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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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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说,”他说,“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没留意。”

    “不过,作为一个军人,你有观察事物的训练,因此无意间就可发现些什么。”

    上校又想了一会,但摇了摇头。

    “说不上,除了列车员,真记不起还有谁走过。且慢,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女人。”

    “你见了?年轻的还是上了年纪的?”

    “没见到人。没朝那边看。只听得一阵嗦嗦和一种香水味儿。”

    “香水味儿?香吗?”

    “可不是,果子味。懂得我的意思吗?我指的是一百码开外就可以闻到。不过要知
道,”上校急急忙忙接着说,“这很可能是昨晚早些时候的事。正如刚才你说过的那样,这
不过是无意间留意到的一桩事儿。可以这么说吧,昨晚有时我暗想,‘女人──香水味──
味儿挺浓──’可是,除了上面一些话,那是什么时间我不能肯定。但──是的,必然是离
开文科夫戚以后的事。”

    “有什么根据?”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这么一回事──我正议论斯大林五年计
划遭到惨败已成定局,我知道是这个话题──女人──我想到了俄国女人的处境来。这个话
题我们一直议论到谈话结束。”

    “你能不能说得更确切点?”

    “说不上,也许在最后的半个小时。”

    “火车停了以后?”

    对方点点头。

    “不错,我完全可以肯定。”

    “这个,暂且不谈。阿巴思诺特上校,你去过美国吗?”

    “从来没去过,也不想去。”

    “你可认识一位阿姆斯特朗上校?”

    “阿姆斯特朗──阿姆斯特朗──我认识二、三个这种姓的人。有个汤米·阿姆斯特
朗,六十师的──你指的是他?还有一位奥尔比·阿姆斯特朗,他在索姆被人杀害了。”

    “我指的这个阿姆斯特朗上校,他曾娶了一个美国人为妻,他的独生被人拐去杀害
了。”

    “唔,有这么一个人,记起来了。有什么地方读到过──可真惨呀。并不是说我同他有
过往来。不过听说过。托比·阿姆斯特朗,很不错的一个人,谁都喜欢他。前途无量,得过
十字勋章。”

    “昨晚被杀的就杀害阿姆斯特朗女儿的凶手。”

    阿巴思诺特的脸色十争阴沉。

    “那么,就是说这头猪猡是罪有应得罗。要是我,宁可把他绞死──要么,让他受电
刑。”

    “事实上,阿巴思诺特上校,你不是赞成法律和秩序而反对报私仇的吗?”

    “哦,你可不能象科西嘉人和黑手党呀!”上校说。“随你喜欢。不过审判制度毕竟是
健全的制度。”

    波洛仔细地打量他一两分钟。

    “是的,”他说。“这是你的观点。阿巴思诺特上校。我想没有什么要追问的了。那么
昨晚没有什么东西给你留下印象──还是,可以这么说吧,有什么东西引起你的怀疑呢?”

    阿巴思诺特上校思索了一两分钟。

    “没有,”他说,“什么也没有,除非──”他犹豫了。

    “请说下去,请吧。”

    “事实上,没什么。”上校吞吞吐吐地说,“你是说,什么都行?”

    “不错,不错。说下去。”

    “哦,没什么。小事一桩。我回房的时候注意到我的隔壁,也就是那边包房的门──这
你是知道的。”

    “是的,十六号。”

    “那门关得不严。里面那个人鬼鬼崇崇往外瞧。然后急忙关上门。当然,这没什么──
不过,总有点叫人奇怪。我是说,要是你想看什么,通常总是把门一开,头往外一伸。可他
那鬼鬼崇崇的样子引起我的注意。”

    “是──呀──”波洛含糊其辞。

    “我不是说过吗,这没什么。”阿巴思诺特上校表示歉意,“可是你知道,那个时候─
─大清早──四周静悄悄的──这家伙鬼头鬼脑──跟侦探小说所写的那样──我说的都是
废话。”

    他立起身来。

    “要是你再没有──”

    “谢谢,阿巴思诺特上校。没事了。”

    这位军人迟疑了一会儿。他起初的那种受处国人盘问所引起的厌恶感此刻消尽了。

    “至于德贝汉小姐,”他为难地说,“你可以相信我,她是清白的,她是个地道的绅
士。”

    他红着脸走了。

    “‘地道的绅士’是什么意思?”康斯坦丁大夫很有兴趣地问。

    “意思是德贝汉小姐的父亲和兄弟跟阿巴思诺特上校属同一学派。”波洛说。

    “啊!”康斯坦丁大夫失望地说,“这跟案件毫不相干。”

    “对极了。”波洛说。

    他在沉思默想。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然后又抬头来。

    “阿巴思诺特上校吸烟斗的。”他说,“在雷切特包房里我捡到一根的通条。雷切特只
吸雪茄。”

    “你以为……?”

    “他是唯一承认抽烟斗的人。他也听过阿姆斯特朗上校──也许他真的认识他,只是不
承认。”

    “所以你以为他可能──?”

    波洛急促摇了摇头。

    “这是──这是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这么一个可尊敬的、傻乎乎的、耿直的英国人
能在一个人身戳上十二刀吗?朋友,你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吗?”

    “人人都要尊重心理学──案子有一个症候,不过不是阿巴思诺特上校的。还是见见下
一位吧。”

    这次,鲍克先生不再提意大利人了,不过心里还想着他。


   








第九章 哈特曼先生             

    头等包房乘客中最后一个要见的是哈特曼先生。他是个身材高大、红头发的美国人。他
经常跟意大利人和男佣人同桌吃饭。

    他穿一身花哨的格子外套,粉红衬衫。领带上的别针特别耀眼。他跨进餐车时,嘴里正
嚼着什么东西。他那多肉的宽脸膛显得一副粗俗相。他说起话来富有幽默感。

    “早安,先生们。”他说,“有何见教?”

    “听说杀人案了吧,哈特曼先生?”

    “听说过。”

    他熟练地用舌头挪了挪嘴里的口香糖。

    “我们觉得有必要会会车里的全体旅客。”

    “我没问题,办这种事少不了这一手。”

    波洛查阅了一下摆在他面前的护照。

    “你是赛勒斯·白思曼·哈特曼,美国人,四十一岁,打字机带的流动推销员,是不
是?”

    “不错,正是敝人。”

    “你是从伊斯埕布尔去巴黎的?”

    “说对了。”

    “有何贵干?”

    “做买卖。”

    “你常坐头等车吗,哈特曼先生?”

    “是的,先生.旅费,公司会开销的。”

    他眨了眨眼。

    “哈特曼先生,让我们谈谈昨晚的案件吧。”

    美国人点了点头。

    “关于这个案子你能说些什么?”

    “确切地说,一无所知。”

    “哦,太遗憾了。哈特曼先生,也许你能告诉我们昨天晚饭后你在做些什么?”

    看来,这还是这位美国人第一次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但是他还是开口了:

    “请原谅,先生们,请问诸位是谁?好让我有个底。”

    “这位是鲍克先生,国际客车公司董事,这伞是验尸的大夫。”

    “你呢?”

    “赫卡尔·波洛。受公司委托,经办这宗案子。”

    “久仰,久仰。”哈特曼先生思索了一两分钟后说,“想来还是把底亮来的出为好。”

    “你能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跟我们说,那自然是可取的。”波洛干巴巴地说。

    “刚才你向我了解些事,可我一无所知──我已经说过。但是,我应该知道点什么。这
正是使我难受的事。我是应该知道些什么的。”

    “哈特曼先生,请解释一下。”

    哈特曼叹一口气,吐出口香粮,手伸进口袋。这时,他整个好象换了个人似的。他不再
是戏剧中的角色。而是一个现实中的人。他那又浓又重的鼻音少多了。

    “那份护照有点掺假。”他说。“瞧这,你就明白我是谁。”

    波洛仔细看着他抛过来的名片,鲍克先生也赶紧伸过脑袋去看──纽约麦克奈尔侦探办
事处赛勒斯·B·哈特曼先生

    波洛熟悉这个名字。这是一家久负盛名的私人侦探机构。

    “那么,哈特曼先生,”他说,“让我们听听,这张名片的真正含义吧。”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我来欧洲办几桩案子──跟这桩毫不相干,到了伊斯坦布尔,
断线了,我就打电报给头儿。上边指示我回去。要不是接到这玩意儿,我早就回纽约老家去
了。”

    他递过去一封信。

    上头印着:托凯琳旅馆

    尊敬的先生:

    据悉你是麦克奈尔侦探办事处的私人保镖,请于今天下午四时来我包房一谈。

    信的署名是:S·E·雷切特

    “是么?”

    “我在约定的时间前去会见雷切特先生。他把自己的处境给我说了,还让我看了好几封
他收到的信。”

    “他神情慌乱吗?”

    “装得挺镇静。但整个晚上丧魂落魄的。他给我提了个建议,让我跟他坐同一趟火车,
护养他到珀罗斯,以免受人暗害,于是,先生们,我就这样上了火车。可是,有了我,他还
是让人杀了。这太使人痛心,对我毕竟太糟了。”

    “秋用什么手段他有没有给你什么指示?”

    “那当然。事事他都安排妥了。全是他出的主意。他让我住在他近旁的包房里──可
是,临了,全吹了。我只能购得十六号铺。还是费了不少劲哩。据我推测,这个铺位,列车
员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可是,还是捡重要的来说吧,我观察四周的环境,心想,这个十六号
铺倒是个挺理想的战略要地哩。伊斯坦布尔卧车前头只有餐车。上下车的前门夜里是闩着
的。刺客唯一能过来的门只有后门。要么只能从我们后面的车厢沿过道进来──无论他怎么
来,都不得不经过我的房门。”

    “我想,你对可能出现的刺客的特征不会有底吧?”

    “不,刺客的模样我倒还有点数呢。雷切特跟我讲过。”

    “什么?”

    三个人全都把身子往前凑过去。

    哈特曼接着说:

    “小个儿,黑脸膛,说话象女人。这就是老头告诉我的。他还说,他认为第一夜刺客不
会来,很可能是第二夜或第三夜。”

    “他自己心中倒有底哩。”鲍克先生说。

    “他自然不会把全部底细都倒给秘书。”波洛若有所思地说,“有关他的仇敌他还跟你
说些什么?比如说,为什么他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没有,这个人对这种事一个字没提。只是说,那个人来要他的命并一定要拿到手
的。”

    “小个儿,黑脸膛,说话象女人。”波洛沉思地说。

    然后他那锐利的目光盯着哈特曼说:“你知道,他到底是谁?”

    “谁,先生?”

    “雷切特,你认出了他没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雷切特就是凯赛梯,杀害阿姆斯特朗的凶手。”

    哈特曼先生口里发出长长的口哨声。

    “这可太出乎意外了。”他说,“可不是吗,先生!不,我不认识他。这案件发生的时
候,我在西部,也许象在报上见过他的照片。可只要是报上登的照片,哪怕是我的亲娘,我
也认不出是谁。不可否订,不少人对凯赛梯是切齿痛恨的。”

    “你可知道,跟阿姆斯特朗来往的人中,有谁长得跟你所说的一样──小个儿,黑脸
膛,说话象女人?”

    哈特曼思索了片刻。

    “这就难说了。跟这案件有关的人几乎全死了。”

    “还记得那跳窗自杀的女孩子吗?”

    “记得。你可说到点子上去了。她是个外国人,也许她有几个南欧来的亲戚,不过,别
忘了,除了阿姆斯特朗这一案子外,还有其他一此案子呢。凯赛梯干拐骗勾当可是有些时候
了。你不能只注意这一件案子。”

    “唔,可是我们有理由相信,这起谋杀案跟阿姆斯特朗案有关。”

    哈特曼投过探问的目光,波洛毫无反应。美国人摇了摇头。

    “我想不起有谁的模样长得跟阿姆斯特朗案中的什么人一样。”他说得很慢,“当然,
我没有插手这案子,也不很了解。”

    “哈特曼先生,往下说吧。”

    “还有点小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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