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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余念闭了闭眼,咽下心头急火。她向来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只是但凡与图宗宗搭上边的事情,她总是难免气焰。自己计谋多时,本想着趁圣渺不妨,忙于处理虚空谷事宜的时候除掉图宗宗。
但却不想致远先她一步下手,劫走了她。如今这般,她自然也是明白的,若然不给他些好处,他是断不会就范的。即便杀了他,自己也得不到半分好处。
叹息一声,移步上前,扶起他“你现下也知这情形,你若助我,我便允你给你条活路走。如何?”
许致远自然不是笨蛋,也知道但凡何事都应适可而止,若步步紧逼必没什么好处占的。
“既如此,我要你安排人马,助我出谷。你也知道,这虚空谷底处处设防,想要活命唯有离开这里方是正法。”
“那你何时动手杀了图宗宗?”
“自然要我逃到安全之处。”
闻言轻笑“我怎知你会不会突然反悔,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对我而言本就没多大用处,留着也是累赘,仙子以为如何呢?”
余念轻哼一声,算作答应。
她盘算着,即使他反悔,自己也可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暗中着人跟着,杀了他二人一了百了,也免去了自己的后顾之忧。倘若没能杀了他们,许致远也定会带着她四处逃窜,只要不再让她继续呆在凤九身边,自己便有九成的把握。
逃到天涯海角,她也有本事让他们彻底从三界消失。
而致远这边则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魔尊来找他是迟早的事情,到时自己也可卷土重来。有图宗宗在手,不怕圣渺不交出梵音石。
介时有余念这个把柄在手,她欢喜凤九多年,自然也是不想他知晓她的歹毒之心的。正好一并借此要挟于她,没准还能在将来起到重要的作用。
两人各怀心事,均心满意足的达成了共识。
另一边,苍岭眼见自己渐落下风,挥手招来自己坐骑,一声呼啸,云中一只黑蓝色的蛟龙穿云而至,鳞片发着幽幽的寒光。一瞬间展开鳞片,就近方看清,那身上遍体倒竖的是一片片利刃般的逆鳞。
圣渺笑笑“原来是抗逆啊?了却自从上次之后,也甚是想念你。”
说话间,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吼引天长鸣,形貌如兔,两耳尖长,但口中的吼声却如鸟鸣。与白泽有几分相似,但更像只巨大的兔子。
可动作却不迟缓,一个纵身扑上前,对着抗逆就是一爪。身上的毛倒竖着,根根如银针般坚硬。
凤九凝气化印,掌中火光幻化成一只火凤势如破竹的向苍岭袭来。速度极快,苍岭只来得及结印去挡,拼尽全力方算是险险接下这招。
眼见自己渐落下风,一个飞身扑到抗逆身上,斜倚上蛟身“今日天气不好,本尊便不与你叙旧了。”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指责道“你就不能换只灵兽吗?每次我家抗逆出战后都会跟我抱怨很久,哪有兔子学鸟叫的,都是你教出来的怪东西。”
眯着眼,看着他远去。凤九摸了摸满脸委屈的了却的头,轻声安慰“乖,他们只是不懂欣赏。”
凌雀见苍岭要逃,慌忙要追,被他止住“由他去,那只是他的灵识,即便今日打散了也无甚用处。他今日强撑着现身,无非是想与我过过招罢了。”
苍岭的灵识回归本体,一口浓黑的鲜血喷出。自嘲的擦了擦嘴角,圣渺恢复的很好,看来最近自己要好好闭关修整了。
眨眨眼,对着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的抗逆说:“我要睡一会儿,你不可以去跟苍冥那个吵死人的家伙告状哦,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余念居然没能拿下致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凤九皱了皱眉。尽管对方一直在解释,他如何以宗宗作威胁,还拿出染血的几缕发丝说,要想图宗宗活命,便放他走等等云云种种的话。
凤九略微安慰了她一下,便抽身回了自己的厢房。老实说,余念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余念是什么样的身手,他会不知道吗?许致远一个半吊子的魔,若想抓住他,简直易如反掌。
思及她刚刚提到同心时,眼中极力掩饰的愤恨,他想,他不是不了解她的。不拆穿她,只是想尽管其变,不想逼急了她。
凤九觉得,余念不过是想让宗宗在他手里多吃些苦头罢了。许致远俨然已是瓮中之鳖,定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虽则急在心上,但现下找不到人,也只得静观其变。暗中吩咐青木十二部的人,加紧搜寻宗宗的下落。另,看紧余念。
秋宁自从上次的事后,便被清谷真人罚在房中禁闭,师傅没有逐她出师门,这使她心下更是愧疚。
整日也不知道该如何,自自己同村的姐妹死后,便鲜少能有说的上话的人。她是真心喜欢宗宗的,那个一笑便眉眼弯弯的女子。
她真实,善良,不做作。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师兄。。。不,许致远会不会对她痛下杀手,她不敢想,因为那样的假设会让她感觉生不如死。
蹲坐在地上,目光扫向床底。一双破旧的男靴赫然放在床下,想到这是那日,他受伤时穿的旧靴子。自己心疼他无一双像样的鞋子,还特意做了双新的给他,而这一双便随手扔在了一边。
原来是丢在这里了么,此时看见这双布靴,便觉得如掌中刺一般碍眼。站起身提着鞋便打算扔出去,却在拿起来见到鞋底青苔时停下了脚步。
这是。。。如此潮湿泥泞的泥藻,想必便只有那里了。她想,她或许知道他藏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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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惊变
拿着靴子,急步走到门边,却最终在门口顿住。真的要说出去吗?说出去,许致远必死无疑,可不说的话,那宗宗。。。致远应该不会杀了她吧?他抓她无非就是为了保命的。
是了,他不会的。她连自己都没有忍心下手,应该不会杀掉宗宗的。不会的,不会,吧。。。
脑海里的会与不会像在吵架一般的矛盾个不停,一个说,你这个笨蛋,难道直到现在你还相信他那种人吗?他杀了那么多同门,连自己的师傅都下毒手打伤,他早就没有人性了。
另一个则说,他只是被魔性占据了大脑,他做这些都是无意识的,他不想的,你看,你不就好好的活着吗?他毕竟没有杀你,说明,他还是有善良的一面的。
秋宁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掉了,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她向来是心思简单的人,在过往的修仙生涯中从来都敢作敢为。虽不是什么大户家庭出身的孩子,但自小父亲就教导她知恩图报。
师傅与她有教养之恩,所以即便妖兽来袭,自己再是不济,也向来从没畏缩过。师兄于她有相伴之情,所以即便是甘冒天下之大不违也全力保他性命。
但是宗宗,同样也与自己有救命之恩。如今落到致远手中,也不知是生是死。她同样担心愧疚,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她。
可是。。。那个人,毕竟没有杀了自己,不是吗?她如果此时将这件事情说出去,那无疑等于亲手杀了他啊。
看着鞋底的青苔,逐渐陷入回忆。
那一年,自己还只有十四岁,甚至没什么身为女子的矜持,整日与师兄弟一起穿着布裤短搭。生平第一次下山历练,没见过世面的她对什么都是好奇的,见到大街上的女子都甚裹罗裙,才知道原来那样的风华才是女子应有的。
还记得那时自己在一家布衣店前站了许久,手中反复摩挲着入手丝滑的裙摆,满脸惊艳与向往。那时候,大师兄还笑她,假小子一样的人,看什么裙子呢。自己也只是暗暗红了脸,摸着仅有的几颗小铜板没再说话,只是一步一回头的驻足观望着那身衣服。
直到那一日,那个人嬉笑着随意扔给她一个包裹,里面包着的,正是她那日驻足良久的罗裙,如获至宝的双手接过,欣喜得如同孩子。
她形容不出自己当时是怎样的惊喜,只记得一颗心狂跳着,似乎下一秒便要溺死在他深邃的眼里。
直到后来才听说,致远回去后便发了高烧。她哭着照顾了他两天两夜,原来这罗裙居然是他跟人打赌,跑去谷底寒潭泡了整整一个时辰换来的。
她记得,她帮他去洗靴子时,他的靴角沾的便是这样的泥土,寒潭离谷中相距甚远,由于那里终年冰寒,所以泥土的颜色也较深些。
不会错的,一定在那里。只是,那潭水旁终年寸草不生,四周又无遮挡。为了以防万一,谷底弟子没少去那里巡查,为何就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呢?靴下的苔藓颜色很深,若不是长期呆在湿寒之地是断不会有的。
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背后突然响起咄咄的敲门声,吓得秋宁一惊,手忙脚乱的将靴子塞回床下,又上下整理了下衣衫方才打开门。
云雾夫人戴着金灿灿的一身金银玉器跳进门,晃的整个屋子都熠熠生辉的。
“云,云雾仙子,您怎么来了。”
云雾大喇喇的走进来,将手里的药往桌上一放,满脸的义愤填膺
“唔,端药的小厮让我给辞了,想要老娘每月一锭银子的月钱,唬我呢?我是那么好唬弄的人么?于是我决定亲力亲为,劳动人民光荣啊。”
秋宁有的时候是不大能听懂她的话的,觉得但凡上仙可能都有些与众不同的,也只得不动声色,悄悄端起药碗来喝。
自上次后,她高烧了好些天,师傅还叫来了云雾仙子给她看病。黑褐色的药汁缓缓流进嘴里,她却早已尝不出半点苦涩。
一只缀满点翠金戒的手捏着颗蜜饯伸到她面前,秋宁怔愣的看着
“仙子,这是。。。”
“不苦么?”抬手塞进她嘴里,冲淡了浓浓的药味“你可比圣渺那小徒弟好伺候多了,那丫头怕苦的很,每次喝药手里都抱着一大罐蜜饯。”
像是想到了什么,摸着手腕的镯子轻轻叹了口气“那丫头,是个极胆小怕疼的性子,被你师兄绑架以后,也不知道现在被撕票了没有。”
秋宁不知道什么是撕票,但是直觉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心下又是一痛。又听云雾缓缓道:“其实,我还是挺得意她的。她自小长在云荒,听凌雀说,那时候没少受一些妖兽的欺负。那么个小人儿,自小就半世流离的,好容易得了机缘被高富帅看重了,又被你师兄抓走了。你说这作者怎么写的这么欠揍呢。”云雾边低声嘀咕着,边摇头。
“不过那丫头也倔强的紧,听说听见妖兽的吼叫声瑟瑟发抖的人,居然还有胆去救你,真格是好样的。”
见秋宁听了话之后便爱去不语,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不好聊,便端着空碗往门边走去了。
一边走一边叮嘱秋宁,好生休养着,别整日想着那个狼心狗肺的臭男人了。
秋宁看着云雾远去,心底的羞愧铺天盖地的袭来。几乎拿出所有的勇气,颤抖着声音喊道
“仙子且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圣渺仙君禀明。”
冰冷的茅屋内,女子温婉的跪坐在一边,仔细的包扎着男子身上的伤口,面容恬静,泪眼婆娑。冷风自窗口灌进来,却吹不散屋内的暖意,画面很是和谐。若没有下面的对话的话,绝对会有人误以为他们是对相爱的恋人的。
“嫩现下星里定然系欢喜的紧吧。”
图宗宗紧咬着牙关,憋笑憋的几乎内伤。面上依旧不漏声色,只是眼底的泪光泄露了她的内心。其实她想说,能别再对着她说话了么?他嘴里那颗被打掉的门牙漏起风来比茅屋刮过的小凉风还巨大。
“并无。”
致远咧着发疼的嘴角,心底不知骂了余念多少回。那一巴掌下去,起先还不觉怎样,御风回来的路上才惊觉牙齿松动,但由于飞的速度太快,门牙从嘴里飞出便不见了。现下想安都无法了。
气急败坏的冷哼“嫩刚还在小声尚歌来着,你以为我木听到么?”
淡定的拿起一旁的纱布,捡起一颗指甲大的黑色小石子,真诚的看着致远
“包好了,牙上需要么?”晃了晃手里的小石子“这个大小蛮合适的。”
“图——钟——钟”
精致的厢房内,余念一身华贵长袍单手拈着窗前的牡丹,倾身上前闻着那花香。阿九在派人盯着她,她不是不知道的。那她就做个乖乖的样子给他看,思及自己当初交给许致远的传音石,暗暗庆幸自己的明智。
刚刚已经跟他暗通了消息,两人约好明日在谷底寒潭处汇合。她自然不会傻到等他们逃到安全的地方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