘身在此高山中,却云深不知身何处。
·
与此同时,另一边,厚厚大雪覆盖的深山木屋内。
景夕惧寒畏冷,整个人紧紧卷成一团,缩在木屋房间的简陋床榻之上。模模糊糊、昏昏沉沉间,隐隐约约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劈柴声。于是,掀开身上的被子,摸索着穿上衣服。再咬牙,双手一起用力,艰难的下地,坐到男人亲手为她做的木质轮椅上。继而,吃力的推动起身下那两个轮子往屋外而去,“阿柱哥,对不起,我起晚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饭……”
“景夕别忙,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阿柱听到声音,这才发现了身后的景夕。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斧头,过去帮一把手,将景夕推到了院子中。
景夕闻言,心中感到非常的抱歉,还萦绕着一丝黯然。自己的存在,就仿佛废物一般,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即便简简单单的早饭,自己也每每无法早早起身准备。
“景夕,一定饿了吧,我去将早饭端出来就可以吃了。”
阿柱不知景夕心中所想,将景夕推到院子中的木桌旁后,便转身去了厨房,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
一顿饭,两个人都吃得很安静很安静。景夕一粒饭一粒饭的慢慢嚼着,低垂着头。而阿柱,目光时不时望一眼对面的景夕。神色中,一丝欲言又止显而易见。但可惜,景夕根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景夕……”
“怎么了,阿柱哥?”景夕闻声,疑惑抬头。
“……没,没,没什么……”阿柱结巴的立马否认,旋即,拼命的埋头扒起饭来。
景夕顿时不再开口。时间,缓慢的流逝。片刻,吃饱了的阿柱再去一旁劈柴,准备等景夕吃完后,就去洗碗。
景夕并没有什么胃口,在再次听到劈柴声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摸索着收拾起来。
阿柱看到景夕的举动,快步上前去,“景夕,我来就好……”
“阿柱哥,还是让我来吧……”
啪嗒……
双方都争抢着要收拾、都不肯放手。
稍稍用力之下,也不知谁一个不小心,致使碗筷掉碎在了地上。
景夕听着声音,双手不觉黯然的垂落在了自己膝盖之上,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就像那一日在山崖下救那两个人的时候一样,她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反过来拖累面前之人。
阿柱将景夕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立即道,“景夕,都是我不好,是我笨手笨脚的。”
“阿柱哥,不是的,是景夕笨手笨脚,是景夕没有用才对。”景夕连忙用力的摇头。同时,手本能的快速伸出去,想要打断身前之人的话语。
然,不曾想,伸出去的手好巧不巧恰触到了阿柱的唇角。
下一刻,待景夕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想收回之时,却被身前的阿柱毫无征兆的一把握住。
阿柱握着景夕冰冷如水的手,一刹那,不知怎么的,卡在喉咙整整一晚上的话竟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景夕,嫁给我好不好?”昨日,他又下山去给屋内昏迷不醒的那两个人抓药。回来的路上,恰碰到了小时候曾照顾过他的那一个阿婆。阿婆说,隔壁村的阿花不嫌弃他长得丑、也不嫌弃他年纪大,愿意嫁给他。就是成亲之后,需要他好好的帮衬帮衬她家。
那一刻,他想也不想就给拒绝了。
而,也是在那一刻,他蓦然想到了景夕。想到了那一个每次在他上山打猎时,总会点着一盏烛灯彻夜等他回来的景夕。想到了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中,双手慢慢摸索着给他缝衣服的景夕。想到了会担心他、会一个劲追着问他到底有没有受伤的景夕。想到了会跟他说‘早一点回家’的景夕……然后,像是突然被什么点醒了一般,他心中迫切的想要娶她,想要娶那一个名叫‘景夕’的女子为妻。
可是,他又怕景夕会不喜欢他,怕景夕会拒绝。所以,一晚上都辗转难眠。今日一大早,更是早早起来劈柴了。
景夕刹那间呆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阿柱竟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景夕,嫁给我好不好?”
阿柱见景夕半天没有反应,心底的勇气顿时去了大半,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再问了一遍。
景夕听着,整个人都止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多年的相处,阿柱对她的好,她点点滴滴铭记心头。同时,阿柱早已给了她一种异样安心的感觉。而她,也是喜欢与他在一起的。只是,她这样没用,只会拖累了阿柱,“我……我……”
“景夕,我会照顾你的,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阿柱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使劲的挠了挠脑袋后,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开口。而这些话,就是他的真心话,也是他心中最想做的。
“可是……可是……景夕是一个没用的废物,景夕没有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景夕的喉咙哽咽生疼,忍不住想哭。
“谁说的,景夕还为我缝衣服、为我做饭了呢。若是没有景夕,我现在恐怕已经没衣服穿了……”其实,阿柱更想说,不管景夕有没有用,他都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对她好。
景夕闻言,忽然,忍不住抿唇,破涕为笑。没有点头答应,但也没有摇头拒绝。
而这看在阿柱眼里,当然便是答应了。于是,一下子高兴的猛然站了起来,想也不想的直接一把就将景夕给抱入了怀中,大笑着道,“景夕,我们下山吧,我们回村子中去,找村子里的人来给你做嫁衣,好不好?还有,大夫说,屋子内的那两个人,若是再不醒的话,就必须抬到山下去医治……”
景夕不料,双手急忙搂住阿柱的颈脖。半响,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一丝名为‘幸福’的感觉,悄然滋生上了景夕的心间。然,可怕的厄运,也是从这一刻开始。
这样欢声笑语的一幕,没有人知道,它早已经悉数落入房门口那一个不知已站了多久之人的眼中。只见,她唇角慢慢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林思画虚弱的站在房门口,她醒了已有一段时间了。在看了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封亦修后,被屋外有些似曾相识的声音给吸引了出来。站定脚步望去,前方的那一个人,尽管一张脸布满了可怕的刀痕,可是,每一刀都让她觉得非常熟悉。因为,当日便是她亲口吩咐、亲眼看着人毁了她的脸的。再加上那一双被挖掉的眼睛与那一双断腿。
——景夕,没想到你竟还活着!
林思画看着院子中的那一幕,扶在房门上的手不自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