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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情。而这一切当然是逃不过陈家明的眼睛的。却听他跟着试探道:“杨兄不满意我的这项建议?”
给陈家明突然这么叫了一声“杨兄”,杨绍清不禁楞了一下,但他随即又淡然一笑道:“尊卑称呼岂可越界,家明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刚才我只是一走神想起了家中的轩儿和华儿。”
“原来殿下是想念两位皇子了啊。这也难怪殿下此去欧洲一去就是五年有余,算起来两位皇子也都快满八岁了吧。”陈家明点头附和道。
“八岁了?这么说来也该有这么高了吧。”杨绍清举起手粗略地笔划了一下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呢。”
“是啊,这几年女皇陛下既要处理国事又要教育两个孩子可真不容易呢。不过好在殿下现在终于回国了。陛下和两位殿下也终于可以一家团圆了。”陈家明说着便将目光又投向了杨绍清的身后道:“殿下,这几位想必就是你在信中提到的从欧洲来的学者吧?”
“啊,瞧瞧我这脑子,刚才光顾着叙家常了。倒是怠慢了来自远方的贵客。来,来,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南洋总督陈家明大人。这几位分别是来自威尼斯的博雷利教授、来自荷兰的惠耿斯教授、来自英国的玻意尔教授…”杨绍清立刻给众人一一介绍起来。
而陈家明则以用熟练的拉丁语向杨身后的博雷利等人招呼道:“欢迎你们来到新加坡。希望这个小港口能为诸位留下美好的印象。”
可谁知惠耿斯却突然冒出了一句汉语道:“总督大人你好,见到你很高兴。龚大人说这里是帝国最富有的海关,能来这里我们很高兴。”
虽然惠耿斯的汉语说得模糊不清,但他能说用汉语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来,着实让在场的中国官员大为惊叹了。却见陈家明故作不满的说道:“龚大人,在背后揭人老底可不是君子所为。”
“那里的话,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谁都知道老兄治理下的南洋宣抚司富得流油。我等难得讨扰一次,总督大人可别让我们失望啊。”龚紫轩大言不惭的说道。
“龚大人放心,我那儿一次让你失望过。今天的宴会包你们满意。再说我这次还得与你们的张骞号结伴回京城呢。不先在此好好招待一番咱们的龚正使怎么行呢。”陈家明拍着胸脯保证道。
“哦,怎么陈总督要去京城?”龚紫轩怔了一下问道。
“恩,离我朝头一界国会召开的日子快不到一年了。此次的国会事关重大,想来我这个南洋总督也不得不出席啊。”陈家明望了望遥远的北方点头肯定道。
第二部 93 贤亲王爷回乡祭祖 南洋总督欣然赴宴
正如陈家明保证的那样,作为东道主的南洋宣抚司为远到迩来的客人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无论是受邀参加在总督府盛宴的博雷利等人,还是被安置在临时驿馆的那三百余名欧洲移民都在这一晚享受到了宾至如归的待遇。这些欧洲人绝难想象在如此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岛之上竟然能聚集有如此众多的世界美味。丰硕的物产甚至让到访的客人误以为他们又回到了欧洲,而不是正身处太平洋上一处小岛。不过这样的全欧式的招待也仅限于新加坡而已。三天后随着使团与南洋总督的联合船队一起扬帆起程北上,这些来自地球另一端的欧洲移民彻底进入了一个与欧洲文明迥然不同的东方古文明圈。
借着由赤道方向吹来的海洋季风,满帆疾驶的船队仅花了十二天的时间便抵达了中华帝国的发祥地——广州。不过回归的访欧使团和南洋总督的同时造访显然大大出乎了广东官员们的意料。一个是贤亲王,一个是南洋总督,都是当朝最有权有势的人物。那广东省政使怎敢有丝毫的怠慢。却见他一边着人火速草拟公文向南京以及沿途各省通报访欧使团及南洋总督上京的消息,一边则亲自指挥手下的一干官吏好生接待这群突然降临的尊贵人物。虽说事出突然又时间紧迫,但广东的官员们接待工作却做得堪称滴水不漏。甚至连亲王殿下和总督阁下两人喜好的膳食菜单他们都摸得一清二楚。面对广东官员们如此“无微不至”的接待,向来朴素的杨绍清还真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让他感到更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由于在事隔多年之后衣锦还乡的杨绍清与陈家明夫妇都有心回乡祭祖告慰先人。因此船队特地决定在广州多逗留几日,好让他们能有充裕的时间回老家祭祖。杨绍清原本以为此事用不着惊动当地官府,他与陈家明夫妇只需带些随从回到新安简单办了仪式,然后宴请一下家乡父老就行了。可谁知两天后的一个清晨,正当杨绍清打算低调出行时,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再一次目瞪口呆了起来。
“家明,他们这是干什么呢?”望着眼前齐刷刷地两排人马,以及面前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杨绍清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瞪大着眼睛问道。
“殿下不是说要回乡祭祖吗。这些官吏就是特地来接我们的啊。”一旁衣着鲜亮的陈家明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可是,可是,我们回乡祭祖用得着这么大排场吗。这些官吏难道今天就特地陪我们去一趟新安?”明白了这番排场的原由之后,杨绍清不由皱起眉头道。
“哎呀,我说哥啊。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是个死脑筋呢。你现在可是堂堂的贤亲王爷,是女皇陛下的丈夫。以如此尊贵的身份回乡祭祖,当然得要有符合你身份的排场才行。再说你若是不声不响地就那么回去,一点排场都没有,不是同寻常百姓没两样了吗。如此寒酸要是传出去不仅是丢杨家的脸,更是丢女皇陛下的脸面啊。”见自己哥哥一脸的酸相,杨绯儿忍不住笔划着开导起来。
“那也不用这么多官员一起来啊。这衙门里的事情怎么办。咱们这不是在滋扰地方吗。家明你说呢?”杨绍清还是觉得如此作风有欠妥当。
杨绯儿见自己的哥哥还是那么不开窍,当场又要想开口埋怨。可就在此时她丈夫陈家明却不紧不慢地附和:“恩,殿下说的有理。”说罢他便抬起头向着底下的站着的官员高声问道:“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给我上来说话。”
陈家明的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官员出列上前道:“下官广东省提学何仕璋,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我问你,你们这么一大帮子人跑这来干什么?”陈家明故做严肃的问道。
“回大人,我等奉命前来陪同殿下和大人回乡祭祖。”那何提学恭敬的回答道。
“那你们自己的工作呢?你们特地跑来陪殿下回乡祭祖,就不会影响官府的政务?”陈家明跟着追问道。
“回大人,下官作为广东剩提学,主管地方府县学校、教育事宜,并连带负责主持地方上的各类重大祭祀。殿下回乡祭祖属于官家祭祀,各府县均要指派代表到场主持。”何提学小心翼翼地回道。
“恩,这么说那些车马仪仗的也是由官府提供的咯?”陈家明指着面前显然价值不菲的马车询问道。
“回大人,官府怎会有如此华丽的马车。马车是香江商会广州分号出资孝敬的。这后面跟着的几位是香江商会派来陪同殿下回乡的代表。”何提学一边如实回答,一边指着身后的站着的几个神色谦卑之辈介绍道。
“哦,这么说香江商会也派来人来了”陈家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而便向杨绍清开口道:“殿下你看怎样。要让他们都回去吗?”
见那何提学如此回答,又给陈家明这么一反问,杨绍清一时间还真不好再多说什么。可还未等他点头答应,身后的杨绯儿却早已耐不住性子了。却见她黛眉一挑嚷嚷道:“哥,你瞧这何大人都说了你去祭祖是官家的事,跟几个官员随行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车既是商会出的,你一个堂堂的少东家坐有又能怎样。反正这车我和小南是坐定了。再磨蹭下去的话,过了时辰大家也不用去了。”
说到这儿杨绯儿再也不顾身份的尊卑,拉起自己儿子坐进了马车。眼见自己的妻子如此没大没小陈家明只好对一旁的杨绍清报以了一个歉意的微笑。而杨绍清也清楚自己妹子的性格,无奈之下也只好在随从的呼应下坐上了马车。不过饶是如此,杨绯儿的这一举动还是引起了周围某些官员的侧目。性格直爽的郑森当即便忍不住在底下小声嘀咕道:“这位南国夫人还真够百无禁忌的。”
“郑提督,那是殿下的家务事,我等做臣子的不便多言啊。”龚紫轩善意的提醒道。
“哼,亲王殿下的妹子又如何。一个妇道人家如此刁蛮不知礼数,只会给她夫君凭添不必要的麻烦。”郑森轻蔑地瞥了一眼正马车中的美艳少妇,随即翻身上马朝身后的卫队高声命令道:“全体集合!”
见此情形龚紫轩也只好不置可否地努了努嘴,与几个文臣一同登上了另一辆马车伴驾而行。不过在车对起程的那一刻,龚紫轩下意识地往车窗外望了望。却见由郑森率领的亲卫队骑着高头大马前后簇拥着,那辆承载着亲王殿下和总督一家的华丽马车缓缓前行。后头则跟着从虎门大营调来的火枪团,沿途跸护。再配上广州府衙门特地安置的数十名旗手和一支乐队。别说这么锦旗招展、吹吹打打的过来,还真有点高祖还乡的味道。以杨绍清的身份拥有这样的排场本无可厚非。但此时的龚紫轩却在心中不由地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此盛大的排场难道真是给贤亲王殿下准备的?亦或是给他身边的那位陈总督准备的?
当然作为一个受命中央负责访海外事务的官员,龚紫轩无意对帝国海外最大的总督枉加评论。因此他很快就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抛到了脑后,并在那略带摇晃的马车中打起瞌睡来。事实证明,龚紫轩的这一选择无疑是正确的。稍后在新安举行的祭奠仪式本身不仅耗时耗力,之后所要应付了各项应酬更是磨人精神。
由于杨、陈两家本就是新安知名的大户,而今又双双贵为功勋。杨家更是一跃龙门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家成员。因此杨绍清与陈家明的回乡无疑是让不大的新安内外掀起了一阵波澜。一时间广东各府县乃至相临外省的大小官员和乡绅财阀纷至沓来齐聚新安。其速度之快,消息之灵通,让人不禁怀疑这一切是否早有安排。不过在龚紫轩看来这群人显然是白来了,熟知杨绍清禀性的他心里十分清楚,咱们的贤亲王殿下最是头痛这种没完没了的应酬了。
而事实也果不出龚紫轩所料。结束仪式之后杨绍清除了礼节性地接见了乡里的缙绅和几个高级官员之外,其余的应酬一概婉言谢绝。于是这一夜接风宴的主角便只剩下了陈家明一人。然而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整场宴席的气氛。
却见此刻宫灯如璀璨如昼的大厅内,广州知府首先起身举杯敬酒道:“陈总督年少有为,此次衣锦还乡,真是让我羊城上下蓬荜生辉。诸位为了陈总督的大驾光临,让我们满饮此杯吧!”
“干!”、“干!”大厅内顿时响起了众人一片举杯高喊之声。可陈家明却连连摇头客气的推谢道:“各位大人客气了。本座这次只是奉命上京,恰巧与贤亲王殿下路过故里。因贤亲王思乡情重。故才本座这才陪同殿下回乡祭租,顺便也打里一下本座自家的祠堂。若说这年少有为,衣锦还乡也该是贤亲王殿下。本座哪儿敢承此殊荣啊。”
听总督大人如此发话,那广州知府赶忙将话锋一转,双手端杯,恭恭敬敬地走到陈家明跟前,言道:“是,是,总督大人说的是。贤亲王殿下才高八斗、秉性仁厚,乃是辅佐陛下的贤夫君。只是今日贤亲王殿下身体不适未能出席宴会。好在陈总督乃是亲王殿下的知心好友,不如就请陈总督赏脸代替亲王殿下,饮下此杯水酒吧。”
“请总督赏脸,饮下这杯酒。”
又是一阵齐声敬酒,面对如此热烈的气氛,颇感“盛情难却”的陈家明只得跟着举杯起身,与对方碰杯道:“那本座就却之不恭,干了这一杯!”
眼见陈家明爽快地把水酒一饮而尽,现场再次响起了欢呼声。大厅内的气氛也在敬酒之后变得异常活跃起来。事实上,眼前这帮官员与财阀虽说在岭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这些人之中十有八九乃是商会出身,就算现今地位提高了,但比之那些科班出身的官吏或儒商显然要粗鲁得多。这不,酒过三巡之后,他们身上残留的那些市侩的江湖气息很快就流露了出来。各种没什么美感的阿谀奉承之词便充斥了整个大厅。而那陈家明倒也不摆架子,任凭周围的众人一阵胡吹瞎侃,他只乐呵呵的与他们不断地碰杯拼酒。不一会儿,这场本该格调甚高的晚宴便同外头的市井酒席没什么两样了。
这一切当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