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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在黑夜里。
我重新坐回原地,拿出五月的手机,翻出那张在水洞里拍摄的照片,我一直都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可真正知道了之后,却又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我又一次对父亲产生了猜测,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沉默古板不善言辞的普通人,成年累月的板着脸,不会哭也不会笑,但通过最近很多事情,我觉得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普通平凡。
“陈凡。。。。。。”
在我独自思索的时候,一直昏睡着的五月好像醒了,努雄给的药果然有奇效,五月苏醒的时候,烧几乎已经退去,只不过脑子还有点发晕,我给她弄了热水,五月捧着杯子,大概是知道我在病中始终把她抱在怀里,她的神情有点不自然,偶尔会抬眼看看我。她的脸庞还是绯红一片,这个时候的女人,是最美的。尽管我极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控制不住眼睛和思维。
我很想再抱抱她,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管不住自己的手了,但是骤然之间,我一下子顿住了,因为我想起了丁小宁。
火热的情绪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心里的念头立即变淡,我的手镇定了,我知道,我所爱的,其实只是丁小宁,除此之外,再没有谁可以替代她,就算五月也不能。
“困了,睡吧。”五月放下杯子,身子蜷缩着躺下来,转过头一言不发。我知道她可能是产生了情绪,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劝。
一夜无言,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五月已经恢复如初,病中的娇柔和虚弱一扫而光,她背上自己的包,跟我说,目的地已经很近,今天大概就能走到。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的警惕性也提高了,一路走的很小心,不过运气还算不错,走到当天下午的时候,没有意外。五月的话明显少了,只顾在前面开路带路,走的很闷。我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太尴尬,有意跟她搭话,问她还有多远。
“看那边。”五月头都不回,干脆利落的抬起手,朝远处指了指。
在这种山地里,根本就没有道路的概念,视线时常会被山势阻碍,不过我们面前的一片山地比较平坦,前面不太远的地方,是三面山围出的一个山坳,山坳有一个入口,透过山坳的入口,我看见里面好像是一个已经干涸后的水潭。
“是个水潭?”
“眼力不错,那地方叫抱山潭。”五月继续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抱山潭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这一路走的非常疲惫,知道马上要到目的地了,心里猛然一阵轻松,我抖擞精神,跟上五月的步伐。我们一前一后的靠近了山坳的入口,走到跟前时,看的更清楚,这个山坳被干涸的水潭占去了一大半,这种水潭十有八九是三面山上的瀑布汇聚成的,水源一断,瀑布消失,水潭也随之干枯。
站在抱山潭边,可以想象的到,这里原来是一片碧波,现在干的只剩下潭心一汪浑浊的水泡。
“阴楼在哪儿?”
“在这里等着吧,该看到的时候,你会看到的。”
我很无奈,五月的嘴巴就像是保险箱,严丝合缝,她不愿意说的话,无论如何都套不出来。我们在干涸的潭边呆了一会儿,五月顺着水潭朝潭心走,我想多知道一些情况,所以马上跟了过去。水潭已经干了很久,潭心底部那一汪水,估计是下雨时候聚集的雨水,很浑浊,看不出有多深。五月蹲在这汪浑水旁边看,看的很入神的样子,我也跟着看,但是看了最少五分钟,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在看什么?”
“我们回去等着,很多事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五月不顾我的好奇心,转身又朝水潭上边走。
我就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五月了,从上次她发烧痊愈之后,就很少再跟我多说什么。我们和平时一样在抱山潭旁边露宿休息,心里很纳闷,又没有办法,从半下午一直到天黑,五月始终不开口,抱膝坐在抱山潭旁边,我也有点憋气,干脆闭嘴不说话。进入秦岭,赶路赶的非常辛苦,体力其实已经隐约透支,天一黑,忍不住打盹,披着毯子渐渐入睡。
这一觉睡的很香,半夜被尿憋醒了,懒洋洋的不想动弹,眼睛都不想睁,最后实在憋不住,才翻身爬起来,圆月当空,山坳里很寂静,但是当我爬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身边的五月不见了。
我扭头开始找,山坳里地势平坦,一眼就能望到抱山潭的另一边,五月的背包还在原地,人却无影无踪。我顿时有种被遗弃的恐慌感,张口喊了两声,什么回应都没得到。
轰隆。。。。。。
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一声沉闷的响动从抱山潭下面传了出来,那响动其实并不大,但好像是传自地层下方的,整个山坳随着响动颤抖了一下,地面微微一震。我赶紧跑到潭边,一眼望过去,潭心那里有一束明显的手电光。
“五月!是不是你!”
“下来!”潭心旁的手电光晃动了一下,我看到那就是五月的身影,她回头对我招了招手:“快一点!”
我赶紧就朝水潭下面跑,一路猛冲般的跑到她身边。跑下去的时候,我看见抱山潭潭心裂开了一条最少两三米的裂缝,聚集的雨水顺着裂缝哗啦啦的流光了。
“这是怎么回事?”
“阴楼玉,就在这下面。”五月不答我的话,指了指潭心裂出的那条裂缝。
黑漆漆的裂缝,好像一张巨大的嘴,吞噬着流水和光线,手电探下去,根本照不到太远。站在这条裂缝跟前,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紧迫和压抑的感觉,还有莫名的恐慌,觉得这条裂缝下,隐藏着什么很可怕又很恐怖的东西。
那种感觉让人非常不安,越看就越觉得阴森,手脚甚至都忍不住开始发抖。
第四十八章圆球
我被那种恐慌的预感搅扰的心神不宁,五月不知道是否感应到了这种恐慌,转身叫我去上面拿一些应用的东西,我的睡意已经完全消失,跑回去拿了东西,再赶下来时,五月仿佛做好了探险的准备。
“你,确定要下去吗?”我问五月,实话实说,这一辈子,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产生这么强烈的畏惧,就算当初万鬼眼告诉我,自己身后跟着一堆脏东西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害怕过。
“你可以留在这儿,我自己下去。”五月的语气很淡,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至少要先看清楚再说,下头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莽撞行事,百害无一利。”
我们两个趴在已经流光积水的潭心,从裂缝边探出头,两把明晃晃的手电照射到裂缝深处,这好像是一个阴森森的洞,裂缝下面空荡荡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越是看不见东西,越是心慌,我劝五月,在这里仔细的观察,非要动手的话,至少也要等到白天。
我和五月说着话,眼睛始终盯着裂缝下面,裂缝下有一片好像水汽样的东西,在黑暗中慢慢的滚动。骤然间,在光线的照射下,我看见那团滚动的气息中仿佛显出了一双眼睛。眼睛一晃而过,尽管只是一瞬,却让我心头突突的猛跳。
紧跟着,漆黑的裂缝下仿佛有一双手猛然拉扯自己的领子,半截身子都探了出来,这一拉扯,整个人顿时头下脚上被拽下去。身子陷空的时候,脑子顿时一空,依然机械般的紧紧抓着手电,光线晃动中,我感觉到五月也被拉了下来。
我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身体在急速的下落中猛然一震,好像落到了一滩稀泥和污水中,幸亏有这滩稀泥,缓解了下坠时巨大的惯力,这边刚刚落下,五月也跟着掉到身边,两个人浑身烂泥,稍稍一动,各个关节就咯嘣作响,骨头都要断了。
我和五月相互扶持着站起身,这应该是裂缝的底部,地势倾斜,脚下的水不断的朝低处流淌。裂痕下方仿佛是一条延伸到地层下的通道,足足有七八米那么宽。本来是不想冒然行事的,但已经跌落下来,胆子反而大了,就决定朝里面走一走。
通道的地面崎岖不平,我们慢慢走了大概二三十米远,还是看不到通道的尽头。地势越来越宽,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周围回荡。我一边走一边仔细的看,如果五月说的是对的,那么这里一定会有一座阴楼。
我们一直在走,已经分不清楚走了具体有多远,但印象中的阴楼始终没有出现,进入地层下面越深,温度越低,那片水汽般的雾霾渐渐浓重,光线照不到太远,只能看清楚前方六七米内的景物。走的越远,心里就越虚,我扭头看看五月,她一点表情都没有。
“还有多远?”
五月没有回话,突然拉住我,把我的身子硬压下来,她猫着腰,翻手抓起手弩。这时候,我一下子看见前面几米远的地面上,趴着一个人。
发现非常突然,让人有点措手不及,这个发现让我一下子想起之前在裂缝的黑暗中显出的眼睛,我这边刚刚拿出刀子,五月的神情又松了松,她定睛看看前面,手弩渐渐放下来,对我道:“死人。”
五月的手电散发强光,前面那个趴在地面上的人双脚冲着这边儿,五月一放松,我心里的惶恐也减轻了,借着光线的照射,我看见前面那人的双腿已经烂的只剩骨头,死了不知道多久。
我们爬起身,慢慢朝前走了几步,距离越近,视线越清晰。那个趴着的人只是一种错觉,他的确死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有烂光,包裹着一具完整的骨骼。手电前后照射一遍,死者全身上下最扎眼的,就是那头已经被污水和烂泥浸泡了很久的头发。
原本是淡黄色的头发,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色泽,看到这些,我和五月对视了一眼,这很可能又是唐兴华团队的人。
“这个唐兴华团队,到底在搞什么?”我愈发迷惑,进入秦岭这条路,至少有三个唐兴华团队的人死掉了,他们就这样前赴后继的探索着,锲而不舍,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眼前这个死者,可能是距离目的地最近的一个。
五月在死者周围来回的看,可能是想找死者随身携带的东西,但这个死者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所有东西全都丢失了,孤身来到抱山潭下面的地层通道里。他是趴在地面上死去的,从他的姿势来看,一直到临死前的一刻,两只手还交替着支撑身体朝前爬动。
“他可能走不动路了,一直都在爬。”五月抬头对我道:“爬到这儿的时候坚持不住,才咽气的。”
我不由自主的朝前面看了一眼,所有的一切都被浓重雾霾遮挡,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眼前这个唐兴华团队中的无名成员,却带着一股不屈的执着,两只手使劲伸着,好像再朝前爬动一步,就能触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和五月是为了阴楼玉而深入秦岭的,本来,我一直都认为唐兴华团队的人或许也是为了阴楼玉来到这儿,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执着的死者,我突然感觉到,他们的目的,仿佛不止阴楼玉那么简单,除了阴楼玉,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唐兴华团队的人,究竟是要寻找什么?
死者死去的时间太久,没有随身携带的东西,身躯也烂成骨架,我们查找不出他的死因。但从秦岭外围走到这儿,一路危机,普通人能坚持到这儿,已经很不容易。
“先不管他了,我们继续走。”
这个死去的人让我意识到,他要寻找的东西,可能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和五月开始戒备,距离目的地越近,危险可能就越大。但这只是预感,因为不知道具体的目标在何处。这种预感就像是病毒,从脑海中的神经开始蔓延,渐渐把身体拖的越来越沉重,脚下的道路始终是平坦的,周围非常平静,除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什么都听不见。
呼。。。。。。
又朝前走了大概百十米左右,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骤然而至,呼呼的风声把面前那片浓的化不开的雾霾吹的上下翻滚。我和五月同时一惊,这种环境下,本来是不可能产生空气对流的,但那阵风刮的很猛。
雾霾翻来翻去,视线也一阵清晰一阵模糊,前面的空间仿佛无限拓宽,深邃的像是一片虚无的宇宙,又似乎是一片风起云涌的小世界。
“我知道,前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雾霾没有完全消失,搅动的昏天暗地,我依然看不清楚前方的景物,但心头的预感却在此刻彻底爆炸,我能预感到,这条路真正的尽头已经近在眼前。唐兴华团队当年想要真正触及的地方,距离我只有咫尺。
呼。。。。。。
强劲的风更加猛烈,面前的雾霾被冲散了大半,雾霾散去的同时,我的眼睛顿住了。
前方的空间无比巨大,像地层下方一个大气泡,雾霾一散,被遮挡的一切都呈现在眼前。我看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圆球。
黑色的大圆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雕琢出来的,浑圆一体,尽管还没有走近,但已经能从圆球上感觉到时间岁月流逝的气息。它很古老,已经无法用肉眼和经验来判断成型的年代,古老的好像被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