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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再也没有做别的事,直接回到自己家。把头埋在哗哗的水龙头下,用凉水冲了几分钟,乱跳的心才渐渐恢复平静。颓然坐在沙发上,心里又苦又涩,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丁小宁一出事,我找萧瑟和周同帮忙,结果两个人先后发生意外,这让我觉得,我不能再拖人下水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圈子,谁跳进来,后果都不堪设想。
周同的事情让我如同惊弓之鸟,只要一出门就觉得很不安全,情绪始终起伏不定,脑子里乱糟糟的,在家里没日没夜的闷头睡了两三天,身上那股沉沉的疲惫才算一扫而空。精神恢复过来,我就想要再去追索。我不愿把某个人想的太复杂,可很多细节都在提示我,丁小宁的死,只是一个楔子,好像就是她把我硬拉到这个圈子里来的。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过事情开始了,我不会放弃,我想知道真相。
我在考虑一个新的切入点,考虑到底从什么方向入手才能得到更有用的线索。就在我琢磨的时候,消失了几天的雷真君跑回来了,老家伙神采奕奕,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又紧张。
“马五魁的那个贼窝,不简单。”雷真君神秘兮兮的说道:“很有点说头。”
“你打听到什么了?”我感觉吃惊,阳城地下圈子几个比较大的团伙一直都外松内紧,做他们那行,行事不谨慎的话就会吃挂落,所以外人说马五魁他们怎么样怎么样,都是些空穴来风,团伙内部的事情不可能让外人知道,雷真君在阳城这边应该地头不熟,也不知道是怎么搞来的消息。
“我本来是去打听那块玉的事,顺便又搞到点东西,你看一看。”雷真君递过来一个小纸包,打开之后,我发现那是一个U盘。
U盘连接电脑,我看了看,这是一段用类似针孔摄像机之类的偷拍工具拍下的画面。这些画面是一小段一小段的,后期经过了剪接处理,变成一个完整的视频片段。从拍摄角度来看,拍摄者绝对是瞒着别人私自摄制的。
看着屏幕上第一个镜头,我就觉得眼熟,细细的一分辨,发现那是阳城的五仙观。五仙观只是个旧称,真正的道观早就没了,旧址是阳城的古玩市场。这个地方鱼龙混杂,阳城地下圈子倒卖文物,做的都是黑活,但明面上还得有个铺面,阳城大大小小的文物团伙在五仙观都有自己的铺子,所以水很深。
屏幕中的天色是黄昏,五仙观的生意冷清了,很多铺面已经打烊,拍摄者在市场内步行,拐了几个弯,停到一家门脸很大的店面门外,拍摄角度一晃,店面的门匾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古香斋三个大字。
“这就是马五魁在五仙观的盘口。”雷真君估计已经把这东西看过了,在旁边解说。
紧跟着,从马五魁的盘口里走出两个人,身后跟着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雷真君赶紧就指着这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的人,跟我说道:“你注意,这几个不是马五魁的人,是花钱雇来的。”
“雇这些人干什么?”我看着有点奇怪,马五魁他们做的黑活风险很大,身手经验都很丰富的老手也难免不会出现意外,我估计这些毛头小子什么都做不了。
“往后看你就知道了。”
这七八个半大孩子被人带着,坐两辆车离开了五仙观,拍摄者坐的是后面一辆。七八个孩子可能也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事,神色茫然,但那种茫然里又有说不出的兴奋,显然,马五魁给的价钱不低。
车子一路行驶,离开了五仙观,这附近的地形我熟,看样子,他们是朝东新区去的。东新区是老城之外的新开发区,车子东拐西拐,最后停在东新区边缘一个很偏的地方,这儿的地皮没有完全开发,零星坐落着几个未建成的楼盘,车子停到一座独楼前面。
“这是马五魁的一个窝,最大的窝。”
人都下车了,前后进了独楼,拍摄者一直跟着那七八个被雇来的孩子后面,他们没有上楼,进去之后直接下到负一层。负一层的房间不是太多,七八个孩子被分开,一人一个房间。画面在这儿跳了一下,明显是经过剪接的地方。
画面跳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雷真君在旁边说,偷拍的人不能一直跟着,后面的画面是第二天的情况。
一个房间厚厚的防盗门被打开了,我看见头一天被带进来的孩子全神贯注坐在一台电脑面前。房间很小,只有一个小小的排气窗,有床铺桌子,但那孩子明显玩电脑玩出神了,一夜没合眼,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偷拍者走近了两步,电脑的屏幕更清晰了一些,我的眼睛骤然一顿,随手把视频定格。因为我看到,那台电脑正在运行的,好像是圣域游戏。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马五魁不仅给了这帮孩子一笔钱,而且圣域游戏本身就是一个能以游戏币兑换人民币的游戏,没有什么比钱的诱惑更大,这孩子不吃不睡的玩了整整一夜,依然没有丝毫倦意。
马五魁雇这帮孩子来玩游戏,是为了什么?圣域游戏是能赚钱,可对马五魁来说,那都是小钱,他看不上。事情反常,而且牵扯到了圣域游戏,那条已经断掉的线,好像又隐约露头了,我不敢半点松懈,看的非常认真。
偷拍者在每个房间巡视了一圈就离开了,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久留。我注意到,每个房间都有厚厚的防盗门,人进去就和被关在监狱里一样,没有外头的人开门,他们就出不来。可几个孩子全都被游戏以及金钱吸引了,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打算。
画面在这儿又跳了一下,雷真君凑到我跟前,道:“你注意看,下面的情况,是五天以后发生的。”
偷拍者又一次来到了负一层,打开一间房间的防盗门,前后五天时间,被雇来的孩子就在小屋子里闷了五天,房间一片凌乱,电脑里的游戏还在运行,偷拍者开门进去的时候,电脑前的孩子听到声响,慢慢的转头看了偷拍者一眼。
我完全沉浸在画面里,好像自己正眼睁睁目睹着这一幕,那绝对是很诡异,也很让人惊悚的画面。
第二十七章失手
屏幕中的一幕带给我的不仅仅是震撼,还有强烈的惊悚,雷真君说的很清楚,U盘里经过剪接的偷拍镜头前后最多五六天时间,偷拍者可能就是为了突出问题的关键,刻意对一个房间还有房间里玩游戏的孩子进行了较长时间的拍摄。
正在玩游戏的孩子随着偷拍者的进入而回过头,动作呆滞迟缓,当他回过头的一刻,我看到的是一张苍老又布满了皱纹的脸。被马五魁雇来的都是十八九的年轻人,两者之间巨大的反差让我刹那间感觉是不是换了人?
可是只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我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尽管画面中的脸皱纹密布,连头上的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但脸型五官轮廓仍然没有改变,这就好像是玩游戏的年轻人在短短五天时间里一下子老了五十岁一样。
“吃惊吧,镇定镇定。。。。。。”雷真君怕我接受不了画面中的变化,在旁边说道:“你也别怀疑,这东西的来历很可靠,不是伪造的。。。。。。”
我看看雷真君,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怀疑,因为我一下子想起了孟南雄。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过一次,我的思维就已经免疫。
马五魁?这个人顿时成为了很可疑的疑点,万鬼眼说,马五魁手里有阴楼玉,圣域游戏登陆界面上的图案是阴楼玉,马五魁又雇人专门进行圣域游戏。。。。。。这其中不会没有特殊的关联。我兴奋又沮丧,兴奋的是突然出现了一个突破口,沮丧的是马五魁的势力太大,不是我能够应付的。
“别想那么多,这东西就是顺路弄来的情况,看看算了,要紧的是阴楼玉。”雷真君拍拍我,摸着下巴颏上几根稀稀拉拉的白胡子,说道:“阴楼玉的情况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你说的没错,马五魁手里有一块阴楼玉,那是很扎手的硬货,他估计不会脱手。”
“你有打算?”我看着雷真君好像信心满满的样子,他说马五魁的阴楼玉不会脱手,就说明从正常渠道是无法跟马五魁进行交易的。
“抢。”雷真君想了想,吐出一个字,神情很认真。
“赶紧拉倒吧。”我听了就觉得他在说胡话,想黑吃黑不是没可能,但那得有足够的实力。
“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中。”雷真君背着手在面前走来走去,嘴里唾沫星子乱喷:“马五魁老窝的虚实,我清楚,你放心,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小心行事,绝对不会出错,现在就看你有胆子干没有。”
没有人比我更想知道这一系列事件背后隐藏的真相,雷真君说的那么肯定,我的心开始动摇。
我们进行了很周密的谋划,我估摸着,雷真君在阳城这边肯定是有眼线的,掌握了一些内情,大部分计划由他来安排。我们商量了两天,又搞了点东西,在家里养精蓄锐,到了第三天晚饭后,雷真君说可以动手了。
我们悄悄的溜到了东新区,马五魁的老窝其实不难找,那幢独楼在附近连片还没有拆掉的老房之间显得比较扎眼。赶到东新区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透,俩人磨磨蹭蹭,又等了两个小时时间,然后潜伏到独楼的后面。
我真感觉雷真君过去经常偷东西,门道很熟练,趴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朝前挪动了几步,双手轻轻的扒拉着,抹掉一片浮土,顿时,一个下水道的井盖出现在浮土下。东新区这边刚刚开发,过去是一片荒地还有村子,不可能具备完善的地下排水系统,这个井盖明显是幌子。
“下头是暗道,顺着暗道可以一直通到负一层,紧东头儿一间大铁门,那是马五魁暂时囤货的地方,负一层有人巡逻,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会交接班,中间有十分钟时间,咱爷俩要趁这宝贵的十分钟时间,打开大铁门,进入仓库,拿到阴楼玉以后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硬冲出来。”
听着雷真君的讲述,我的脑海里就闪现出了那道用来囤货的仓库大门。接触过古玩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硬货,那是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跑人家仓库里头。
“你确定你能打开那道铁门?仓库的门不可能不上锁,十分钟时间,你有钥匙?”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雷真君趴着不动,注视着独楼里的动静,头也不回的小声说道:“道爷当年精研道门开锁秘技,给根芹菜就能捅开一个小区的防盗门,对我有点信心好么?”
两个人尸体一样的趴着,从九点多钟一直等到接近凌晨,离十二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雷真君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下水道井盖,下面是一条漆黑又狭窄的通道,曲曲折折的延伸向不远处的独楼。这条通道本身是没问题的,雷真君率先钻了进去,我们一前一后的顺着通道朝前爬,时间掌握的非常精准,爬到通道尽头时,恰恰是十二点钟。
雷真君轻轻拍拍我,示意我要小心,通道的出口在负一层厕所旁边的杂物间里,露头之后,周围一片漆黑,雷真君摸索着,推开杂物间的门,我在后面跟着,透过推开的门,看不见一丝光线,负一层所有的灯好像都熄灭了,伸手不见五指。雷真君迟疑了一下,他比我更熟悉独楼里的情况,双膝双手着地,在地上轻轻的爬,摸黑朝相隔不远的库房爬去。
这种情况下不敢打亮任何光源,再微弱的光也有可能被人发现,我们轻手轻脚的爬了有七八米距离,雷真君很小声的嘟囔,再有几米远,就能摸到库房边儿了。
骤然间,头顶接连闪亮了十几盏灯,好像整个负一层的灯在此刻全部打开,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强烈的光线,忍不住就用手去捂眼。灯光亮起的同时,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到顶门,我看见负一层的三面墙壁边儿站满了人。他们悄无声息的站着,就好像守在枯木旁边等着傻兔子一头撞上去的猎人。
我看见正前方有五六个人簇拥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那人留着贴头皮的短发,满脸横肉,胳膊几乎和我的腿一样粗,尽管没有人介绍,但我有种感觉,这个满脸横肉的人,应该就是阳城地下最大的团伙的头子,马五魁。
雷真君傻脸了,我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老家伙满嘴跑火车,说的好像运筹帷幄,但这幢小独楼明显就是个套儿,在等着我们朝里钻。
“谁家的尖哨,到这儿蹚浑水。”马五魁一脸横肉抖了抖,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冷笑。
“不好意思,天黑,走错道儿了。”雷真君拉着我转身就跑,想重新冲回杂物间,但负一层站满了人,刚一动,人就围过来,把我们堵的严严实实。
雷真君和我都会点拳脚功夫,一看被堵着过不去,硬着头皮开始打。这不是电视剧,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