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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或是名义,汉城方面都一律将对立者定为了叛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吴达济部。依照统计目前朝鲜的“逆军”大约有两三万,大多集中在妙香山与大峰山一带。而对如此浩大的对立势力刚刚在汉城登基的李滚等人当然是寝食难安。然而作为“逆军”精神领袖的李淏此刻却像是置身事外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清晨,庄暮的钟声在法住寺内外久久回荡。一身便服的李淏盘膝坐在屋檐下神态平静地眺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从他在永福宫被俘至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被软禁在俗离山的法住寺。除了弟弟李滚曾遣人来向他讨要玉玺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外人来拜访过他了。而今的李淏孑然一身。唯一剩下的只是大把的空余时间。这让他有充足的精力来反省过去所发生的一切。说实话,李淏并不恨弟弟。因为他知道性格懦弱的李治疗不过是野心家手里的一个傀儡。他也不怨自己的军队。毕意在真正见识过中华军的炮火与战斗力后,李淏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质的差距。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恨”与“怨”。
“施主,外面有位天朝的大人想见您。”门外僧侣恭敬地通报声打断了李淏的沉思。只见他继续望着群山随口应道:“让他进来吧。”
“是。”僧侣应和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两个脚步声。然而李淏依旧没有回头。直到他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李兄,好久不见了。”
“克咸……怎么是你?”李淏惊讶地望着自己曾经相知的好友。此时寺院的僧侣给二人端上了刚刚泡好的香茶,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李淏苦涩地一笑自嘲道:“李瞧,我现在成了‘燕山君’。你呢?你现在怎样?”
“我现在是朝廷驻扎汉城的外务使。”李克咸也跟着坐了下来注视着好友说道。
“哦,是来处理善后的吧。”李淏听罢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李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孙克咸突然抬起了头一脸严肃地问道。在得知那位曾经与自己把酒畅谈的朝鲜朋友就是与朝廷作对的朝鲜王之后。孙克咸就一直想向李淏问一下这个问题。
“不为什么。我想让我的国家变强。”李淏冷静地回答道。
“可你不是一向都崇拜我中华的吗?想当年你是那样的好学,对于天朝的制度、军事、技术,你都赞不绝口。你说这才是让国家富强的道路。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背叛天朝呢?”孙克咸紧销着眉头将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
“我到底有没有背叛上国,上国自己心里最清楚。”面对孙克咸的追问李淏先是冷笑了一下,随即惨然地说道:“至于强国之路,不错,我确实十分倾慕天朝的强盛,也尝试过向天朝学习借鉴。可上国是上国,朝鲜是朝鲜,在上国能做的事,在朝鲜并不一定也能做。我会落到今天这地步就是当初没想明白这个道理啊。”
“既然如此,李兄你当初就更应该向我天朝寻求帮助啊。”孙克咸痛心疾首地说道。
“帮助?是像上国给德川幕府那橛的‘帮助’吗?”李淏的嘴角又挂上了一丝冷笑。只不过看在孙克咸与他还有些交情的份上,他并没有直接点穿中华朝的那些个所作所为。而转口反问道:“那上国现在打算给我的弟弟李滚以什么样的帮助呢?”
“朝廷已经决定出兵帮助朝鲜平定目前的内乱,并在汉城设立督军府来帮助贵国整顿朝务。然后效仿天朝的制度在朝鲜各道设立议会,在汉城建立国会。中原的香江银行还会贷给贵方一笔款项用以帮助朝鲜恢复民生。令弟也已答应朝廷开放朝鲜的所有港口并派遣年轻人去中原学习。”孙克咸逐一说出了朝鲜与中华亲挞成的条约。
“那两班们都答应了吗?”李淏听罢顺口问道。
“条约已经在三天前签署了。各界对此的反应都不错。令弟是一个得民心的君主。”孙克咸语气轻松地说道。
一听弟弟等人将国家拆开成一块块卖竟然也能得民心,李淏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痛苦而又不甘的表情。李淏自负自己是一个辛勤的君主,登基以来他对内亲历亲为地忙于政务,从不敢有半点儿松懈。对外则一直坚守着国家独立的原则。然而你淏最终换来的却是被废黜的结局,甚至在不久的将来还会以暴君篡位者的罪名处死。在他之前受到这样待遇的朝鲜君主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残暴著称的燕山王。一想到自己为国为民奋斗半生最终却同一个心智不全的暴君齐名被如此抛弃,不禁悲由心生,长叹一声问道:“克咸,你说民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命运的抉择 第二部 第二百八十六节 孙特使古寺劝李淏 金判书夜访说施琅
在儒家的历史观中“天命”和“民心”是君王统治合法性的最重要标准。就算是杀兄弑父、屠城灭族、坑蒙拐骗的十恶之徒只要是得了“民心”那他就是“天命”所归的天子。之前的种种劣迹都能一笔勾销转而“以德配天”。正是认为自己深知其中原理,所以李淏当初才会毫不犹豫地毒杀自己的哥哥。因为他知道惟有除去了哥哥他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王,成为王这后他就能施展出自己的政治抱负。只要通过他的治理使国家富强这样就能得到“民心”。有了“民心”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有人再去计较,因为人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圣明的王,而不是篡位的林凤君。
事实上,当李淏才登基不久还没做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圣王”。各种扑面迩来的赞美之辞甚至让自己都认为自己就是这个国家当之无愧的救世主。然而当李淏真的想要施展心中的抱负之时,一切却都改变了。先前吹捧其为“圣王”的士大夫们却并不接受他这位圣王所提出种种治国方略。更让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呕心沥血地富国强兵,换来的是百姓的造反,而他的弟弟现在将国家拱手出卖给中华帝国,百姓却拍手称快。巨大的反差让李淏始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民心可能就是让老百姓能活下去,能享有温饱吧。”职克咸在迟疑了半晌后如此回答道。这或许并不是一个高明的回答。但孙克咸觉得这却是最适合于李淏的回答。
“活下去?温饱?就这么简单?”李淏抬起头不解地向好友问道。显然孙克咸的回答同李淏印象中那些大臣们的回答有着很大出入。
“是的。不过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孙克咸轻轻缀了口茶后道:“事实上让百姓能享有温饱远比富国强兵建立不世功勋要困难得多。君王一声令下就能顷一国之力打造百万大军,大笔一挥就能从民间收取大笔财富充实国库。你瞧,富国强兵是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然则,君王又何尝能保证每一个臣民都能吃饱穿暖。须知这世上有着太多的天灾人祸,而这些又怎是君王的一道圣旨能轻易化解的?”
孙克咸的一席话语直说得李淏哑口无言。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他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地仰声长叹道:“克咸,你说得对,我是做了一场梦,一场黄粱梦。只不过这梦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了一些。”
面对李淏的一声长叹,孙克咸不无感慨地补充了一句道:“其实我刚才的那段话是女皇陛下说的。陛下常 说无论出于何种良好高尚的目的,如果一项政令在发布后会使多数人受累,那这就是一项有问题的政令。如果富国强兵是让天下百姓勒紧裤腰带吃糠菜,那这样的富国强兵不要也罢。”
“原来是这样啊。”李淏听罢先是一怔,随即苦笑着摇头道:“看来我还真是输得一败涂地啊。”
“李兄,临走时陛下还要我转告你,只要你肯向朝鲜百姓下罪己诏认错,向天朝认错,然后遁入空门,那帝国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孙克咸凑上前道。
“下罪己诏?遁入空门?克咸,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你们的女皇究竟是何用意?”李淏迷茫地连问道。他实在搞不懂远在中原的中华女皇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李兄不必多虑。陛下只是希望这次的事虽以武力开头,却最好能以平和的方式结尾。”孙克咸将女皇的原话转告道。
“而今朝鲜狼烟四起、生灵涂炭,这也算是平和结尾?”李淏义正词严地质问道。事到如今,他已不在乎自己的结局,更不想自己被人当做收买人心的筹码。
“李兄,过去的事已无法挽回。这样做至少能稳定朝鲜现今混乱的局势。毕竟让百姓认为错在你一朝,总比让人怀疑李朝的气数要好。”孙克咸推心置腹地说道。
“让百姓认为李朝气数已尽不是正合了你们的意吗?”李淏阴阳怪气地反问道。
“李兄,此言差矣。我朝这次出兵是为了维护海秩序而非侵占朝鲜。让朝鲜恢复正常是女皇和中华百姓都愿意看到的事。”孙克咸表情诚恳地说道。
听完孙克咸的这番陈述,李淏在沉默了片刻后终于点应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的这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的。但现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话说这边孙克咸在法住寺说明李淏,另一边的汉城总督府中施琅也迎来了永福宫派来的说客。此人便是刚刚继任为吏曹判书的金冠宇。在一张充满高丽风格的屏风旁这位年轻有为的新贵微微躬着身子谦卑地向施琅行礼道:“小人金冠宇见过大将军。”
“金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啊?”施琅爽快的一挥手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他颇不习惯朝鲜人的繁文缛节,特别是那些等级鲜明的称呼。朝鲜人就算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也不会忘记“大人”、“大爷”、“小人”、“奴婢”等等之类的称呼。相比之下中国人火气上来后这些尊卑称呼往往都会被抛诸脑后,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敢直呼其名。不过施琅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违礼仪之邦的名号。相反他倒是觉得朝鲜人太过做作不够大气。
“小人是奉大王之命特来向将军您表示祝贺的。将军您这次班师回朝少不了加官进爵。”金冠宇恭敬地道贺道。
“哦。贵方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的啊。承蒙女皇圣恩,我军这次才能顺利地为贵国拨乱反正。既然李将军等已然到任,我也好抽出身来回海上去了。至于加官进爵的事嘛,本座可没怎么想过啊。”施琅面露喜色地摆了摆手道。他的这番话一半是出于客套,一半则是出于真心。事实上打从攻下汉城之后,施琅早已飞去了印度洋。若非目前朝鲜局势混乱,而刚刚被扶持起来的李滚又是个软弱无能的主儿,他早就上书朝廷要求去印度洋了。
“将军真是过谦了。这次若不是将军神兵天降,小国还不知要在那暴君手上被蹂躏成怎样呢。现在朝鲜八道逆贼横行,将军这一走小国真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啊。”金冠宇说到动情之处竟然还落下了几滴眼泪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施琅虽然学得金冠宇说得有些肉麻,却也不能无视对方的眼泪。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向对方宽慰道:“金大人不必如此忧心。李过与博洛将军都是名将,对付那些个乱臣贼子绰绰有余。所以金大人可以转告贵国国主大可放心。在我天朝大军的威势下,叛军很快就会被消灭的。”
“天朝大军英明神武,那些跳梁小丑怎能螳臂挡车。”金冠宇附和着奉承道。不过他随即又凑上前向施琅压低了声音道:“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而今那些叛贼之所以能附隅顽抗。皆因其打着狼主李淏的旗帜四处招摇撞骗。将军您看这个狼主是否也该处置一下了。”
给金冠宇这么一说,施琅心头不由地一沉。他虽然是个爽快的汉子,却并不代表他不懂得政治游戏的规则。现如今被软禁在法住寺的李淏无疑是李朝当政者的眼中钉肉中刺。若非其至今都是由中华军来看管的,相信以李朝的传统被废黜的李淏早就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于非命了。看来永福宫那边是想趁自己临走之前给他们行个方便了。若换做平时施琅也不在乎卖个人情给朝鲜人。然而这一次的事却不是他这位大将军做得了主的。想到这里,施琅一脸无辜地向金冠宇摊了摊手道:“本将军只是负责天朝在朝鲜的军事行动。至于李淏方面的问题,我想金大人还是去同殖民司商量会更有效果。”
“那将军是否可以行个方便让小人见狼主一面呢?”金冠宇不甘心地请求道。
“金大人要见李淏?”施琅扫了对方一眼反问道:“是想质问他?还是想感化他?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想金大人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